月瑩從寢宮出來後,對外面的長公主彙報:“啓稟長公主,慄妃娘娘說了身子不舒服,所以今日恐怕不好見長公主,還請長公主先回去吧。”
長公主猶豫片刻,將信將疑地說:“就因爲身子不舒服,我纔來看看的,現在慄妃不見我,那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月瑩一怔,趕忙解釋:“適才吃了藥,娘娘覺得有些困,所以就睡下了,長公主,您可別爲難奴婢啊。”
長公主抿着嘴,吃了閉門羹當然心裡不舒坦,可是慄妃不願見,她自然不好硬闖,無奈之下還是選擇離去。
月瑩目送長公主離開含章殿,待到沒有人影后,她才返回寢宮稟報,而此時在寢宮悠閒自在的慄妃娘娘正與幾個宮女說笑,哪裡來的病,根本就是託辭。
“啓稟娘娘,長公主走了。”月瑩欠身說。
長公主命其它宮女退下,而後對着月瑩說道:“她還有說什麼嗎?”
“倒是沒多說,不過看樣子似乎不太相信娘娘生了病。”月瑩思慮地解釋。
“哼,我管她信不信。”慄妃冷冷地笑道:“這個長公主,到現在已然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她那副自以爲是的嘴裡,我看着就心煩。”
月瑩想了一會兒,走上前又道:“奴婢還聽說長公主前兩天還去了漪蘭殿會見王夫人呢,不知道與王夫人說了什麼,今日還敢來含章殿。”
“這個長公主,想一腳踏兩船。”慄妃咬牙切齒地啐道:“本娘娘不吃她那套,只要讓榮兒順利地登上太子之位,什麼長公主,我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皇兒給母親請安。”劉啓去長樂宮見竇太后,聽說這幾天竇太后身體抱恙,於是劉啓天天都有來,只不過今日竇太后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所以劉啓看到後也比較放心。
“來來來,陛下坐過來。”竇太后伸出手招呼劉啓坐在自己身邊,於是劉啓乖乖地坐下來,挨着竇太后坐下。
“母親今天看起來好了很多。”劉啓很喜歡這樣貼着太后,真像是小時候在母后身邊撒嬌的孩子。
竇太后緊緊地握着劉啓的手,微笑地說:“陛下天天都來看哀家,哀家能不好起來嗎。”
“這幾天朝廷暫時沒什麼事兒,多來看看您也是應該的。”劉啓很享受這樣的時光,這才覺得與太后拉近了距離。
竇太后想了想,猶豫地說:“各諸侯的事情分配得怎麼樣了?”
“哦,母親放心,只要是願意歸降的,朕絕不會傷害他們。”劉啓堅定地說:“畢竟都是一家人,朕下不了這個手。”
“嗯,難得你有這份仁慈之心,相信高祖皇帝泉下有知也安息啊。”竇太后滿意地說道:“但是這件事情也給了他們一個狠狠地教訓,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令人痛心的悲劇了。”
“其實經過這件事情,孩兒也明白許多不足,以後孩兒會認真處理與各諸侯王之間的關係。”劉
啓認真地說。
“那樑王呢?”竇太后擔憂地問:“你弟弟怎麼樣了?”
“母親,這一次弟弟可算是立了大功。”本來劉啓是想討好竇太后,如是這樣說。
竇太后開懷地笑問:“武兒立了大功?”
“要不是他與周亞夫的配合,相信也不會這麼快將叛軍一舉殲滅。”劉啓笑着說。
竇太后深吸一口氣,說道:“這纔是好兄弟,哥哥有難,弟弟幫忙。”
“所以朕打算要好好獎賞他。”劉啓認真地說。
“倒也是,哥哥有福,是不是應該也要分一點給弟弟?”竇太后的話突然間令劉啓渾身一顫,他的手猝然降溫,變得冰冷,正如他的心,也被竇太后這一句話而澆滅了所有燃起的熱情。
“陛下,你沒事吧?”竇太后還牽着劉啓的手呢,劉啓的手沒有了溫度,竇太后雖然看不見,可是能感知啊,她也覺出劉啓的不對勁,便關心地問道。
劉啓輕咳一聲,抿了抿嘴說:“母后,朕突然想起來還有一點事要處理,這樣吧,朕改日再來看您,您先好好地休息。”
“陛下……”竇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呢,怎能放過劉啓?可是劉啓卻匆匆忙地站起來,幾乎逃着跑出了長樂宮。
劉啓根本沒什麼事,而他不想聽竇太后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再逗留勢必又要被太后逼上梁山;一個人漫步在後院,劉啓顯得心事重重,他心冷,是爲了太后,沒想到太后做這麼多事都是爲了弟弟樑王,那個時候自己想立後,便找太后商量,誰知道太后間接地否決,因爲太后不希望立後馬上就順理成章地立太子。
如今想來,還真是被竇嬰說準了,太后的心一直就沒變,就算知道上次不成功,現在還是不死心,藉着樑王有功,她又打算重提此事;怎麼辦?被這樣一弄,似乎立太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田汾仰頭看到門口牌匾寫着“魏其侯府”幾個大字,這竇嬰的住宅是越搬地兒越大,不過竇嬰依然還是那麼好客,招攬天下賢士,待人隨和。
宴請賓客時,田汾坐在離竇嬰相距比較遠的位置,他來其實也是爲了打探消息,爲了姐姐的榮譽同樣也是爲了自己的將來,所以無論是立後還是立太子,他都義不容辭要站出來幫忙。
管家在竇嬰耳邊低語幾句,之後竇嬰站起來親自出門迎接,田汾張望着竇嬰的身影,而周亞夫很快出現在眼前,看來他們也是一夥兒的;糟了,一文一武全都是朝廷重臣,若是兩人聯手都要輔佐劉榮,那彘兒豈不是真的要靠邊站?
想起來就坐立不安,不等宴會結束,田汾就匆忙地離開了;他連夜趕進宮,想將自己所見的事情找姐姐王夫人商量,這時王姝也是一個人在寢宮想了很多,想多了,她反倒是靜下心處之泰然。
“姐姐,周亞夫雖然是武將,可是平亂立了大功,相信他如果也站出來,陛下只怕會……”田汾憂心忡忡地念道
。
王姝雙手置於胸前,心平氣和地說:“汾兒,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啊?”田汾驚愕地張着嘴。
“我知道你擔心我,擔心彘兒,但是這件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王姝冷靜地說:“連我也無法改變什麼。”
“可是……”
“陛下前幾天找我談過。”王姝面色鎮定地說:“我聽得出陛下的意思,雖然他很想給我最好的東西,甚至包括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可是身爲帝王,有的時候也是莫可奈何。”
田汾蹙眉又問:“這麼說,陛下已經做了決定?”
王姝對着田汾苦笑說道:“至少現在我們根本就做不了什麼,你說得對,那個魏其侯一句話就可以將我們的希望打破,因爲我們做再多也根本無法違背祖制,當初我以爲,我好不容易生下彘兒,有個籌碼多少還能與慄妃抗衡,可誰曾想到我努力這麼多到頭來還是白費力氣,居然敗給了祖上定下的規矩。”
“姐姐,其實陛下也是迫於無奈。”田汾勸慰:“相信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你不必再說,也不要再打聽什麼,免得被竇嬰他們產生疑心。”王姝叮囑道:“我想陛下可能只是立太子,只要皇后之位不落在慄妃身上,相信她也動不了我。”
“可是陛下如果立劉榮爲太子,那皇后之位豈不是早晚的事兒?”
“無論是立太子還是立後都是爭分奪秒的事情。”王姝冷厲地說:“只要一天沒有定下來,那麼我們就還有一天的機會。”
“氣死我了。”長公主返回公主府後,越想心裡越不舒服,萍蘭端了杯茶送到廂房,見長公主心情奇差,於是安撫道:“長公主,今日進宮這麼快就出宮了,是不是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啊?”
“還不是那個慄妃。”長公主顧着腮幫子,氣呼呼地說:“我覺得她肯定是有意躲着我不見我。”
“長公主爲何會這樣想?”萍蘭不解地問。
“哼,有什麼病還見不得人了。”長公主冷厲地嗤笑:“那就是心病,她心裡有了別的想法,所以不願見我。”
“長公主的意思……”
“這個慄妃恐怕要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了。”長公主心裡着急地說:“可是沒理由啊,她不是說了要與我聯手將劉榮推上太子之位嗎,沒有我的幫助,她一個人如何爭奪?”
“慄妃娘娘狡猾多端,長公主還是小心爲好。”
“不行,一定要見到她問個明白。”長公主左思右想,還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以爲她在慄妃的計劃中還佔有很重的分量,其實慄妃早已經扔掉她這顆棋子,而轉向另外更加可靠的人。不過呢,在這裡面,慄妃也犯了一個大忌,那就是太低估長公主的分量,慢說在推舉太子的事情上,長公主是暫時黯然失色,可她是長公主的身份還在,其實用途並沒有減少,所以說這兩個人怎麼可能長期合作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