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藥熬好了,快趁熱喝了吧!”灰撲撲的幔帳被撩開,一個梳着雙髻,長相精明的青衣丫鬟對着牀上的女子略顯急切地道。
這是一間非常簡陋的屋子,略顯空蕩,屋裡的一應擺設用具少得可憐,大多很陳舊,而且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黴味。
萌紫玥緊緊攢着陳舊的被子,微闔着雙眸,半晌一言不發,許久之後方淡淡地道:“擱下,出去。”
“那怎麼行呢?”青衣丫鬟眼神微閃,勉強在臉上堆起謙卑的笑容,“姑娘,這可不是使性子的時候,候爺和夫人吩咐過奴婢要好好侍候姑娘的,這藥一定要趁熱喝,涼了就沒有藥性了。”
哧!候爺你妹,夫人你姐,你丫的就會用他們來轄制老孃!
萌紫玥在心裡冷哧一聲,暗地裡吐槽,不是怕涼了沒有藥性吧,而是喝毒藥要趁早,最好是我爽快的喝藥,你開心的收碗,這樣就算老孃不幸嗝屁也不關你事了。
青衣丫鬟見萌紫玥對她的話聽而不聞,只管閉着眼睛不動如山,眼裡的怒氣一閃即逝,咬了咬牙,又重新好聲好氣地道:“小桃這也是爲姑……”
“話那麼多。”假寐着的萌紫玥忽然開口,接着睜開眼睛,懶洋洋斜睨着小桃,輕柔動人的聲音中帶着自然而然的命令味道,“扶我起來!”
萌紫玥精緻的臉蛋雖然蒼白如雪,但一雙盈盈美眸黑白分明,燦若繁星,宛如黑水晶般攝人心魄。此刻,在燭火的映照下,她雙目射出兩道冷厲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小桃心中一顫,慌忙將萌紫玥扶了起來,並在她身後墊了一個散發着黴氣的舊迎枕。
做完這些後,小桃難免有些悻悻然,姑娘前些天昏過去一次,醒來後就好似有些不一樣了,身上沒了那種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氣,有時她說話,聲音分明很輕很淡,卻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儀,令你身不由己的想向她屈膝臣服。
“發什麼愣,不是說喝藥?”
小桃一楞,眼中立刻閃過竊喜的光芒,但臉上卻是一副關切的表情,忙不迭隔着帕子端過牀頭櫃上的藥碗。
“姑娘,這就對了,沒得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的。”
萌紫玥不動聲色的斜睇了她一眼,心裡冷笑,這名叫小桃的丫鬟平日裡對自己愛理不理,只在喝藥的時候就特別殷情,令人想不起疑心都難。
這具身體原本就弱不禁風,又因爲在病中,委實沒什麼力氣,勉強接過藥碗,淡淡的藥香中又散發出那股若有若無的微酸的味道。
萌紫玥眸色微冷,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簾,一古腦兒將那苦澀的藥汁倒入口中。
還未等萌紫玥發話,小桃一把搶過她手中空空的藥碗,滿臉詭計得逞的得意笑容,“姑娘好好歇着吧,奴婢去去就來。”話音未落,她已經歡快地跑出屋子了。
萌紫玥默默側過頭,面向牀內,一動不動的安靜模樣好似睡着了。
少頃,她輕輕動了動,伸手把墊在身下的東西全掀開,露出最下面鋪的一層稻草,將嘴裡含着的藥汁全吐在稻草上。接着她喘了幾口氣,又將牀鋪恢復成原樣。
做完這些,她感覺身心俱疲。
但很快她就蹙了一下眉,怎麼回事?嘴裡殘留的藥汁似乎有一種異常奇怪的味道,和前幾日的藥味有所區別。
片刻之後,她便有幸知道是什麼不同了——身子漸漸開始發熱,口乾舌燥,身上的衣服彷彿長了刺,束縛得她渾身難受,她一個勁的就想脫,腦子則有些昏昏然。
萌紫玥當即淚奔:尼瑪!太欺負人了,就這身體,居然還有人給她下春藥?
她知道小桃急於去向她真正的主子覆命,鮮少留下來侍候自己,所以每次她都將藥汁含在口裡,等小桃離開後便吐掉。奈何藥汁太多,爲免露出破綻,多少都會咽些下去。
萌紫玥爲此後悔不已,誰會料到下藥的人搞雙保險——用了慢性毒藥不算,還下春藥,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
姥姥的!老子招誰惹誰了?萌紫玥氣憤不已,把下藥那傢伙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若干遍。怨天尤人也不管用,既然春藥都下了,說不定人家還會好心的送男人過來,此地不宜久留。
萌紫玥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沒咬破,但很疼,這一疼腦子就清醒多了,人也冷靜下來。
她有條不紊的先把外衣穿好,然後扶着黑黑的牀頭櫃下了牀,順便將燭火吹熄。託春藥之福,她的身體熱情高漲、興奮不已,一下子漲了不少力氣,做這些事竟然比平日裡輕鬆許多,一氣呵成。
在這危急關頭,她還苦中作樂,囧囧有神地想,怪道說那些男人和女人辦那事喜歡用春藥,原來竟有如此功效啊!
……
夜空陰霾深沉,無星亦無月。
冷清的秋風迎面撲來,夾雜着微微的溼氣和涼意,倒是把萌紫玥身體裡莫名的燥熱帶走不少。她舒服的低低嘆了一口氣,繼續深一腳淺一腳摸黑往院子東面走去。
魂穿來這裡好幾天了,目前還在水土不服中。
甫一穿過來,老實說,她是心花怒放,喜不自勝,如若不是還有幾分殘留的理智拉着,她就要手舞足蹈了。
當然,並不是說穿越有多好,或者身份有多金尊玉貴,再高貴的身份也高不過她的前世——火鳳王。
前世,她施血咒和野心勃勃的白虎王同歸於盡,這種玉石俱焚的作法導致她的魂魄竟然飄到了未來。(乃們表羣毆打廣告的:火鳳王和白虎王的恩怨,詳情請看上本《尤物嫡女》。)
她的魂魄一直滯留在未來的世界裡,縱然那裡有許動非常新奇的東西很吸引她,但幾百年下來,她也看膩了。再說,一介鬼魂,再香的菜飯也只能嗅一嗅;再好的東西也摸不着。
因此,初得到這具溫熱的身體時,她很開心,但很快就發覺自己高興的太早了——這是一副病怏怏的身體,十天倒有九天躺在牀上,還有一天要去獻血。
話說的誇張了點,但這副身體實打實的每過三個月便要去貢獻一碗血出來。
不信?擼起袖子讓你看看,左手臂還有數道清晰可見的傷痕,雖然用了上好的傷藥,傷口也漸漸癒合了,但最新的一道傷口脫痂纔不久,長出來的新肉,在白皙卻瘦弱不堪的手臂上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她來的日子短,還沒有趕上放血日,這些都是原主殘留在腦中的記憶。
萌紫玥欲哭無淚,一萬次的詛咒老天爺不得好死——尼瑪!好不容易穿一回,你好歹給個頂用點的身體啊!
託這個破身子之福,穿越來之後,她還一步未踏出這個破敗不堪的院子。
若非如此,她早就想方設法的逃之夭夭了——哪個倒黴催的喜歡每天被人喂毒藥啊!就算要死,縱然不能死的重於泰山,但亦不能死的莫明其妙啊!
正因爲如此,她這幾天趁這具身子精神尚可時,把這個院子簡單的探測了一番——絕壁不騙你,真是又破又舊!殘破的院牆上藤蔓蔓延,地上雜草叢生,一腳下去,看不到膝蓋。
說它是個院子,那都是給它面子!
唯一勝在很大很空曠,還有一樣好處,位置非常偏僻荒涼。至少她穿來之後,除了見到小桃和一個嚴厲的管事媽媽,迄今爲止,連鬼影都沒見過一隻。
萌紫玥怕草裡冒出什麼蛇蟲鼠蟻之類的,就撿了一根樹枝在手,先把那些膝蓋高的雜草拍打了幾下,反正這會兒的力氣白用白不用,然後才往東面走。
選擇東面也是有講究的,她觀察過,這院子就屬東西的這面牆是用石頭砌的,又高又牢,萌紫玥猜測牆的另一面應該另有乾坤,只要能想到辦法翻過去,也許就是另一番境遇了。
突然,“吱啞”一聲,老舊而沉重的院門被人推開,這聲音在這靜寂的夜裡顯得異常的刺耳。
萌紫玥赫然一驚,立即轉過頭,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耳朵裡卻聽到了幾道“嚓嚓嚓”的腳步聲。半夜三更的,誰會來這個破院子?而且對方連個燈籠都沒帶。
思及身上中的春藥,萌紫玥冷汗直冒,渾身不寒而慄——媽呀!這真是給她送男人來了。看這架式,分明是打算不置她於死地誓不罷休!如果是前世的她,滅幾個大男人不在話下,可這個身體……唉!頭疼,她提都不想提。
萬幸她手中的樹枝已觸到了牆壁。
她仰頭打量着黑乎乎的石牆,並沒有什麼奇蹟發生,石牆依然默默地矗立着,而她又不會穿牆術。
萌紫玥仰天長嘆,難道天要亡我?天妒英材啊!
她伸出爪子撓了撓牆,又氣憤的踢了石牆兩腳泄憤。結果不言而喻,石牆紋絲不動,她卻抱着個右腳眼淚汪汪,又不敢出聲,心裡那個鬱悴啊!……
無奈,她順着石牆蹲了下來,又咬了咬舌尖,讓劇痛來抵抗身體裡春藥帶來的一**的騷動。然後她緊擰着眉頭,絞盡腦汁的想怎麼翻過牆去。躲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那些人很快就會發現她不在屋子裡,馬上就會出來尋她。
“姑娘,你是在孵蛋嗎?”驀然,一道異常輕柔的男聲從她的頭頂傳來。
萌紫玥怔了怔,感覺身體更燥熱了,她吸了一口氣,頭也不擡的淡定答道:“是啊,這都被你發現了。”
男子默了默,再開口時低柔的聲音中含着微微的笑意,“姑娘能否告知在下是什麼蛋嗎?”
“嚓嚓嚓!”萌紫玥已經聽到有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向東牆這邊走來了,心裡火燒火燎的,面上卻不顯。她故做鎮定的摸了摸熱的酡紅的臉蛋,若無其事的回答:“恐龍蛋。”
男子語氣微微揚高,聲音純澈清脆,如珠濺玉盤,“那是什麼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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