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啓瞥了一眼竇嬰,反而問另一邊的周亞夫:“剛纔在朝堂上,衆大臣提出立太子的事情,朕見你欲言又止,所以將你留下來,你說說,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周亞夫上前一步,俯身喝道:“啓稟陛下,末將沒什麼想法,與魏其侯和居多大臣一樣,也都認爲現在是立太子的最佳時期。”
“那你說,朕應該立誰?”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陛下的大皇子。”周亞夫想當然地說道:“並且聽說大皇子十分勤奮好學,是個很努力的皇子。”
劉啓掃視幾位重臣,看來他們一邊倒都是希望自己立劉榮爲太子,這樣的局面根本就不容他這個天子任性,眼看沒有迴旋的餘地,劉啓軟下來,說道:“是,是時候立太子了,不過朕也要將其它皇子封爲諸侯王,以示公平。”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竇嬰與其它幾位重臣叩首大喝幾聲。
正如慄妃所願,大皇子劉榮被冊立爲皇太子,而這天劉啓可能是想安撫王夫人,於是將小皇子劉徹封爲膠東王,與此同時魏其侯竇嬰也被太子拜爲太子太傅,成爲名副其實的太子老師,這樣一來,慄妃得償所願爲自己的兒子建立了看似牢固的堡壘,可謂是一躍翻身,又成爲後宮中最爲得勢的嬪妃了。
然而還是有一件事情令慄妃有些不滿,那就是她始終沒有等到陛下劉啓的立後詔書,看來在立後的問題上,劉啓依然選擇拖延戰術;其實立太子也是因爲被衆大臣和竇太后逼急了,他不得不盡快處理;在立太子這天,爲了讓竇太后心裡好過,劉啓同樣犒賞樑王,將不少封地賜給樑王這個親弟弟,好在樑王與竇太后的想法不太一樣,並沒有因此而失望,而是進京叩謝皇恩,安安分分地繼續做他的樑王。
王姝帶着劉徹出宮相迎劉啓,並且行大禮跪在地上;處於愧疚的劉啓反而是小心翼翼地將他們母子攙扶起來,一手牽着一個,柔聲說道:“姝兒,朕不是說過嗎?你不用行跪拜之禮。”
“可是今日不同,今天有喜事,又是陛下將徹兒封爲膠東王,所以姝兒要跪謝皇恩。”王姝抿嘴一笑,內心的不甘隱藏得恰到好處。
“徹兒多謝父皇。”劉徹乖巧極了,又走到劉啓跟前跪着叩謝。
劉啓將劉徹抱起來,安撫地說:“你這小嘴巴,這麼甜,朕賞你也是應該的。”
“徹兒,不許這麼調皮。”王姝吩咐宮女牽着劉徹出去玩耍,而自己拉着劉啓的手走進殿內,說道:“陛下,姝兒前些日子在花園裡摘了一些鮮花,發現將鮮花插在壺中也挺有意思的,您看看……”
“姝兒。”劉啓走了幾步,突然一用力將王姝擁入懷中,他對視王姝,蹙眉嘆道:“姝兒,你難道不怪朕?”
王姝噗哧一笑,說道:“陛下爲何會這樣問?”
“朕……”劉啓頓了頓,暗歎說道:“朕冊立太子,卻只能將徹兒封爲膠東王。”
王姝眨
了眨眼,心平氣和地說:“陛下按照祖制冊立皇長子爲皇太子,這並沒有什麼不妥啊。”
“難道你從未想過皇后之位,也沒有想過讓徹兒冊立太子?”劉啓詫異地問。
王姝掩嘴笑道:“陛下,臣妾的心思如何,您難道還不知道?臣妾別無所求,只希望能留在陛下身邊就好,其它的榮華富貴也只是過眼雲煙的東西,根本不足掛齒;何況,徹兒還這麼小就是諸侯王了,臣妾心裡已經足矣。”
劉啓掃去之前的沉鬱,對着王姝展露笑顏,說道:“朕之前還很擔心你不高興,現在聽到你這樣說,朕總算放了心。”
“所以陛下以後不要多想,也許有些人巴望着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可是臣妾的心中只有陛下。”王姝意有所指地說。
劉啓定了定神,又問:“姝兒是說誰覬覦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
王姝故作驚訝,支吾地解釋:“臣妾隨口說說而已。”
“真的只是隨口說說?”
“陛下,臣妾在深宮所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陛下就不要追問了。”王姝說了一點眉目又不繼續往下說,爲的就是先在劉啓心中種下疑團,她知道現在大局已定,爲時已晚,可也不能怪陛下,因爲祖制改不了,不可能逼着劉啓廢長立幼,如此一來,冊立皇長子是必不可少,那麼接下來,她還能做什麼?
對,王姝還可以做很多,她此刻選擇什麼都不做,也就是計劃的開始;只要先讓慄妃嚐盡甜頭,她瞭解慄妃這個人,當初因爲被自己蓋過風頭所以安分起來,可是人一旦安分,就很難被人抓住痛腳,所以要想扳倒她,就必須讓她繼續得意忘形,恢復當年慄姬在太子宮的囂張氣焰。
事實上,王姝這步棋走得可謂是煞費苦心,或許暫時還看不到效果,然而陛下沒有馬上立後,她明白陛下心中之意,也就是說希望還有一點點在自己手中,所以這團火苗千萬不能被吹滅,要慢慢地讓它膨脹起來,到時候才能燒燬慄妃那幫人。
“長公主,長公主,您不可以啊……”
“別跟我說什麼生病,我不吃這一套。”長公主氣沖沖地闖入含章殿,看到殿內慄妃完好無損地坐着品茶,於是心中怒火燒得更旺。
“慄妃,你不是生病了嗎?”長公主不安好氣地質問。
慄妃站起來,走過去笑了笑,說道:“我說是誰有這個膽子呢,原來是我們的長公主。”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礙於慄妃現在的身份,她不得不隱忍怒氣,緩下來說道:“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何一直慌稱生病不見我。”
“這一點恐怕長公主弄錯了。”慄妃揉着太陽穴,似笑非笑地說:“這段時間,我確實有些不舒服,你也知道的,榮兒剛剛立爲皇太子,我還有很多事情很多人要應酬嘛。”
“哼,可是在之前你也託辭不見。”長公主冷厲地問:“你是不是想過河拆橋?”
“過河拆橋?”慄
妃攤開手,嗤笑一聲說道:“那也要讓我看到橋啊?”
“你……”長公主切齒地啐道:“好,我不跟你計較這些,但是現在我還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不曉得長公主又想做什麼?”
“既然劉榮被冊立爲太子,那麼按照我們的約定,他的太子妃就應該是我們阿嬌。”長公主自信地說:“現在皇太子有魏其侯做老師,到時候又有我這個長公主的親家,以後相信我們的聯盟是無堅不摧了。”
慄妃斜睨一眼長公主,突然放聲大笑,指着長公主說:“我說長公主,您是今天還沒睡醒就進宮了嗎?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等到榮兒冊立爲太子,就要娶你們阿嬌?”
長公主驚愕地怒問:“慄妃,當初的協議,難道你真的忘了?”
“沒錯,我們是有過盟約協議。”慄妃毫不客氣地說道:“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前提是你要幫助劉榮登上太子之位,可是你心裡很清楚,當時太后存有私心,想讓陛下冊封自己的兒子爲儲君,所以你說的話根本就沒用,也就是說,你在榮兒立爲太子的事情上,根本就沒有一丁點兒的貢獻,如今你還好意思要求我們榮兒娶你們阿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慄妃,雖然我沒有做出太多的貢獻,可是太后那兒我也說了不少好話,否則你今日又怎麼會在後宮立足。”長公主竭力地爭辯。
“笑話,我慄妃靠的是自己在後宮立足。”慄妃囂張地說:“什麼時候要你這個長公主多事了。”
“就算我沒有幫助劉榮,可是與我聯姻,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害處。”
“長公主啊長公主,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是響亮,只可惜本娘娘不屑你這個所謂的皇親國戚。”慄妃冷冷地嘲笑:“你知道嗎?當初你將美人送到太子宮討好陛下的時候,我就立下誓言,此生絕不會原諒你,是你,害得我失去陛下的寵愛,與他人分享陛下,若不是你,我的榮兒立爲太子豈會變得如此艱難?說不定現在我就是皇后,哪裡還需要別人的幫助。”
“我,我不是解釋過了嗎?”長公主痛苦地說:“我當時也是騎虎難下啊。”
“我不管你是怎麼樣,總之現在我的榮兒貴爲皇太子,也是今後的皇帝,你曾經不是給陛下送過那麼多美人嗎?你應該很清楚,以後我的榮兒也是後宮佳麗三千,美人無數。”慄妃轉身,不以爲然地說:“你一個阿嬌,又豈能比得上那些美人?現在知道靠我才能榮華富貴,已經遲了。”
長公主滿腔憤怒無處發泄,她慄妃一朝得勢,自己雖然是長公主,可終究還是比不過人家是皇太子的娘;慄妃已經說的很清楚,她再說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可是長這麼大,她哪裡受過這等屈辱,然而屈辱的事情還是小事,更加令她膽戰心驚的,是她現在才發現慄妃對自己原來積怨這麼深,若是以後劉榮登基,那她這個長公主姑媽非但討不到一點兒好處,說不定死的更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