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夫人在漪蘭殿憂心母親的時候,幸災樂禍而來的慄妃還不得藉此機會好好地還一擊,當初王夫人不是嘲笑她年老色衰所以送了雪蓮嘛,所以今天她也是有備而來,拿了一些“蓮心”過來,究竟有什麼企圖,不用想也能猜到一定不是好事。
柳意本來想勸王夫人不要見慄妃娘娘,可是慄妃娘娘不請自來不說,也不管通傳,直接踏入了漪蘭殿的寢宮,毫不客氣地闖入。
沒道理直接轟走慄妃娘娘,所以王姝還是硬着頭皮迎接了她,請她入內就坐。
坐定後,慄妃將一包蓮心扔在桌上,似笑非笑地說:“這是我一點心意,還請王夫人笑納。”
“這是什麼?”王姝命人看茶。
“哦,小東西,蓮心而已。”慄妃故意笑了笑,說道:“聽說這蓮心也能泡茶喝,苦是苦了點,可是藥效不錯,何況,母子連心,喝了蓮心茶,說不定王夫人就能知道這苦中的用心了。”
王姝心一沉,明白了慄妃的用意,雖然她已經很鎮定,然而心繫母親,確實有些讓慄妃說到點子上的苦。
“原來慄妃娘娘特意過來就是爲了送這包蓮心,真是麻煩慄妃娘娘了。”王姝平靜地說:“柳意,將蓮心收起來,免得糟蹋了慄妃娘娘的好意。”
“諾。”
見王姝心平氣和,慄妃微微蹙眉又道:“哼,真是想不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你王夫人居然還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享福,換做是我,相信也不忍看到自己的母親就此下場。”
“陛下尚未宣判,母親的下場似乎也未定奪。”王姝淡定地道:“慄妃若是來看笑話的,恐怕你要失望了,不過真是來探望我的,我自然歡迎。”
“我當然是來看你的,不過不是看笑話也不是看你病得如何。”慄妃站起來,踱步說道:“而是看看你還有什麼辦法救你娘。”
“我沒有辦法。”王姝盯着慄妃,恨意的目光絲毫沒有掩飾半分,慄妃也看得出她眼神中的恨意,她終於將心裡的情感表達出來了,這麼多年來,兩人相互爭鬥不分勝負不分死活,可是每一次王夫人的樣子都是那麼坦然自若,然而這一次的目光中似乎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可見現在不同了,慄妃已然觸碰到她的底線,她不能再低下去。
“不,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想到了辦法。”慄妃很享受被王姝恨之入骨的感受,這讓她知道王姝的痛苦,正如王姝瞭解她的痛苦,所以她總算知道痛苦是雙方的。
“是嗎?”
“不過我要告訴你。”慄妃咧開嘴,冷厲地笑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雖然跑得了,可是你讓自己母親揹負所有的罪,看着她死去,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會一輩子跟着你,會慢慢地撕咬你的心,就像那些蓮心一樣的苦。”
“姝兒……”
“娘?”
“姝兒,我好難受啊。”臧敏全身流血不止,王姝趕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可是她還死不了,因爲要忍受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娘。”王姝擁着母親,哽咽地道:“娘,我要救你出去,我不能看着你
受苦,不能啊。”
“姝兒,救我……”臧敏伸出手想要抓住王姝,可是王姝一眨眼,手邊的母親居然消失無蹤了,只留下母親的嘶喊,令她心驚肉跳。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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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柳意跪在屏風外面,戰戰兢兢地喝道:“王夫人,您沒事吧。”
宮女跑了進去看看王姝的情況,只見到王夫人面目蒼白,毫無血色,虛弱的樣子真是令人揪心。
“柳意,現在什麼時候了?”
“回稟王夫人,酉時三刻。”柳意應道。
王姝披頭散髮地走下來,一邊走還一邊吩咐:“柳意,你馬上去把長公主請到漪蘭殿,我想見長公主。”
“王夫人,這麼晚了,宮門都關閉了,可能……”
“長公主隨時隨地都能進宮,關了門不是還可以再打開嗎?”王姝叱喝道:“你快去就是了,其它的不必顧慮。”
“諾,王夫人請休息一會兒,奴才馬上去請長公主。”柳意不敢再多嘴,立刻退出了寢宮。
酉時說晚不晚,說早也不早了,不過長公主清楚王夫人在宮裡肯定會坐立不安,其實她也正打算找王夫人談一談,只是沒想到王夫人先找上了她。
馬不停蹄地趕去漪蘭殿後,王夫人將長公主拉入寢宮密談;她一開始在長公主面前還有些猶豫,可是當心已定下,便對着長公主很肯定地說:“我要救我娘,我一定要救她。”
長公主走過去握住王姝的手,安慰地勸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這幾天心神不寧全都是因爲臧大娘,不過我已經去過牢裡了,獄卒不敢對大娘如何,所以她現在情況還不錯。”
“不,她很不好。”王姝噙着淚說:“我剛纔夢到娘,她說她很不好,要我救她。”
“這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長公主說:“何況現在陛下也還沒有宣判啊。”
“宣判是早晚的事,我也不想陛下爲難。”
“既然你不想讓陛下爲難,那你打算如何救?”
“我們劫獄?”
“什麼?劫獄?”長公主大吃一驚,遲疑地說:“這,這不太好吧,萬一暴露豈不是更加糟糕?”
“不,我們不是光明正大的劫獄。”王姝拉着長公主的手,愁雲慘慘地說:“長公主,你一定要幫我,我只有一個母親,並且我相信你也知道真相,事實上我纔是那個被賣到晉家的女兒,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失手,母親也就不會痛下殺意,我怎能眼睜睜看着母親替我受死啊。”
長公主被王姝哭得也是心裡很不是滋味,若是真的置之不理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可是劫獄,無論是怎麼劫獄,那都是死罪啊,萬一暴露豈不是牽連甚廣?
“快點啊,本來是不可以的,不過嘛……”
“獄卒大哥,我知道,多謝你們格外開恩。”田汾將黃金塞給幾位獄卒,然後他們將田汾帶到關押死囚的牢房,臧敏是在一間獨立的牢房中押着。
門開啓後,田汾彎着腰踏入,還沒等臧敏認清楚來者,他便雙膝一跪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地哽咽:“娘……
娘,孩兒不孝,孩兒現在纔來看您。”
“汾兒?”臧敏爬過去,捧着田汾的臉,擦乾他的淚水,抽噎地說:“汾兒,娘好想你。”
“汾兒也想念母親。”田汾抱着臧敏,痛苦地說:“可是汾兒也沒有辦法,實在是有愧母親啊。”
“不,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臧敏看着田汾,堅強地說:“你知道嗎?在獄中這幾天,母親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你們小的時候,那麼的快樂。”
“娘。”田汾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若是不來長安,或許我們一家人都不會……”
“娘不後悔。”臧敏吸了吸鼻子,止住淚水說道:“你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也不必哭了。”
“可是……可是孩兒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母親脫離苦海啊。”
“這件事情到此結束吧,不要再折騰了。”臧敏拉着田汾的手,湊過去又交代:“你是知道的,宮裡有人就是要針對你姐姐,跟你大姐過不去,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地堅強地幫助你大姐渡過難關,連你也這樣垂頭喪氣,你如何去勸說你大姐?”
“聽說大姐暈倒後身子一直不好,昨日我去看過她,可是我們什麼都沒說,唯有落淚。”田汾搖着頭嘆息。
“我是瞭解她的,她一定難受極了。”臧敏抹了一把淚,無奈地說道:“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有我扛上所有的罪才能讓她脫身啊。”
“娘,難道就沒有迴旋的餘地?”
“若是你姐姐開口求陛下,那就是讓陛下爲難,可是我瞭解你大姐,她是不會這麼做的。”臧敏認真地說:“所以我反而擔心她會想起他的法子來幫我,可是你要知道,那個慄妃娘娘就躲在暗處等着你大姐自投羅網,所以這個時候你要清醒,要告訴你姐姐,千萬不能做傻事。”
田汾緊張地問:“娘,你是猜想大姐會採取行動?”
“你就等着瞧好了。”臧敏震驚地說。
王姝醒來後,看到劉啓坐在牀尾打盹兒,想到自己這幾天寢食難安,其實陛下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爲了照顧自己,連與大臣商議國事都搬到漪蘭殿了,可見陛下用心之苦,王姝思及此,不由得愧對陛下的恩情。
“你醒了?”劉啓挪過去靠近,撫着王姝額頭上的散發,微笑地問:“想不想吃點什麼?”
“難怪剛剛睡得安穩,原來是陛下守着臣妾。”王姝會心一笑。
劉啓沉重地嘆道:“朕在這個時候只有做這些彌補,朕還擔心姝兒不會原諒朕。”
“不,姝兒從沒有想過爲難陛下。”王姝誠懇地說:“陛下是一國之君,有自己的原則和該有的決策,絕不能因爲某個人而改變律例,大家都看着陛下的,陛下又豈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徇私枉法?這樣,臣妾豈不是逼着陛下做昏君了嗎?”
“姝兒,你怎麼會如此深明大義?”劉啓將王姝擁入懷中,惆悵地說:“可是朕的心裡也不好受,是真正不好受。”
“說到底也是臣妾不對……”王姝靠着劉啓的臂膀,流着淚喃喃自語:“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