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咣噹……”
“嘩啦!嘩啦!……”
“啪啪啪……”
不斷有物品被砸爛、砸碎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間裝飾精美的屋子裡,檀木的窗,連瑣的花紋,水晶的珠簾,華麗的屏風,垂下的輕綃紗帳,無一不顯示住在這房間主人的嬌貴之氣。
可此時,這間屋子的主人卻好似發了瘋,猛地將梳妝檯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並惡狠狠的用力踩上幾腳,赤紅着眼睛,咬牙切齒地道:“萌紫玥,你這個作死的下賤東西,這次算你好狗運,下次……哼哼!”
屋中只有一名梳着雙髻的丫鬟,其他的人都被譴出去了。
這丫鬟似對這樣的情景見怪不怪了,臉上半點驚慌害怕也沒有,反而既冷靜又無奈的對主子道:“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若是讓人看到小姐這副模樣,豈不壞了小姐的好名聲?”
“住嘴,用不着你來教訓我!”
屋子的主人怒火沖天的對丫鬟喝道,聳起的胸脯氣的一鼓一鼓的,正是在宣安候府暫住的表小姐鄭惜霜。
丫鬟嘴脣翕了翕,欲說還休,末了,還是選擇噤聲不語。小姐在外面從來都是溫婉可人,善解人意,但私底下的脾氣,卻委實令人不敢恭維。
“啪啪!”鄭惜霜又把桌子上一套精美的青花瓷茶具砸到地上,這才覺得胸中好受了一些。她從小就喜歡錶哥,並一直喜歡了這麼多年,風流倜儻的表哥是她的!是她鄭家大小姐的!誰也休想從她手中搶走!
她容忍萌紫玥在表哥身邊這麼久,當真度日如年,心裡倍受煎熬,這種日子她真是過夠了!何時她才能堂堂正正的以表哥妻子的身份陪伴在他身邊啊?
方纔在遮暮居,她被萌紫玥氣的七竅生煙,真想打殺她了事,奈何舅母卻不同意,並且根本沒派人去找夏語口中的那塊石頭,更加沒有偏袒夏語,只採用息事寧人的辦法,對兩人略施以小懲。
其處理結果如下:夏語自己走路不慎撞傷,卻誣陷萌紫玥,念她侍候大公子多年,沒有功勞有苦勞,便只罰她三個月的月例,且下不爲例。
對於萌紫玥,沈氏以她見死不救爲由,罰她打掃府中院落,時限爲一個月。
鄭惜霜大呼不公平,覺得對萌紫玥的處罰太輕了,怎麼也得罰她跪個幾天幾夜,並且不給她飯吃,不給她水喝,餓死、渴死了最好!
但沈氏對自己的作法還另有一套說辭。
沈氏私底下是這麼對鄭惜霜說的:“霜兒,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用不了多久,便又到了替你表哥解毒的日子,這時候她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對你表哥的病情將會非常不利,再一來,你表哥現在恢復的甚好,大夫都說了,最多還用她的血一兩次,暮兒的病情便可痊癒,前幾年都忍了,到了這最後關頭,卻弄個兩敗俱傷?這豈不是讓我們一番苦心前功盡棄?”
沈氏還和藹的安撫她:“她爛命一條,自是拼的起,我們這樣的人家卻是拼不起的,還是你表哥要緊,我兒且耐心等待,待到你表哥的身體完全康復,舅母自會處置她,必讓你心想事成。”
既然舅母都這樣說了,鄭惜霜還能如何,這裡畢竟不是她自己的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總得顧忌自己大家閨秀的好名聲。
但讓她眼睜睜的,又一次看着萌紫玥全身而退,那種深濃的恨意和不甘,着實讓她火冒三丈。
上次,她命人偷偷在萌紫玥的藥中放上春藥,並買通幾個府中的小廝,想壞了萌紫玥的清白和名節,哪知最後卻因一場大火令萌紫玥逃過一劫。
她心有未甘,曾多次找機會,想故技重施,卻因舅舅、舅母防範甚嚴而作罷。
這次好不容易又遇到一個可以打壓萌紫玥的機會,心裡竊喜不已,但她卻忘記了,如今的萌紫玥早非吳下阿蒙——這賤人長了一根三寸不爛之舌,縱然處於一邊倒的劣勢,居然能扳倒素來盛氣凌人的夏語!
這結果真是讓她氣的牙癢癢,如何能冷靜的下來?如何能淡定的下來?
那個丫鬟見鄭惜霜一臉陰狠的還在那裡東怨西怒,便眼珠一轉,小心翼翼地道:“小姐……”
“幹什麼?又想幹涉本小姐?莫非你以爲爹孃看重你,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鄭惜霜疾言怒色的打斷丫鬟的話。
“小姐莫誤會!”丫鬟嚇得連連擺手,急忙解釋:“元大小姐採製了一批新的衣服首飾,派人請小姐過去呢,似乎挺着急的。”
鄭惜霜一聽,當下柳眉一豎,兇狠地罵道:“你是豬投胎嗎?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言罷,她悻悻的甩了門,急匆匆的去找元朝雪了。
原來,元朝雪也收到了劉府的灑金花帖。
爲了能在劉府的芙蓉花宴上豔壓羣美,大放光彩,順便將劉瑞煙徹底踹在腳底下;也爲了讓九王爺羽千夜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元朝雪不惜花了重金,瘋狂的採購了一批最新流行的衣裙和首飾,務必將自己打扮的國色天香,傾倒衆生。
也正是因爲劉府的這個花宴,導致元朝雪一直處在忙忙碌碌當中,從而沒有時間去找萌紫玥的麻煩,不然,萌紫玥的日子哪能那麼好過啊!
……
不過,縱然沒人去找萌紫玥的麻煩,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因爲晚上洗澡的時候,她看了一下手腕上被夏語砸出來的傷,感覺不甚要緊,卻無意中發現手腕上少了一樣東西。
她悚然一驚,突然想起剛魂穿過來的時候,原主身上除了頭上有一根烏漆抹黑的古怪簪子以外,手腕上還有一個同樣烏漆抹黑的古拙串珠手鐲。
但凡有點眼力見兒的都能瞧得出來,這手鐲跟頭上的簪子是配套的,誠然外表看起來很普通,甚至一錢不值,可實際上並非如此,萌紫玥憑着自己這幾百年來的閱歷打賭,這兩樣東西絕對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麼簡單普通。
看着空空如也的雪白手腕,萌紫玥欲哭無淚,糾結的頭都大了——魂淡!這到底是想鬧哪樣啊?爲毛有種老天要折騰老子的節奏?
手鐲掉了,到底是找啊,還是不找啊?按說這是原主的東西,跟她屁關係也沒用,不找也沒事。可過了一會兒,她心裡還是有些過不去。
暗暗思忖,要不找找吧?把人東西搞丟了,興許找得回來呢?
反正沈氏罰她打掃院子,萌紫玥索性藉着這個機會,把自己常去的幾個地方找了個遍。
尼瑪!老子信了你的邪!她到處找,不知花了幾多功夫,楞是沒找着。末了,在她打算放棄時,終於想起,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那便是紫園。
萌紫玥心想,特麼的!這是最後一次了,盡人事,聽天命,橫豎老子盡力了,找不到也莫怪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