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傾垂首應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衆人面前!
雨後的梨花,散發着一陣陣清雅之香。透着雨水的滋潤,勝過野薔薇飄香萬里,比過百日紅終月無味。
薛凝的房間雖大,玄傾卻也十分熟悉局勢,很快便尋出了鑰匙,雙手奉於冷沐真,“大小姐,尋到了!”
古代的鑰匙怪是好看,圓形鑰匙頭,配上一段長鑰匙身。全爲裝飾之樣,只鑰匙身,纔是開鎖的工具。
冷沐真接過鑰匙,又向玄傾道,“帶我去庫房。”說着,看了看其餘諸人,“你們也都跟來吧!”
六人一同去了庫房,只見一屋子琳琅滿目。這還不算所有的財富,只是些瑣碎零物。真正的財富都在箱中、地窖中,還分居許多庫房,眼前一間只是中央庫房而已。
這兒財寶許多,外人不許進,自然也無人打掃。進門便是一陣灰塵,冷沐真左右環視,尋了東南角一個金玉所成的杯託,雖然佈滿了灰塵,卻也不失財富本身的魅力。
榮親王這才生了些許反感,“如此重要的地方,怎不清掃乾淨?”
冷沐真只一心向杯託而去,指了指上頭的灰塵,“父王先別管乾淨與否,只來看看這杯託,是否爲描金茶杯的專屬杯託?”
經他點頭,冷沐真才繼續道,“若三年之內,描金茶杯都不曾離開杯託,那麼杯底部分根本不可能積灰。再不濟,杯底沿也不會積灰。可這杯託盡是灰塵,再看不出杯底輪廓,可見這茶杯離開杯託,有些年頭了!”
薛凝臉色一下青了。這些年覬覦冷族財富,從不讓人進來打掃,就是怕財寶失竊。自己管家忙,也無空打掃,本以爲無礙,沒想到竟成了這丫頭的把柄了?!
想到這,馬上接到冷沐真一個質問的眼神,“姨娘負責掌家,也負責管理庫房。杯託積灰如此,姨娘一定知曉這些年,茶杯去了何處吧?”
看着母親失色,冷蓮馬上回了一句,“定是你三年前又來偷了去,預謀已久,就等着今日誹謗我娘!”
蠢人!冷沐真心下嘲笑一句,才繼續道,“三年前我被爹驅打出門,被趕去清心寺,又受了你們的毒打。那兒不備金創藥,養傷也要半年一年,如何再回來偷盜?就算依妹妹之言,三年前我又偷了描金茶杯。
那這三年內,姨娘掌管庫房,都沒注意到茶杯被盜麼?注意到了爲何無所動作,若是三年都沒注意到,豈非失職?如此不小心之人,如何擔當掌家大任?”
母女都被她問得無言以對,冷沐真纔看向榮親王,“三年前偷盜之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二姨娘和二妹妹!她們不僅偷盜,還將茶杯交於孃家,這些年常與外國聯絡,爲的就是擴張勢力,佔去咱們所有錢庫、寶庫!
父王若是不信,大可去其他國家查查,用描金茶杯做通行證,各國都會有記錄。是否去過、去爲何人、去過幾次、去過哪些國家,只要父王有心,全部可以調查清楚!至於這兩個賤人的野心,也就昭然若揭了。”
“這......”榮親王臉上,顯現出一分難色。
早知他不敢查,她已讓莫殤去搜集資料,可偏偏那傢伙離開了......
見榮親王唯唯諾諾,老太君隨即令下,“玄傾,飛鴿、烽火聯繫各國大使,明日之前必要給我查清楚,不然就永遠別來見我!”
玄傾應聲,鴛鴦才問,“那薛氏母女,現下如何處置?”
一聽處置二字,榮親王立時一驚,“此事尚未定論,就讓她們先回若芷閣吧?”
“好!”老太君爽快一應,又話鋒一轉,“那就暫且幽禁若芷閣,事情查清之前,不許給她們吃食飲水!鴛鴦,去調皇上賜我的所有隱衛來,封閉看守若芷閣,連一隻蒼蠅也不許放出去!”
鴛鴦無奈應聲,隱衛都是用來探查要事、秘事的,老太君卻用來看管人犯,真是大材小用了!
一聽要被囚禁,薛凝忙得撲到榮親王懷中,“王爺救救妾身,妾身不知杯託爲何如此積灰,定是有人從中陷害!妾身可以不飲水不吃食,但蓮兒懷有身孕,萬不可傷着身子呀!孩兒無辜,老太君何必趕盡殺絕呢?”
老太君聽罷感嘆,“你也知道孩兒無辜,當年爲何要對沐丫頭趕盡殺絕呢?”
說着,眼下一狠,“只要是傷害寒小兒和沐丫頭者,今日能殺,我斷不會留到明日!來人,帶下去!”
榮親王一驚,立時抱住一雙母女,“母親,事有蹊蹺,你萬不可冤枉了好人呀!”
“好人?”老太君難以置信地反問,“你可知三年前,這兩個女人是如何對待沐丫頭的?在清心寺,整整六個時辰,打斷了二十隻杖子!我還沒尋她們報這個仇,你還袒護她們?”
二十隻杖子......冷沐真也聽得心頭一顫,就算是鐵打的身子,六個時辰也要打死了。這冷沐真也夠可憐的,居然被欺負成這樣。
榮親王卻是不信,偏過頭看薛凝一眼,“凝凝和蓮兒不是這樣的人,真兒偶時不懂事,她們也總是體諒她、照顧她,替兒子省了不少心。”
聽他這麼一說,薛凝哭意更濃,一張花容月貌的臉,卻不因哭泣而失色。擡眸楚楚可憐地看着夫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妾身既做了冷家的媳婦,一切便都聽從王爺安排。王爺若要妾身死,而平息此事,妾身沒有怨言!”
“凝凝......”榮親王摟得更緊,眼神也跟着心疼更甚,“母親且仔細瞧一瞧,像凝凝這樣深明大義的女人,兒子再娶不到第二個了!”
看着兩人依依不捨、濃情蜜意的樣子,冷沐真只一心無奈。忽而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真氣逼近,那真氣十分隱秘,唯獨對她開放絲毫。
該死的莫殤,終於回來了!冷沐真退後幾步,暗暗動了真氣,向莫殤千里傳音,“快把證據交給我!”
聽到小姐急切的聲音,莫殤也跟着一急,“這庫房實在密封,屬下進不去,還請小姐出門!”
一次千里傳音,便要耗費諸多內力。說完冷沐真便收了真氣,趁着母子吵鬧,佯裝無趣地出門。
庫房門口,乃是一片小林子,裡頭樹木雜亂,皆爲四季常青。林子不常有人來,莫殤便直接落在林子前,向冷沐真畢恭畢敬一禮,“屬下隨小姐一同進去!”
“啊?”冷沐真不解一驚,略略一想又理所當然地一笑,“那我就說你是我意外收下的高手,爲我的貼身護衛吧!”
莫殤嘴角一抿,“屬下本就是小姐的貼身侍衛。小姐放心吧,老太君識得屬下,榮親王也信得過屬下。”
榮親王也信得過他?這傢伙是什麼來着?連親生女兒都不信的人,居然會信這個外人?難道他不僅是魔宮的人,還有別的身份?
感覺到小姐疑惑的目光,莫殤依舊一臉鄭重,“屬下對魔宮,絕對忠心!”
想來又是魔尊的什麼秘密任務吧!如此一想,冷沐真也不多計較,遂帶着他進了庫房。
也不必冷沐真介紹,莫殤便上前掏出記錄本,“請老太君、榮親王過目,這便是各國通行描金茶杯的記錄。三年之內,描金茶杯各至六國,其中屬凌晟國最多。經凌晟大將所言,此人自稱冷族人,要聯合凌晟大將,組建和訓練自己的兵力。”
說着,自懷中掏出一隻卷軸展開,“畫像中人,便是那個自稱冷族之人。”
乾脆利落地將事情說清,老太君等人一同移目畫像。榮親王先一步驚然,此人竟是薛凝的親兄長!
畫像是凌晟第一皇家畫師所作,只看畫角的印象,便知其出處。莫殤親自查證的,自然不會作假。
薛凝亦是訝然,這人哪來的本事,連玄傾都頗生難色,他竟能將三年之內的事,查得如此清楚?!
趁着榮親王未語,薛凝怒得撕了畫像,“王爺莫聽外人胡言亂語,妾身和妾身兄長都是清白的!”
榮親王一轉嚴肅,“這位乃是宗正世家,莫氏嫡系嫡長子莫殤公子,世代皆爲宗正丞或少丞。手上案件無一不完美偵破,代代皆爲人才,豈有胡言亂語之說?”
敢情他有這身世,冷沐真心下一笑,這些年只顧着使喚他,倒沒關心過他的身世。不過這樣一個宗正之後,怎麼成了魔宮中人呢?
冷沐真也沒細想,只看着有些驚惶的薛凝一笑,“描金茶杯三年前便不是我盜的,我不過一隻替罪羔羊。至於替了誰的罪,父王應該看明白了吧?”
莫殤一點頭,“三年前老太君便請莫族,徹查此事。只可惜當時被人暗中操作,被迫調查中止。現在我已查清,小姐實在冤枉。”
混賬!薛凝心下咒罵一句,這莫家人真是不像話,多管閒事管到榮親王府來了!
“還有意圖毒害之事......”老太君不緊不慢地出口,伸手拔下發間金簪,“這女人實在惡毒,竟買通綠珠等人,欲除我而後快!可謂陰狠毒辣......”
說着,將金簪交到榮親王手中,“親手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