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護法一走,女子更加緊張,面對冷沐真再也講不出話。
“怎麼?你不是聖女麼?帶我去毒林見識見識吧!”冷沐真重複了一句,像是催促般。
女子依舊不言不語,跪在原地再次愣住,好似沒了魂魄。
冷沐真無奈一笑,膽子這麼小,還學人家假扮聖女!
“這裡是豹刀派?”冷沐真再次發問。
女子只是僵着身子,冷沐真一看,便故作不耐煩的語氣,“我問你話呢!”
“啊?什麼?”女子這纔回神,斗膽擡眸看了冷沐真一眼,嚇得立時低首,想着兩位護法怎麼還不回來。
瞧出了她的幾分心思,冷沐真睨了石門一眼,冷冷一笑,“你不必盼着了,他們不會回來了!”
女子顯然驚愕,“什麼?”
什麼叫他們不會回來了?難道聖女懂得隔空殺人,他們已經死於非命?
這麼一想,女子嚇得發顫,又磕起頭來,“聖女饒命、聖女饒命,我再也不敢冒犯聖女了!”
沒想到聖女的功力這般高強,怪不得人人懼之!
冷沐真也沒想到,女子的想象力這麼豐富,隨即無奈一笑,“我饒什麼命?他們丟下你跑了!”
跑了?!女子又是一陣驚愕。
這次驚愕與之前不同,少了一分恐懼,多了一分被背叛的氣憤!
怪不得這麼久了,還不見他們回來,居然丟下她跑了!
她知他們狡猾奸詐,卻不會用在她身上。因爲他們疼愛她,平時連一點重活都捨不得讓她做,如今怎麼.......
是因爲聖女太過恐懼,還是因爲刀疤的死,讓她在豹刀派沒了地位?
難道他們只是因爲地位,所以才討好她的?
刀疤雖只是堂主,但在豹刀派立功無數,且誓死效忠豹刀派,以豹刀派的榮爲榮、恥爲恥。
掌門對這種誓死效忠者,一向重用,女子也因兄長的地位,在豹刀派位居人上。
而今兄長死於毒林,她便感覺到地位的下降,以往巴結的人,再看不見蹤影。
但她不是愛慕虛榮者,巴結的人沒了也就沒了,起碼兩位護法哥哥對她不離不棄。
越是信任,如今的背叛感就越是強烈;冷沐真越是可怕,如今的憤怒便越是上升到極點!
大難當頭,面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宮聖女,他們居然自己偷生,一起棄她而去!
“氣憤麼?”冷沐真挑眉一笑。
女子懼色一去,留下的只是冷色,“氣憤.......又能怎麼樣?”
看得出她眸中的怒火,就快到燒到眉毛。
被背叛的感覺,就是這般!
還記得婠容華的背叛,冷沐真當時亦是這般惱火。現在想來,只是不屑一笑,“還能怎麼樣?殺了他們!”
“殺?”女子重複了一次,語氣中伴着幾分惶恐。
她從來沒有殺過人,除了這次授意於皇帝,明日要親自將寧蠑引去毒林殺死。
即便如此,也不是她親自動手,而是藉助毒林的猛獸。
她愛慕過寧蠑,甚至追着他去了洛商軍營;他危險時,她亦是奮不顧身地保護。
本以爲這樣的真心,足以感動他,沒想到他這般鐵石心腸。
或許是因愛生恨,她聽了皇帝的授意,假扮魔宮聖女除掉寧蠑。
她不能容忍他娶別的女子,寧願殺了他,也不能成全了他們的好事!
她雖不曾殺人,卻也不是什麼好人,該殺的時候,還是能狠得下心!
想着兩個護法的背叛,女子已經憤怒到極點,“殺!”
不過一個“殺”字,做決定需要這麼久?
到底是沒殺過人的小娃娃,冷沐真暗暗哂笑,伸手將她扶起,“既要殺人,就行動吧!”
手與手臂觸碰的一刻,女子由不住一顫,聖女的手不帶魔宮劇毒吧?
冷沐真沒注意到她恐懼的眼神,只看了看這個屋子,“這裡是豹刀派麼?”
女子搖了搖頭,“不算豹刀派,只是豹刀派的後山,許久無人來,便荒廢在這了。”
許是孤軍奮戰的緣故,跟聖女對話,總有揮之不去的恐懼,自腳底生起一直蔓延到頭頂!
冷沐真明白地一點頭,“你帶路吧!”
“是。”女子一轉恭敬,應了一聲,便向石門走去。
她不敢耍花招,畢竟聖女的手段了得,只能安於保命,兩人一起出了地窖。
一路往豹刀派而去,女子想着背叛,也想着到了豹刀派,或許就安全了!
“你叫什麼名字?”冷沐真取下魔靈之鏡,向女子發問。
越是靠近豹刀派,心裡便越是安泰,女子的語調也平穩了不少,“倪靜。”
冷沐真點了點頭,確實是個安靜端莊的女子。
此時的天色已暗,冷沐真擡頭看了看時辰,應該已經過了戌時。
原來她睡了這麼久,可惜中途被移去了椅子,不然一定是個好覺!
低頭便看見下山的路,冷沐真正想離開,不遠處便有火把的光亮步步靠近。
來的人不少,一下堵住了下山的路,將冷沐真與倪靜團團圍住。
是掌門!
浩浩蕩蕩的人羣中,倪靜還是一眼瞧見了樊弘。
心裡終於得到一絲安慰,原來兩位護法不是棄她而去,而是去找掌門來救她!
其實是兩位護法恰巧遇見樊弘,被逼着說了倪靜勾結洛商皇帝的事。
看出了兩位護法的背叛,樊弘好一頓訓斥,於是帶着他們一起來救倪靜了。
雖說刀疤已死,但他的忠心樊弘不會忘記。
記得在刀疤的墓前,樊弘曾經立誓,要好好照顧他唯一的妹妹。
這也算是對他忠心的一種回報,樊弘還是知恩的人。
“掌門!”倪靜喊了一句,棄下冷沐真,直奔樊弘而去。
樊弘身後,站着左右兩位護法,見倪靜時,只是難爲情地一笑,“倪妹,你沒事吧?”
方纔的背叛感一瞬即逝,倪靜會心一笑,搖了搖頭,“護法哥哥放心,我平安無恙。只是這個聖女甚是可惡,居然教唆我殺人!”
說着,也是難爲情地一笑,“原來護法哥哥請了掌門來,我還以爲你們丟下我跑了呢。被這聖女一頓教唆,我差點想殺了護法哥哥.......”
兩位護法一個對眸,葉護法先是一笑,“倪妹胡思亂想什麼?我們怎麼可能丟下你呢?只是魔女武功高強,我們怕敵之不過,便請掌門來救援!”
樊弘一聽,只是不屑一笑。
倪靜則信以爲真,“我早就知曉兩位護法哥哥不會這麼狠心,更不像魔女所說的狡猾奸詐!”
“是啊.......”唐護法的笑容有幾分心虛,不過被黑夜恰到好處地掩蓋住了。
聽到了三人的對話,冷沐真亦是不屑一笑,真是個天真的女人,哪天被人拐賣了還得替別人數錢!
懶得聽他們三人稚氣的對話,樊弘一轉冷沐真,看了一眼又揉了揉雙眼再看,“不是說抓了魔宮聖女?魔宮聖女呢?”
倪靜一指冷沐真,“這就是魔宮聖女,魔宮聖女就是冷族的嫡女冷沐真!”
“什麼?”樊弘這才一驚,“你說什麼?你說她是冷族的嫡系嫡女冷沐真?”
見倪靜點頭,樊弘才上前細看。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冷沐真整了整衣裳,避開他的眼神,“一個弱女子,值得樊掌門大動干戈,帶這麼多人來圍剿麼?”
瞧着她像極了梨兒的面貌,樊弘越看越是激動,“你就是冷老太君的嫡系孫女?”
“是冷老太爺和冷老太君的嫡系孫女。”冷沐真強調了一句。
祖父的存在感這般薄弱麼?以至於提起她是誰的孫女,都說是冷老太君的.......
即便強調了,樊弘還是下意識忽略了冷老太爺,話題直奔老太君而去,“你奶奶的近況如何?打從上次見了一面,我便再見不着了。”
又是一個癡情種子.......冷沐真聽得無奈,傲了神色一個白眼,“我如今被你困在這,也見不着奶奶,不知近況如何!”
聽了這話,樊弘不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你拌嘴的樣子,簡直與你奶奶年輕時一模一樣!”
瞧着樊弘的嘴臉,冷沐真便感慨萬千。
別說爺爺的妻妾衆多,老婆子的男人亦是不少。從九五之尊到一派掌門,說不定連市井小民也大有愛慕之人!
若說這些人的愛慕,並非老婆子能夠掌控;那爺爺更是無辜,妻妾都是皇帝硬塞給他,想拆散他們夫妻的工具。
打從娶了老婆子,他便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奈何年輕時過於單純,受了步步算計。
他與妻妾圓房,出於無奈,也有幾分新鮮的衝動。
老婆子也不例外,她若一點表示也無,他們不可能愛到晚年,樊弘甚至幾十年不婚。
突然對他們年輕的事蹟,生了幾分興趣。
究竟是怎般複雜的感情,成就瞭如今的恩恩怨怨?
樊弘亦是想着,是不是綁架了冷沐真,就可以見到老太君?
只是這樣一想,樊弘便馬上否定自己,他不想受老太君的憎惡!
於是吩咐手下弟子,“打開山門,將冷小姐安全送回冷府!”
這時,不遠處急急跑來一名弟子,“掌門,寧世子求見!”
寧蠑.......樊弘的面色一沉,立時改變了主意,“帶冷小姐去廂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