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車禍,2008年他在美國
江進很是驚訝,“不是第一次?那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吃這東西?”又爲什麼會吃這種東西?
安眠藥按照醫囑適量服用是幫助睡眠的,可是長期服用會有依賴性,對身體也不好,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服食安眠藥的習慣。
陸希城沒有向他解釋,只是說:“以後我會幫她戒掉,這件事請您不要在她面前提。”
江進面露困惑,可到底是經過大半生風雨的人,陸希城不肯說,不願自己在嶼心面前提,定是不願意勾起她一些不好的回憶。
在病房坐了一會,公司還有事,他要先回去,再者有陸希城留在這裡照顧她,他很放心。
江進走出病房,談殊靳跟在他的身後,在上車之前,他聽到江進沉冷的聲音響起:“派人去美國查查,她那幾年的情況。”
他可以不問,不表示他不能派人去美國調查。
談殊靳有些意外,但又是在預料之內,“是。”
…………………
江嶼心是在一個小時後醒來的,陸希城站在窗口打電話,壓低了聲音,側身而立,她一醒,他立刻就看到了。
匆匆的收線,走到病*前,扶她坐起來,“好一些了?”
江嶼心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輸液已經快沒有了。
陸希城站在*邊,雙手插在口袋裡,眸光深邃而犀利,似是想要把她的靈魂看穿。
江嶼心有些頭疼,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聲音沙啞:“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是自殺。”
他聲音沉靜:“我知道。”她若自殺不會用這樣的方式。
一時間病房裡無比沉靜,她的輸液沒有了,陸希城讓護士過來拔針,雖然她現在人沒事了,但醫生還是要她留院觀察*,明天再辦理出院手續。
護士離開關上了門,陸希城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江嶼心低頭慢慢的喝水,頭頂沉冷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舊病復發了?”
拿着水杯的手不禁一顫,差點把整杯水都灑在*上。
許久之後,她垂着眼眸,聲音沙啞裡掩飾不住的精疲力盡,“不過是睡不好而已,你不要多想。”
陸希城皺眉,薄脣抿的很緊。
究竟是我多想,或許是你在自欺欺人?
………………
下午時煙接到一個電話,臉色瞬間變了,連正在進行的會議都不顧了,擡手錶示暫停,眼神示意唐時遇和自己出來一下。
唐時遇跟着她走出辦公室,把幾個高層丟在辦公室裡,剛剛她接電話的神色不太對,出門他就低沉的嗓音問:“發生什麼事了?”
時煙轉身看他,眸色深了,“我有一個朋友在陸氏旗下投資的醫院上班,今天上午他看到陸希城和江進都去了醫院,而且這件事被封口,不許外傳,他中午聽人說進醫院的好像是江嶼……”
唐時遇臉色驟然遽變冷聲打斷她的話,“把地址發給我。”
話音還沒落地,他的峻影已經往電梯跑,迅速的消失在時煙的眼簾裡。
時煙站在走廊裡許久,將醫院地址發到唐時遇的手機裡,深深的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很卑劣,一心想要利用唐時遇去破壞江嶼心和陸希城的婚姻,如此自己纔有機會,靠近陸希城,去修復一段已經千瘡百孔的愛情。
可是看到唐時遇這樣緊張在乎江嶼心,他爲江嶼心付出那麼多,即便沒有自己的推波助瀾,唐時遇也不會放任江嶼心就這麼嫁給陸希城吧。
“時遇,我們時家究竟遭受了什麼詛咒?”爲何我們的感情都要走的這麼艱辛?
時煙側頭看透明的窗戶外碧藍的天空,聲音似有若無,“爸爸,你在那邊會不會保佑我們?至少....讓我們其中一個人擁有幸福也好!”
…………………
唐時遇抵達醫院,按照時煙給自己的地址,幾乎沒有浪費什麼時間就找到了江嶼心的病房。
他站在門口停頓了片刻,沒有敲門,直接輕輕的推開病房的門。
陸希城已經回公司了,病房裡的窗簾半拉,陽光灑了半地,另外一邊的陰涼處江嶼心躺在病*上,似乎睡着了。
捲翹濃密如蝶翼的睫毛安靜的覆蓋在眼睛上,肌膚很蒼白,近是透明色,甚至能看到肌膚下那細細密密的血管,脈絡鮮明的青筋。
無形中似有一隻大掌緊緊的握住他的心臟,教他艱澀的難以呼吸。
雙腿猶如被人灌了鉛,沉重的一步步走到病*邊,深邃的眼眸裡鋪天蓋地的心疼,恨不得躺在病*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唐時遇在病*旁邊的椅子坐下,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劍脣輕啓,輕聲呢喃,“爲什麼你總會弄傷自己?”
滿載心疼和傷感的啞音落地,下一秒他苦笑不已,總是讓她弄傷自己的人,恰恰就是自己。
江嶼心,我只是想要愛你,爲什麼就是這麼的難?
八年前如此,八年後依然如此。
他傾身湊上前,脣瓣落在她的額頭上,即便是如此,他亦不願就此放手。
撤離時,一直睡着的江嶼心突然睜開眼睛,他俊朗的輪廓赫然映入眼簾,她的心猛然一跳,臉色瞬間陰冷,“你怎麼會在這裡?”
“爲什麼你要這麼傻?”他沒有在意她那不好的語氣,嗓音溫雅。
看到她這樣,他心疼都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江嶼心眉心微動,反應過來,聲音冰冷,嘴角浮動着一絲嘲弄,“你該不會以爲我是爲你想不開,自殺?”
他配嗎?
她只是睡不着,吃了安眠藥,可還是睡不着,於是喝一點酒,喝完酒忘記自己已經吃過安眠藥,又吃了一遍。
所以整件事其實就是一個意外。
“不是。”唐時遇很瞭解她,她絕對不是一個會輕生的人,她的骨子裡有一種驕傲,而輕生這麼可恥軟弱的行爲,不是堅韌驕傲的江嶼心會做出來的事。
可他相信,她的意外與自己脫不了關係。
“我沒事,你可以走了,我想休息。”江嶼心不想見他,也不想和他說太多的話。
唐時遇沒有走,陰翳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看,下顎緊繃,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江嶼心斂眸,冷清的眼眸射向他,“需要我叫保安?”
“我說完……”
“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江嶼心不想聽他的解釋,不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的苦衷和身不由己。
她不能重蹈覆轍,絕對不能。
“2008年我去過美國!”唐時遇沉啞篤定的聲音脫口而出。
江嶼心一怔,杏眸裡流轉過一抹不可置信。
2008年,他去過美國?
爲什麼?
“我去美國找過你!”唐時遇沉啞的嗓音裡透着無限傷感,眼神裡劃過一抹寒光,那是他不願意回憶的一段過去,“你和陸希城在一起。”
2008年,於整個中國而言是很特別的一年。
那年,512汶川大地震,全國都沉浸在悲慟中,一批批醫療團隊前往災區前線,爭分奪秒拯救一條條岌岌可危的生命,每個城市隨處可見募捐箱,每晚大大小小的廣場都有人點蠟燭爲災區的人民祈福。
那年,舉世矚目的北京第二十九屆奧林匹克運動會開幕式在國家體育場(鳥巢)隆重舉行。
那年,劉翔因爲腳傷未愈中途退賽,引得觀衆淚灑現場,也有無數人失望,謾罵,甚至有人喊他:劉跑跑。
那年,於唐時遇意義深刻不是因爲去美國找到了江嶼心,而是在美國他經歷了人間煉獄。
“爲什麼我不知道?”江嶼心眸光有幾秒的呆滯,她之前在機場給他打電話不接,給他發短信不回,爲什麼他又要在2008年去美國找自己,爲什麼去找了她,又不露面?
回憶到那一年,他凝視她的眸子裡蔓上蒼涼,削薄的脣瓣輕扯,聲音低低的,澀楚無比,“因爲我出了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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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烯湮:下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