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杵,陶罐,桂樹葉,清酒,薄紗。
手中握着曾經熟悉的各種工具,白鳳隱有條不紊調製解藥,在瞠目結舌的夏班注視下很快製作完畢,一點點塗抹到沈珏近乎潰爛的皮膚上。
那種痛苦非常人能夠忍受,從頭到尾沈珏卻一聲未吭,吐出的唯一一句話是讓夏班接手,要白鳳隱迴避。
畢竟,她是個女人。
一整天的奔波讓白鳳隱忍不住感到疲倦,然而她還是打起精神來到容定塵臥房,打算爲他號脈探病。
超出意料的是,不過才兩個時辰過去,容定竟然已經徹底康復,沒有一絲半點虛弱痕跡,就如同前兩日她那場突如其來的怪病一樣。
“都說了是老毛病,稍作休息就好,沒必要在意。”容定塵換上一身乾淨衣衫,仍舊是那種看着富貴奢侈的錦緞長袍,懶洋洋坐在椅中的形態,與平時沒什麼區別。
白鳳隱打了個哈欠:“那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吧。累,我去睡了,除了吃飯外沒事少來煩我。”
“鳳隱。”容定塵叫住她,“有句話我得提醒你。昨晚卓然出現在內侍府,說明他早就料到你會去偷卷宗,可見你的案子對他來說是值得他親自辦理的。以後無論出門還是在王府內,你都要小心行事,特別是我不在時,你最好別亂走動。”
白鳳隱停住腳步轉身,目光意味深長:“這叫什麼話?難不成你打算讓我在你府上住一輩子?”
“至少在你找到更好去處之前,唯有這裡能保你安全。”
天色已經大亮,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窗子灑落,卻怎麼也照不亮容定塵身邊那團陰影。
“既然提起這些,不妨趁這機會把話都說開吧,各自藏着掖着沒意思。”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白鳳隱坦然與容定塵對視,“我需要你幫忙疏通各種關係,保證我在帝都不會再遭到襲擊,這是我的利益,顯而易見。但你一直沒有說明,你處處幫我的目的是什麼……別跟我說爲了辦案,你對這些案子根本就不在乎。”
會有人只付出不求回報嗎?可能有,但絕不是容定塵。
他們之間,本該沒有任何交集纔對。
質問讓容定塵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彷彿是在思索應該如何回答。白鳳隱很大度地安然等待,及至外面下人腳步聲漸起,容定塵終於開口。
“那些案子是我的職責,不能不辦,卻也如你所說,並不值得我投入全部精力。對於爲什麼派夏班監視你這點我沒有說謊,最初我的確是爲了追查左靖樓罪證才這麼做的,可是後來我發現,你的身份或許遠比我想象得更加複雜。”
再怎麼複雜,能比得過她借屍還魂?不說是不想嚇哭他。
白鳳隱不動聲色繼續聽着。
“關於你的身份,我也是通過鬼帝從某個江湖組織處得知的,就在你住進王府後。你知道嗎,白鳳隱?幸而這個江湖組織只有極少數人能接觸得到,不然便是我和鬼帝聯手,也無法保證你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究竟是什麼消息能置她於難以抵擋的危險之中?容定塵的話成功地勾起白鳳隱好奇,而他給出的解釋也的確讓她大大吃驚,騰地從椅子中跳起。
那是句聽起來古怪晦澀,卻是每個瞭解中州江湖之人,都不得不爲之震驚的話。
“我竟不知道,白家受盡欺凌的五小姐居然位列兇山毒榜第三位。更不曾想到,不過一夜之間,你又多了天命榜第五位的可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