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撲殺
萌紫玥對劉大人淡淡一笑,“不必。”
令人將題目拿過去給杜武。
劉大人又將事先寫好的答案呈給黃公公,黃公公代表皇上而來,是公證人。
杜武拿雞毛撣子戳了戳貓神:“別裝死了,起來開工。”
貓神立刻放下前爪,精神抖擻地從地上一躍而起,鋼鞭似的虎尾左右掃動,銅鈴大的眼睛幽綠寒光殺意外射,噬血而殘暴。
那個可憐的男子站在它身前,可能是事先受過囑咐,儘管嚇得瑟瑟的抖,卻沒有尖叫或者逃跑,只是將頭越垂越低,儼然等死的模樣。
杜武站在貓神旁邊,舉着劉大人的墨寶,對着那男子念:“請問,你的小名?”
男子不回答。
杜武又重複念一遍,想他是嚇着了,還好心地道:“你別害怕,回答完畢就可以下去了。”
那男子不敢擡頭,用發抖的聲音道:“……回大人的話……小人的小名是狗蛋。”
杜武再念:“你長這麼大,偷過銀子嗎?”
“……回大人……小人奉公守法,從無偷竊的行爲
。”
“你打過架,與人鬥過毆嗎?”
“……沒有。”
按規定,每家只能有三個問題,這三個問題一問完,杜武便請貓神裁決。貓神繞着那男子轉了三圈,拿大腦袋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後回到原地重新趴下,又恢復無精打彩的模樣。彷彿剛纔那腥風血雨的模樣,是別人的幻覺。
杜武運着內息,朗聲宣佈:“狗蛋說的是真話。”
全場鴉雀無聲,旋即,紛紛將眼神投向劉大人和黃公公。黃公公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將答案遞給小太監。小太監尖着嗓子念出來,答案與狗蛋的回答一般無二。
全場譁然。
“下一個!”杜武宏亮的聲音蓋過全場。
第二個是刑部尚書孫威的弟弟的小舅子的連襟的兄弟,富商牛大人。
杜武舉着牛大人的墨寶,面無表情地問第一個問題:“你喝過花酒嗎?逛過窯子嗎?”
在場之人皆對牛富商怒目而視,這是什麼丟人現眼的問題,也敢拿來污人耳目?牛富商坦然對之,你沒喝過花酒?你沒逛過窯子?這世上就你最清白無辜。
那人也是個青年男子,壯着膽子回答:“……回大人的話,喝過,逛過。”
三個問題一問完,杜武請貓神裁決。
衆人只覺眼前白影一閃——貓神壯碩的虎身驟然一躍而起,一把將那名男子撲倒在地。男子嚇得大叫起來:“啊——”
“咔嚓!”一聲,男子的尖叫聲如同被剪刀剪斷,嘎然而止,他的脖子已被貓神咬斷,鮮血從他的脖子噴涌而出,汩汩流向鋪了紅色地毯的地面,很快將地毯打溼。
富麗堂皇的大堂內有短暫的靜寂,之後便是一片失控的尖叫與混亂:“死人了——”
“啊……老虎吃人了……”
“快保護大人我……”
萌紫玥淡淡垂眸,悠閒喝茶,對現場的混亂視若無睹
。
那男子早已嚥氣,貓神卻沒完,它的爪子癢,就在那人的身上磨爪,一爪子下去,連皮帶肉撓起,不一會就撓得那名男子腸穿肚爛,面目全非。
整個大堂都飄散着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有的人爲了逃命,甚至衝出了大堂。
有幾名膽小的夫人和小姐,何時見過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早驚赫得昏過去了。
黃公公的胖包子臉嚇得白如饅頭,好在他見過不少大場面,尖着嗓子道:“王妃……”
萌紫玥微微擡眸,先掃了那具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屍體,然後纔對貓神道:“你夠了啊,要磨爪,就去撓牆,把人刨成這樣子,能看嗎?”
貓神正刨的過癮,怎麼說呢,嗜殺是它的天性,展現雄厚的王者氣勢,是它與生俱來的本領,爲了能與萌紫玥和阿呆在一起,它幾乎扼殺了自己的天性,但偶爾還是非常想念那種肆意妄爲的滋味。聽了萌紫玥的話,它怏怏不樂的收了爪。
幾個王府侍衛來到大堂,井然有序的將現場清理乾淨,順便提捅水來,幫貓神清洗爪子。
杜武對依舊混亂不堪的人羣喊道:“下一個!”
“……且慢,王妃,王妃,小人有話要說。”牛富商舉起胖爪子。
衆大人、衆夫人、衆小姐頓時安靜下來,一齊看着牛富商。
萌紫玥擱下茶盅,對着衆人微微一笑,“牛大人但說無妨。”
牛富商拱手道:“王妃,小人家的那個僕人說的是真話,可貓神卻將他殺死了,這……王妃總要有一個說法吧?”
這話絕對是興奮劑,所有大人都目光爍爍地望着萌紫玥,就連昏過去的夫人小姐都醒過神來,支起耳朵細聽萌紫玥怎麼回答。
萌紫玥臉上依舊帶着笑,輕描淡寫地道:“牛大人怎知他說的是真話?”
牛大人看向黃公公,一副理所當然地樣子:“小的已將答案寫給黃公公了,王妃若不信,可以讓黃公公將答案公佈
。”
黃公公爲了公平起見,讓嚇得面如死灰的小太監把答案公佈了,果然與死去的那男子的口徑一致。衆人立刻議論紛紛,皆覺得貓神錯殺了那名男子,最後憤憤然的要討個說法。
五月對着衆人冷笑,問牛富商:“牛大人,那你的答案又是從哪裡來的呢?是經過調查得來,還是那位僕人告訴你的?”
牛富商揹着雙手,回答的理直氣壯:“當然是調查來的,若是他自己說,誰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袁越走了過來,將一份卷宗放到牛富商手上:“請牛大人細細過目,看完再說不遲。”
牛富商不明所以,對着卷宗發愣,一位御史大人提醒他:“可能是關於你那位僕人的資料,我替你看。”
卷宗並不是很詳細,但上面有一段話,講述了牛家的僕人不但與人打架鬥過毆,沒來牛家做工以前,還殺過人,爲了躲避官府的追查,隱姓埋名在牛府。卷宗上有那僕人的原名,祖籍,父母……
別的不說,光這一條,就足以駁倒牛富商。這個僕人並非家生子,他見其精明通透,很能討他歡心,便時常將這名僕人帶在身邊,視其爲心腹,怎料一個下人,居然殺過人!
那他會不會殺了自己?牛富商浮想聯翩,冷汗直冒。
其他人也冒冷汗。原來王妃讓他們寫答案,只是走一個過場,他們要用什麼人,王妃早查的一清二楚了。換句話說,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在王妃的監視之中,此時再換人,不知來不得及……
五月脆生生地道:“各位大人和夫人們還有何話要說?若沒有,就下一位。”
衆人皆面面相覷,不敢響應號召。心想,這王妃既然有如此能耐,不管是再出題,還是再換人,恐怕都不頂什麼用……
杜武眼中含着笑意,促狹地道:“各位貴人莫怕,其實牛大人應當感謝貓神,若非貓神幫他咬死殺人犯,只怕那人下一個要殺的便是牛大人,所以,各位大人踊躍參加吧
。”
“……”衆人狂汗。
“……”黃公公和其他文武官員也無語凝噎,他們中有的人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而來,本想開口攪合幾下,可他們也是些人精,一想通其中的關健,也不敢沒吃着羊肉反惹一身騷。
萌紫玥見冷了場,也不以爲意,輕描淡寫地道:“想來各位是相信貓神的能力了,如果下一位不出來,那便開始爲我們王爺招妾吧!”
聽到要招妾,親眼見貓神咬人的小姐們嚇壞了,太可怕了!本就不多的勇氣早不翼而飛,慌忙求爹孃。因爲,招妾同樣會問你三個問題,卻是萌紫玥出的,誰知她出些什麼刁鑽古怪的題來爲難她們。
各家有女報名的,縱是想賣女求榮,此時也後悔不迭,照這勢頭下去,他們只有一個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既賠了女兒,又賠了銀子。
劉瑞煙五心不定了,此時她倒不懷疑貓神的能力,她只怕萌紫玥故意爲難她,猶豫了半天,也沒敢站出來。她只想成功,可不想白白犧牲自己的性命。
有位大人鼓起勇氣:“王妃,小女身體孱弱,想退出……不知王妃可否通融?”
萌紫玥一臉爲難,沉吟片刻,緩緩地道:“孔大人,並非本王妃不通情理,您說您早不退出,晚不退出,都到了這當口了,您纔想着退出,這讓本王妃如何向王爺交待?這……”
她嘆着氣:“容本王妃想想……”
孔大人想着先前退出的女子,好似每個人交了一萬兩,遂把牙一咬,慷慨地道:“下官願出些銀兩,爲王爺買上十個八個的絕色女子,王妃您看如何?”
萌紫玥滿臉正色:“孔大人此言差矣,我們王爺豈是那等好色之人?便是皇上,也時常教誨王爺,讓他莫爲女色誤了國事,孔大人此話不妥,不妥至極啊——”
孔大人還來不及羞愧,她話鋒一轉,自說自話一般:“不過,那十個八個的絕色……若能每人帶上五十萬兩,想來王爺……”
她頓了頓,露出觀音菩薩般美好詳和地笑容:“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真有人要退出,去旁邊交銀子吧
。至於王爺若怪罪下來,本王妃一力承擔就是了,總之與各位大人無尤。”
衆人鬆了一口氣,孔大人問的心驚膽顫:“……多少銀子?”
萌紫玥大度的很:“隨各位的意,便是一兩也成的,若是大人們家境困難,手頭不活絡,不出也成。”
“……”所有人都無語,出得起五十萬兩銀子,且讓女兒給人做妾的人,誰會差銀子?若她直接說個數目還好,這隨意,究竟要隨多少意?
少了,會不會被記仇,被報復啊?啊啊啊——
……
君悅樓外面的人羣漸漸散去,許多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子的夢破碎了——交了一筆銀子,保住性命走人了。
一兩銀子肯定是不成的,由兵部尚書和孫威作合適佬,向萌紫玥求情,定了五萬兩的數目,總算弄了個皆大歡喜。
戲已落幕,有人卻不肯走。
“王妃,瑞煙願意一試!”
黃公公等人本來都提腳要走了,一聽這事還有後續,那腳就跟生了根似的,若無其事的又坐了下來。
萌紫玥睨了千嬌百媚的劉瑞煙一眼,不甚在意:“好。”
劉瑞煙見她答的如此乾脆,便趁機提出自己的條件:“王妃,這三個問題,可否由王爺提出來?畢竟就算是妾侍,那也是服侍王爺的人,王妃問的問題,可能並非王爺想知道的。”
嗬!真不虧當初帝都第一名媛,看這膽識,看這挑釁的小樣兒。黃公公等人雙眼放光,饒有興致地瞪大眼睛。
萌紫玥揮手製止要替自己出頭的丫鬟,面無表情的看了劉瑞煙良久。
劉瑞煙見她沒有反對,心裡底氣更足了,眼神洋洋得意,帶上了十足十的挑釁。
現在,報名的女子都走了,她就不信萌紫玥敢將她弄死
!如果她死了,不管貓神能不能辯謊,那萌紫玥善妒,不能容人的惡名可就坐實了,世人都會將矛頭指向她。再加上一濫殺無辜的惡名,萌紫玥她背得起嗎?
她仰起下巴,揚高聲音,仿若自己又是那個人人誇耀的尚書之女:“王妃,敢讓王爺來問這三個問題嗎?”
萌紫玥的聲音非常冷淡,輕聲道:“劉大人沒教你禮數嗎?”
劉瑞煙一愣,不明白她怎麼天外飛來一筆。劉大人卻小聲的提醒她:“還不跪下回話!”劉瑞煙恍然醒過神來,剛剛的傲慢和尊貴如退潮的海水,迅速消失。
她滿心悵惘,眼神幽怨的走到大堂中央,無可奈何的跪了下來,心底終不甘,硬是擡起頭,堅持道:“王妃素來大人大量,一定會答應瑞煙這個請求的。”
萌紫玥優雅的離座,一臉平靜地走向劉瑞煙,華貴的長長裙裾拖曳在她身後,如盛開的鮮花一般美麗。幾個丫鬟要來扶她,她低聲道:“退下。”
“……王妃。”劉瑞煙見她不說話,兀自盯着自己瞧,那一雙宛若黑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美眸,不但有一種盅惑人心的魅力,更有一種攝人心魂華彩,心竟然不爭氣的跳動起來,聲音都帶着顫抖。
忽然,萌紫玥紅脣微勾,臉上綻開一朵笑花,“劉小姐,據我所知,妾必須如同敬奉主子一樣侍候嫡妻,說穿了,妾就是一個奴婢,按照宗法制度和法規,妾是可以被杖斃的。時下,杖斃小妾的就大有人在。”
劉瑞煙的臉色慢慢變的難看了起來。妾與正妻的身份有云泥之別,妻和妾實質上是一種主僕關係。小妾必須每天向妻子請安,妻坐下時,妾只能站着,即使妻賜座,也只能做半邊屁股……
那些有名分的妾才能稱側室、偏房,她們的存在被家族和社會認可,但並非領回家的就是側室,在王侯之間,側室是需要上報給皇帝皇后太后等人的,而妾室,侍妾是不需要的。
萌紫玥淺笑雍容,聲音淡如水:“王府裡的奴婢人數衆多,如果都需要王爺親自過問,那他還要我這個王妃幹嘛?”
劉瑞煙明知道萌紫玥偷換概念,卻無法出口反駁。因爲就算身份是奴婢,可妾只要得到男主的寵愛,一樣可以壓過妻!這種話,她當然不能宣之於口……
萌紫玥的神色冷淡下來,嬌豔的脣瓣抿出凌厲:“劉小姐莫不是以爲,你是去我王府當主子不成?或是,你以爲我這個王妃可以任你拿捏,讓你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項帽子扣下來,劉瑞煙可戴不起,縱然她心裡是如此想的,嘴裡也絕不能承認:“王妃,瑞煙絕沒有此等想法
。”
她也不是個簡單的女子,順勢嬌弱地道:“王妃若不想讓瑞煙進府,直說就是,何必用這些話來打壓瑞煙,豈不有仗勢欺人之嫌?”
“哼!”萌紫玥不屑地冷哼一聲,美眸驟然一眯,淡金色的華美袍袖果斷地一揮,頃刻間帶起一股洶涌的狂風。
霎時,衆人只感覺眼前閃過一道粉紫色的華光,以無以倫比的速度向君悅樓的樓頂襲去。這道華光淺淺淡淡,如煙似霧,形狀隱隱約約似一隻巨鳥拖着長長的彩尾,以甚爲優美的姿態衝向樓頂。
在碰上樓頂的剎那間,這鳥兒又變得張牙舞爪,仰首鳴叫的模樣,儼然要摧毀樓頂。
“啊!”有人驚叫起來:“樓要塌了!”
杜武和袁越,以及武野仰着頭,銳利的眼神緊追那道淡淡的光芒,已經不知道用什麼來表達了,只能張大嘴巴,忘記得合攏了……
那個喊樓塌的傢伙一語成讖,但聽“轟!”的一聲巨響,君悅樓結實的樓頂被狂野的氣流衝破,瓦片、木頭、泥石、浮板……紛紛落了下來。
“快跑快跑!”誰也沒料到看個戲,居然要出人命,黃公公等人在護衛的護送下,拼命往大堂外跑,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
劉瑞煙及時從地上爬起來,用如同見鬼的神情瞪着萌紫玥:“你,你……”
驀然,屋頂上傳來一道氣急敗壞,卻宛如天籟般動人的聲音:“萌紫玥,你太過份了!肚中有胎兒,你還敢給我動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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