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向山頂走去，走在清狂身側的妖紅十分明顯的感覺到了清狂的心不在焉。
心中未有一片枯澀。
自己這三年以來，對清狂的好，對清狂的情，清狂心中也是十分明瞭的，然而，清狂對他卻是始終都沒有半絲迴應，甚至還在躲避他。
自己拼了命的奮鬥了三年，在清狂心中恐怕除了一個師兄的身份和一份朋友的情誼，別的，只怕是什麼也沒有得到吧。
或許，清狂還在怨恨自己。
畢竟，也算是自己害得她同皇甫絕還有她的孩子分離的。
兩人各有思緒的沉默的向山上走去，氣憤靜寂無言，一片沉寂！
登上山頂，站在山頂之上，可以遠遠的向遠方遙望。
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從海面上略過的海鷗，還有身下那奼紫嫣紅的一片。
登高而望遠。
可登的在高，望的再遠，也望不到遠方那巍峨的皇宮，以及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男人。
“清狂。”
暖暖的微風輕輕的吹着，但卻將妖紅妖魅的聲音吹的多了幾分沉重和喑啞。
“恩？”
清狂望着縱使她用盡全力也望不到的地方，淡淡的道。
“我想，我可以放棄你了。”
妖紅輕輕的說出這一句話。
我想，我可以放棄你了！
短短的九個字，看似輕鬆容易，但卻是讓妖紅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來。
他清晰的感覺到了，在說出去這句話之後，心底的某個角落開始猛然的空曠起來。
“什麼？”
因爲風的原因，在加上妖紅說出去這句話的聲音也實在是很小，所以清狂並沒有挺清楚。
“清狂。”
妖紅伸出手臂，輕輕掰正清狂的身體，鳳眸盯着清狂的眼睛，平日裡不笑也帶了三分笑意的嘴角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盯着清狂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想，我真的，可以放棄你了。”
因爲我已經知道了，縱使我將天下也捧到你的眼前，縱使我將你禁錮於身邊，縱使我在努力千百年，你的眼裡、心裡也只有那一個人的存在。
所以，清狂，我想，我可以放棄你了。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那就讓我送你飛翔。
清狂的眼睛裡一下子用起萬般思緒，眸光變幻，猶如那被風吹起的衣襬，翻飛不停。
妖紅，你終於放下了嗎？
兩人的目光彼此對視，衣衫隨風吹動，可是，風吹的再打，也無法讓那兩道衣衫糾纏在一起。
“清狂。”
妖紅突然伸手將清狂攬進了懷裡，聲音有着微微的顫抖，近乎於祈求的說道：“清狂，讓我抱一次你，以一個愛慕你的人的身份最後一次抱一次你，從此之後，我只是妖紅，你的朋友、你的師兄！”
清狂已經伸出打算推開妖紅的手也停在半空，沉默了一下，然後默默的伸出手，回抱了妖紅。
妖紅在擦覺到清狂回擁自己了以後，身子一僵，隨後想起來這是怎麼一個擁抱，不僅有搖頭苦笑。
輕輕推開清狂的身影。
妖紅貪婪的看着清狂的容顏，似是這樣就可以將清狂給刻進眼睛裡、心裡一般。
倏地，妖紅突然展顏一笑。
是一貫的風流笑意，但那嘴角上揚的弧度卻是那樣的僵硬，含笑開口道：“師妹。”
清狂看到了之後，故作不見，也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道了一聲：“師兄。”
一聲師妹。
一聲師兄。
至此一生，爲此關係。
“好了，師妹，你來到千雲山也有三年的光陰了，師兄我也陪你待了這麼久了，我們不妨去和那五個老不死的一起去說一聲，下上去吧。”
聞言，清狂的臉上出現不可抑制的笑容，是那樣的明亮，只是卻不是爲他而展開。
“真的嗎？”
妖紅點了點頭，壓下心中的苦澀，道：“自然。”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吧。”
清狂說着，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向下山的道路走去。
渾然沒有注意道身後那人憂傷的眼神。
清狂，你想要的，我，自當成全！
下山的路上，清狂腳步輕快，猶如一隻蹁躚的蝴蝶一般，向山下走去。
五位長老此刻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突然就聽到了腳步聲，不作他想，也知道是這兩人回來了。
大長老放下茶杯，看向從門口一前一後走進來的兩人，捋着鬍子，覺得這兩人站在一起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卻是一前一後的進來，自己這個徒弟啊，真是不行。
大長老開口道：“不是讓你們去散散心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我們……”
清狂有一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畢竟三年前是她信誓旦旦的同大長老說她要打敗他們五人然後纔會下山的。
“怎麼了？”
妖紅突然上前兩步，走到清狂身前，直直的看着大長老。
就在他看的大長老心中都有些沒底的時候，妖紅突然屈膝，跪在了大長老面前。
然後，伏地，狠狠的磕了幾個頭。
額頭與地面接觸發出沉悶的聲響。
所有人包括清狂都被妖紅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大長老當即起身去扶妖紅，口中不住責怪：“妖紅，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妖紅跪在地上，身子筆直，一動不動，額頭一片紅腫，在他那魅惑的容顏上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妖紅沙啞着嗓子，對着大長老道：“大師傅、二師傅、三師傅、四師傅、五師傅，妖紅自幼頑劣，讓您幾老費盡了心思，纔將我養到了這麼大，幼時讓你們費心也就罷了，可妖紅成人之後，更是因爲自己的終身大事，讓幾位師傅拉下老臉，不惜脅迫清狂這樣一個小女子，就是爲了徒兒的一廂情願，幾位師尊在接下來的這三年裡更是想法設法的爲徒兒創造機會，妖紅知道，幾位師傅雖然不是妖紅的生身父親，但卻勝似親生父親，然，妖紅不孝，在五位師傅爲妖紅做出這麼多以後，還是辜負了幾位師傅的一片苦心，還請五位師傅恕罪。”
說罷，深深的磕下頭。
站在妖紅身前想要扶起妖紅的大長老聽罷妖紅的這一席話以後，默默的收回了手，雙手揹負身後，仰天嘆息一聲，問道：“你，終於決定了？”
妖紅點點頭，道：“是。”
“悔嗎？”
“悔。”
“那你爲何還……？”
妖紅擡起頭，目光快速略過清狂的身影，然後低頭苦笑一聲，才沙啞的說道：“我悔，是因爲我沒能在最開始，她最需要我的時候遇上她，保護她、關心她。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以至於她投入到了別人的懷抱。”
“何苦？”
大長老不禁搖頭嘆息。
“徒兒從不覺得苦，對徒兒而言，只要她好，一切都好。”
大長老長嘆一聲，寂寞無語。
其餘幾位長老也皆是紛紛皺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清狂上前兩步，行禮道：“師傅，還有四位師叔，清狂沒有忘記當初來到千雲山時曾經許下的承諾，所以，不會讓妖紅替我受過，該清狂承擔的清狂自是會一力承擔。”
大長老嘆氣，望着清狂，眸中意味不明，突然輕聲開口，聲音裡具是回憶的滄桑：“妖紅是當初老夫一次下山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當時是冬天，漫天的雪花在不停的飄，他就躺在那小小的棉被裡，凍得臉色鐵青，老夫將他帶回來千雲山，悉心照料，終於是救回來了他一條小命，他長大以後，老夫更是叫上了幾位師弟，一起傳授他醫毒、武功、機關，但凡我們會的，都沒有藏私，全部交給了他，他於我而言，就是我的兒子。”
“大師傅。”
妖紅顫聲開口。
大長老慈愛的看他一眼繼續說道：“他有一次回來，對我們幾個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姑娘，老夫就開始好奇起來，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呢？我家妖紅那麼出色，他也應該會喜歡我家妖紅的吧。”
“大師傅，別說了，別說了。”
妖紅猛然出聲打斷大長老的話，伸手扯住大長老的下襬眼中含淚，搖頭道：“妖紅知道，是妖紅不孝，是妖紅的錯，是妖紅傷了大師傅你們的心。”
大長老仰頭看天，將眼眶中已經溢出來的淚水憋了回去，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突然蹲下身子，眸光緊緊盯着妖紅，似是要望穿妖紅的靈魂，厲聲喝道：“妖紅，你告訴爲師，你到底喜不喜歡清狂？想不想把她留在你的身邊？只要你說一個是，老夫就將她留在這裡！永遠留在這裡！”
妖紅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清狂的身上。
眸子裡閃過掙扎。
那個人，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啊！
怎麼會不想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呢？
只是……
清狂一直淡淡的看着大長老和妖紅的互動，表面上看起來很是鎮定，但實際上清狂卻是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生怕妖紅吐出一個“是”字來。
因爲就在剛剛，她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幾道氣息鎖定了自己，一旦自己有所妄動，他們就會立刻出手！
這幾道氣息，不做其他之想，正是其他四位長老。
清狂只能在心中不停的祈禱，祈禱妖紅不要說出來哦那個“是”字。
良久良久。
妖紅禁閉的眸子終於霍然掙開，咬着脣，異常艱難的說道：“大師傅，放她走吧。”
“你！”
大長老沒想到都到了這個地步，妖紅還能說出來這句話，只能恨鐵不成鋼的怒視於他。
“大師傅，因爲我愛她，所以，我尊重她，大師傅，放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