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子的眼神,白鳳隱心中一寒。
那已經不是人類該有的眼神了,而且以太子的身材體格,撞破房門這種力量顯然已經超乎平常,大概那蠱毒也催發了他力量上的提升。而這種不合常理的爆發,後果往往是筋脈俱損。
想一想,假設有個太監一臉驚慌地跑去告訴容蕭夙,說他的寶貝太子兒子因爲和一個女人糾纏,結果倒在寢殿內人事不知,又是筋脈受損、又是元氣大傷的,容蕭夙會作何反應?
白鳳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終於下定決心出狠手。
就算她不出手也不行了啊!這種情況下任憑太子消耗下去絕對落個半死下場,倒不如打昏他來得安全。
主意已定,白鳳隱化拳爲掌,解下帷帳一圈圈纏在拳頭上,毫不猶豫朝太子衝了過去。
砰。
重重一拳打在太子正臉上。
太子向後退半步,晃了晃。白鳳隱又接連幾拳打下去,太子目光呆滯的雙眼繼續盯着白鳳隱,彷彿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疼痛。
自從九幽宗主裴少卿爲她解開筋脈封印後,白鳳隱的內力恢復大半。加上之前一直在學習容定塵當初給她的內功心法書籍,她現在的實力比起當初有了極大飛昇,一拳頭下去不說能打死一頭牛,把一個彪形大漢打昏過去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那一拳頭打在太子臉上,他居然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除了鼻血橫流之外。
白鳳隱犯了猶豫。這要怎麼打?繼續加大力量嗎?現在太子的力量和體魄因蠱毒得到短暫強化,看起來怎麼打都沒事;可是等着蠱毒解除後,所有傷痛一起找上門,屆時太子是個什麼熊蛋樣可就不好說了。
也有可能她再加重拳頭,太子會直接去閻王殿報到。
“姐!”
正當白鳳隱一籌莫展時,打扮成宮女模樣的林慕染突然闖進寢殿,身後還躺着兩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已然昏死過去的侍衛。
林慕染看了鼻血橫流、表情猙獰的太子一眼,飛快跑到白鳳隱身邊,眼裡滿是茫然:“姐,太子這是……喝多了?”
“你看像嗎?”白鳳隱苦笑,“他是種了左靖樓的蠱毒,現在神志不清又十分兇悍。得想個辦法把他撂倒才行,但又不能下手太狠,否則你我的腦袋都得送去衙門交差。”
林慕染眨眨眼:“這好辦,交給我吧,姐。不過外面得你來處理下了。”
白鳳隱看眼空無一人的寢殿外:“處理什麼?那兩個侍衛?”
“不,不是。”林慕染愁眉苦臉道,“剛纔我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像很多人在往這邊跑。”
白鳳隱無奈一聲長嘆。
機關算盡,她卻還是輸給了步步謀算的左靖樓。
這時候左靖樓帶人趕來龍池宮,自然是想坐收漁利……如果看到的是她和太子不堪場面,那麼就可以對外說她已經是太子的人,大概容定塵也會氣得不再理她;如果衆人看到的是她痛毆太子的場面,那麼事情就會如她之前擔心那般發展,她要受到罪罰,且是連容定塵都無法插手干預的重罪。
東宮寢殿看似寬闊敞亮,卻是連一條退路都沒有給她留下。
又一聲低吼傳來,紅了眼的太子弓起身猛地衝向白鳳隱,林慕染毫不猶豫擋到前面,朝着太子伸開手臂。
“慕染,別……”
不等白鳳隱話音落地,林慕染已經穩穩抓住太子胸口衣衫和一條腿,像是捏一條小蟲子一樣輕鬆舉起,不費吹灰之力嗖地丟向門口。
白鳳隱來不及阻止,只能捂住眼睛,一聲憐憫嘆息。
安靜持續了短暫片刻。
終於,直接被丟出寢殿的太子咚地一聲落地,緊接着傳來一陣慌亂驚呼。
一羣在左靖樓帶領下趕來的禁衛軍,正好目睹太子被高高拋起丟出寢殿然後重重落下的慘劇,緊張神色陡然變成驚恐,看向寢殿門口站着的兩個女人時,就好像在看兩隻怪物。
左靖樓站在禁軍之中,淺淡眼眸麻木無情。
“行刺太子,死罪一條。把她們抓起來,若有違抗,格殺勿論。”
數百名禁軍呼啦散開,把寢殿團團圍住,只待左靖樓一聲令下就要往裡面衝。
“等、等一下!誤會了誤會了!是誤會!”忽然有人一路呼喊着跑來,上氣不接下氣攔到左靖樓面前。
林慕染一愣:“天斌?你怎麼跑來了?”
竇天斌回頭看她一眼,連大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吞口吐沫無力道:“左大人手下留情,這是個大大的誤會!我可以作證,這兩個女人不是什麼刺客,絕對不是!”
垂下眼看看矮小的竇天斌,左靖樓擠出冷冷哼聲:“阻攔者,按包庇同黨論處。”
“咦?哎?我、我可什麼都沒做啊!你這是空口無憑冤枉人!”竇天斌怒道。
竇天斌穿着尋常百姓衣着,又是個麪皮白淨的陌生少年,任誰都看得出他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左靖樓只當他是白鳳隱一夥的,根本不把他當回事,隨手一推,竟把竇天斌推了個跟頭。
“天斌!”林慕染看得怒氣高燃,抓起身邊梨花木椅就朝外面丟去。
一排禁軍躲閃不及,慘叫着倒下;剛要上前的另一排禁軍又被緊跟着飛來的圓桌擊倒,潰不成軍;第三排禁軍多了個心眼,打算從兩側包圍上去,結果林慕染左右開弓,一手一隻昂貴花瓶飛出,又是兩隊人馬迅速敗退。
眼看圍剿就要成爲一場鬧劇,左靖樓眉梢一沉,微微揚手:“弓箭兵……”
蓄勢待發的弓箭兵傷到前排,手中弓箭緊挽。
“三宮重地,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太子少師調兵遣將了?”冷冷一聲嘲諷打破緊張氣氛,在左靖樓身後又一道漠然身影出現,白衣烏髮,眸冷如雪。
左靖樓愣了一下,一抹陰狠憤怒表情掠過面龐。
看起來,就連左靖樓對突然出現的人也有三分忌憚。
白鳳隱望向那道身影,只見竇天斌拍拍屁股從地上爬起,顛兒顛兒地朝那人小跑過去,嘴裡不停抱怨:“卓然!你怎麼纔來?磨磨蹭蹭的急死我了!”
卓公公沒有回答,只是盯着竇天斌摔倒時蹭破的手掌看了一眼,冷到極點的眼神向左靖樓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