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咎由自取

什麼叫她希望是什麼關係?又不關她的事!

瞧着他忽深忽淺的眸子,冷沐真無謂地一轉身,“算了,管你們是什麼關係,人都死了,沒意思了!”

寧蠑依舊不點明,只吊着胃口一問,“不管什麼關係,你都覺得沒意思?哪怕......是最親密的關係,你也不在意?”

“有病!”冷沐真無語地罵了一句,隨即擺手離開,“說得像是什麼人都要吃醋似的,以爲你自己算幾根蔥!”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寧蠑意味深長地一笑,無奈地跟上了她的腳步,很快轉移了話題,“我一路過來,都聽說你將宗正丞當馬騎。雖然這個點子無趣了點,不過也算你這丫頭有進步了!”

冷沐真依舊沒好氣地一哼,“我以前有這麼爛麼?這也算進步?”

寧蠑一笑,“有,不僅爛,而且懦弱、無能、無知、可笑,簡直算是廢物了。現在居然還懂得教訓惡人,自然算是進步了!”

哪有夸人進步,把人損得一塌糊塗的?都說寧世子說話不留情面,果然像個毒舌婦!

冷沐真只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有病!”

寧蠑則不計較地笑笑,跟在她後頭走着,緩緩跟着她輕柔的步伐。從後頭看來,竟有些分辨不出哪位是女子。

憑着對莫殤指定路線的記憶,冷沐真這個路癡,兜了一大圈才找到冷府。進了冷府,又兜了一大圈子,才找到榮親王府。

寧蠑認識最近的路,卻不點明她的錯誤,只一心以爲她故意要與他踱步,便隨着她來了。哪裡知道她這個路癡,爲了找冷府,差點走得斷氣了。

她本可以施展輕功,但走得太快又不好認路,只好腳踏實地一步步來了......走到冷府已經累壞了,冷沐真只能心裡怒罵:該死的寧蠑,也不知道友好地指個路,難道他也是路癡?

剛走到榮王府門口,便見一位負荊請罪的男子,遠遠一看就知道是祁梟旭。

聽到專屬於寧蠑和冷沐真的腳步聲,祁梟旭猛地轉頭一看,馬上拜倒在地,“下官給寧世子請安、給大小姐請安!大小姐,下官已經在榮王府門口,負荊請罪一個時辰了......”

“哦,已經一個時辰了......”冷沐真意味深長地重複一遍,想着只隔着兩條街,自己居然找了一個時辰?!

想罷,對寧蠑的怒意更深,隨即瞪了他一眼,又向祁梟旭道,“既然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就請宗正大人再接再厲吧!”

說完,擡步便要進去,只見榮親王迎面而來。

本想當作沒看見,卻被榮親王嚴厲呵住,“真兒!”

原是一臉嚴肅,像是見了仇家一樣。一見寧蠑緊隨其後,馬上換了一臉長者慈祥的笑意,“寧世子也在!”

寧蠑只微微向他點頭,“冷伯父安!”

榮親王和善地回之一笑,轉眸對着冷沐真,便是一臉嚴父姿態,“你長了幾個腦袋,竟敢刺殺太子?你不是應該在宗正院麼?怎麼跑回府上了?!”

這究竟是不是親爹,怎麼事事都反着她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攤上這麼個父王!

冷沐真不服地一哼,出了榮王府的門,直接提拉着祁梟旭的耳朵,走向榮親王。

看着不堪入目的宗正丞,榮親王差點沒認出來,近前幾步才頹然認出,馬上訓斥一句,“大膽真兒,不得對宗正大人無理!”

說罷,才瞧見祁梟旭脖上的掛牌,上頭寫着幾個毛筆大字:再不敢污衊冷大小姐。

這字跡不夠清秀、不夠大氣、不夠嫺熟、不夠力度,一看就知道出自他這個無用女兒之手!

以前不學文、不學武就罷了,現在居然還學會冒犯朝廷命官了?!榮親王的怒火一觸即發,伸手便要打女兒,卻被寧蠑及時攔住,“刺殺太子一事,確實是誤會一場,冷伯父莫錯怪了大小姐!”

憑着寧蠑的身份地位,從他口中說出“錯怪”,自然不是虛口妄言。

榮親王信任地一點頭,又橫了冷沐真一眼,“既然無罪,就給我去南書房跪着思過!”

這是什麼世道?無罪還要跪着思過?

冷沐真心頭一怒,下意識將怒火灌注於手,揪得祁梟旭的耳朵發紅,連聲求饒,“疼啊疼啊,大小姐饒了下官吧!”

她還有理,高聲呵罵,“疼個屁,不許叫,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

經她一罵,祁梟旭有疼也不敢再叫,誰叫她是準太子妃、又被寧蠑護着呢?算他倒黴,一味想要討好晉王,偏要惹上這個小魔女,下次說什麼也不敢惹了。

這頭怕得要命,榮親王卻氣得吹鬍子瞪眼,“真兒,還不快放開?不然家法伺候!”

說罷,上前扯開她的手,小心地扶了祁梟旭起身,“叫宗正大人委屈,都是本王教女無方。”

本想找回點面子,可感覺到來自冷沐真的威脅,祁梟旭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裡咽,“不敢不敢,榮親王英明,教得大小姐賢良淑德、德才兼備,下官佩服佩服!”

算他誇得不錯,冷沐真呵呵一笑,“宗正大人辛苦了,就不必向祖母致歉了,本小姐自然幫你美言,回去吧!”

一聽姑奶奶鬆口,祁梟旭又連聲道謝、拔腿就跑。

瞧着他狼狽的背影,榮親王雙眼微凝,轉眸瞧了冷沐真一眼,怒意具被肅意取代,“你可知宗正丞背後的人是誰,怎麼敢如此無法無天?”

背後的人,不就是那個道貌岸然的晉王南宮墨了?有什麼可怕?

見她神色不慌自若,一派事不關己的樣子,榮親王語氣更嚴肅幾分,“晉王若因你的無禮,就不對蓮兒負責,你就等着家法吧!”

說罷,自以爲瀟灑地想要離開,卻被冷沐真叫住,“父王留步!”

她的語調不再輕浮,神色也跟着結成了冰霜。

榮親王聞聲止步,回頭瞧見女兒的神色,不由得心下一驚。十幾年來,從未見過她這樣的表情,莊重令人起肅。他表面不覺,淡淡問道,“何事?”

看着他不動聲色的面色,冷沐真心頭寒笑,“父王只關心二妹妹,於我和我死去的孃親問心無愧嗎?”

提及她死去的孃親,榮親王面色微動,只一瞬便轉爲常態,“府中子女本王一向一視同仁......”

話音未落,冷沐真便直接斷了他的後話,“一視同仁?呵呵,父王只關心二妹妹能否嫁給晉王,可沒關心過我的安危!”

榮親王依舊平靜無痕,“本王哪裡不關心你的安危,涉嫌刺殺太子,而被抓去宗正院,是你咎由自取!”

好一個咎由自取!冷沐真面色一沉,更惹上一層寒霜,“刺殺太子問罪,就算是我咎由自取。可無罪出宗正院、被梅山派暗殺一事,也是我應得的報應麼?”

真是可憐這具身體,有些嫡長女的身份,卻過得不如一個丫鬟;有個威嚴有地位的父親,卻只關心庶女,還說她咎由自取!世上居然有這麼無情的父親!

一聽暗殺二字,榮親王面色煞白,半信半疑地看了寧蠑一眼。只見他點頭,臉色也是鄭重其事,“從宗正院回來的路上,大小姐確實遭了梅山派暗殺。本世子去的不及時,大小姐已然重傷了腰部和腹部。”

又睜着眼睛說瞎話?冷沐真本還嚴肅,聽了他的話,暗暗一驚,這是要她上演苦肉計嗎?想罷,便配合地捂了捂腰和腹,表情也跟着痛苦不堪,像是真受了重傷似的。

榮親王頓時心軟,馬上上前去扶,“傷得重不重,快讓爲父看看!”

冷沐真頹然心虛,面色還是不表露,“傷在腰部和腹部,怎好給父王看?”說着,又加重了幾分痛苦,像是被折磨得不行了。

看着她笨拙的戲碼,寧蠑暗自一笑,面上還是嚴肅不苟,“本世子當時留了活口,那女人供出是太子派來的,便毒發身亡了。”

榮親王明白地一點頭,似乎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太子究竟打得什麼主意?好似故意與真兒做對......”

剛剛還不信她,現在居然這麼容易就改口了?!冷沐真不由心生佩服,能把瞎話說得沒一分心虛、輕鬆把榮親王說動,寧蠑也算一種境界了!

寧蠑神色凝重地一點頭,“先是污衊大小姐刺殺,再是梅山派暗殺,確實矛頭直指大小姐。冷伯父最是瞭解大小姐的,小丫頭哪裡懂得刺殺?得罪梅山派,就更不可能了。冷伯父也瞭解太子,總是想一出便是一出,見冷伯父無視大小姐,便肆意欺負,這些年還欺負得少麼?”

連刺殺二字都不會寫,這小丫頭確實不懂得刺殺。

經他這麼一說,榮親王越發心軟,更有幾分自責。什麼時候他榮王府的嫡長女,成了任人欺負的懦弱女子了?

見女兒疼得不行,榮親王眼角竟多了幾絲淚光,語氣也跟着有了父親的溫柔,“此事爲父一定請皇上徹查,絕不叫你受人半點欺負!若晴,送大小姐回湘竹苑;茜歆,去太醫院請太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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