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人近乎於呢喃的質問,周鬱敏感的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息越來越危險,很有可能,再這麼絞纏下去,就將上演一幕她阻止不了的激情戲。
她躲閃着男人的脣,兩手推着他的腰,從善如流的輕應一句,“沒冤枉,咱們回去吧。”
看出她的閃躲,凌晨突然就生起了逗弄之心,託在她下頜的手慢慢的摩挲起來,眸光低垂,四脣眼看就要相接,偏生還留了那麼一寸的距離。
他的呼吸,纏纏綿綿的在話語吐出時,全數沒入她的鼻腔,嘴裡。
他說:“急什麼,不是消食嗎。”
周鬱被迫仰着頭,看着男人瞳仁裡星星點點的流光,眸子忽閃兩下,心裡忍不住腹誹,難道這情形不像是再來一頓嗎?
“呵……”
凌晨被她撲閃睫毛的動作逗樂了,好似看懂了她心裡的腹誹,摩挲她下頜的手緩緩移到她的鼻子,提指捏了捏。
“痛……”
周鬱癟着嘴叫了疼,兩隻手有些不客氣的開始推拒起來。
到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凌晨藉着她的手勁,便鬆開了對她的鉗制。
連身體都跟着退後一步。
周鬱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放開她,一時推拒的動作,竟僵滯下來。
凌晨抱臂環肩,欣賞着她片刻的呆愣,只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正美好的讓人珍惜愛重。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
公司有了新的業務,拓展了新的領域,凌晨先期的繁忙不言而喻,不過,唐七被他拉進新項目裡,出差考察這樣的事兒,自然就不需要親自操刀了。
爲此,凌佳蕊嘴上沒少抱怨,不過,唐七也是極有辦法,小寶因爲不吃母乳,到也不是離不開凌佳蕊,所以,每每出差,唐七都是多訂一張機票,次數多了,夫妻兩個到把出差當旅遊一般。
周鬱以前沒動過這樣的心思,可經歷了上次的有驚無險之後,突然就有些羨慕起來,甚至心裡暗暗的琢磨着,以後要是凌晨再出差,她也可以效仿凌佳蕊的做法。
隨着月份的增大,周鬱肚子裡孩子發育的越來越好,同樣八個月的身孕,去做產檢時,明顯比其她孕婦八個月的身孕大了一圈。
魯大夫有些頭疼。
拿着產檢結果看着剛剛穿好衣服的周鬱,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你這胎,孩子後期發育的太好,也太大,怕是生產時,要艱難一些。”
呃……
周鬱產檢時,肚子裡打了一層潤滑劑,雖然用紙擦了,可沒洗澡,始終覺得肚皮不舒服,甚至隱約擔心那東西會不會滲透肚皮,對肚子裡的孩子有影響?
原本有些心不在蔫的聽着,可是被魯大夫過於謹慎的語氣叮囑,突然心裡就沒了底。
她略顯不安的眸子陡然瞠大,看向魯大夫,虛心求教,“那怎麼辦?”
是啊?肚子都這麼大了。
魯大夫拿着筆,眉頭皺成了山,想着幾個月前,周鬱鬧了場假動胎氣,折騰的凌家上下一片緊張,這會兒,要是真說點什麼,哎……
周鬱沒等來魯大夫的答案,卻聽她嘆氣,一時心裡更加沒底,腦海裡猝然閃過樸圓圓去逝時的一幕,一時,後背冷汗涔涔,臉色緊跟着就難看起來。
越是月份大,孕婦的心裡越緊張。
魯大夫顯然察覺了周鬱的氣息變化,連忙收斂了心緒,眸光柔和下來,安撫道:“你別緊張,這種事兒,你也不是先例,不過,爲了讓生產順利,還有產後你恢復的更好一些,最後這一個月,在飲食上,還是儘量控制些吧。”
“只控制飲食就可以嗎?”
周鬱有些不確定的再次問了一遍,看着魯大夫認真的點了頭,心裡輕籲口氣,長長的噢了一聲。
不需要開藥,魯大夫親自送周鬱出去,當然,順便將她的情況跟陪同產檢的果淑慧交待一番。
果淑慧並不曾想孕婦吃的太好對生產還不利,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眸光睃着周鬱,話卻是對着魯大夫說的,“可這要是控制飲食,肚子裡的孩子,怕是要缺少營養吧?”
魯大夫:“……”現在營養都過剩了,這孩子還能缺什麼?
這句話,到底沒說出口,魯大夫知道凌家對這孩子的重視,站在醫學角度說道:“孩子進入九月,也就是懷胎的最後一個月,該吸收的營養,其實已經吸收差不多了,前期發育好,後期就算沒有這些營養,也沒關係,現在最主要的是母體安全,飲食控制下來,對母體生產過後的恢復也一樣有好處。”
果淑慧不是聽不進道理的人,只是事關自己的親孫子,這道理聽的她眉目微擰,語帶躑躅,“照您的意思,這一個月,只能吃些清湯清水的東西了?”
魯大夫笑着搖了搖頭,“沒那麼誇張,只是平時的營養品可以停下來,一日三餐還是正常吃,其餘的輔餐也儘量減少。”
不吃最好。
當然魯大夫知道這句說出來,沒準就會惹來反彈。
果淑慧似受教般的點了頭,挽上週鬱的胳膊,與魯大夫道了別,婆媳兩一道下了出了醫院。
回去的路上,果淑慧瞧着周鬱有些精神恍惚,怕她多想,雙手抓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慢慢的摩挲拍撫,笑着說道:“阿鬱,沒事兒,都有這個階段,魯大夫的話也不用全信,說的無非是一種可能。”
周鬱也知道,不過腦子裡不知怎麼的,就閃過樸圓圓生產離世的一幕,心裡那股子不安,便像旋渦般,越滾越大。
可這股不安,到底沒敢表現出來,怕惹的果淑慧跟着也不安生。
婆媳倆到了家,老爺子和凌兆基都沒出門,看着兩人進門,按捺不住的問道:“檢查結果怎麼樣?”
老爺子年紀到底大了,果淑慧回來的路上就定了主意,笑着報喜,“放心吧,爸,魯大夫說阿鬱這胎髮育的好,只等着生產就是了。”
雖然婆媳沒有商量過,不過,周鬱顯然跟果淑慧想到了一塊,這會兒幫襯一句,“爺爺,都挺好的,胎心也正常,魯大夫把病房提前預留了,只等着到預產期入院做最後的檢查。”
“好,好,再有一個多月,咱們家就又有新成員了。”
老爺子撫掌笑着,眼角的皺紋還有嘴角鬆馳的皮膚這會兒在笑容中,連連顫抖起來。
上個月,老爺子進醫院做了次體檢,雖然各器官沒有病變的信號,可人到了一定年紀,衰老及免疫力的快速下降,很容易就被一場普通的傷風感冒奪去生命。
凌家人雖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可還是有了心裡預期,畢竟這是自然規律。
不過,比起那些晚年遭受病痛折磨,不堪人形的老人,顯然,老爺子只因年老體衰而逝,終究還是有福的。
周鬱看着老爺子笑的開懷,心裡那點不安,好像也被老爺子的笑,盪開了。
果淑慧推了推周鬱的胳膊,笑道:“折騰一上午,你去樓上歇會,中午沒胃口的話,就喝碗湯吧。”
“媽,還是弄個蔬菜粥吧。”
雖然心裡的驚憂漾開了,可魯大夫的話,周鬱到底聽進去了。
果淑慧顯然也想到了,點了點頭,便擡步進了廚房,心裡盤算着,怕是從今天起,熬湯的活就可以停下來了。
老爺子對周鬱中午興起喝粥並沒有什麼異議,反正一天除了三餐,還有輔食,再加上水果,餓了還有現做的點心,嗯,林林總總算下來,不會讓未來的重孫子餓到肚皮。
對,重孫子。
已經確定了。
在周鬱七個月做產檢的時候,也沒誰故意提及,做B超的大夫因爲認識果淑慧,便笑言一句,“等你孫子生出來,滿月酒可要告訴我一聲。”
一句笑言,果淑慧自然聽出了裡面的含義,當時心裡高興的眼角紋路都不覺得歲月催人老了。
這樣的好消息,果淑慧當即就報給了老爺子,也正是因爲這樣消息的推動,老爺子才願意跑到醫院做回體檢,平時,他極討厭進醫院聞這種味。
老人嗎,總有他的顧忌。
不過,體檢的結果,凌家人只在老爺子面前報了喜,沒報憂,平常飲食,還有平時往來進出,到是格外注意了些。
凌兆基和凌兆業現在也會抽時間多留在家裡,陪老爺子說話,下棋,不着痕跡的把時間空餘下來,又不想讓老爺子察覺,這大概就是爲人子的孝心吧。
周鬱剛回臥室,還沒等躺下,放在牀頭的手機就響了。
不用想,打電話的人一定是凌晨。
嘴角不自禁的噙了一抹笑,那是心底升出的安心。
按了接聽鍵,對面男人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傳了過來。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周鬱想,這人是算定了自己到家了。
“你問過魯大夫了。”
極其肯定的說法,凌晨輕嗯一聲,算是承認了,“被嚇到了。”
比起第一句,這一句顯然更溫柔,也更有耐心,甚至更能流露出作爲丈夫的他,對自己妻子心思的掌握。
周鬱眼睫眨動了兩下,幾不可聞的輕嗯一聲,算是承認了。
“放心,有我呢。”
“你?”
周鬱本來垂斂的眉眼突然挑了起來,瞳仁裡的光,生動的流漣着哭笑不得的情緒,“你以爲你是萬能的。”
女人生孩子,男人怎麼幫的上忙。
周鬱心下好笑的同時,卻又真的因爲男人這麼穩健的,不浮誇的聲音而越發的安定下來,彷彿他能說到,便能做到。
凌晨背靠着辦公椅,這會兒辦公桌上撂着永遠處理不完的文件,待批示的擺在一側,已指示的擺在另一側,他手上拿着筆遠遠一投,準備無誤的落進筆桶,啪嗒一聲。
“在辦公。”
周鬱隱約從聲音判斷,似乎在以這樣的話題,繞開兩人之前的話題。
“如果不相信魯大夫,我從國外請個人過來,好不好。”
呃……
太過突然的提議讓周鬱愣了一下,瞳仁微凝,好像忘了轉動,直到半秒後,凌晨在電波那邊又說了一句,“國際上有名的婦科聖手最近正在進行全世界的醫療交流,上個月我跟她接洽過,如果你想換,生產時,我會請她過來。”
“不……用……吧……”
周鬱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是虛無漂渺的。
她眼前似乎只有窗外投射進的強光,一片金燦燦的。
心口處涌動的熱浪正絲絲縷縷的灼燙着她的心窩。
這個男人,總是在悄無聲息的爲她安排好一切,她心裡僅有的那一點點不安,本來以爲掩飾的很好,可還是被他發覺了。
“資本家……”
這還是很早之前,她存在電話薄裡對他的稱呼。
這會兒,再度開口說出來,竟有種時隔經年的感覺。
凌晨拿着電話呵笑出聲,低低沉沉的,透着愉快,彷彿某些畫面重新閃爍在眼前。
“當資本家的媳婦最大的好處是什麼,知道了嗎?”
周鬱:“……”
男人對這個稱呼透着得意的聲音隔着手機電波,傳進了周鬱的耳朵裡,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男人已經準備好了答案給她,“隨心所欲。”
簡單,清晰,明瞭。
掛電話時,周鬱恍然,他在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她,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因爲有了他,都可以變的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有錢任性吧。
想如何就如何。
呵呵……
明明挺糾結的情緒,明明隱忍着不安的情緒,就在這午後陽光最盛的時刻,被一句“隨心所欲”,安撫的停止了波盪。
午覺是在用了午餐後才睡的,雖然沒有刻意減量,可週鬱還是控制着吃了一碗粥,覺得胃裡飽了,便擺手示意下人收了碗筷。
果淑慧看見下人端下來的粥碗,心裡瞭然,嘴上卻什麼也沒說。
下午一點左右,老爺子和周鬱都在各自的房間裡睡着午覺,果淑慧和凌兆基也回了房,關上房門,兩人一坐一躺,低低的說着話。
“淑慧,我瞧着阿鬱今天中午胃口似乎不大好?”
凌兆基不像老爺子精力不濟,作爲公公,周鬱身上絲毫的變化,他看在眼裡,卻不會張口去問周鬱,而是問自己的媳婦。
果淑慧對凌兆基自然不會隱瞞,將醫院裡魯大夫的話一說,攤了手,嘀咕一句,“我覺得魯大夫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
凌兆基也頭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他小時候,母親常說,那個年代,女人帶孩子,能吃飽就不錯了,還談什麼營養果品的,所以,淑慧帶凌晨的時候,他就可着勁的淘弄好東西給她吃,爲的,就是孕婦和孩子不缺營養。
現今,時代發展了,想吃的東西,不分四季都能吃到,他看着果淑慧照顧周鬱無微不致,心裡也覺得就該這樣,沒道理讓兒媳懷着凌家的子孫受委屈。
可這怎麼吃東西還吃的不對了?
凌兆基想不通。
眉頭皺成了川。
“行了,這事兒,我看小晨心裡有數,回頭跟他打聲招呼,讓他留點意。”
果淑慧擺了擺手,覺得周鬱既然聽進了心,這事兒,當婆婆和當公公的都不好多說什麼,還是讓自己兒子多操心吧。
反正,捱餓受委屈的,也是他媳婦。
凌兆基無可奈何的點了頭,“那就這麼辦吧。”
說過了周鬱的事兒,兩人又開始說老爺子,凌兆基嘆息的將與凌兆業商量的關於老爺子後世的打算說了,果淑慧在這方面完全尊重凌兆基和凌兆業的意思,“既然你們有了章程,那些東西就得先準備下了,老人常說,到了壽,那東西準備着,沒準還能衝上一衝,再者,咱們現在也是小心謹慎的,爸只要不貪上感冒傷風病毒什麼的,應該也能再硬朗幾年。”
“嗯。”
似是而非的應了一句,凌兆基便側着身子躺了下去,心裡多少有些難過起來。
懷胎八月中,周鬱小腿浮腫,晚上抽筋的次數也頻繁起來。
開始她隱忍着不讓凌晨知道,凌晨有時候醒過來,也故作不知,不過,隨着這幾天晚上,她咬牙隱忍的時間越來越長,凌晨便不敢再裝作不知道了。
這晚,周鬱有些隱忍不住,輕噝兩聲。
幾乎她聲音未落,凌晨的手臂就伸了過來,摸索到蜷起的小腿,掀了自己那半邊被子,祼着上半身,挪到牀尾,將她的腳抱起,放到自己的懷裡,一邊揉搓着,一邊仔細看着周鬱揚起了臉色。
“這樣,會不會好些?”
揉搓的力道時重時輕,凌晨觀察着周鬱的表情來確定自己拿捏的準確與否,見她放到身後,撐着力道點了頭,這才按着剛剛她點頭的力道繼續揉搓下去。
大概,持續了二十分鐘吧,這一波抽筋的感覺算是挺了過去。
周鬱呼了口氣,有些力竭的躺了下去,虛弱的說道:“我沒事了,你快點睡吧。”
“肚子餓了。”
凌晨鬆開了周鬱的腿,挪着身子,鑽進被子裡,攬了周鬱進懷,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聲問着。
周鬱不曾想被他發現,幾不可見的嗯了一聲,不過,應過之後,果斷的說道:“明天早上再吃也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