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回到縣裡之後,奚彤君和周鬱依然回到了快捷酒店。
夏約翰覺得這樣分開兩邊住說點什麼不方便,拉着湯祖臣回縣裡賓館的時候,就把房退了。
晚飯時間,湯祖臣和夏約翰一同辦理好了周鬱所在快捷酒店的入住手續,然後便邀請呆在房間裡做計劃的兩個人一同下樓用餐。
晚飯很簡單,四個人中,三個人有同樣的心思,話題並不在飯菜上,而是關於這個村子後續話題的展開上。
湯祖臣似乎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幾乎全程無參與,只待買單的時候,裝起了紳士風度。
“湯先生,這餐還是我來買吧。”
奚彤君客氣淡漠的聲音阻止了湯祖臣拿錢夾的動作,她手腕擡起的時候,指間已經夾了兩張紅票票,正好遞到了服務員的眼皮底下,“用這個結帳。”
湯祖臣微愣之後,到也不見尷尬,只清淡的笑了一下,“奚總編,其實,不用這麼客氣。”
“麻煩湯先生當司機已經不好意思了,要是頓頓都由湯先生來請客……”
話音未停,湯祖臣已經不甚在意的截了過去,“男士請女士吃飯本就無可厚非,再說,這種地方又花不了多少錢。”
輕笑起身,他攔了一下服務員,把自已的錢夾遞了過去,換回了奚彤君剛剛送出去的兩張紅鈔,一邊示意服務員拿自已的錢夾去結帳,一邊把奚彤君的紅鈔送了回去,淺聲道:“能看出來,奚總編是個做事很有原則的人,囡囡年紀小,社會經歷不豐富,如果工作中有什麼欠缺的,奚總編多加照拂,也算是不枉我這番殷勤相待。”
如果是親哥,或是關係親近的朋友,這般做,到也無可厚非,只是,從頭至尾,周鬱對他的稱呼,也不過是一聲湯先生而已。
奚彤君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桌上重新遞過來的紅鈔,眼角的餘光狀似無意的與周鬱交錯而過,等着服務員送回零錢,便徑自起身了。
重新回到酒店,夏約翰想繼續跟奚彤君和周鬱研究那個村子的事兒,湯祖臣作爲夏約翰的好朋友,再加上自詡是周鬱的哥哥,當然也不打算置身事外,一行四人又湊到了夏約翰的房間,共同商議接下來要怎麼做。
三天,七十二個小時,秒針自轉,分針推動時針,黑與白如常交替,於平常人,不過是周而復始的做着差不多相同的事兒,於那些行走在風口浪尖的人,也不過是多了一分小心算計罷了,可是於等待中的凌晨而言,這三天,竟然難得生出了蹉跎之感。
尹嘯發現總裁的心不在焉大概是從第二天的下午,時不時的就看一眼電話,開會的時候,也是手機不離身,以往重要會議,或是簽約談判,總裁的手機多數都會交給下邊的人代拿,等到事情結束,再把手機拿回來,可是這兩天,無論是什麼時候,手機似乎都被總裁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那種目光一擡,便可觸見的位置。
第三天下午,尹嘯驚訝的發現,總裁辦公桌上待審批的文件,從早上送來是什麼樣,這會兒還如常沒有一絲半點變化的擺着。
嗡嗡——
手機震動響起的時候,尹嘯收回偷窺的目光,一邊按了接通鍵,一邊走回了自已的辦公室。
“尹秘書,總裁那邊財務報表還沒批示嗎?”
“總裁在忙,今天估計批不下來了。”
電話是財務部打來的,關於上月報表的總結歸檔,等着總裁最後的籤批,只不過,尹嘯覺得,這會兒還是別進去打擾總裁的好,不然,無妄之災或許就要降到頭上了。
作爲男人,他也是有直覺的。
掛了財務部的電話,企劃部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問的是企劃案總裁審批情況,合格不合格給句痛快話,這麼掉着,難不成是打算磨死人的意思?
尹嘯知道企劃部分分鐘都忙的鞋跟掉,人人心裡跟着了火似的,句句話都像閃着光的火藥信子,一個不如意,就要炸吊天。
跟這樣的部門打交道,他向來是以柔克剛,先安撫,再激勵,最後給點小希望,卻又不一口咬定,他一個總秘,又不是總裁,什麼事兒都他拍板了,真當淩氏他說的算了,指不定哪天板子沒拍好,拍到自已屁股上了,那就可以夾包走人了。
尹嘯遊刃有餘的打發了企劃部,又接了市場部的電話,掛了市場部的電話,雜誌社那邊又來電話,尹嘯覺得總秘這活真特麼不是人乾的,天天被上下兩層壓榨,早晚得劈成閃電。
不過,雜誌社的電話,事兒有點大,分分鐘要鬧人命的,他可不敢耽擱,“張主編,這個情況,我馬上跟總裁彙報,過幾分鐘,我給你電話。”
掛掉電話,尹嘯幾乎小跑着推開了總裁辦的門,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
凌晨拇指和食指捏着手機正在辦公桌上轉着玩,時不時有金屬敲擊木質桌面的聲音打破辦公室的寧靜,他垂眸盯着始終未退去亮光的手機屏幕,看着上面滿電的提醒,眸光積着沉鬱的光。
尹嘯很少這般毛躁,辦公室門被推開的時候,他的眉頭就蹙了一下,眸光依然鎖在手機屏幕上,聲音涼薄帶了幾分苛刻,“這月的獎金打算供獻了?”
哎呦喂,總裁啊,您能換個招來坑我嗎?
尹嘯心裡暗暗腹誹着,嘴上卻不敢說出來,隻眼裡裝了幾分委屈,當然,還有點小心翼翼。
回身關好了辦公室的門,他快步走到了凌晨對面,隔着一張辦公桌,他聲音躑躅,“總裁……”
“再加一個月。”
我擦,這個月還沒到手,下個月又沒了?
尹嘯控制不住的吸了口氣,原本還打算好心,慢慢給總裁遞消息呢,可是這會兒,尼瑪,老子可不管你心裡承受能力了,“報告總裁,周組長和奚總編一同去愛滋村採訪了。”
砰——啪——
剛剛還被凌裡玩在手裡的手機,這會兒因爲一個失控,直接被拍到了桌面上,手掌重擊帶來的震顫完全抵不過他心裡的震怒,目光瞠冷的盯着尹嘯,微微眯起,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再說一遍?”
“總裁……”
尹嘯有一種爲什麼倒黴的總是我的感覺,早知道,他還不如打個鋪墊,慢慢說呢。
只是話都出口了,他只能硬着頭皮接着說下去,“總裁,這個……”
“誰讓她去的?”凌晨拿起桌上的電話攥進了拳頭裡,青筋暴起的手背表面足以看出他極少外漏的震怒。
尹嘯被他看的後背繃起,冷汗涔涔,卻沒敢再推託找藉口,而是快速的道明前因後果,“總裁,奚總編最開始說帶一個人下去的時候,我一時大意,沒問清楚對方是誰,剛剛張主編打電話過來提到,奚總編和周組長今天已經下去一趟了,目前正在準備住進村子裡,張主編覺得這樣危險性太高,想請總裁想辦法勸阻奚總編和周組長。”
尹嘯說的急且快,聲音剛落,還沒等緩口氣,耳邊就灌進一道鏗鏘的命令,“訂機票。”
“總裁?”
尹嘯聲帶詫異,一雙瞳仁也不由的睜大,完全沒想到總裁會做這個決定,“打……”
“最快的航班,如果沒有,申請私人航線。”
凌晨一擡手,便打斷了尹嘯的話,這個時候,單純的打一通電話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對於奚彤君,他還是瞭解的,如果這個話題沒有可觀性,她不會親自前往,同樣,於周鬱而言,記者的敏銳與她時不時迸發的良知,一定不會在發現了這樣的新聞之後,還作壁上觀,置身事外,指不定駐紮進村子的想法都是她提出來的。
凌晨擡手止住了尹嘯還要勸解的話,用眼神示意他照吩咐辦事兒,看着尹嘯轉身,他才擡手撫了下額,只覺得這三天的時間,真特麼該無限拉長,尤其這一晚。
尹嘯的辦事效率毋庸置疑,因爲是經濟不發達的地區,航班大多隔天一趟,而且起飛的時間大多又都在早上,最後的結果,只能是申請航線,批示過航線,又計算了時間,尹嘯也沒打算置身事外,“總裁,航線在一個小時後開通,現在趕到機場,下飛機的話,差不多要到晚上十點鐘左右,按照張主編提供的消息,奚總編和周組長現在應該住在縣裡的酒店,從市裡到縣裡,開車的話,考慮路面情況,再加上是晚上,差不多也要三、四個小時左右,這樣算下來,最快明天早上兩點到三點之間,咱們應該能趕到。”
“走。”
凌晨等到尹嘯說完,拿起坐椅上的外套,擡步就往外走,沒有半點遲疑。
尹嘯這會兒也耽擱不得,跟着凌晨出了辦公室,交待了小秘書把總裁辦的門鎖好,有事兒打電話,然後就鑽進了總裁專用梯,一道下樓。
出了淩氏總部,淩氏叫了司機開車,他坐在後面,尹嘯坐在副駕駛的位子。
“聯繫那邊,安排輛性能好的車。”
“知道了,總裁。”尹嘯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偏眸看着窗外的總裁,等了兩秒,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便開始打電話安排。
行程按照預計,晚上九點五十分下機,出機場的時候,尹嘯提前安排的車子已經等在了機場外面。
凌晨和尹嘯坐進車裡的時候,尹嘯側着身子問道:“總裁,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晚飯就沒吃,這會兒都十點了,要是再趕到縣裡,只怕……
“不用。”微凝的目光盯着窗外,這會兒就算是滿漢全席,他也吃不下去。
手指,抄在口袋裡,緊緊的握着一直未曾響過的手機,心裡,隱隱有些許的期待。
尹嘯透過後視鏡看着凌晨的臉色,心裡搖了搖頭,低聲跟司機師傅道:“去文縣,開夜車,安全爲主。”
“放心吧,這條路我都開過幾十年了,不會出差的。”
老司機笑着應了一句,並不多言,見車裡的兩個人都不說吃飯的事兒,便直接朝着文縣的方向開去。
或許真應了老司機那句幾十年的以驗吧,這一路,雖然是晚上,不過,到達的時間到是比尹嘯預計的時間要走了許多,時針剛過一點三十分,車子便停在了周鬱入住的那邊快捷酒店門口。
“師傅,晚上你也住這兒吧。”尹嘯之前聯繫的時候就提到了要包幾天車,因爲佣金給的豐厚,車行的老闆就自已攬了這差事兒,這會兒聽尹嘯這麼說,笑道:“那敢情好,這裡可比小旅館乾淨多了。”
車行老闆是個豁達,懂知足的人,瞧着這兩年輕人一副闊氣樣,到也不多打聽,只人家怎麼安排,就怎麼跟着。
周鬱晚上睡覺前有心換個房間,可是又怕這理由不好找,總不能說,晚上隔壁兩人打架,影響她睡眠吧?
礙於這種話說不出口,她只能祈禱今天晚上隔壁的客人退房了。
或許是她的祈禱生了效吧?
晚上幾個人商討完,已經過了半夜十點了,洗過了澡,躺在牀上,隔壁一直靜悄悄的,沒什麼聲響,她暗吁了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任自已陷入睡眠當中。
迷迷糊糊間,周鬱彷彿又做夢了。
昨天晚上那種夢境,又重現了。
她被一道清冽的,帶着淡淡菸草味的身體抱進懷裡,熟悉的體味讓她沒有半點抗拒的纏了過去,兩隻手臂自然而然的圈上了男人的脖頸,下頜依偎過去的時候,還在他的肩窩蹭了蹭,好像倦鳥歸巢一般。
耳邊,有癢癢的感覺,好像什麼東西圍着耳廓飛。
她以爲是蚊子,可偏偏又不嗡嗡的叫,“母的不叫……”
她含糊的咕噥着,擡手揮了揮耳側,可是好奇怪,她揮了好多下,那種癢癢的感覺,還纏繞着她。
有點熱……
不知道爲什麼,身體裡好像有火在燒。
周鬱以爲是酒店的被子太厚了,她下意識的擡腳去踹,動了兩下,終於覺得那股熱感消失了一些,身體有了點涼意。
牀上,好像有根棍子。
迷迷糊糊中,周鬱不由的皺了皺眉,有點懊惱的想着,好容易今天晚上隔壁沒人打架了,可誰來告訴她,這酒店服務是怎麼回事兒?
有客人的時候不是不進房整理嗎?
就算是好心進房整理了,可你把棍子留在牀上是幾個意思?
她擡手摸索着想去那根礙事的棍子扔出去,免得硌的難受,可是,她怎麼摸不到呢?
觸手的,是溫暖又堅硬的東西,很光滑,面積很大,總之不是棍子那樣粗長的大小,周鬱迷糊的咕噥着,嘴裡含含糊糊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兩隻手不老實的推着牀上多出來的障礙物。
凌晨被她推的火起,女人柔軟的身體在他身下蹭着,沒有半片布料遮擋的男女,每一下碰撞,都很容易擦出火花,更何況,他的小兄弟,早就進入了蓄勢待發的狀態。
似乎,沒有再猶豫的必要。
沉船入港。
“疼……”
周鬱閉着眸,兀自沉浸在渾渾厄厄的夢境裡,突然闖進的痛感,讓她忍不住叫出了聲,卻沒有睜開眼睛,只以爲還在夢裡。
嘶……
隨着周鬱的含糊呼痛,凌晨也忍不住低嘶一聲,剛剛撐開了一道縫隙的小兄弟,這會兒叫囂着,不受控制着,想要繼續前進。
“阿鬱……”
他低低的喚着她的名字,一直避開她脣瓣的吻,這會兒絲毫不再猶豫的覆了上去,舌尖挑開了她微微翕合的脣瓣,闖進去時,便是掠奪之勢。
熱情,來的太過突然。
周鬱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會兒的境況,傻傻的以爲,她又重回了昨天晚上的夢境,只不過,這個夢境,比昨天晚上更真實一些。
她情不自禁的張開嘴脣,讓男人闖入的空間更大一些。
她情不自禁的迎上小舌,讓兩個舌尖混攪在一起,共舞。
她情不自夢的迎上了他的身體,讓兩具身體沒有縫隙的契合在一起。
她情不自禁的纏上了他的腰,配合着男人的節奏,讓身體打開的幅度,更寬闊一些。
這許多的情不自禁,終是促成了這一晚上的意亂情迷。
親密,原本來的太過突然,可在這麼多的情不自禁中,親密,又變的理所當然。
男人的喘息混淆在女人的吟哦聲中,兩相交融,一個理智清醒,一個神智模糊。
都說男人是貪吃的動物。
凌晨不否認自已對這具身體的喜歡,哪怕他心裡還不曾確定愛與不愛這樣的話題,可他想要佔有這具身體,卻是不容置疑的。
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衝動似乎早就與他絕緣,習慣了做事有計劃,求回報,不輕易付出,哪怕是對待杜若,最初的最初,他又何償不是沒有目的的接近呢?
只是後來,變了模樣而已。
如今……
凌晨看着身下閉眸始終沒有睜開的女人,他知道,她醒了。
沒有女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的安穩,除非她醉了酒,或是被下了藥。
他清楚,這兩種可能,於此時的周鬱,都不會發生。
“我們,試試。”
他在最後的最後,將身傾壓在她身上的時候,低喘着氣息,貼合着她的耳道,沉沉的說道。
男人的後背,周鬱的手臂緊緊的纏了上去,雖然他語蔫不詳,可是她就知道,他給她的答案是什麼,她緊緊的抱着他,彷彿失去的東西,又重新回到了身邊,心臟的位置,暖暖的跳動着,她忍着淚,不敢睜眼,只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