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從不以冷老太爺的面目示人,而是用魔靈之鏡遮住自己原本的模樣。
老太君之所以認得,是因爲前些年,他們交過手。
當時魔尊便想奪回丫頭,因此趁着老太君不注意,用魔宮的招數,綁架了冷沐真。
而後老太君追來,他便與老太君打賭,若她贏了,孫女便還給她。
奈何夫妻多年,不管他以什麼身份與她對抗,都不忍心挫敗她的勝負欲,最後還是將丫頭雙手奉還。
正是因爲那件事,老太君記下了魔尊的樣子,如今認了出來,卻不曾宣之於口。
而是心下想着,行宮守衛森嚴,他竟能獨闖進來。
看來這些年,他的武功也有所提升!
只是他突然闖進來、點了皇帝的穴道,究竟所謂何事?
沐丫頭?!
老太君心下一驚,想起上次與他交手,便是因爲他綁架了沐丫頭。如今,一定也是衝着沐丫頭來的!
他怕皇帝與她,一前一後、左右夾擊,他會吃不消,所以提前點住皇帝的穴道!
想着前些年與他打成平手,如今他功力見長,必定更不好對付。
老太君忙運起內力,替皇帝解了穴道,“快保護沐丫頭!”
皇帝原還想說些什麼,見她着急忙慌的樣子,便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跟着她跑出皓諭閣。
幾乎是同時,冷沐真看到天空一道人影迅速閃過,像是魔宮的輕功。
“好像是爺爺。”冷沐真擡頭瞧着,小聲向寧蠑說道。
魔尊?他怎麼來了?
寧蠑亦是擡頭,魔尊卻已經不見蹤影,“是不是聽說老太君來了,所以趕來瞧瞧?”
魔宮的消息,大多都是從莫家傳來的。如今皇帝人在行宮,並沒有莫家人跟隨,魔宮的消息自然不靈通了。
至於老太君住進行宮一事,原是因爲冷沐真有難。
許是莫彥怕魔尊擔憂,所以等到所有難事都解決了,纔將老太君一事通稟魔尊。
若他真是爲了老太君而來,那就說明他們夫妻感情並未消退。
冷沐真隨即一笑,“這行宮裡頭,除了祖母便是我。我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若要見我,傳召一聲即可,如今親自來一趟,應該是瞧祖母的。”
看來,魔尊亦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不準替老太君一個字,實則心裡還是掛念。
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牀頭吵架牀尾和,他們分開了數十年,什麼恩怨也早不計較了吧?
剛說幾句,便見皇帝和老太君,帶着一幫御林軍、警衛而來,一臉焦急擔憂的神情。
多年前的挾持,冷沐真尚在襁褓,自然不記得,遂一臉疑惑,“皇上、祖母,你們這是幹什麼?”
“沐丫頭!”老太君依舊是少女面貌,手上卻拄着柺杖,到了丫頭前,連忙握住丫頭的手,“魔尊沒有傷害你吧?”
“魔尊?!”幾乎是同時,皇帝與冷沐真皆是一驚。
皇帝很快恢復了平和,怪不得老太君突然急躁,原來是看見魔尊了?只是奇怪,魔尊來了,爲何會傷害沐丫頭?
心下雖有疑惑,皇帝卻不會宣之於口,表面還是擔憂的神情。
冷沐真則是尷尬一笑,取代了驚愕的神情,“祖母看見魔尊了?”
老太君一臉沉重地點點頭,“他方纔突然闖入,神不知鬼不覺地點了皇帝的穴道。我想着多年前,他曾挾持你,便猜想他此次亦是爲你而來!”
原來多年前,她曾被魔尊挾持......
又是幾乎同時,皇帝與冷沐真恍然點了點頭。
只是心下所思不同,皇帝是想,原來魔尊早有動作,一早便想將孫女佔爲己有。
冷沐真則是無奈一笑,傻奶奶,爺爺這是來瞧你的!
“你也瞧見魔尊了?”老太君突然多問了一句。
皇帝當前,即便他已經知曉魔尊身份,冷沐真也不能暴露自己,遂尷尬一笑,“我又不認得,就算瞧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魔尊呀!”
老太君亦是點頭,“不管瞧沒瞧見,你沒事就好!”說着,轉眸皇帝,“把御林軍和警衛撤了吧,多謝!”
說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得來一句“多謝”,不再是冷冰冰的語氣,皇帝打從心底裡一喜,“好,李佺,讓他們都撤了!”
見他沒頭沒腦地笑着,老太君又補充道,“魔尊隻身潛入,說明行宮守衛不夠森嚴,從今日開始,再加一重守衛。快要回京了,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另外,我方纔只見魔尊來、不見魔尊去,你務必搜查整個行宮,以免魔尊逗留,對沐丫頭造成傷害。”
看來這麼多年,老太君對魔尊的真實身份,還是一無所知。
皇帝乖乖地應聲,好似聽從老太君,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隨即笑容更燦,“朕都聽你的!”
“多謝。”老太君最後說了一句,拉着孫女,回了皓諭閣。
雖說今日沒有進展,皇帝卻還是莫名地高興。或許是幫到了老太君,或許是老太君的兩句多謝。
不知爲何,只要有老太君幾句話語,皇帝便有幹勁十足,比任何祛除疲勞的藥物都要管用。
或許,這就是依賴吧!
確定魔尊離開前,老太君下令封鎖皓諭閣,不得寧蠑和冷沐真出門半步。
原只能在行宮待着,冷沐真便覺無聊透頂了,如今居然連皓諭閣都出不去,更是牢騷滿天飛。
“死老婆子,都什麼時代了,居然禁我的足!虧我爲她打扮了那麼久,把她打扮得美若天仙、貌賽西施,她也不知感恩!明知我待不住一刻,還要禁我的足!
那些御林軍也是,行宮再大大得過城池麼?這都多久了,還沒搜查完?這麼久了,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隻蒼蠅也該找出來了!都是些吃白飯的,慢慢吞吞什麼事都做不好!”
一連埋怨了諸多人,冷沐真才歇了一口氣,喝了喝水又想接着罵。
芷蕾聽得耳朵長繭,遂不耐煩一句,“小姐有完沒完了,若真是無聊,便睡個午覺吧!”
聽她不耐煩,冷沐真更是不耐煩,“午飯還沒吃,睡什麼午覺?你也是吃白飯的麼?這都快到飯點了,還不去煮午飯?!”
芷蕾一臉無辜,“小姐剛剛不是說,沒心情吃飯麼?”
冷沐真又是任性耍賴,“我說過了麼?我說沒心情吃飯,你就不去煮飯了麼?我沒心情吃,是我的事,難道我沒心情睡覺,你就不整理被鋪了?”
說着,又指了指亂糟糟的被子,“你還真不整理啊?亂成這樣,像什麼話?”
芷蕾又是一臉無辜,“我早上整理了的,明明是小姐進門發脾氣,自己弄亂的嘛!”
“你早上整理了,中午便不整理了麼?你早上還吃飯了呢,中午就不吃了?”冷沐真心情不好,指着誰便是亂罵一通。
也只有芷蕾肯跟她對罵,若換作別的侍女,一定下跪求饒了。
那樣唯唯諾諾的人,冷沐真不喜歡。偶爾心情不好,能跟芷蕾對罵一句,也是發泄的一種途徑!
進門就聽見兩主僕的互相埋怨,寧蠑無奈一笑,“老太君禁足咱們,也是爲了咱們的安全,你就不要抱怨了。”
見寧蠑來,冷沐真纔是一笑,“他們搜尋好了?”
寧蠑搖了搖頭,“看外面的架勢,估計要搜到午後呢!”
午後......冷沐真垮在椅子上,無趣地喝着極品雲霧,“有什麼好搜查的,不就是老夫老妻見個面嘛!”
寧蠑淺淺一笑,“行了,別抱怨了。我聽說過幾日回京,京中要熱鬧一陣子了。”
“不就是夏節嘛!”冷沐真依舊無趣,上半身軟在椅子上,雙腳翹到凳子上,一邊喝着茶一邊撇了撇嘴。
寧蠑卻搖了搖手指,“不只是夏節,而是苗川的人要來。”
“苗川?”冷沐真似乎有了一絲興趣。
寧蠑點了點頭,“近日,苗川新帝登基,準備夏節前到達洛商京城,給皇帝請安拜禮。”
像是想起了什麼,冷沐真直了直身子,一臉回憶狀,“我聽說苗川這一代無後,只生了十幾位公主。如今纔過去多久,生出兒子了?”
“自然沒有。”寧蠑淺淺一笑,“就算生出來了,也不可能襁褓登基呀。如今苗川的新帝,正是雲英未嫁的八公主。”
原來是女帝......
以前只在書中讀過,武則天爲女皇。如今居然遇到了真事,冷沐真一瞬來了興致,“那位八公主多大了?爲什麼登基爲帝?”
寧蠑無知地一攤手,“那位八公主身世神秘,打從一出生便養在苗川外,除了她父親,無人知曉她母親爲誰。如今回了苗川皇宮,便被皇帝立爲儲君了。”
這麼神秘......
也不知爲何,打從出生,冷沐真便對神秘的事物,極其有興趣。
聽罷這位雲英未嫁的八公主的事蹟,冷沐真方嘴角一挑,“咱們幾時回京?那位八公主什麼時候到達京城?”
見她心情恢復,寧蠑便是一笑,“宮人已經在收拾了,許這幾日內便會動身回京。至於那位八公主,應該會比我們晚到幾日吧!”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尖細的太監聲音,“皇上有旨,京中急事,明日即動身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