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雨夜相認

030 雨夜相認

章節名:030雨夜相認

院外的人嬌聲喚道:“小月,羅公子在你這裡嗎?他的下人正四處尋他呢。”

萌紫玥正蹲在樹下,對着小白虎愣愣地發呆,聞言,立刻道:“是香蘭嗎?院‘門’沒關,進來吧?”

香蘭是張安蘭的堂妹,雖不如被稱做村‘花’的堂姐天生麗質,但勝在活潑可人,身段豐滿,兼之有爹孃和兩個哥哥撐着家務,不用整日下地幹活。太陽曬的少,看起來就比村子裡尋常的農‘女’要白淨多了。

這姑娘人甜嘴甜,常給萌紫玥送蔥送蒜的,搶着幫她掃院子什麼的,一來二去,倒和萌紫玥‘混’的蠻熟了。她推開院‘門’進來,乍一看到羅祺,眼神便是一亮,雙手不自覺地揪緊了海棠‘色’‘色’的秋衫下襬。

隨後看到羽千夜,因爲是陌生人,她臉上便一紅,顯得極爲羞澀地低下頭。但很快她就擡起頭,語帶歡喜地對羅祺道:“羅公子,你果然在這裡,你家裡來客人了。”

羅祺劍眉一挑,烏黑的眼睛淡淡掃了張香蘭一眼:“客人?”

張香蘭白淨的臉蛋更紅了,頭又垂了下去:“是的,羅公子,是位很秀麗的姑娘呢,很氣派,像戲文裡那樣……對,就像小月這樣的……”

“……我什麼?”萌紫玥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麼說到自個頭上了。

羅祺卻明白過來了,“香蘭姑娘,你是想說,像千金小姐一樣吧?”

“嗯,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可我……不會說話……”張香蘭越發的侷促不安,頭都快要垂到‘胸’口了。

萌紫玥快看不下去了,招呼她進來坐。又對羅祺道:“既然有事,你先去忙吧。”她突然又想起來:“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羅祺瞟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羽千夜,不置可否地道:“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我明日再來找你吧。”言罷,他又恢復成懶洋洋地模樣,一步三晃,輕搖着摺扇離開。

羅祺一走,再加上萌紫玥這有陌生的男子,張香蘭也匆匆離開了。

羽千夜關上柴‘門’,卻不急於離開,對着柴‘門’上的木槿條和茅草左瞧右瞧。萌紫玥狐疑地道:“‘門’怎麼了?”

他擰着眉頭,幽深的眼神蘊含怒意,語氣沉沉地道:“柴‘門’怎麼擋得住豺狼?重新做個院‘門’吧。”

萌紫玥抿了抿‘脣’,不以爲意地道:“這裡除了偶有土匪,民風很好啦,哪裡會有什麼豺狼?我平日都不鎖‘門’的,橫豎屋子裡也沒值錢的家當。”

“哼!怪不得。”羽千夜更生氣了。他就知道是這樣,不然那個羅祺進她的院子,豈能像入無人之地?那般的大搖大擺,理所當然。還有,什麼叫值錢的家當?她不就是個無價之寶?

這時候,阿呆出來了,它吃飽喝足了,見竈房的木桌上放了幾個熟栗子。它便用爪子抓了兩個出來,一個自己啃着,另一個帶出來餵它的新寵。

慄上的殼被萌紫玥劃開了一個口,放到竈上的瓦罐裡用水煮熟的,殼很軟了,它嘴巴一動就剝開了,吃着香甜無比。

它將栗子往小白虎嘴邊塞,萌紫玥既不阻攔,也不做聲。

小老虎才生下沒多久,估‘摸’着還吃着‘奶’汁,聞了聞那板栗,嗚嗚的叫了幾聲,將頭扭到一邊,嫌棄的很。阿呆鍥而不捨,挪了個位置,繼續塞到它嘴邊,小老虎感覺還是那東西,便又把頭扭了開去。

阿呆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好吃的東西,它爲什麼不吃呀?它就擡頭看萌紫玥,烏溜溜的眼睛裡全問號。

“玥玥,貓除了吃魚,還吃什麼啊?”無獨有偶,還有一個人和阿呆一樣。

萌紫玥望着這一大一小的兩個白癡,頭都大了,良久才道:“‘肉’,新鮮帶血的‘肉’,還有活物,活‘雞’活鴨什麼的。”

“……貓吃這些東西嗎?你莫不是騙我吧?”羽千夜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想怎麼血腥。

萌紫玥面無表情,淡淡地道:“它現在還小,吃不了那些,待它大一點,阿呆還不夠它一頓的。”

羽千夜豁然頓悟:“……它是大貓?”

萌紫玥瞟了小老虎一眼,哼了哼:“正解,典型的母大蟲。”

羽千夜無語,許久才道:“阿呆不是很怕老虎的嗎?爲何這次拾了只老虎回來?”

萌紫玥冷睨他:“阿九,你是阿九吧?說的好像你有多瞭解阿呆似的,你怎麼知道阿呆怕老虎?未必你以前認得阿呆?”

羽千夜用一副你很笨的眼神看着她,“虎乃百獸之王,阿呆是猴子,怕它很正常啊,要不然怎麼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說法呢。”

最後,他肯定地道:“玥玥,你真笨!”

“……”萌紫玥絕倒。

羽千夜也發愁,阿呆養什麼不好,非要養老虎?這真要養大了,他們一家子還不夠這隻老虎塞牙縫的。

但他並非那種一言堂的家長,就溫柔地阿呆打着商量:“阿呆,若是貓呢,你想養一百隻也沒問題。但這是一隻老虎,養大了,豈不是養虎爲患?”

納尼?阿呆瞪着圓溜溜的黑眼睛,一臉茫然地望着他。

……

晚上就寢時,萌紫玥一直在‘牀’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

她睡不着。她敢拿自己的‘性’命打賭,阿九就是羽千夜。可她不明白羽千夜爲什麼不以真面目示人?難道,羽千夜突然良心大發,覺得他的容貌太過俊美,惹的人神其憤,因爲怕引起世人自卑,所以自動扮醜?

還有,他爲啥來凌國了?

她住到棲鳳村後消息有些閉塞,但前面湮國發生的事,她還是略有耳聞的。錦王衆望所歸,登上了大統。皇后和淑貴妃因叛‘亂’被賜死,擁護太子和六皇子的張大將軍府和董太師府俱被抄家滅族。

而宣安候府雖然因福昌公主被歸爲六皇子一派,但元夔老‘奸’巨滑,早早歸順了新帝,保有了元府的榮華富貴。

至於元朝暮的情況,她就不得而知了,也許因爲自己的離開而毒發身亡了,也許因爲福昌公主的事,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她並非那種心慈手軟之輩,殺起人來尚且像切菜,哪有可能對元朝暮抱有內疚之心呢!何況當時的情況,如果不逃,福昌公主會將鄭惜霜的死栽贓到她頭上,直接置她於死地。

湮國朝代的更迭,對羽千夜非但沒有影響,反而權勢更盛。如今他在湮國如日中天,正是呼風喚雨之際,爲何來凌國?

而且,他還是隱姓埋名,悄悄的來?

她可不可以自戀的以爲,他是爲她而來?可這也說不通啊?既是爲她而來,他爲何不直接與自己相認,非要‘弄’的這麼神神秘秘的?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還是說他來凌國,其實是別有目的?

然而,就算羽千夜是爲自己來的又怎樣呢?她和王嬌嬌都那樣了,還能像以前那樣坦然的面對他嗎?如果他知道了事實真相,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而她,哪還有臉見他啊?

“玥玥……”她在屋子裡面睡不着,羽千夜在外面的屋頂上,也想她想得睡不着。

金秋九月,夜風微涼,星星綴在黑絲絨般的天幕上,如同懸掛着一顆顆璀璨明亮的寶石。他仰躺在屋頂上,雙手枕在腦後,比星子還燦然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沉靜的夜空,耳朵卻在傾聽屋內的動靜。

他聽到萌紫玥在翻身,她的木‘牀’簡陋,一翻身便吱吱嘎嘎作響。

他知道她沒睡着,因爲木‘牀’頻繁作響。每響一下,便令他心裡生出些可恥的綺麗想法。那般香‘豔’和‘淫’靡,令他熱血沸騰,口乾舌燥,恨不得立馬跳到屋中,化身爲惡狼,摟着她沒有止境的歡好,享受那令人‘欲’仙‘欲’死的魚水之歡。

他極其想念和她顛鸞倒鳳,翻雲覆雨的滋味。他現在對她的渴望,已累積到最高點了,猶如沙漠里長途跋涉的旅人渴望水一般,渴望擁有她,並深深地佔有她。

白日裡,他不想令萌紫玥爲難,便答應了回村西去睡,實際上那是他的託口之詞。天一黑,他就悄悄的又過來了。

他本就是個餓到極點的人,偏生一盤極品美味放在他眼前,並在他觸有可及的地方,那你豈能怪他受不住‘誘’‘惑’?

在他心裡,玥玥已是他正正經經的媳‘婦’兒,有她的地方,纔是家!自然是她在哪,他就應該在哪,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足以使他們分開,那是極不仁道的!

先前,他在院子裡的樹上睡,卻覺得隔她太遠了,便又跑到屋頂上。現在在屋頂上,他還是覺得隔她好遠好遠。他感覺自己沒見着她時,便不停的想念,見着她了,似乎更想念了。

他對自己無能爲力,忍不住掀開一塊瓦片,心道,我只看一眼,就看一眼,看她睡的好不好……其實,他也知道這是藉口,並且是個很拙劣的藉口。

“吱嘎!”驀地,屋內的萌紫玥從‘牀’上坐了起來。她唉了一口氣,‘摸’黑下‘牀’,點燃油燈,從老舊的‘牀’頭櫃上拿過羽千夜白天畫的草圖。

橫豎睡不着,她還是做點有用的事吧。

天還不冷,她索‘性’扔了薄被單,直接斜倚在‘牀’頭,披散着一頭宛如黑緞子似的長髮,就着油燈看草圖。長髮傾泄到枕上和鋪上,光滑若水,絲絲縷縷,令她看起來格外的柔弱,楚楚堪憐。

她身上的褻衣是細白棉的料子,自己親手做的。當初不知道這種料子會縮水,她做的時候剛好一身,還得意過自己量體裁衣的本事高強。

不想一下水,縮小一大圈……

囧!彷彿每下一次水,這褻衣都會小一圈。到現在,穿在身上和沒穿基本沒什麼區別了——盤扣大多扣不攏,衣襟裂開着,手一伸,‘露’出一大截手腕不說,連肚臍和腰都‘露’出來……

她一直想重做兩件褻衣,卻一直不得空,只好將就着。

她對這衣服不滿意,羽千夜卻對這小衣滿意極了!當然,如果萌紫玥不穿,他會更滿意。得了便宜還賣乖,他低聲道:“穿成這樣,又勾引我啊?”

就見昏暗的油燈下,美人如‘玉’,青絲如綿,手如柔荑,齒如瓠犀,美目盼兮,柔若無骨的身段婉轉風流,美到令人驚心動魄的‘胸’部怒放高聳着,亟‘欲’掙脫‘豔’紅的肚兜和小衣彈跳而出。

羽千夜的視線就定格在那裡,不能動,挪不開,其它都顧不上看了。隨着主人的輕淺呼吸,那對飽滿的嫩‘乳’也微微地一起一伏。

羽千夜渾身緊繃,心突突直跳,同樣跟着一上一下。

他的氣息急促,血脈賁張,喉頭快速地上下滑動,連吞幾口口水,腹內的‘欲’火越燒越旺,早就呈一柱擎天之勢了。額頭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眼神貪婪地恨不得將萌紫玥一口吞下肚子。

那對酥‘胸’的觸感和美好,他永遠都記得。

此時雖情火如‘潮’,他明察秋毫的目光還是發現了些許不同,不由喃喃地道:“好像又長大了,變得更美了,唔……玥玥,這樣真的會要人的命的啊……”

其實,在羽千夜的內心深處,一直就覺得萌紫玥是個妖‘精’,不然,他爲何‘迷’她‘迷’得要死呢?

天下間多少百媚千紅,他獨獨只看得到她這一朵。他明明受蛇毒和魚毒的影響,成了傅逸雲口中的‘淫’魔,卻一直能爲她守身如‘玉’,其中所經歷的辛苦不足爲外人道也。

人家是百‘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他是百‘花’旁邊過,‘花’香都不沾身!

“誰?”屋內的萌紫玥突然冷冷出聲,並快速披上外衣。

她先前好像就聽到有人在嘆息,然而她凝神傾聽,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便也沒在意,以爲只是風聲吹過屋頂。但剛纔她又聽喃喃的嘆息,不可能這麼巧又是風吹過。

羽千夜立即屏息攝息,想換個地方避一避,近鄉情怯,他還是不敢讓萌紫玥看到自己臉上那兩塊醜陋的大黑斑……

忽然,他美目盯着某一個方向,眸‘色’驟寒。一道黑影,正以閃電般的速度向這裡掠來,很快就飄然落入院中的大樹上。

羽千夜的身形微微一動,衣帶翻飛間,人已如鬼魅般地落到那棵大樹上。旋即,修長的右手似箭如鉗,直接向對方的咽喉扣去。

對方顯然沒料到會有人來襲擊自己,差點中招。但這人的反應也不慢,立即向後一仰,險險的避開一道殺招。但羽千夜豈是那麼好打發的,微斂眉,手勢隨之一變,連拂他周身幾個大‘穴’……

與此同時,萌紫玥已打開‘門’衝出來。她率先躍上屋頂,凌厲的視線細細掃視了一圈,自然是沒發現什麼。然後,她將視線投向院中鬱鬱蔥蔥的樹木。

“神神叨叨的,到底誰?上次也是這樣,總不可能次次都見鬼吧?”萌紫玥惱火地低咒兩聲,心道這次決不能姑息養‘奸’,一定要將這院子好好搜一搜。

她毫不猶豫地自屋頂掠到院子中的一棵樹上,準備將每棵樹都查一查,就不信還查不出來。

“嘩啦!”突然,竈房裡傳來清脆地聲音。

萌紫玥心中冷哼一聲,懷疑是有人使的聲東擊西之計。她對竈房的聲音恍若未聞,依舊伸手去撥樹枝。

須臾,院子裡的每一棵樹都檢查完畢,卻連鬼影都未發現一隻。萌紫玥凝神細想,回身就往竈房跑。

竈房同樣沒人,但卻有兩個粗瓷碗莫明其妙的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萌紫玥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

翌日清晨,天‘色’顯得很灰暗,灰白的天空覆蓋着厚厚的雲層,‘陰’沉沉的。

“梆梆梆!……”萌紫玥昨夜裡沒睡好,早上自然起不來,可院子裡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響,使她想睡也睡不着。

她在‘牀’上伸了個懶腰,邊起‘牀’,邊想,莫不是土匪來了?不然自己院子裡怎麼像在造反一樣。

她睡眼惺鬆,還未梳洗,先拉開‘門’,想看看外面是在鬧哪樣。但她還未來得及向外瞅一眼,就看到一個人杵在‘門’外,柔聲向她打招呼:“玥玥,吵醒你了嗎?”

萌紫玥定睛一看,是阿九。

他長身‘玉’立,發如墨,黑眸晶亮‘逼’人,氣質卓然不凡,神態一如既往的矜貴優雅,淡然中帶着一股子如‘玉’的溫潤。

她‘精’神微振,不解地道:“誰在院子裡?”復又道:“阿九,你來的好早啊,一定餓了吧?我馬上就去做早飯。”

羽千夜笑看了她一眼,聲音依舊溫柔:“莫管那些,早飯不用做了,我買了‘肉’饃,水晶包子、餛飩、豆‘花’、酒釀、還有小籠包,你要吃什麼?我給你送過來。”

“啊?”萌紫玥趕緊‘揉’‘揉’眼睛,吃驚地道:“阿九,你去鎮上啦?”這些吃食村子裡是沒有的,只有鎮上有。

羽千夜狀似無意的伸手順了順她蓬鬆的烏髮,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愛憐,輕聲道:“鎮子也太小了,尋遍了,也沒尋着什麼好的,就這幾樣還合你胃口,你先湊合着用一些,往後我再給你‘弄’好的來。”

他不這樣說,萌紫玥還想不起他就是羽千夜。可他這樣一說,不但口‘吻’熟悉,還熟知她的口胃,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麼?

“哼!”萌紫玥想到他還瞞着自己,心裡頗有心難受,便冷哼一聲,當着他的面就將‘門’甩上。

羽千夜在‘門’外愣住了,不明白她剛纔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他伸手敲了敲‘門’,“玥玥,怎麼了?”

萌紫玥本不想理他,可他不依不饒,她不回答他就一直敲,還一直問。她恨恨地道:“別敲了,我蓬頭垢面的怎好見人?少不得要梳洗一番吧,”

羽千夜這纔沒敲了。

萌紫玥在屋子裡磨磨嘰嘰了許久,最後實在沒什麼好磨的了,再加上院子裡“乓乓乒乒”的聲音不斷,她心裡十分好奇,就湊到窗邊向外看。

誰知羽千夜正默默負手立在窗外,見到她,便鬆了一口氣,“玥玥,你怎麼半天不出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羽千夜的眼睛非常美,漆黑如‘玉’,雙眸燦然若明珠,但此刻他的眼睛裡盛滿擔心。萌紫玥望着他烏黑鬢角細小而晶瑩的汗水,默默的搖了搖頭,打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淪爲小廝的小廝的那幫人正在忙碌着。袁越和杜武兩個在‘弄’院‘門’,請得是村子裡的陳木匠,他們兩個在幫忙打下手。

還有泥瓦匠在整治另外兩間屋子,風胤顥則在院子的角落裡砌磚牆,已經砌的有點高了。

萌紫玥知道這些人一定是受了羽千夜的指派,她也懶得尋根究底,走過去問風胤顥:“風胤顥,砌這個做什麼用?”

風胤顥難得不拿刀子殺人,砌牆砌出了興趣,一時不查,隨口應道:“阿呆不是要養大貓嗎?未免它給大貓吃了,肯定須將大貓隔離開來啊,牆砌高點,想必人畜都安全一點。”

說到阿呆和大貓,萌紫玥就很無語。阿九和她好話說盡,它就是要養,倔的像頭驢。關健是,那小白虎太幼小了,什麼都不吃,也什麼都吃不了。阿呆見它不吃東西,就在家裡撒潑打滾的,胡攪蠻纏。

萌紫玥拿它無法,只好將小白虎‘弄’到馬大嬸家。

馬大嬸家的大白不是剛下了一窩小狗崽嗎,有‘奶’水可以喂這小老虎。也許是小老虎還太小了,大白和小白狗竟然都不害怕,居然乖乖地喂起小白虎來。真是令人不可思議。爲此,阿呆竟然不那麼害怕大白了,就在馬大嬸家守着它的小老虎。

萌紫玥心想,小老虎暫時還不會傷人,稍大一點再處理吧,現在就由着阿呆高興幾天。

卻說風胤顥回完話,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忙做補救:“小月姑娘,我名爲顥胤風,不是風胤顥。”

萌紫玥斜睨着他,冷笑連連:“就您老那名字,本來就夠繞口的了,您再這麼一改,誰還會念啊,還是小風最適合您。”

“小風就小風吧!小月姑娘你喜歡就好。”風胤影憨憨一笑。主人都一文不值了,手下就可想而知了……羽千夜在竈房擺好了早飯,出來喚人:“玥玥,過來用早膳,涼了便失了味道。”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羅祺驚訝地聲音:“小月,你要建房子嗎?院子裡怎麼這麼熱鬧?”

萌紫玥還未做答,羽千夜已站在她身邊,並將一個小籠包子喂到她嘴邊。她一張嘴就咬住了小籠包,話也就咽回去了。包子很美味,她又恰好餓了,只好先吃了再說。

羅祺沒聽到回話,自顧自的就進來了。他鮮眉亮眼,錦衣繡金,腰圍‘玉’帶,腰上懸掛着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隨着他行走的步伐微微晃動,通身貴氣‘逼’人。

有一位相貌秀麗的姑娘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並低聲道:“師兄,我們這樣擅自闖進人家屋子,好似不妥吧?”

“沒事兒,師兄和小月熟的不能再熟……”

“有多熟?”有人語若寒冰初降。

羅祺一擡眼,發現是那個阿九。彼時天‘色’微‘陰’,涼風拂過,阿九一襲白衣若雪,黑髮如瀑,衣袂翩然,人若乘風,明明是極普通的長相,卻給他謫仙下凡的‘逼’真感覺。

羅祺微眯起烏黑的眼睛,凌銳的視線凝固在阿九的臉上,帶着探究的意味。但他的模樣依舊懶洋洋的,就連聲音都透出幾分痞痞的意味:“熟到一起殺過人,一起放過火,狼狽爲‘奸’的合夥算計過他人,還一起躺……”

“羅祺,你夠了啊。”萌紫玥啼笑皆非,見他越說越離譜,不得不打斷他的話。她覺得這傢伙真是惟恐天下不‘亂’,沒察覺周圍的氣壓都變低了嗎。

羽千夜絲毫不動氣,眉不動眼不擡,語氣淡然:“羅公子請繼續,吾等敬待下文。”

羅祺輕咳一聲,‘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他俊面一白,立刻隨手搖了幾下大摺扇,瞪着羽千夜,咬牙切齒地道:“我和小月的熟,不必爲外人知也。”

“師兄,你不要緊吧?”他身後的姑娘目含關切地望着他。

羅祺醒過神來,馬上微微一笑,對着萌紫玥道:“小月,這是我師妹範晴,虛長你一歲,因無處可去,便來這裡投奔我,往後你們也可做個閨閣好友。”隨後又對他師妹道:“這是萌小月,蜈蚣山匪徒的終結者。”

範晴一襲秋香‘色’的襦裙,長髮輕挽,身姿纖細苗條卻不顯瘦弱,容貌真的很秀麗,細眉如煙顰輕愁,杏眼含水隱含睿智,溫婉柔美的氣質中還透着一股子濃濃的書卷味。乍一看,彷彿是一位身嬌‘肉’貴的大家小姐和貴族千金。

但她舉止落落大方,透着一股子伶俐乾脆,倒與她楚楚動人的樣貌不同。

聽到羅祺的介紹,她斂下眉間的愁緒,嫣然一笑,款款上前幾步,拉着萌紫玥的手道:“小月姑娘,昨日聽師兄說起你,我便心生佩服,既是癡長你一歲,我冒昧的喚你一聲小月可好?望你莫怪。”

萌紫玥其實不知道原主具體的生庚八字,初臨湮國時好似沒及笄,她也就胡‘亂’定。及至到了棲鳳村,逢人問起,她便稱自己來人間一十六載了。

她覺得範晴‘性’子爽朗討喜,又兼之羅祺正兒八經的介紹,便也微微一笑,“當然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你若太客氣,我也會渾身不自在。”

羅祺的鼻子突然‘抽’動了一下,叫道:“小月,我聞到了‘肉’饃的味道,還有……你藏什麼好吃的,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他說着,人卻奔竈房而去。

範晴一臉羞赧,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院子裡這麼多人呢,師兄怎麼能這樣?她只好替羅祺陪不是:“小月,師兄他小孩心‘性’,隨意慣了,你多包涵……”

“阿九,你幹嘛?”驀然,竈房裡傳來羅祺不滿地聲音:“反正這麼多,小月也吃不完。”

接着是阿九的聲音,他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回竈房了:“哼,她還一口未動,你敢先動的試試。”

“你要小爺吃剩的?”羅祺彷彿在磨牙。

“有剩的吃那是你的福氣,怎麼,還想切磋一番嗎?是還想斷根肋骨麼?”

“斷就斷,小爺肋骨多,怕你麼?”

萌紫玥在外面聽得分明,心下狐疑,這兩人什麼時候動過手嗎?誰的肋骨斷了?但他們看起來都像沒事人啊?

未免再起紛爭,她快步走到竈房‘門’口,卻見到木桌邊,兩人對桌而立,面容都很平和。她疑‘惑’地道:“方纔你們在說什麼?誰的肋骨斷了?”

羽行夜不動聲‘色’的走向她,漫不經心地道:“哦,我買早點時順便買了豬肋骨,正和羅公子商量豬肋骨用什麼燉湯纔好喝,你先莫管那些,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萌紫玥用食指撓了撓臉,望着羅祺不說話,兩個連火都不知道怎麼生的公子哥商量燉湯?這世界不是太超前,就是玄幻了,說出去鬼信。

羅祺飛快地用手挾了一個包子塞進口中,兩腮鼓鼓,支支吾吾地道:“食不言……寢不語。”

“……”萌紫玥。

立在‘門’口的範晴手掩秀‘脣’,錯愕地道:“師兄,你怎麼完全變了個樣?何時變得這麼不講究了?”

羅祺一愣,忘了咀嚼,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粗魯了。

突然,羽千夜催促道:“玥玥快吃!”邊說邊拉萌紫玥坐到桌邊,還將筷子塞到她手中。

萌紫玥不明所以,剛要問爲什麼,羽千夜卻道:“需要我餵你嗎?”她趕緊閉嘴,在羅祺和範晴驚愕的眼光中,動作優雅地吃了起來。

然而,沒等她吃完一個包子,羅祺卻筷子一放,滿面嚴肅的奔了出去。

萌紫玥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卻從羅祺的臉‘色’上叛斷有事發生,“是不是盜匪來了?”她筷子一放,也要奔出去。

羽千夜拉住她:“只是馬蹄聲,不一定是盜匪的事,你先吃,我去看看。”

……

中午時分,棲鳳村的所有村民都開始忙碌起來,正是秋收時節,他們本應該在地裡忙碌,收穫金燦燦的糧食,如今卻只能先顧着人命。

早上的馬蹄聲果然是棲鳳山的人回來報信的。只是實際情況與萌紫玥的猜測有些許出入——是有人帶了大隊人馬要來血洗棲鳳村,但這次來的並不全是盜匪,而是蜈蚣山那個帶着手下去投奔孟虎的三當家。

原來,蜈蚣山匪徒的三個當家人中,就屬這個三當家有幾分真本領。他使得有一好槍法,當初蜈蚣山有這三當家在,的確是頗爲興旺。但後來,這三當家帶了一半人馬去投奔孟虎,蜈蚣山的匪徒便漸漸不成氣候了。

前些時候,蜈蚣山的匪徒被棲鳳村滅了的事傳到了這三當家口中,他當即就踢翻了桌子,暴跳如雷。之所以這樣,是因爲大當家是他親哥。雖說當初他要離開時和他哥鬧僵了,兩人幾乎老死不相往來。

但畢竟是親生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殺兄之仇是一定要報的。何況蜈蚣山也是他一手打下的,如今卻被人端了窩,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有本領的人在哪裡都闖得了天下。孟虎原是凌國的大將,被‘逼’造反,佔據南水一帶對抗朝廷,自然需廣納人才。三當家憑着一手好槍法,在孟虎的麾下已能獨當一面了。他並非那種莽撞的人,自然不會逞匹夫之勇單槍匹馬的回來報仇。

他素來有心計,便稟過上司,謊稱要替孟將軍開拓疆土,又稱棲鳳村有寶藏存在,請上司給他調派人手。

上司一聽,大喜過望,歷來行軍打仗最差的就是銀子了,糧草和軍餉可不是天上掉的,何況棲鳳村也屬南水,一衣帶水,路程並不遙遠。當下就命三當家爲先鋒官,去棲鳳村打探消息,並調派了一千人馬爲他所用。

一千多人馬打別的地方也許嫌少,但三當家對棲鳳村知之甚詳,知道這一千人馬足以將棲鳳村踏平。於是,他立馬就帶着人馬,浩浩‘蕩’‘蕩’地向棲鳳村方向開撥了。

三當家爲了能痛快的血洗棲鳳村,一路疾行,並嚴令手下泄‘露’消息,爲此還殺了幾名想泄‘露’消息的兵士。

待到萌紫玥等人知道消息時,三當家和他的人馬已抵達了棲鳳鎮,並將棲鳳村通往外界的道路設置了弓箭手和人馬,凡是從棲鳳村出來的村民,格殺勿論。

萌紫玥和羅祺先後去探過,三當家囂張無比,早放出話來,先將村子圍着,待他大爺緩過勁來,馬上就來血洗村子。不過他也有但書,若棲鳳村的村民能‘交’出萌小月,他還是會念念舊情,琢情處理的,興許會網開一面放了村民也說不定。

天‘色’依舊‘陰’沉沉的,風雨隨時會至。東邊高高的山坡上,萌紫玥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以手托腮,凝眸眺望。

一眼望去,滿眼都是金燦燦的莊稼,水稻、‘玉’米、穀子、高梁、大豆,看起來沉甸甸的,一陣風吹過,如同暗金‘色’的海‘浪’般起伏。

見到這些長勢喜人的作物,萌紫玥才相信馬大嬸的話——棲鳳村的確是塊好地方,不但山清水秀,即便是這種‘混’‘亂’的年代,莊稼依舊是豐收的景像。只是天公不作美,這時節,天天出大太陽纔好,下雨的話,總是會防礙收成。

“小月。”羅祺搖着大黑扇爬上高高的山坡,臉不紅氣不喘。他坐在萌紫玥身邊,語氣依舊懶懶地:“小月,你打算怎麼辦?已經過去大半天了,你想出什麼好主意沒有?”

萌紫玥明眸微睞,淺笑盈盈:“涼拌。”

羅祺不滿:“人家和你說正經的,難不成真等着村民將你‘交’出去啊?那豈不是死定了。”

萌紫玥嘆了一口氣:“犧牲我一人,幸福千萬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說話算話。”

羅祺立即滿眼小星星,佩服地道:“你真偉大,……”

“我偉大?”萌紫玥爲之失笑,眉眼彎彎動人:“人家擺明了要我死,我能怎麼辦?橫豎是要死的,少死一個是一個咯!”

“我們可以往後山的深山老林跑。”羅祺獻計。

萌紫玥潑他涼水,對他指着底下的莊稼:“看到那些作物沒有,過不了幾天就要收割了,我們往林子裡一躲,吃的沒有,喝的沒有,而三當家卻不上當,反帶着人一把火將村子燒了,然後繼續圍村,餓也要把我們餓死。”

“……那你這麼一說,我們豈非只能坐以待斃?”

聞言,萌紫玥笑顏一斂,黛眉一豎,靈動的眸子剎時變得凌厲無比,威懾‘逼’人,渾身更是殺氣頓現。

她握着白嫩的拳頭在羅祺鼻子邊晃了晃,冷冷地道:“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想殺我?‘門’兒都沒有!就他會放火,我不會放啊!”

話落,她負着雙手向坡下走去。勁風迎面而來,她瀑布般的長髮驟散,絲絲縷縷吹拂開來,勾人心絃,紅‘色’的裙裾‘蕩’‘蕩’搖曳,勾勒出她的長‘腿’細腰,襯着‘精’致的面容,猶似九天仙‘女’下凡來。

羅祺半天才反應過來,烏黑的雙眼裡滿是不忿,追在後面像復讀機一樣狂喊:“你罵誰是豬呢?你罵誰是豬呢……”他的聲音清亮,餘音繞繞,甚是動聽。

而坡下,有個人正瞬也不瞬地凝視着從山坡上走下來的人,目光綿長而幽深。旋即,他施施然的迎上前去,緩緩伸出雙臂,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玥玥,回家吃飯……”

……

傍晚,‘陰’霾了一整天的天空終於撐不住了,開始雷霆大作,暴雨傾盆。這種天氣,做什麼好像都不對勁,萌紫玥打算早點關了院‘門’,便讓阿九早點回去。

羽千夜撐着油傘出去了,不一會兒,他渾身沾着水氣,又回來了。萌紫玥不解地道:“你怎麼沒回去呀?”

“我去關院‘門’了。”

萌紫玥面無表情,淡淡地道:“那等雨小了你再走。”

“我不走。”羽千夜忽然一把扔掉傘,雙臂一伸便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萌紫玥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掙扎:“阿九,你發什麼神經啊?”

“玥玥,我不是阿九,我是千夜,你都認不出我來……”羽千夜聲音低低的,好像帶着幾分委屈,一雙鐵臂將她箍的緊緊的,彷彿想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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