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毒藥也吃

010 毒藥也吃

尼瑪,這都哪來的一朵朵奇葩啊!做餅的人就是下賤之人啦?老孃不給點厲害你瞧瞧,你當老孃是包子——誰見了都能咬上一口。

萌紫玥開始擼袖子,反正她現在是個少年模樣,不比女人,做什麼都有人說三道四、指手畫腳、指指點點的。

樑大可拾起地上的餅盒,拿布帛拂了拂上面的灰塵,瞅到她神色不對,及時勸道:“小月,莫和他們一般見識,沒得氣壞自己。”

萌紫玥頓了頓,想想他的話也有理,未必狗咬了人,人還反咬一口不成?她視線微瞥,羽千夜手臂上的那雙纖纖玉手柔若無骨,指甲上還染着鮮紅的蔻丹,紅與白的極致對比,張揚而奪目,宛若雪地上開着的朵朵紅梅。

她看了一眼,轉開視線,對樑大可道:“收攤吧!”

羽千夜定定地望着萌紫玥,抿緊脣,雙拳攥地死緊。他手臂上的美人撒了半天嬌,見他不動如山,卻一直凝視着那個氣焰囂張的青衣少年,心下不服,就又瞪了萌紫玥一眼,並氣呼呼地道:“你還不給我們爺說幾句好話,賠賠不是,還真想被抓走啊?”

萌紫玥嘴角彎起一抹淺笑,若無其事的放下袖子。

她迎上羽千夜怨婦一樣的視線,眸色平靜,宛如一泊深沉的湖水,聲音更是心平氣和:“這位公子,樑記餅店小本經營,做的是小老百姓的生意,一直恪守本份,還請你們高擡貴手。”

在一旁看了有一會兒的傅逸雲看不下去了,這傢伙很上道,超會演戲,他彬彬有禮的對萌紫玥和樑大可一拱手,“有擾幾位了,請見諒。”

又對羽千夜道:“爺,四爺請爺回府,爺莫要誤了時辰。”

萌紫玥垂着眸子,當沒有看到傅逸雲一樣,輕手輕腳的將一塊塊糕餅放入餅盒中碼好,待要扣上盒蓋,忽然斜地裡伸過來一雙手,飛快地奪過她的餅盒,她搶救不及,眼睜睜地看着盒子落入羽千夜的手中。

傅逸雲一頭瀑布汗,連忙掏出銀子遞給挽袖子的樑大可,一迭聲地道:“小哥莫怒,這是買餅的銀子。”

羽千夜斜睨着萌紫玥,冷哼一聲,用力一揮袍袖,白衣瀟瀟當風,衣袂獵獵翻卷,然後挾着餅盒,被衆人簇擁着,衆星拱月一般揚長而去。

真是來如風,去如影。樑大可望着那白衣公子筆直俊挺的完美身影,嘆了一口氣,趁機教育萌紫玥:“小月,你莫看他生的好看,做起事來和土匪無異,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搶東西,太不像話了!”

萌紫玥連聲附和:“真是太不像話了,教壞小盆友。”

兩人正收拾餘下的物什,突然,一道略有些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喲,怎麼,看見我們來了就收攤啊,綠釉,這下我豈不是又吃不成這免費的餅了嗎?”

說話間,一紅一綠兩道身影來到餅攤前,居然是兩位如花似玉,氣質過人的美貌姑娘。樑大可臉微微一紅,惋惜地道:“兩位姑娘真不趕巧,都送完了,要麼改日再來,要麼上樑記稱幾斤,也花不了姑娘多少銀子。”

綠衣姑娘回以一笑,溫婉動人。

紅衣姑娘卻斜着眼睛看着萌紫玥,趾高氣揚地道:“就這種烏煙障氣的地方,能有什麼精貴東西,比得上宮裡的點心嗎?口氣倒不小,還值得咱們稱上幾斤,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萌紫玥怔了一怔,宮裡?她心下疑惑,卻發現那位紅衣姑娘高傲地擡着下巴,正盛氣凌人地盯着自己。而那綠衣姑娘也全神貫注的望着自己,眼中神色複雜莫名。

這兩位姑娘似乎是衝着自己來的?萌紫玥心想,但她卻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們。

樑大可起初還對這兩位漂亮姑娘抱有好感,沒想到紅衣姑娘一開口,氣質全毀。他和小月認識的時日並不長,卻覺得小月的點心獨特又美味。至於宮裡的點心,他沒嘗過,但私心裡認爲小月做的,肯定比宮裡頭的好吃。像前腳剛走的那位貴公子,只吃了小月的一塊灰太狼,就化身爲強盜,將其它的全搶走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於是,他馬上不高興起來,“聽這姑娘的口氣,莫不是宮裡的哪位娘娘?那自然吃的用的都和咱們不同,跑咱這地方豈不是污了您的貴足,何必呢?”

紅衣姑娘一聽,又羞又氣,她要是娘娘就好了。綠衣姑娘打着圓場:“這位小哥,莫亂說話,我們也是侍候人的人。”

樑大可立即樂了:“那兩位擺什麼小姐譜啊?搞清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兩個丫鬟而已,用得着狗眼看人低嗎?”隨後,他命小廝幫忙拿着傢什,招呼若有所思的萌紫玥:“小月,走嘍,今兒淨碰到瘋子。”

萌紫玥莞爾一笑,深有同感。不管哪個年頭,裝逼的人總是很多。

這時候,那位紅衣姑娘運了一會兒氣,再開口,口氣越發的不好了,簡直刻薄至極:“白癡,小月小月叫的那麼親熱,你只怕連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吧?萌紫玥,你莫以爲你裝成這樣就沒人認出你來,賤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上哪兒都勾着男人跑。”

這話就有些重了,萌紫將手中的東西往樑大可懷中一扔,豁然轉身,冷冷地道:“你們是誰?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紅衣姑娘聽她這麼說,立刻對她怒目而視:“我們是誰,你管不着!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叫我嘴巴放乾淨點,怎麼,說你賤人冤枉你了嗎?你不是勾得駙……”

啪!萌紫玥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來,運足力氣,重重的給了她一巴掌。她們這一番吵鬧,早引起人們的圍觀,她這一響亮的巴常聲,立刻換來人們此起彼落的“啊啊……”驚歎聲。

連樑大可和綠衣姑娘都發出了驚訝的啊聲,然後呆住了。

“啊,你敢打我?”紅衣姑娘正是紅袖,她沒想到萌紫玥如此膽,居然連自己都敢打。她尖叫了一聲,捂着臉,有一瞬間以爲自己在夢中。但很快她就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俏臉立刻變的扭曲猙獰,尖叫着道:“你個賤人,你敢打我,公主……我要殺了你。”

紅袖平日裡本來就潑辣,此時吃了萌紫玥的虧,哪肯善罷甘休,立刻便要和萌紫玥撕打。

綠衣的綠釉連忙抱住她:“你冷靜點,大庭廣衆之下你要幹啥?當心公主知道饒不了你。”

紅袖的動作停了下來,盯着萌紫玥的眼神全是陰狠,似要吃了她,聲音更是又尖又利:“賤人,你給我等着,我一定讓……”

等你個屁,要打就趁現在!萌紫玥怒了。這女人一口一個賤人,徹底惹惱了她。她上前幾步,猛地抓着紅袖的一頭長髮,在她和綠釉的尖叫聲中,將她從綠釉的懷裡拖了出來,冷厲如冰的眼神一掃,發現路旁的大樹上繫着一頭大水牛,樹下還有堆熱氣騰騰地牛糞。

在衆人驚愕的眼神中,她迅速拖着紅袖過去,將她的臉按在那堆牛糞中使勁的蹭了幾蹭,冷哼:“叫你裝逼,不曉得裝逼被雷劈麼?嘴巴這麼臭,幫你洗洗。”

所以人驚呆了,連躲在馬車裡的元朝暮和元朝雪兄妹都捂住眼睛,不忍目睹。

……

樑記糕餅鋪的前面是兩間大鋪面,後面是一套三進的院子。樑老闆一家四口便住在後面的院子裡。樑老闆除了餅鋪,還放着租子,家中殷實富足,因此餅鋪慘淡經營至今也不影響家境。

樑夫人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婦人,見萌紫玥小小年紀便要出來做工,生得又俊秀嬌弱,聽說還沒爹沒孃,當堂就掉下了同情的眼淚。因心裡憐惜她,平日裡對她也是諸多照顧。

實際上,古人除了古板守舊一些,老百姓大多數都是淳樸善良之人,並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而且,古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守信,只要允諾過的事情,想方設法,苦了自己都幫你做到。好比抱柱的尾生,你都想不通他爲什麼要那麼守信,最後還把命都丟了。

樸實無華的樑家大堂裡,僕人送上熱茶熱飲。樑夫人還專門讓人送了一個手爐給萌紫玥,讓她暖暖手。

元朝暮眉清目秀,錦裘華袍,風姿翩然,溫潤如玉。元朝雪明眸皓齒,頭上珠翠閃耀,一身鮮衣,打扮的光彩照人。兄妹倆進了樑家大堂,各自落坐,當真令樑家蓬蓽生輝。

樑大可怕萌紫玥吃虧,死活不肯離開,還是萌紫玥再三保證,他才一顧三回頭的走了。並應她的要求,將大堂的閒雜人等俱清空了。

元朝雪環顧了大堂一圈,嘴角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僕人送上的茶水她一口未喝,對比宣安候府的華麗富貴,樑老闆這種小康之家自是入不了她的法眼。

萌紫玥卻捧着熱飲喝的歡快,她和樑大可忙了一上午,又在外面吹冷風,回到生了爐子的屋子裡,只覺得又回到了暖洋洋地春天。再說她的熱飲是樑夫人煮的紅豆沙,又稠又甜,喝下去,溫暖四肢百骸。

“紫玥,你怎麼來這裡做事了?”

率先開口的是元朝暮,自上次被羽千夜打了一掌後,他又臥牀休養了好一段日子身體才痊癒。但他還是沒有對公主說出萌紫玥的真正身份,只說是小妾。而公主也沒有追問,一徑囑咐他好好養傷纔是正經。實際上兩人心照不宣,都揣着明白裝糊塗。

紫玥放下紅豆沙,一本正經地道:“我現在叫萌小月,你們叫我小月即可。”

元朝雪瞟着她做少年打扮,身上的青色衣服還是舊的,頓時嫌惡地道:“莫不是釋圓大師不管你了,所以你淪落到要去討飯?真真是活該,候府裡穿金戴銀、雞鴨魚肉的日子你不愛,非要跑到外面吃苦受罪。”

萌紫玥臉色倏地變冷,淡淡地道:“有錢難買我願意,即便吃苦受罪也勝過在你們府裡百倍。”

“你!”元朝雪被她嗆的臉色一變,眉一立,便想發作。元朝暮在那邊不自在的咳了咳,成功的阻止了她的大小姐脾氣。她忍了忍氣,悻悻地道:“不知好歹。”

萌紫玥不想跟他們逗圈子,開門見山:“你們有什麼事?我不是說過莫要再來找我了嗎?”最後一句她是對着元朝暮說的。

元朝雪聞言,臉色變得更不好看了,她憤恨地轉開視線,假裝在研究牆上的幾副字畫。

元朝暮則溫和地道:“小月,我先代紅袖和綠釉給你賠個不是,我只讓她們來請你上車一敘,誰知她們卻惹你生氣,都怪我管教不嚴,望你原諒則個。”

元朝雪一瞬間想到紅袖那張糊滿牛糞的臉,被噁心的不行,又聯想到紅袖是公主賜給哥哥的,畢竟不同於一般的丫鬟,卻被萌紫玥這樣野蠻地對待,定然會去找公主告狀,到時萌紫玥便沒有什麼好下場了。

思及此,她便開始幸災樂禍:“萌紫玥,紅袖可是福昌公主賜給哥哥的,你今兒可把人得罪大發了,紅袖說不得已回宮告狀去了,公主知道實情後,可不會輕易饒你的哦!”

萌紫玥想起上次自己就把公主得罪了,今兒又得罪了她的侍女,真真是一事不煩二主,再加上是紅袖她們嘴巴不乾不淨的,早警告過了還不聽,被教訓實屬活該。

她淺淺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聲音又冷又脆:“好了,別扯些有的沒的,你們倆究竟有什麼事情?如果沒事,恕我不奉陪了。”

元朝暮垂下頭,狹長的眸子微閃,躇躊半晌,低聲道:“紫玥,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嗎?在外面做工,想必也是極辛苦的,你還要瞞着身份,這樣不是太不方便了嗎?”

萌紫玥對這個問題早煩了,口氣極度不悅:“我掙多少吃多少,不知道幾快樂。回去?哼,我們之間早就沒有干係了,我腦子進水了纔會回去,還有,以後請叫我小月。”

她說着已起身了:“閒話少說,沒事我就去忙了。”

“你不能走。”元朝雪急忙攔住她,嘴邊的話也脫口而出:“淑貴妃辦了梅花宴,廣邀貴女,你也在列。”

萌紫玥微微一怔,淑貴妃何許人也,她又不是不知道,這事一聽就不靠譜,她冷淡地道:“我去好像不太合適。”

“可這不是由你說了算,淑貴妃指定你去。”元朝雪也知道淑貴妃要萌紫玥去肯定不會是去擡舉她,指不定有什麼等着她呢!但如果萌紫玥不去,她去參加宴會也是白去,可如果萌紫玥去了,便大大的不同了——淑貴妃會讓九王爺欽點她爲九王妃。這個條件真是太誘人了,她無法抗拒。

萌紫玥奇道:“如果我不去呢?她會砍我的頭?”

元朝暮緩緩起身,低低地道:“小月,如果你不去,這次梅花宴所需的糕點便會由樑記提供。”

“什麼?”萌紫玥臉色一凝,美眸生寒。表面上,讓樑記負責淑貴妃宴會的糕點,那真是莫大的殊榮,別的糕點鋪搶破頭也想搶到這天大的機會。可實際上,先不說樑記做不做的出符合淑貴妃要求的點心,便是送到宴會上的糕點若有個什麼閃失,那樑記便會落上謀害皇親的罪名……

“而且……”元朝雪微擡下巴:“淑貴妃希望你是主動去,而不是別人勸說去的。”

靠之,這死婆娘,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萌紫玥冷笑道:“她是怕釋圓大師知道事情真相嗎?所以繞這個大個彎子,也不嫌累的慌。”若是淑貴妃聽她這樣說,一定會喊冤——她纔不怕釋圓大師呢,她是怕羽千夜對付她。

“你知道就好,希望你好自爲知。”元朝雪見目的達到了,語氣又恢自成高高在上了。

……

寶睿王府。

重新佈置後的碧波閣內,羽千夜宛若芝蘭玉樹般的立在窗前,眼神幽幽,寂寞如雪。

聽到聲響,他回過頭,斜睨着桌案上的一撂撂畫卷,意興闌珊地道:“這些是什麼?”

秦月影和柯畫影雙眸含情地望了風度翩翩,龍章鳳姿的殿下幾眼,各自展開手中的一幅畫卷。秦月影勉強笑道:“恭喜殿下,這些是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派人送來的,全是九王妃候選人的畫像,都是朝中大臣之女,且個個德才兼備,美貌嫺淑。”

羽千夜嘴角一勾,冷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夙世仇敵也能一笑泯恩仇了。”

秦月影盯着畫像上的美麗女子,笑得比哭還難看:“殿下,每家的小姐都好美,殿下先瞧瞧,指不定有中意的,也好早點給奴婢們娶個王妃。”

羽千夜微眯美目,興致缺缺,俊臉冷的彷彿化不開的冰雪,眼角都懶得掃一眼:“爺不得閒,全送回去。”

王嬌嬌扶了扶頭上的一根明月簪,千嬌百媚地行了過來,不顧秦月影的冷眼,隨手翻了翻畫卷,嬌滴滴地道:“秦月影,你眼睛瞎了嗎?真是小家子氣,這些女人,連我王嬌嬌的小手指頭都比不上,更不用說跟王爺的容色相比了,還叫好美?沒見識!”

“你!”秦月影對王嬌嬌怒目而視,恨不得扇她一記耳光,但礙於殿下在場,她不好做的太過,當下便冷冷一笑,不陰不陽地道:“王大小姐是大嬸級別的,這些小姐卻是鮮如春蔥,哪能跟您老比啊!”

這下換王嬌嬌生氣了,也不曉得那個大嘴巴的傅逸雲是怎麼傳的,一回王府,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被人喚作大嬸的事情,想想都有氣,她不過是女人味足了點,嫵媚動人了點,就被人妒忌成這樣。

她雙手掐着蜂腰,挺着傲人的胸部,小碎步跑到羽千夜面前,撒潑地道:“王爺,你們王府裡的人都好壞,總是欺負人家,人家不活了,那個傅逸雲……嚶嚶……”

柯畫影不屑地看了王嬌嬌一眼,對她的做張做姿很不以爲然。她垂下頭,撇了摘嘴,這女人縱然是錦王送來的,也是個外來貨,和他們打小服侍王爺的老人是不同的,總顯得格格不入。

三個女人一臺戲,光兩個便吵死人了,羽千夜斂了眉峰,對哭鬧不休的王嬌嬌道:“不活就去死,要麼滾回你的錦王府,別在這裡唱大戲。”

“噗哧!”秦月影開心的笑了,竊以爲殿下是在爲她出氣,因殿下要選妃而帶來的鬱悶心情也一揮而散。原本日子過的太平無事,王府裡除了王爺,連個姬妾也無,一應雜事皆是姑姑在打理,她和柯畫影過的富足悠哉,比千金小姐還舒服,甚至像是王府裡的女主人一般。

而且,王爺生的天人之姿,她和柯畫影的一顆芳心早就遺落在王爺身上了,兩人曾無數次的幻想過,若是能嫁給王爺,有王爺這樣的夫君,那便是死也心甘情願的啊!

可誰知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突發奇想,想要替所有皇子選妃。

這往後若是多了王妃,那她們該怎麼辦?假設能早早被王爺收了房,新進門的王妃也許會對她們敬上幾份,不敢隨意的處置她們。可恨王爺生性喜歡清靜,一直不許人近身服侍,尤其夜裡就寢時,所有人都要清走。

這種怪癖也不知道有沒有法子治好?難不成以後娶了九王妃,他還要一個人睡不成?

秦月影自打聽到皇子選妃的消息就坐臥不安,她沒法像表妹柯畫影那樣表現的一臉平靜。更有甚者,好事的錦王又送個絕色來添亂。

往常殿下皆是一律拒絕的,這次卻異於往常的留下這個女人,並且還允許她對自己動手動腳,想想都不可思議,難道殿下真的被王嬌嬌迷住了嗎?秦月影欲哭無淚。

卻說王嬌嬌受了羽千夜的喝斥,正下不了臺,又聽到秦月影的哧笑,更覺得沒臉了,她抹着臉上不存在的眼淚,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萌紫玥的餅盒。她眼中光芒一閃,小碎步跑過去,一把抱住那個餅盒,恨恨地道:“都是那個賣餅的小子害奴變成大嬸的,奴要砸了這個盒子。”

“看你用哪隻手摔!”羽千夜面無表情地盯着她,說的是雲淡風清:“用左手摔,砍左手左腳;用右手摔,砍右臉右手;兩隻手摔,拖出去車裂,你看着辦吧!”

王嬌嬌呆怔了那麼一刻,然後在兩個侍女看好戲的情況下,她突然把餅盒打開,一臉苦大仇深地道:“不摔,堅決不摔,奴把它們全吃了行不行?”

羽千夜長身玉立,絕美的脣角緩緩勾起一絲殘忍地冷笑,突然擡起手,剎那間似有寒風聚集。王嬌嬌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一見勢頭不對,急忙叫道:“王爺,奴想了想,這餅是你辛辛苦苦搶來的,還是留給你吧!”

秦月影和柯畫影聞言,面面相覷,王爺何時幹過這麼沒水準的事?這一盒餅有什麼過人之處嗎?秦月影本身就是做點心的高手,當初學做點心也完全是爲了殿下,奈何殿下基本不碰甜食,便是她費盡心機做的鹹點心,殿下亦很少碰。

秦月影本着取經的心態,期期艾艾地道:“殿下,賞幾塊餅給奴婢學一學吧,這樣一來,殿下再想吃就不必去搶了,奴婢隨時可以做給殿下品嚐。”

羽千夜負手不語,黑眸中神色變幻莫測,宛若風際雲會,良久,他揚了揚手指。

王嬌嬌,秦月影,柯畫影躬身退出。

“嘩啦!”羽千夜抱着餅盒在桌案後坐定,手一揮,將案上的美人畫像全掀在地上,然後將盒子放上去。打開盒開,他定定望着那些奇形怪狀的糕餅的看了半晌,第一感覺是,好醜,第二感覺,還是好醜……

而且,他想起吃的那個灰太狼,醜就不說了,還甜膩膩的,透着一股子芝麻香。可這些都是她做的!羽千夜一時間恨得不行——她明知道他護食,卻老是做許多菜給老和尚和傅逸雲吃,弄得他難受死了,總覺得他們每吃一口都像在吃他的肉。

如今她更是能了,居然做餅給所有的人吃……

他差銀子麼?埋了她的金子都有!她就是不把他當自己人,就是不想欠他的——她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己劃清界線!寧可拼死拼活的掙那幾角銀子也不願花他的銀子!

悲哀,羽千夜,你真悲哀!

羽千夜單手支頤,脣邊泛起一絲自嘲,拈起一個灰太狼,張嘴咬掉半個,然後闔上美目,默默的咀嚼。

嚼着嚼着,他的眼圈又紅了……

……

一連幾日風平浪靜,羽千夜那邊,淑貴妃那邊,都沒有派人來搗亂。萌紫玥便鬆了一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是去參加個宮廷宴會罷了,到時見機行事。

“小月,在畫什麼?”樑大可端着一盤碗豆黃湊到萌紫玥身邊。

萌紫玥正在宣紙上畫模具,感覺到樑大可的靠近,便微不可見的挪了挪身子,與他拉開距離。

她擱下筆,直接伸手在盤子裡拈了一塊碗豆黃放到嘴裡,含糊不清地道:“畫模具啊,對了,你怎麼又在鋪子裡混?”

說起這個,樑大可就很煩惱,朝氣蓬勃的一張臉跨了下來,他苦惱地道:“我爹老讓我去考秀才,可我看見那些之乎者也便頭疼。我一心想學武,偏偏我爹又不贊成。”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樑老闆一心想讓兩個兒子考功名,小兒子樑小可還好,在私塾里老老實實的呆着,可大兒子唸了這麼多年,一直連個秀才都考不上,這都快成樑老闆的心病了。

古人云,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萌紫玥能體諒樑老闆的心情。不過她是牆頭草,也挺同情樑大可——不愛讀書的人,想要他考功名,那真是要他的命。

她感慨地道:“我本來想編一本故事書,還想找你幫忙吶,結果你連個秀才都不是,看來我也甭指望你了。”

被瞧不起的樑大可也不惱,反而奇道:“小月,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啊,你會好多東西啊!”

萌紫玥大笑:“我這人只會兩件事。”

“哪兩件?”

“一、這也不會。二、那也不會”說完,她笑着丟了一塊碗豆黃進嘴裡,享受的微眯起眼睛。

她吃東西的姿態極爲優雅動人,秀氣中又帶着落落大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燦若星辰,眼波似一泓秋水,眉尖微蹙起時略帶女相,令人雌雄莫辯。

此刻,她半抿的脣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越發顯得鮮眉亮眼,清雅動人。樑大可一時便有些看的呆住了,訥訥地道:“小月,你生的真好看。”

驀然,前面的鋪子裡傳來一陣暄譁之聲,兩人皆是一怔。

“走,去看看。”萌紫玥拍拍手上的點心屑,和樑大可向前面走去。

兩人剛走到院子裡,便看到樑老闆陪着兩個鮮衣怒服的年輕公子向他們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生得相當的斯文俊秀,頭戴紫金冠,身披華貴的青狐大氅,正是傅逸雲。

傅逸雲見到萌紫玥,便止步不前,然後不疾不徐地道:“該死的萌小月,你可知罪。”

看到這傢伙,萌紫玥只覺得晦氣,剛太平了幾天,馬上就來報應了。她哼笑道:“傅大人,草民何罪之有?”

傅逸雲淡淡一笑,開始滔滔不絕:“你罪大惡極,罪惡滔天,罪行罄竹難書……”

另一位年輕公子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萌小月是吧,我們九王爺吃了你的那些怪物餅,一病不起,幾天下來,所有的太醫束手無策……”

“不是吧?”萌紫玥不跟沒文化的計較,居然說她的餅是怪物餅,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她還是忍了,因爲羽千夜居然病了,這讓她太驚訝了,直接問傅逸雲:“他說的可是真麼?”

傅逸雲沉痛地點點頭,煞有介事:“眼瞅着就不行了,還得一力瞞着陛下,不然大家吃不完兜着走。”

“那趕緊找大夫啊,宮裡的不行,便張貼皇榜啊。”萌紫玥腦子裡飛快地想着方法。

那位年輕人道:“那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如今你只管跟我們走,什麼時候我們殿下痊癒了,什麼時候再放你回來,若是……”他咳了咳,省下了餘下的話。

“……”萌紫玥。

“……”樑老闆。

“……”樑大可。

寶睿府裡亂成一團,陰雲密佈好幾天了,秦月影和柯畫影等人眼睛都哭腫了,秦嬤嬤也急的牙口起火,直拜各方神明。當萌紫玥隨着傅逸雲一路走到碧波閣時,衆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不明白傅大人帶一個清秀少年來幹什麼。

傅逸雲一臉深沉,也不跟誰解釋,到了門口,打開房門,對萌紫玥道:“進去,他好了你就出來,如若不然,就用金子把你埋了,反正你愛財。”

萌紫玥一臉黑線,老孃哪裡愛財?不,財哪個不愛?

她堅持問最後一個問題:“他真的病的很嚴重嗎?”她一路沉思,怎麼也想不通,誰吃她的餅都沒事,爲何羽千夜吃了就要嗝屁?再說了,這些餅也不是動手她做的啊,她不過是指異一下而已。

傅逸雲懶得和她費話,直接將她往屋子裡推:“沒騙你,真病了,他吃了你那稀奇古怪的餅,次日就水米不進了,一連高熱了好幾天,燒得人事不醒,糊里糊塗,最大的問題是吃啥吐啥,喝水都吐。”

萌紫玥被迫着往屋子裡走,喃喃地道:“聽着好像是有喜了。”

傅逸雲怒:“混蛋,他是男人,你去看看,他那樣子像是假的嗎?再病下去都沒命了。”

屋中,鑲金刻玉的雕花大牀上,華麗的帳幔被分開掛在牀兩側的銀鉤上。羽千夜臉色蒼白地躺在錦被中,連脣色都是白的,精緻的五官呈現出一股透明感,讓人不敢用手輕撫,就怕如琉璃一般的碰碎他。纖長到令人不可思議的長睫安靜地伏在他的臉頰上,形成兩排動人的弧線。

萌紫玥看着他,莫名的有幾分怔忡,這樣的羽千夜很虛弱,也很孤獨,卸下他平日的冷豔高貴和看不見的疏離,其實他也只是個孩子。不知怎麼的,她想起他做噩夢時壓抑至極的低泣聲……

她環顧了屋子一圈,富麗堂皇,什麼都是煥然一新,雅緻動人。又打量了侍立一旁的秦月影和柯畫影,最後將目光停留到伏在牀沿的王嬌嬌身上——這位大嬸令她記憶猶新,烈焰紅脣,聲嬌人美,說哭就是成串的淚。

她找了一圈沒看到自己的餅,便問傅逸雲:“那些動物餅呢?趕緊拿一些給太醫去瞧瞧,看是餅有問題,還是其它方面的毛病。”

不待那幾個侍女回答,傅逸雲無奈地道:“那些餅他全吃完了,太醫細細的找過了,沒找着,光剩一個餅盒。”

萌紫玥忍了忍,終於用淡然地聲音道:“難怪他會不舒服,餅最少有二十多個吧,他全吃了,鐵打的人都會受不了啊!”

垂着頭的王嬌嬌擡起頭,立刻認出她來了:“你這死孩子還敢來?就是你們的餅害了我們王爺,你賠我們王爺來。”

“安靜點。”傅逸雲心情不好,語氣也不好:“你們都出去吧,既是她害的王爺,便讓她來侍候王爺,王爺什麼時候痊癒了,什麼時候再說。”秦月影和柯畫影都不放心,還待再說,可傅逸雲雖然長相斯文,唬下臉還是有些嚇人的。於是幾個人只好怏怏退出。

傅逸雲也打算離開,臨走前交待:“太醫說了,只要他能吃下東西,那就萬事大吉了,其它的都好治。”

萌紫玥以手撫額,認命地嘆道:“盡人事,聽天命吧,誰叫是我那餅惑的禍呢。”

……

羽千夜是在萌紫玥打了熱水,給他擦拭臉龐時醒過來的,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疑似在夢中,待看到萌紫玥還是女扮男裝時,他真正清醒了。

萌紫玥一見他醒過來,立即發自內心的笑了,“啊,你終於醒了,我去叫人,他們都擔心死了。”

羽千夜立馬眼一閉——昏了過去。

“……這纔剛睜眼呢!”萌紫玥白高興了一場,繼續擰了熱手巾幫他擦拭雙手。

羽千夜的長睫動了動,他的大手被一雙柔軟的纖手攥着,那柔荑微涼,他的手不由的曲了曲,下意識的想包住那隻小手,給予它溫暖。

“羽千夜,你是醒的。”萌紫玥肯定地道。她扔下手巾,雙眸睜的圓圓地盯着他。

羽千夜默了默,忽然翻了個身,用背對着她。

尼瑪!剛醒就給老孃鬧脾氣。萌紫玥即便是一頭豬,此刻也明白了這廝是在找彆扭。但轉念想到他幾天沒吃東西了,而且他還在發燒,身爲病人,脾氣不好是在所難免的。

她嘆了一口氣,委曲求全地道:“大哥,你到底要鬧哪樣啊?說出來好不好?你這樣自己也不舒服是不是?就算你要天上的龍肉,估摸你這王府裡的人也會爲你去殺龍,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羽千夜仍舊一動不動,也不轉過身來,誓將倔強進行到底。

萌紫玥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再勸:“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把大家嚇壞了,你就算要鬧脾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好了,讓你眼不見心不煩。”說罷,她起身向門口走去。

“你回來。”她身後,羽千夜突然出聲,他本想再堅持一會兒,誰叫她這次徹底惹毛了他呢,可又怕她真的狠心離開。他可沒忘記兩人正在鬧矛盾,如果不趁機和解,那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

萌紫玥依然不回頭,羽千夜心內着急,連喚兩聲:“玥玥,你回來。”萌紫玥拉開門,回過頭來,向他嫣然一笑:“我讓人給你備點白粥,你吃是不吃?不吃的話,我就走了,反正我留在這裡沒什麼用,還不如讓太醫來的實在。”

羽千夜抿了抿脣,不說話。萌紫玥作勢往外走,羽千夜捶地,恨恨地道:“吃,毒藥也吃。”

萌紫玥體貼地問他要不要讓王嬌嬌她們來侍候,羽千夜瞪着她,怒火狂飈:“你是看我沒死,專門來氣死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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