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踱步來到問佛齋的二樓,見駱桐和太叔瑞還未出來,斂起臉上的疑惑與擔憂,搖着摺扇,帶着一抹輕笑,走到了房門口。暗運內力,花千樹側耳傾聽着屋內的動靜。
“花姐,沐莊主沒事吧!我剛纔看他的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受傷了?”心思細密如軒轅瑜當然看出了沐凌的不妥,也當然知道花千樹下樓幹什麼了。
眼角瞟着那兩個灰衣人,花千樹淡淡道:“沒什麼,他說家裡的生意出了點事,已經先走了。”
“咕咕”此時二樓的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鴿子的叫聲,花千樹看了一眼,便立馬走了過去,輕輕地拿起信鴿,取下纏在它腿上的布條。
看完布條上的字,花千樹面色不禁地凝重了起來,童碧走過去道:“怎麼了?那兩幫人這麼快就有發現嗎?”將布條收進懷裡,花千樹幽幽地道:“是李廣草傳來的信。”
屋內,駱桐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太叔瑞剛纔告訴她,太叔沄已經於七日前與太叔家族的人失去了聯繫,隱脈們根據太叔沄失蹤前留下的暗記,追蹤到了一處大宅裡,在大宅的庭院裡有明顯的打鬥痕跡。而那時大宅裡早已是人去樓空,據後來的調查,太叔瑞懷疑那座大宅是鬼域毒門的一處暗宅。
“駱姑娘,既然這裡也沒有我哥的消息,那我就先離開了。”看着駱桐失魂落魄的表情,太叔瑞冷冽的神色中多了一份大丈夫的擔當與堅毅。如今太叔沄失蹤,太叔家族的擔子,他必須擔起來。沒有了一直爲他遮風擋雨的大哥,太叔瑞這頭睡獅終於開始甦醒了。
輕輕拍了拍駱桐的肩膀,太叔瑞掰過她的身子,盯着駱桐的眼睛,堅定地道:“大哥一定會沒事的,我也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眼中是燃燒着的黑色火焰,擲地有聲的話語讓駱桐身上一顫。片刻後,駱桐也跟着堅定地點了點頭,“我也不會讓他有事。”
…………
初雪未融的夜晚,冷風毫不吝惜地吹亂了駱桐的髮髻。看着天上地上同樣的潔白明亮,想着萬家燈火下相聚相守的有情人,她的嘴角帶着那淡淡的微笑,靜立窗前。
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太叔沄還活着,那麼一切都還有希望。哪怕是被鬼域毒門的人捉了,自己也會有辦法將他給救出來。因爲他們捉太叔沄無非是爲了太叔家的寶藏鑰匙,亦或是拿太叔沄來要挾自己。
“師父,你該喝藥了。”輕輕地推開房門,童碧看着一身素衣,沐浴在月光中的駱桐。恍惚間,好似覺得自己的師父就是那月宮中的嫦娥,美麗但是孤寂。
進屋將藥碗放到了桌上,走到駱桐身邊,伸手將那透着冷風的窗戶關上。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精靈古怪的笑容,輕笑地道:“師父,你這樣安安靜靜的,還真像個養在深閨的名門大小姐。來,小姐,奴婢伺候你吃藥。”說着,童碧便將藥碗端到了駱桐眼前,輕舀一勺墨黑色的藥汁,眼角含笑地遞到了駱桐脣邊。
駱桐只是微微一愣,隨後便立刻配合地將藥汁喝下。翹起蘭花指,駱桐優雅地拭了拭嘴角,隨後便一副弱不禁風地模樣,端坐在牀上,輕撫額頭,弱弱地道:“碧兒,小姐我整
日在屋裡不是撫琴,就是作畫。要不然就是讀讀詩書,寫寫對聯。真是憋悶死我了,不如你給我講講外面的趣事如何?”
駱桐這樣配合地隨着童碧的話演戲,童碧倒還真是不知怎麼去接。但是看着自己的師父還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童碧還真是高興地很。
兩個女孩互視了一眼,同時咯咯地笑了起來。駱桐拍着牀,笑道:“哈哈,怎麼樣呀!還是我這個師父厲害吧!”
“呵呵,駱郎確實厲害的很。”花千樹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擡步走進屋內,花千樹朝駱桐恭敬地作了一揖,擡眼道:“小生花千樹,十分仰慕駱小姐的才學,今日特來討教。還請駱小姐不吝賜教。”
看着花千樹那含笑的鳳眸,駱桐暗道:得,這傢伙也跟着演起來了。行!本姑娘奉陪到底。
轉頭對童碧道:“童碧,藥我會記得喝的,你先回去休息吧!”童碧知道駱桐和花千樹之間的脣槍舌劍又要開始了,雖然十分很特別的想留下來觀戰,但是又找不到什麼留下的理由。
“那好,師父,你也別太勞累了,差不多也就早點休息吧!”說完,童碧也不管駱桐驚愕的表情,轉身便走出了房間,還十分體貼地給駱桐和花千樹帶上了門。
“咳咳。”駱桐輕咳了兩聲,起身走到桌前,嬌聲道:“花公子,你看這夜色已深,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理不合。而且奴家怎麼看你都不像是個好人,所以還是請你離開吧!”說罷,駱桐便將身子一轉,留給花千樹一個華麗麗地背影。
花千樹啞然輕笑,擡步走到駱桐面前,換上一副傷心欲絕地樣子,道:“駱小姐這樣說在下,着實讓在下好生慚愧。不過小姐也不能因爲在下長得比小姐好看就說在下不像好人呀!”說着,花千樹便從懷裡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輕輕地拭了拭眼角。
伸出手,輕輕地捏住了花千樹的下巴,駱桐無辜地道:“花公子,並不是我有意中傷你,實在是你的模樣確實不像好人。這臉尖脣薄,眉眼狹長的樣子,着實是讓我想起了一種叫做狐狸的動物。”
翹起脣角,花千樹皓齒微啓道:“哦?!沒想到被駱小姐看出來了,我確實就是一隻狐狸,而且是一隻修行千年,專偷人心的狐狸精。”說罷,花千樹便又朝駱桐靠近了一步,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聲音蠱惑道:“怎麼樣?駱小姐還是將心老老實實地交給我吧!否則~”花千樹拖長了尾音。目光灼灼地盯着駱桐,那雙流光鳳眸好像就是兩個幽深的漩渦,能夠吞噬世間的一切。
駱桐乾嚥了一下,與之對視的眼睛開始閃躲了起來。這些小動作當然逃不過花千樹的眼睛,緩緩地擡手,將駱桐環在懷裡,慢慢地將柔脣移下。忽然,駱桐嘴角一挑,眼中精光閃過。猛地伸手一推,花千樹立馬悶哼一聲,隨後便跌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花千樹痛苦的樣子,駱桐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便立馬意識到什麼。
“呵呵”花千樹忽然苦笑兩聲,擡頭對上駱桐略顯慌亂的眸子,道:“駱郎,你真是狠心呢!我這傷口好不容易纔癒合,你這一下可是讓它重新開了花了。”
暗呼
了一口氣,駱桐道:“好了,我看看。”花千樹將頭一擡,任駱桐將他的上衣脫掉。此時,駱桐看到,雪白的繃帶上已經透出了些許殷紅。小心翼翼地將繃帶解下,駱桐檢查了一下傷口。
“還好,傷口裂地不大,沒什麼大礙。”駱桐帶着歉意道。
花千樹小嘴一撅,可憐兮兮地道:“駱郎,疼!很疼!你幫我吹一下吧!”期盼地眼神就像是一記重錘敲到了駱桐心上。怎麼說也是自己的錯,駱桐也就滿足了花千樹的要求。溫柔地俯下身子,輕吹了兩下,隨後替他重新上好藥。
“好了,你自己將衣服穿上吧!”駱桐起身收拾了一下藥瓶。花千樹卻只是銜着一抹暖笑盯着駱桐。駱桐白眼一翻,無奈地瞟了一眼花千樹,道:“好了,這次就算我認栽了。”
替花千樹將衣服穿好,駱桐看着花千樹坐在那裡,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便問道:“花姐,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沉默了片刻,花千樹呵呵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今天李廣草飛鴿傳書過來說皇上已經知道馮湘楠來十界城的事了,本來皇上想要藉此機會削減馮家的兵權,可是馮坤卻搶先一步告狀,說你毒害了她的孫女。讓皇上治你的罪,爲馮湘楠報仇。”
“什麼?”聞言駱桐一驚,“你是說馮湘楠死了?”
“沒錯,李廣草說馮湘楠回到將軍府的當晚就毒發身亡了。而她之前一直是中了你的毒,昏迷不醒,所以馮坤就藉此來倒打一耙。如今皇上也只能說是馮湘楠先要謀害你在先,死有餘辜。而對於馮家其他人,他也就不能治罪了。”說到這,花千樹頓了頓,見駱桐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於是接着道:“李廣草說讓我們小心一點,馮坤很可能會派人來報仇。”
凝眉沉思了一會兒,駱桐道:“我給她下得只是迷藥,根本不會要人命的,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按說馮坤那麼疼他這個孫女,應該不會爲了給自己家脫罪而殺了自己的孫女。很顯然,下毒的人一定是想要激化我和馮家的矛盾,而現在我又是和軒轅無咎站在一邊的,那麼也也就是說他們想要挑撥的其實是馮家和軒轅無咎的關係。哼!會這麼做的,除了鬼域毒門,還會有別人嗎?!”
聞言,花千樹先是一愣,隨後便鼓起了掌來,“駱郎,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這麼快就分析出是鬼域毒門的人搞的鬼。”
白了花千樹一眼,駱桐道:“行了,行了,我早就知道自己聰慧過人了,就不用你再重複強調了。總之,我們這一路小心一點就好。明天還要趕路,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帶着自己標誌性的淺笑,花千樹忽然撒嬌道:“駱郎,就讓人家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駱桐同樣嘴角含笑,玉手之中忽然變出了一枚銀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花千樹,道:“你要是不想變成馬蜂窩,就乖乖地給我出去。”纖細的銀針泛着清冷的幽光,在燭光的照耀下,駱桐的面容忽然變得猙獰起來,花千樹背後一涼,隨後便優雅起身,故作無所謂地道:“好吧!那駱郎就好好休息吧!”
最後拋了一個媚眼,花千樹便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