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戀愛中的女子是傻子,眼裡除了戀人,連親人都沒有。
這不,看見千夜冥輕鬆趕走了“臭蟲”,冷沐真會心一笑,下意識推開哥哥,直衝回秀水亭。
原還握着妹妹的手,突然手裡一空,轉眸妹妹已經跑走了,冷亦寒一驚,“真兒!”
想伸手拉回妹妹,並告訴她危險,妹妹卻已經坐回了石凳,笑眼中只有千夜冥一人!
驟然劃過一陣淒涼之風,冷亦寒愣愣站在草地上,看着妹妹對着別的男子笑,仿若天下都只有他們二人!
剛剛他奮力護着妹妹,試圖趕走南宮墨。而千夜冥,卻一點沒有敵意,反而給南宮墨臺階下。
真想不通,爲什麼真兒會跑回去,難道千夜冥長得比他好看?還是才華及得上他?
即便身爲質子,在老太君面前沒有一絲地位,但冷亦寒從沒懷疑過自己的才華。
可現下,第一次質疑自己,難道連一個持大刀的粗魯武夫,都比不過麼?
餘光瞥見風中凌亂的哥哥,冷沐真才後知後覺,轉眸對他一笑,“我與千夜太子還有要事,哥哥先回去吧,別餓着了!”
這是回府以來,她第一次對他下逐客令吧?
逐客令倒沒什麼,爲了別的男子,趕走他,這......他竟如此不堪?
“真兒......”冷亦寒不甘地出口,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剛剛妹妹的回眸一笑,依舊妙不可言,不由讓他想起那日,爲妹妹作的詩:
仙姿玉貌皎月黯,明豔動人四座驚。語笑嫣然衆生動,一笑千金又何妨?
語笑嫣然衆生動......衆生動......衆生.......他只是衆生中的一個,她從來不屬於他一個人。
一笑千金......若千金能買得她一笑,該多好。但如今看,就算是萬金,也換不來了!
質子的事,他不能說。
先不說凌晟與冷族的利益,就說他個人,亦是不能透露質子之事。
現在的他,一身榮華,她都不屑一顧。若成了性命都未知的質子,她只怕會如同老太君般,與他爲敵吧?
畢竟若沒他的交換,沒他的同年同月同日生,她的親生哥哥纔不會做爲質子,一出生就換去了凌晟!
到時,她一定會恨他吧?
或許千夜冥對她來說,並非不安好心。若她是真心願意嫁去、或是爲凌晟質子,也未嘗不可。
起碼,去了凌晟,就可以見到親生哥哥。那是她從未見過的親生哥哥,連冷亦寒都不曾見過一面,更不知其現下的處境、身份!
餘光瞥見愣在一旁,還未走的冷亦寒,千夜冥提醒似地一指,“要不,留你哥哥一起吃?”
若他和她的事成了,那麼冷亦寒就是大舅哥了。既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太過怠慢了,也不能胡亂得罪了。
經他一指,冷沐真才注意到捨不得走的哥哥,無奈朝他一喊,“哥哥快回去用午膳,別餓着了!”
聽到妹妹的喊聲,冷亦寒整個身子都驚住了,她居然又要趕走他!
前一刻還哥哥、哥哥叫得親切的妹妹,居然對他連續下了兩次逐客令!
看着尷尬的兄妹倆,千夜冥假咳了幾聲,主動起身走向冷亦寒,“冷世子尋了許久,一定餓了吧?不若坐下來,咱們三人一起吃?”
他和善的笑意,在冷亦寒看來,卻滿是嘲諷。
之前她答應的醉仙樓,到現在都沒兌現。現在千夜冥擺了一譜,她就欣然接受了?
千夜冥雖然和善地笑着,但他這種笑意、這種邀請,跟炫耀有什麼區別?
三個人一起吃?算什麼?
現在他站在旁邊,妹妹眼中都只有千夜冥一人,就算他坐下來,又能怎麼樣?看着他們倆談情說愛?
換作親生哥哥,只怕也受不了,何況他這個傾慕妹妹的假哥哥!
想想便是心傷,今天受的傷實在太多了。先是早時的寧蠑,再是妹妹失蹤,最後又跟千夜冥談情說愛,每一次都把他晾在一邊!
現在更好了,任由情敵跟他炫耀,她還下兩次逐客令。都到這份上了,他再留着也是自取其辱,還不如一走了之。
想罷,施展輕功離開,不留下一句話!
千夜冥剛走出秀水亭,冷亦寒便輕功離開,他一愣,不計較地笑笑,“冷世子似乎心情不好。”
看着涼了的佳餚,冷沐真還是食慾滿滿,一邊嘴巴不停,一邊回之一笑,“哥哥對着別人不笑,並不是心情不好,他自己有樂子的,不必管他!”
“樂子?”千夜冥又是一愣,這兩個字從女子口中說出來,總覺得怪怪的。
冷沐真不覺,理所當然地一點頭,“哥哥傾慕者多,男子尋女子玩樂,不就是找樂子麼?”
男子尋女子玩樂,就叫做找樂子?
找樂子三字,從她口中說出來,果然如她的氣質般,純潔了許多!
千夜冥回了秀水亭坐下,看向她一笑,“那我約你到這,算是找樂子?”
三下五除二將盤子清了個空,冷沐真摸了摸吃飽的肚子,滿意地一笑,“你覺得是找樂子,就是找樂子,不是就不是。不管是不是找樂子,有好吃的,我都挺開心的,只可惜沒有酒......”
原來是個愛吃的女子,千夜冥暗暗記下,見她吃飽滿足的樣子,也跟着一樂,“那咱們下山,去找酒喝?”
想起魔尊的事,冷沐真才正經了幾分,忙擺了擺手,“不了不了,酒容易亂性,還是不喝了。眼下恢復功力最重要......”
話至此處,冷沐真突然一頓。
眼下不能暴露魔宮的招式,也不好暴露寧族心經,因爲目前的寧族心經,還混雜着魔宮的武功。
蔓天綾使得還算順手,但寧蠑還未深教。
現在衆人都知曉,她跟着寧蠑學了幾日的武功,那麼她也不用裝作不會武了。只是這蔓天綾的招式,還是要找寧蠑繼續學。
想至此處,千夜冥已經自告奮勇地提了一句,“我可以陪你練武。”
只這麼一句,冷沐真便感覺到戀愛大師的威力。
他不問“我陪你練麼?”之類的問話,而是拋給她一句陳述句,讓人無從拒絕。
蔓天綾畢竟是寧族的東西,千夜冥不可能會,也不可能教她,至多隻是陪她練練魔宮的幾招。
魔宮的招式,不能暴露太多,畢竟千夜冥不是魔宮的人。
即便魔宮與凌晟交好,也存在利益衝突,萬事還是要小心。
每每面對幹爺爺和魔宮的問題,冷沐真才能理智,“你的冰魄偃月刀,昨晚不是被寧蠑毀了麼?你怎麼陪我練?”
千夜冥一笑,不卑不亢,“練武一定要兵器麼?你恢復不過三成功力,我赤手空拳也佔上風!”
本該得意的一句話,被他說得沒有一分炫耀和高傲。讓人聽着不僅不怒,反而笑了。
能把炫耀的話,說得這麼不卑不亢,他也算有本事了。
其實,打從昨晚見到他使刀,冷沐真便已經佩服不已。即便他出口炫耀,她也覺得理所應當。
畢竟他的武功,可以與寧蠑平分秋色,她卻打不過寧蠑。即便她的武功恢復了十成,估計也不是他的對手,他是有資格驕傲的。
冷沐真自愧不如地笑笑,取出袖中的蔓天綾,“這是蔓天綾,原是我祖母的。祖母是寧族旁支,這也是寧族的寶貝,只有寧族人才會使。我要練它,只有寧蠑能教我。”
“爲何只有寧世子能教你?”千夜冥惑問一句,脣角微微一揚,“天下長綾之兵,不只蔓天綾一條。前兩年我出使寒地北詔,得了一條映雪綾,真絲若雪細軟、長綾若冰堅固,不比我的冰魄偃月刀差!”
映雪綾......她聽說過,雖不算天下奇兵,卻也是三大神兵之一,排行第二。
炎地南詔、寒地北詔、毒地苗川,各有一個鎮國之寶。分別爲火麟劍、映雪綾和苗玉刀,千夜冥所說映雪綾,正是北詔的鎮國之寶!
這三地都算是洛商的附屬國,連洛商皇帝都得不到的寶貝,千夜冥怎麼得到的?
冷沐真驚愕不信,“映雪綾被你得了?我聽說北詔皇帝寶貝得很,萬金不賣、威武不屈。我國皇帝要求朝貢映雪綾,北詔皇帝寧死不從,後以數十萬百姓的性命,換映雪綾鎮國!如此寶貝的東西,怎麼可能給了你?”
聽她說的,好似十分難得。
千夜冥卻無謂一擺手,“我只是打了一架,就得了!”
見她依舊不信,千夜冥才慢慢解釋,“北詔皇帝確實威武不屈、金銀不進,但他極其守信,又極其自信。他自信北詔人才輩出,武者以一敵十。我不屑,隨口一句以一敵千,他便真要我以一敵千。
千位武進士,皆由北詔皇帝精挑細選。我說沒有獎賞,以一敵一都不行。北詔皇帝嗜武成癡,非要我展露一手,我便提出要映雪綾。他知我身份,也不算獅子大開口,便答應了。
本以爲以一敵千不可能,沒想到一天就被我解決了。他也算守信,即便不捨,也將映雪綾交給了我!”
原來如此......以他的武功和耐力,以一敵千確實不在話下!
冷沐真點頭一笑,立時好奇起來,“那映雪綾,你帶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