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雙劍呈了上來,寧蠑微微一笑,千夜冥愕然難以置信。
其他人都仔細端詳着龍鳳雙劍,既是寧族獻出的寶物,必然價值連城吧?
皇帝則依照原先的計劃,先是滿意地一點頭,“龍鳳雙劍.......果然是不錯的兵器!方纔千夜太子展示了自己的劍上功夫,朕似乎忘記賞了,如今看來,就將這把龍劍賞給千夜太子吧!”
“謝洛商皇帝!”千夜冥很快投入演戲,叩拜謝恩之後,接過那把再熟悉不過的龍劍。
接過的同時,千夜冥一個斜眸,睨了寧蠑一眼,暗罵小偷盜賊!
進宮前,他親手將龍鳳雙劍藏在仙鶴樓的暗門中。
由手下仔細看護着一號房,除了他和幾位貼身的手下,誰也不知龍鳳雙劍的位置,怎麼就失竊了?
失竊就算了,手下人到現在還渾然不知,無一人前來通知他!
不得不說寧蠑的本事,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啊!
千夜冥的仙鶴樓,在洛商不只一家,行宮附近有、京城之中自然也有。
龍鳳雙劍藏着的位置,便是京城仙鶴樓的一號房。
雙劍失竊,千夜冥不能多說什麼,因爲打造的初衷,就是爲了一劍配一位家人。
打從他知曉自己並非真正的千夜族人之後,他便堅信,除了將他換來的人外,一定還有同胞的兄弟姐妹。
等相認之後,他便將龍鳳雙劍贈之,算是一個見面禮。
事關質子一事,千夜冥自然隱瞞到底。龍鳳雙劍的事,除了他、他的手下和打造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包括凌晟皇帝等人。
一來是爲了家人,二來是凌晟皇帝不允許他打造兵器。
凌晟皇帝要控制質子,自然要知曉他的弱點。
只有自己的兵器,凌晟皇帝才知曉弱點,因此千夜冥用的偃月刀都是凌晟皇帝提供的,他不被允許使用其他兵器。
連北詔皇帝的映雪綾,至今也無幾人知曉,早被千夜冥所得。
龍鳳雙劍的事不能聲張,千夜冥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任由以寧蠑的名義,獻給皇帝做壽禮。
照着原先的計劃,皇帝緊接着發問,“龍劍已經贈了,鳳劍留給朕也沒什麼用。依衆卿看來,鳳劍賞給誰,最爲合適?”
中書令和門下侍中,早安排好了應承的人。
“回皇上的話,依臣之見,龍劍賞給了千夜太子,那麼鳳劍無疑要給冷大小姐了。他們原就是一對璧人,今日又是喜慶的日子,正應了龍鳳呈祥!”
“戚大人說的是,千夜太子爲凌晟儲君,今後便是凌晟皇帝,當得起龍這個字。冷大小姐又是千夜太子的未婚妻子,更擔得起鳳這個字,鳳劍不交給冷大小姐,還能交給誰人?”
“臣也以爲冷大小姐最合適,大小姐武藝超羣,正好缺一把稱手的劍。如今有這對龍鳳呈祥,正好完美了大小姐的武功,還請皇上把鳳劍賞給大小姐!”
這頭說得熱火朝天,紛紛指向冷沐真。
那頭寧蠑輕聲向冷沐真解釋,“這是千夜冥爲你打造的劍,原就是贈給親生姊妹的。”
冷沐真聽得一驚,也壓低了聲音,“他打造的劍,怎麼會在你手裡?”
“進宮前,你不是去了趟梨花苑麼?我趁着那時候,去了趟仙鶴樓,找了龍鳳雙劍來。然後回了趟寧府,取了你的衣裳首飾、更了衣裳,纔回到湘竹苑的。”寧蠑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難爲他跑來跑去這麼麻煩,光是聽着,冷沐真都覺得累得慌.......
“四年前,我知曉有這麼一對寶劍。而後千夜冥與你相認,但寶劍在凌晟,他來不及去取,所以一直沒有給你。想着以後娶了你,再一併給你,突然聽說你的及笄禮要在最近舉行,便帶來了寶劍,打算及笄禮贈給你。
帶來之後,我便一直差人注意他的動向。直到他進京,將龍鳳雙劍藏好,他前腳一進宮、我後腳便取了來。”寧蠑繼續說道。
原來不是情侶劍,而是兄妹劍。
冷沐真明白地一點頭,“你又不是給不起壽禮,何苦偷了他的,轉獻給皇帝呢?你沒瞧見他方纔的驚愕麼?像是嚇壞了呢!”
“你心疼了?”寧蠑一個挑眉,繼而耐心解釋,“皇帝下旨,我的壽禮必須是配對兒的。我便猜想,或許有千夜冥的計謀在內。而後探查了一番,方知他們的心思。
我不管贈什麼,皇帝都會找個由頭,賞給千夜冥和你,讓你們湊成一對。一來刺激我,二來叫人看看你們多麼般配。
反正都要賞給他的,還不如直接拿他的東西。正好想到他的龍鳳雙劍,既能當做壽禮,又能反擊於他,於是就取了雙劍來。”
這下,千夜冥可算白費心思了。
原想把寧蠑精心準備的壽禮,分給他們兄妹,以此刺激寧蠑,叫他知難而退。
沒想到反被寧蠑算計,拿自己的東西,賞給自己;用自己的初衷,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巴掌。
瞧着龍劍上,新刻上的二字:兄長,千夜冥只覺諷刺。
原想湊成愛人,卻被寧蠑一個反擊,到頭還是兄妹!
不過再諷刺,也只是千夜冥的心思,外人並不知曉龍鳳雙劍的來由。
既是自家的東西,皇帝賞了,冷沐真自然接來。
鳳劍上也新刻了四字:沐真吾妹,一看便知是兄妹劍,與愛情毫無相干。
自家的東西,不能讓皇帝得了便宜,不管外人怎麼看,冷沐真都要收回來的。
被這“兄長”二字一壓,千夜冥只覺有些喘不上氣,演戲也開始不自然。
“皇上要藉着龍鳳呈祥的意頭,撮合這對有情人麼?”寧蠑先發制人地問道。
按着原先的計劃,這時應該是千夜冥先說話,表明自己對冷沐真的心,皇帝再行下旨。
沒想到被寧蠑搶先,繼而慕容紹也插了一句,“不過一雙寶劍,證明不了他們情深意重,以我看來,不過一段孽緣而已!”
慕容紹的加入,也是寧蠑沒有想到的。
隨即一個轉眸,看向那張陌生的臉。他們倒不是第一次見,只是沒有太多對話。
這個人,寧蠑也不瞭解。
至於他爲何說是孽緣,寧蠑更不知曉,遂疑惑地睨向丫頭,“你與他很熟?”
說到慕容紹,冷沐真便有一分不自在,左右一顧,聲音壓得更低,“好像是魔宮的人。”
原來是魔宮的人.......北詔還有魔宮的人麼?
寧蠑半信半疑,既是魔宮的人,替冷沐真說話就不奇怪了!
慕容紹的話不多,卻句句引人注目,話音未落,便聚集了諸多目光。
“哦?”皇帝先一步發話,眨了眨老眼,睨向席間最耀眼的一抹硃紅,“諸人皆論,他們乃是一對璧人、天賜良緣,慕容大使卻說這是一段孽緣,莫非慕容大使也傾慕沐丫頭?”
面對皇帝的目光,慕容紹嘴角一挑,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輕蔑,“我懂自知之明,可不像千夜太子這般可笑!”
自知之明?什麼意思?什麼自知之明?
皇帝微微一笑,“自知之明,是對那些門不當戶不對、又沒本事的人說的。以慕容大使的相貌和才華,與沐丫頭也算相配,哪有什麼自知之明、可笑一說?”
原只是客氣一說,誰知慕容紹借坡下滑,“照洛商皇帝這麼說,只要我國皇帝一道旨意,洛商皇帝也可下旨賜婚,成全我與大小姐的姻緣?”
沒等皇帝回話,慕容紹又繼續說道,“千夜太子人緣廣,傾慕大小姐、想要迎娶大小姐,只要找幾個人應承幾句、再加上凌晟皇帝的聖旨,洛商皇帝便可將大小姐遠嫁。
我也可以找幾個人應承,再求來我國皇帝的聖旨,洛商皇帝是否也會覺得,我與大小姐是段不可耽誤的姻緣,等不及要撮合我們?
如果這時,再有幾個諸如此類的姻緣人物,洛商皇帝又該如何抉擇?一來二去,大小姐豈非成了人盡可夫的女子?嘗聞洛商皇帝極其寵愛大小姐,這便是寵愛的表現麼?”
皇帝一時語塞。
打從上次,欲意封沐丫頭爲梨貴妃,他便打定了主意。
要麼他納了她,要麼讓她遠嫁,再不能管冷族的事!
只有孤立老太君,才能控制住冷族,皇帝的大好江山,不可能叫冷族佔了便宜。
沐丫頭若不嫁給皇帝,那麼就要嫁一個大人物,以致寧蠑不能抗衡。
皇帝不能眼睜睜看着冷族與寧族聯合、勢力高漲,劉族跟着落寞!
因此,寧願捨棄冷沐真、讓她遠嫁,也不能讓她嫁給寧蠑一流!
經中書令和門下侍中建議,將冷沐真嫁給千夜冥,皇帝便開始計劃着今日的事。
原想順理成章地把丫頭嫁出去,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雲千柔在一旁觀察,雖不曾說話,心裡卻是澎湃。
打從放棄了寧蠑,她一門心思都在千夜冥身上。
努力恢復容顏,多半也是爲了千夜冥,如今卻只能看着他,向冷沐真求婚。
爲何她傾慕的人,都一心鍾情冷沐真?
“沐丫頭與千夜太子乃是天作之合,朕已經認定,不管再來多少姻緣,朕都不會同意的。”皇帝硬着頭皮回道。
慕容紹安坐着,面色不改,“所謂天作之合,洛商皇帝可有什麼證據?”
說着,自然而然地將主動權,交給了冷沐真,“大小姐同意這事麼?你真與千夜太子兩情相悅?”
計劃之初,皇帝和千夜冥都掌握着主動權,不曾交給丫頭一分。
沒想到慕容紹簡單幾句,就給了丫頭主動權。
“沒有所謂的兩情相悅,我與寧蠑纔是真心相愛的。至於之前,與千夜太子的種種,不過與寧蠑一時置氣的行爲罷了!”冷沐真擡高了語調,試圖叫每個角落的人都聽清她愛的是寧蠑。
見勢不妙,千夜冥這纔回神,“你現在纔是與我一時置氣!”
他的話有些沉重,卻發自肺腑。
隨即上前,抽出她袖中的映雪綾、拿出自己懷中的描金茶杯,“我們早就交換了信物,一時置氣不至於私定終生吧?”
又是一個反轉,冷沐真一驚,描金茶杯怎麼到了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