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情上的事兒,她總覺得這個男人要是像朱羽凡那樣的,不要也罷,要是以後再一起了,再幾次三番的這樣鬧,是個人也受不了,而且,她覺得,莫依嵐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裡,這個夢,又只是一個人在做,太苦了。
而且她心裡在懷疑,這個男人,心裡是真心喜歡莫依嵐的嗎,腦子裡想起一段話,當一個男人不愛一個女人的時候,往往能把這女人弄得神魂顛倒,女人會覺得他特MAN,特浪漫,特霸道,特酷,特能掌控大局,女人喜歡甚至是崇拜這樣的男人,然後,哪怕再理性的女人,一旦被迷住,都會讓理性消失,被盲目取代,然後,就變成了一隻失去了個性的貓。
只是女人不知道,男人之所以特別耀眼,其實是他還沒有愛上你,男人一旦愛了,就會變成男孩,特幼稚,特傻!
電話撂下的時候,杜若的目光投入了茫茫夜空中,腦了裡灌入的是莫驕陽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情形,那會兒,她以爲,這是凌晨請來的託,來給自己解圍的,而且這男人忒逗比,竟然能弄一對假結婚證,那會兒,她還嘲笑,哥們,這假證在哪辦的?
呵呵,嘴角,咧開了一個甜蜜的弧度,似乎,幸運之神,真的總是在眷顧着她,出生,能遇到那樣愛護她的父母,是幸福之神的眷顧,嫁人,能遇到莫驕陽這樣的男人,更是幸運之神的眷顧,所以,她,要學會珍惜,沒有孩子又如何,她愛上這個男人的時候,不是因爲這個男人給提供給她一顆繁育下一代的精子,而是因爲他是莫驕陽,霸道野蠻的莫驕陽,對任何人都可能冷若冰霜,卻獨獨對她,流露溫情的莫驕陽。
此刻,杜若深深的感慨着,她,比莫依嵐幸運的多,她,可以想像莫依嵐從小到大的生活,一定是像公主一樣長大的,可是不是每一個公主都能碰到白馬王子,然後幸福的生活下去,公主,也有可能碰到青蛙王子,也有可能像玫瑰公主那樣被施了魔法沉睡幾十年,總之,公主的命運似乎與磨難、波折連在了一起,何時纔會守得雲開,還真是未可知啊。
客廳裡好像傳來了低吼,杜若連忙收回了思緒,推開門的時候,莫依嵐像是被夢境衝醒了一般,整個人到是比剛纔睡着之前清明瞭許多,哪怕只是躺了半個多小時,可也能恢復些體力。
“依嵐,怎麼了,做夢了?”
杜若倒了一杯溫開水給莫依嵐壓驚。
“嫂子,我哥是不是來電話了?”
“啊?沒有。”杜若下意識的隱瞞了剛纔打電話的事兒。
莫依嵐也沒追究,只是目光定在了牆上的時鐘,半夜十點五十,快十一點了,“嫂子,我哥還沒回來嗎?”
杜若搖了搖頭,“你哥可能是有應酬,你去客房睡吧。”
莫依嵐的腦子一下子反應過來,“嫂子,我不睡了,我得出去一趟。”
杜若嚇了一跳,連忙跟着起身,連衣服都來不及披,電話也來不及拿,追着莫依嵐,一手沒抓住,這丫頭,這會兒到像是練家子,身手敏捷的像一隻猴子。
“依嵐,這麼晚了,你去哪?你等等我。”
杜若甚至連家裡的鑰匙都顧不得拿,直接摔上門就追了出去,大半夜的,空曠的電梯間連個人都沒有,莫依嵐竟然嫌電梯慢去爬樓梯。
杜若懊惱的覺得今晚這丫頭,怎麼這麼能作,一個人折騰還不夠,非得把她們兩口子都拉上。
腳上還是人字託,下樓梯追人根本不佔優勢,連聲叫着,莫依嵐就像是沒聽見似的,瘋了一般的往下跑。
杜若氣悶的都想從樓梯扶手上滑下去了,要不是擔心自己的小身板就這麼交待到樓道里,她一定會那麼做的。
“依嵐,你等等我,你別急,你總得告訴我你要去哪啊,不然你哥回來了,我怎麼交待啊?”
“依嵐,你等等,你聽我說,這大半夜的,你再這麼折騰下去,你哥指不定得惱火成什麼樣呢。”
“依嵐,你再慢點,別摔着,這樓梯抖着呢。”
杜若企圖用語言來麻痹莫依嵐的神經,哪怕讓她速度慢下來一些也是好的,至少給她個能追上的時間。
呼。
終於趕着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追上了莫依嵐那輛越野車。
車子剛被打着火,要不是莫依嵐腳下的油門踩的慢一步,杜若貼在副駕駛車門上的身體很可能被車速帶着摔出去。
後怕的爬上了車子,坐到了副駕駛上,拍了拍胸口,“姑奶奶,還好你有點良知,不然,你這嫂子估計得換人來做了。”
若是以往,杜若拿這個開玩笑,莫依嵐一準會嬌嗔的罵她不知道珍惜她哥這個世間絕種的好男人,可是今天,莫依嵐連半分玩笑的心情都沒有。
車子在油門的轟鳴聲中衝了出去,杜若甚至不知道前方的目的的是哪,想給莫驕陽打個電話,可自己的還沒拿,索性,就閉嘴吧,要是莫依嵐真把她給弄丟了,莫驕陽就有豔福嘍。
這個時候,還不忘自嘲一下。
十一點以後的公路上,除了霓虹燈依然在閃耀,路面上已經難得看到一輛車,或是一些路人,與白天的熙熙攘攘完全不同,大街上像是被戒了嚴一般,也正因爲如此,莫依嵐的油門,一直在狠踩着。
杜若愣怔的看着邁速表上不斷攀升的數字,腦門都開始一頓一頓的抽疼,她,這是要搏命吧。
“依嵐,你看,咱們倆加起來還沒有半百呢,人生還好着呢,就算我死不足惜,可你也別幹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成嗎?”
這個時候,邁速表是一百六。
“依嵐,你看,雖然這大晚上的,沒什麼車,沒什麼人,可是吧,誰知道哪個瘋子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就算不是人,出來個貓貓狗狗的,被壓死了,也不好吧,養車的不是都有那麼個忌諱嗎,平時幫人家出了白事兒都要在車輪胎上栓個紅布條,我瞧着這車兒你一直開着,想必是喜歡的吧,要是犯了忌諱,再讓你開,心裡該有陰影了。”
這個時候,邁速表是一百八。
杜若要瘋了,她甚至看着那邁速表上的紅色指針變成了光速通道,要是這個速度一直保持下去的話,沒準就能打開一道穿越古今的通道,然後像是那些大片裡演的那樣,她們姑嫂得到了第二次重生的機會,只不過地點由現代,變成了古代。
SHIT,杜若氣的想爆粗口,可是從小到大,罵人的話就沒學靈光過。
“莫依嵐,你要不想活,別拉着姑奶奶跟你陪葬好不好,就算不爲你哥想,也得爲你們老莫家的下一代想,要是因着你,害的你哥沒了下一代,哼,你就等着洗淨了脖子贖罪吧。”
杜若真是氣瘋了,這丫頭乖巧的時候像朵解語花,就是語言大咧咧的,沒個場合,可是瞧在眼裡,也有着一股子風韻。
這會兒像什麼,爲了一個不知道在不在意自己的男人,爲了一個喜歡在自己心裡,在人家那兒壓根就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迴應的一個男人,想要造成意外傷害嗎?
“依嵐,你嫂子的至理名言,女人,千萬別把傷害自己去當成威脅男人的武器,這種行爲,非但不會得到男人半分的同情,甚至還會在心裡鄙夷你,瞧不起你,你要是真這麼做了,別說是那個男人,就是你嫂子我,還有你那些朋友,一準也會瞧不起你,你看着辦吧。”
杜若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這丫頭,油鹽不進啊。
十五分鐘,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杜若下車的時候,腳都站不穩了,看着莫依嵐熟門熟路的衝進了一個小區,她一邊捶着腿追上去,一邊在心裡咒罵起來,她腦子進水了纔會感嘆自己這麼好命,嫁了個好男人,遇到個好婆家,只是這個婆家的小姑子,要不要這麼能折騰啊,就算羨慕嫉妒恨她的命好,也不必要這麼嚇她吧,一百八十邁,市裡的公路,杜若現在一想起來,後背的汗毛還一根根的豎着。
“姑奶奶,你慢點。”
喘息的跟上前邊的身影,小區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老舊了,還是這裡的業主們太好說話了,瞧瞧,這大半夜的,路燈只亮了兩、三盞,其餘的也不知道是出了故障,還是被人惡意破壞了,反正一種行來,都是忽隱忽現的感覺,有點,像鬼片。
杜若一個激靈,她的膽子不小,天天擺弄人頭骨的女人,就不能像一般的弱質女流來對待,可是這會兒也有幾分陰森的感覺。
咬了牙,緊盯着前方快速消失的身影,恨恨的喊着,“莫依嵐,大半夜的,你要是把我丟了,我可找不着家。”
前方的身影一頓,到像是良心發現似的,一個回身,直接拋過來一個東西,杜若聽到那東西落地的聲音,是一把鑰匙,那邊莫依嵐已經回身又跑開了,“嫂子,你開我車回去。”
“去你妹。”杜若真不知道這女人腦子是怎麼構造的,難道這就是戀愛白癡論,她TMD又不會開車,讓她回去,爬着回去,車鑰匙給她還不如門鑰匙好用呢。
杜若再次怨念,她以前都是被騙了,以爲貪上一朵解語花的小姑子,這會兒才知道,什麼解語花,都TM狗屁,這就是個麻煩精,還是個不把人折騰死不罷休的麻煩精。
杜若咬着牙再跟上來的時候,竟然在拐角處看到了莫依嵐停在那裡的身影,心裡想着,這丫頭也不是無可救藥的嗎,瞧瞧,這麼快就良心發現了,還知道等她一會。
“噓——”莫依嵐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快速的回頭做了個靜音的手勢,然後又快速的調轉過去,生怕錯過什麼一般。
杜若撫額,她,他媽的,又自作多情了,這女人,就是個騙子,十足的小騙子,哪裡來的良心發現,良心都被他媽狗吃了。
黑暗樹蔭下的草地上,兩個男人,一南一北,一個躺在了地上,一個,雙手撐着地,身子往後依着,哪怕看不到此刻的容貌,杜若也能憑着影像認出那個撐在地上的是莫驕陽,那麼,躺在地上的,應該就是莫依嵐嘴裡那個他吧。
莫驕陽的眸色,陰沉冰涼,比這五月的夜,還要讓人覺得寒,覺得冷,被這樣的目光盯着,心,像是打了顫一般。
出口的話,更是諷中帶誚,“阿凱,你,就是這麼對兄弟的。”
阿凱,杜若在心裡記住了這個名字,這樣的見面,估計這個人一準能證她記憶深刻。
吳凱,面容清俊儒雅,深灰色的休閒裝非但不顯慵懶,反倒多了一抹肅然,別人穿正裝都未必有的肅然,在他身上,一身休閒裝也能穿出這樣的效果,只能說老天造人,何其不公。
“呵呵,驕陽,你這性子,這麼多年,誰佔過半分便宜,咱們一塊呆的這些人,哪個不是爲你馬首是瞻。”
吳凱的話,就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懷念,聽着有幾分心甘情願的味道。
莫驕陽的聲音卻是越發的冷了,幾乎要把五月的夜風凝結成冰碴子,然後穿破那個被揍的躺在地上的男人,“阿凱,在我眼裡,從來都把人當兄弟。”
長長的一聲嘆息,“所以啊,你見過兄妹****的嗎?”吳凱出口的話,生生的刺傷了莫依嵐的心,那一刻,身體再度顫抖起來,兩隻手,緊緊的捂住了嘴,她怕,要是不這樣努力的捂住,就會失聲大叫,什麼兄妹,都他媽狗屁,他姓吳,她姓莫,姓吳的裝哪根蔥,栽的哪頭蒜,跟到她跟前裝大哥了,她又不是沒有哥,姓吳的排隊還不知道得排到哪個世紀呢,真以爲莫家的門跟旅遊景點似的,花點錢,交個門票就能進了,呸,白日做夢。
杜若的的和,適時的落到了莫依嵐的肩頭,雖然嘴裡一個勁的埋怨着,可是心裡卻是真關心這丫頭的。
“兄妹,阿凱,你妹妹這會兒還在裡頭關着呢,我們莫家,兩房,都是獨生子女。”
“驕陽,你該知道的,我,不配的。”
吳凱的嘆息越來越長,越來越遠,似乎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運用的策略便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滾你媽蛋,不配,不配你他媽招惹她,不配你他媽裝什麼蓋世英雄,不配你他媽還吃她送到部隊的東西,明明是給我這個親哥的,可連着我那份,不都進了你肚子了。”
在部隊呆過的男人,罵起人來,從來不疏於那些潑婦,只不過,有些話,從那些潑婦嘴時出來,只會讓人覺得鄙夷,可是被莫驕陽這樣的男人演繹出來,卻像是加上了一層鋼構,覺得這樣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多了幾分大快人心的味道。
莫依嵐在莫驕陽聲聲的質問中,像是看到了一點點的星星之火,雙目再度燃上了期望的光,緊緊的鎖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杜若,看着這樣的莫依嵐,那一點點的情緒變化,那一點點的小心翼翼,真的是又可憐,又卑微,明明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孩,怎麼會活成這樣。
那個笑的時候嘴角會彎出兩個醉人的弧度,明亮的眼睛透着清澈與狐狸般狡黠的光,一舉手一投足,都在昭顯着她的出身高貴,良好的家庭背景給了她與生俱來隨意妄爲的資本,可她從不浮躁,不誇張,那種站在衆人之中永遠無法被掩飾的光澤,就像是浩瀚星河中最璀璨的那一顆,即便是被烏雲遮上了,也很快會找個空隙鑽出來,然後繼續發光。
可是這會兒的莫依嵐,完完全全成了烏雲遮蓋下發不出光,發不出亮的星子,杜若甚至在想,這個男人的一句話,是不是就決定了這顆星子的命運走向,是發亮,亦或是殞落?
“呵呵,驕陽,我不過是嚐嚐家的味道。”
嚐嚐家的味道,一個男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沒有家嗎?
杜若不解的看着莫依嵐,猜不出這個男人經歷了什麼,可是她卻看到了莫驕陽的沉默。
時間,像是風一般,細潤無聲的遊走着,過了好一會,地上的溼氣已經鑽進兩人的皮膚,莫驕陽看着被自己捶倒在地上,還在輕咳的男人,重重的嘆了口氣,“她,一直在等你。”
男人的目光深遂幽遠的望着於際,看着那上面閃爍的星星,出口的話,帶着幾分傷,幾分痛,“驕陽,她,就像是這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每當我孤獨,迷茫的時候,都會望天,然後,尋找到那顆星,我就會想着,她,是不是也會隔着一條海,同樣在仰望天空,找着天際裡最渺小,最晦暗的那顆星?”
“阿凱,有時候,你活的,真他媽不像個男人。”莫驕陽的聲音有些氣悶,哪裡聽不出吳凱話裡的深情,走的時候,明明沒有這麼深的,不然,何至於揮一揮衣袖,告別的那樣輕鬆,無情。
或許,是獨在異鄉飄泊,讓他,記起了那份溫暖。
“驕陽,我,始終沒有你幸運。”
“幸運不是空口白話,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是靠自己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