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具身體交疊倒在地上,一大片灰土蓬起。
“鳳隱?怎麼回事?”風南岸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第一反應不是揉摔疼的脊背,而是去查看白鳳隱是否受傷。
那聲微響後,白鳳隱並沒看到有暗器射來,看看周圍地面也空無一物。出於謹慎,她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用自己的身子遮擋住風南岸,而後回頭查看情況。
剛纔看到寒光的地方,那抹微小光芒依舊存在,角度還是瞄向之前風南岸所佔位置。
白鳳隱鬆口氣,卻又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是她太敏感想多了嗎?可是剛纔明明聽見機括扣動的聲音,總不會是幻覺吧?
等到她擴大範圍向旁邊區域搜索,一團濃重的黑色突然闖入視野,讓她呼吸陡然一滯。
即將沉入夜色的夕陽不甘掙扎,最後一縷微弱光芒就要被吞噬。而就在已經陰暗下來的天空與殘陽餘照之間,一抹寂靜無聲的黑色身影悄然長立,站在對街屋檐之上,沉默地望着她。
望着她和風南岸。
那種眼神,看得白鳳隱一陣心慌……無情,漠然,又好像帶着微微憤怒之意。
爲什麼鬼帝會在這裡?怎麼偏巧是這種時候……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直到此時白鳳隱才意識到自己正趴在風南岸身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太妥當的事情。她立即起身,結束與風南岸之間過於曖昧的姿勢。然而等她再回頭時,屋檐上已經沒有了那道身影。
“我要回去了。提親的事,我相信你能解決好,別讓我失望。”白鳳隱三言兩語打發了風南岸,旋即頭也不回匆匆離開。
離開白府後,白鳳隱沒有立刻返回殞王府或是琳琅閣,而是在人煙稀少的空地上接連放了兩三次信號煙花,然而鬼帝始終沒有出現。只有她自己吹着冷風,孤孤單單地在曠地之上站立近兩個時辰之久。
漫長的夜似乎沒有盡頭,幾欲凍僵的白鳳隱最後還是回到了殞王府,試圖通過容定塵與鬼帝聯繫上,向強大而又沉默的師父大人解釋一下今晚的誤會。
子夜時分,殞王府內還亮着燈,夏班坐在前堂磕頭蟲一樣打着瞌睡,卻不見容定塵的影子。
白鳳隱叫醒夏班,夏班揉着惺忪睡眼,頻頻打着哈欠:“王爺?王爺應該睡了吧。我說白姑娘,沒有你這樣折騰人的,你知不知道王爺等了你多久?白瞎那麼一大桌飯菜了。有事回不來至少找個人來知會一聲,免得王爺白等一夜。”
白鳳隱倒吸口涼氣,猛地一拍額頭。
飯桌之上一堆事情亂七八糟理不清楚,她心裡一亂,竟忘了晚上要和容定塵一起吃晚飯的約定。
獨自走到內堂,淡淡菜香撲鼻而來。白鳳隱點燃燭燈照過去,看見滿桌豐盛菜餚一筷未動,桌邊還放着一碗她最愛的陽春麪。
餘香猶在,卻沒了溫度。
白鳳隱試着想象容定塵一個人坐在這裡苦等的場景,想着想着趕忙搖搖頭……設身處地一想,連她自己都想給自己一耳光,沒什麼比主動提出卻又爽約更令人厭煩的事情了。
帶着微末愧疚,白鳳隱輾轉來到容定塵臥房前,臥房的燈還亮着,容定塵似乎沒睡。
捏起空拳輕敲三聲。
“月色不錯,出來喝兩杯吧。”她故作自然發出邀請。
沒人迴應。
緊接着,剛剛還亮着的燈熄了。
臥房裡外,只剩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