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凜不假思索,“那還有假?”
說着,寶貝似地拍了拍兩人的手,先向冷沐真語重心長道,“老夫確實對蠑兒嚴厲了一些,不過不是刻意要你們分離,你應該清楚這是老夫的考驗。你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老夫比你都要欣悅,又怎麼會橫加阻攔?
這些天,老夫設置的一堆考驗,老夫知曉它們的難度,即便蠑兒沒有一項通過,老夫也不會不同意你們的事。他只要肯爲你冒險,有這一份犧牲精神,便是萬中挑一的難能可貴了!”
這是上官凜的真實想法,他也知道那些考驗,常人根本不可能通過,所以並沒有抱希望。
那些暗器、機關,甚至與他這位北界武功第一人比試,都不是一般人有膽量挑戰的。
但寧蠑爲了迎娶冷沐真,居然肯心甘情願地挑戰所有,這種精神便令上官凜感動不已了。然而令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寧蠑居然每一項考驗都通過了。
如今,上官凜對寧蠑的印象,已經不是“感動不已”這四個字能形容的了,而是“欽佩不已”這四個字。這樣的孫女婿,他沒有理由不緊緊抓住。
這才明白寧梨、千儀琳、冷伯諭爲何這般看好寧蠑,原來寧蠑真的如他們所說,堪稱天下第一的男子!
經過這幾天的考驗,上官凜已經心服口服,可做爲祖父輩的人,總有一些話要交代,隨後便對兩個人說道,“各方面優秀,不代表你們二人能真正幸福,日子還是要慢慢磨合的。老夫不奢望一直是蠑兒讓着真兒,偶爾真兒委屈一回兩回的,老夫也覺得合情合理,最主要的還是你們兩人覺得開心快樂!”
說着說着,上官凜的眼眶便不知不覺地紅了,“老夫雖然還有柔兒,但老夫真正疼過、寵過的外孫女,只有真兒一個。真兒是老夫看着長大的,她小時候,老夫便想過她及笄之後嫁人,老夫猜到老夫會難受,沒想到.......”
沒想到自己會哭。
話剛剛到嘴邊,情緒卻有些控制不住。寧蠑再一次慌了,愣在一處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
冷沐真也有些慌了,放開寧蠑的手,拿出絹帕給上官凜擦淚,“外公幹嘛呀?幹嘛弄得這麼煽情?只是你同意婚事,我們還沒辦婚事呢!”
現在就哭成這樣,到時候辦婚禮,上官凜豈不要丟臉丟到家了?
在小輩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上官凜只覺面子都掉光了。連忙背過身去,用冷沐真的絹帕,迅速把眼淚擦乾,這才轉回身來,“梨花苑那邊,還等着老夫做治療呢,老夫先走一步了!”
沒等寧蠑和冷沐真回話,上官凜便逃竄似地離開了。
冷沐真看着一笑,“原來外公也有害羞的時候!”
寧蠑想得卻不一樣。原來有了下一代之後,長輩是這樣的感情,就算找到了一個如意郎君,心底還是萬分不捨。
一轉眸子,寧蠑定睛在冷沐真的小腹上。
她的小腹,想來很快就會懷上屬於他們倆的孩子。有了孩子之後,他們一定也是像長輩們一樣,萬事爲孩子考慮。
孩子要成婚,也跟着孩子悲喜交加,甚至比孩子還要操心。
這些日子,聽起來或許無趣。可一想,以後一直會有一個人不離不棄地陪着自己,便沒有什麼無趣不無趣了。
注意到他的眼眸,冷沐真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又向寧蠑眨了眨眼,“你看什麼地方啊?怎麼覺得那麼色呢?”
說到色字,冷沐真便有些難爲情了,下意識避開寧蠑的目光。
寧蠑則是一笑,關了房門,一把將她抱起,“咱們來個奉子成婚吧!”
聽出了他的意思,冷沐真這才一驚,“你剛剛考驗回來,還有力氣做那種事麼?別累壞了自己的身子!”
寧蠑上了興致,幾句話自然澆滅不了,抱着冷沐真大步往臥房而去,“趁着年輕快行事,到老了想累都力不從心了!”
說話老氣橫秋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老年過呢!
另一邊在梨花苑,上官凜情緒不穩定,並沒有真的來梨花苑。
經過這幾天的治療,寧梨的情況也基本穩定,少一天不治療並不會出事。
寧梨不覺自己的心理病,只一心規劃着冷非冥的婚事,也將冷非冥叫到了跟前。
由鴛鴦遞了禮單過去,寧梨已經滿面春光,“你看看,這些彩禮會不會委屈了京兆丞的千金?”
冷府出手,自然是如何奢華便如何辦。冷非冥猜到了彩禮的奢華,只是沒想到寧梨這般用心,每一種彩禮都不是隨隨便便選來的。
比錢財更珍貴的,便是用心,這一份用心,已經叫冷非冥很感動了。
不過彩禮的事,並不是冷非冥說不委屈便不委屈的,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收下禮單,“我去問過姚府之後,再來給祖母回話!”
見他要走,寧梨又忙叫住他,“先別急着走。還有婚禮的喜日和婚事的準備,既是咱們迎娶人家千金,就由咱們全部操辦了吧!至於姚府的準備,只要準備好嫁妝就行了。”
說到嫁妝,寧梨又忙補充,“你記得跟他們說清楚,嫁妝不歸冷府所有,只是做一做形式給別人看。嫁來的時候帶過來,由姚姑娘親自保管着就行了!”
冷非冥難爲情地笑笑,“叫祖母這般操心,姚瑤必定羞愧不已了,姚府那邊也會妥善好,不會虧待了咱們冷族的!”
說着,自懷中取出另一份禮單,由鴛鴦再交給寧梨,隨後解釋道,“這就是姚府讓我轉交的禮單,上面寫的都是瑤兒的嫁妝。姚府雖然住在京城外,但也算是高官之家,必定不會失了形式的!”
不管是古代的婚事還是現代的,婚禮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永恆的麻煩,但也是一個不得不經歷的麻煩。
婚禮並非兩個新人自然舉行,但傳統觀念擺在那兒,形式還是少不了。新人們也只能高高興興面對,不然討了個不吉利,婚後的生活必定也不會幸福。
看完了姚府送來的禮單,寧梨漸漸露出滿意的笑容,眯着眼睛點了點頭,“京兆丞果然出手大氣,不算辱沒了兩家的名聲!親家既然這麼大氣,咱們也不能委屈了他們,婚禮的準備,我必定盡心盡力、親力而爲!”
正談着婚禮的事,冷伯諭便拿着賬目過來了。
將這幾天統計的賬目一交,寧梨又開始嘮叨他的婚事,“冥兒就要成婚立家了,雖說你們同歲,但你起碼是兄長,應該行在他的前頭纔對!”
這些天,因爲忙着冷非冥的婚事,所以寧梨一心只有婚事、婚事。每次見到冷伯諭,不管他在幹什麼,都用各種話來催婚。
若是冷伯諭沒有成婚,他自然要行在弟弟的前頭,這樣才合規矩。
可他已經成婚了,且他與夏玉羅那般恩愛,怎麼可能再娶呢?冷族盡是癡情專一的人,要他再納小妾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每一次寧梨催婚,冷伯諭都是平淡相對,“婚事不急,祖母忙完二弟的事,自有我的婚事可忙了!”
寧梨卻是語重心長,“哪有弟弟的婚事,辦在哥哥的婚事前頭的?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呢?”
每每見冷伯諭堵着,叫寧梨爲難,弄得冷非冥結不成婚、冷沐真也嫁不去寧府,冷非冥便有些着急。
一心便想要說出夏玉羅的事情,其實大哥早就成過親了,比他不知道要早了多久。實際也就早了幾個月,只是冷非冥不知道具體日子罷了!
見冷非冥想要說,冷伯諭連忙用話堵住他的嘴,“成婚這種事,總要看緣分的。祖母不必替我擔憂,其實我已經有心上人了,等到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告訴祖母的!”
之前不能給他準備婚事,是因爲他是以北詔大使的身份,過繼來的繼子。
他僞裝北詔大使,也虛設了年齡,將自己的年歲減小了幾歲。按着北詔大使的年歲,他還沒有及冠,所以不能成婚。
而後,劉振病重,寧梨趁着時機成熟,便說出了冷伯諭爲親孫子的事實,並糾正了冷伯諭的生辰年歲。
如今,確實可以給冷伯諭準備婚事了。
沒想到可以準備婚事時,冷伯諭卻在關鍵時候掉鏈子了。
好不容易聽他鬆口一句,說出了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寧梨自然下意識地好奇,“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誰?我是你的祖母,一定替你保守秘密,又有什麼可賣關子的呢?”
冷伯諭卻十分固執,“還不到說的時候,祖母不必着急,只要安心給二弟安排婚事就行了。”
一般的富貴之家,如果弟弟先於兄長成婚,又合乎規矩的話。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兄長要娶的人門不當戶不對,或者是低賤之軀。
因爲侮辱了貴族門第,所以比弟弟晚一步成婚,這樣才稍稍合乎規矩。
劉振當朝,取消了門不當戶不對不能成婚的規定,又增加了晚一步成婚的規定。一來算是尊重祖先定下的國規,二來也算是給了有情人一個機會。
寧梨暗暗想着,隨即試探了冷伯諭一眼,“諭兒,你不會是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低賤女子吧?”
被寧梨問得一愣,冷伯諭突然後悔鬆口,他早該猜到寧梨會亂想,連忙笑着擺手,“祖母別亂猜了,絕對是門當戶對的親事,低賤之人,我又怎麼會認識呢?”
聽他說得有理,寧梨才點了點頭,“既然是門當戶對的親事,那怎麼能讓弟弟當先?這樣壞了規矩,也叫別人說道冥兒和姚姑娘,實在不好!”
冷伯諭無奈笑笑,“我的親事,實在還不到談論的時候,祖母還是不要逼我了。”
見兄長爲難,冷非冥這才幫着說一句,“大哥實在有難言之隱,祖母不必着急,日後自然就知道其中原因了!我向祖母保證,絕對是門當戶對的好親事,對方女子亦是極爲優秀的女子!”
明明是幫着冷伯諭說話,卻看見冷伯諭使眼色,像是生氣了一般。
寧梨倒沒注意冷伯諭的眼神,只是一下便聽出了冷非冥話中的端倪,隨即微微一驚,“這麼聽來,你應該知曉那名女子的底細吧?正好,你快些促成這段姻緣,你與姚姑娘的婚事也能緊接着辦了。大戰在即,這些事就別再拖了!”
冷非冥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這段姻緣不必促成........”
話還沒說完,嘴巴便被冷伯諭捂住,“你今日的話太多了,祖母不是吩咐你送禮單麼?還不送去姚府去?”
說完,將冷非冥一推,直接將他推出了房間。
眼見着冷非冥走了,寧梨卻不追去,而是笑向冷伯諭問道,“不必促成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已經........”
看來寧梨猜到了,不過冷伯諭沒有馬上承認,而是準備開溜,“祖母快對一對賬目吧,我房裡還有一些剩餘的賬目,我這就去整理出來!”
寧梨卻伸手拉住他,“賬目哪有婚事重要?戰役開始,江北、江南的生意都要暫時停了,那些賬目都不急着算出來,你先把婚事給說清楚了!”
每次說到婚事,都是這般死纏爛打地問。
之前幾次,冷伯諭還能用計逃脫。這次寧梨像是嚐到了一點甜頭,便怎麼也放不下了,死纏着冷伯諭不放,冷伯諭幾次都逃跑失敗。
失了逃跑的心,冷伯諭的臉色也垮了下來,“祖母究竟要問到什麼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法跟祖母說,祖母就不要問了吧?”
寧梨卻很固執,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過最後還是讓了一步,“你不必告訴我是誰,你只說你們是不是已經成婚了?”
冷伯諭又試圖想要逃跑,可還是逃跑失敗。隨即看了看寧梨期待的神情,隨後仔細想了想,才向寧梨一個點頭,“那好吧,我就再告訴祖母一些。正如祖母猜想,我與她已經成婚了,只是相隔兩地,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得了一點甜頭,寧梨自然而然地近了一步,“有什麼事比開枝散葉還要重要的呢?冷府也該有下一代子孫了,她是長媳,她可要抓緊的呀!”
冷伯諭的腦子還很清楚,說好只透露一點,便只透露一點,“祖母不要問這麼多了,到時候祖母都會明白的。她既然決定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我不會攔着她,希望祖母也不要橫加阻攔,那是我最愛的女子,也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果然冷府男兒,個個都是癡情專一,寧梨自然欣賞,“脾氣性子,跟你祖父、父王簡直一模一樣!祖母沒有逼你三妻四妾,只要你們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再給祖母生一個寶貝曾孫,祖母便能開懷大笑了!”
冷伯諭低眸一笑,“祖母的苦心,我一直都明白,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了祖母!”
寧梨笑着點頭,“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只是你們的婚事,是什麼時候辦的?沒有我的參與,總歸有些遺憾。要不這樣,等忙完冥兒的事、長媳一回來,我再給你們辦一次隆重的儀式,算是介紹給所有親友認識!”
冷伯諭亦是點頭,“只要祖母不急着催促她回來,耐心等她辦完自己的事,其他的事都由祖母做主就好了!”
說着,指了指案上的賬目,“祖母若是累了,就躺在軟榻上歇息一會兒,若是不累,便對一對賬目。我先回房,去把剩下的賬目處理了,再把賬目拿過來。祖母千萬記住,已經成婚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寧梨點頭而笑,“放心吧,你專心去弄賬目,以後的事都交給我!”
凌晟皇宮內,司徒詳剛忙完國事,便看見瘋瘋癲癲的司徒甯。
想來雲狂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再加上司徒詳的驟然變化,她早已經不是以前開朗的司徒甯了。
前幾天,他聽說雲狂活過來了,還擁有了一支軍隊。原以爲雲狂會第一時間來找司徒甯,沒想到這麼多天都不聞不問。
畢竟是曾經很要好的兄妹,司徒詳閒下來,還是會管一管司徒甯的事。
想起司徒甯,曾爲了雲狂對司徒詳不管不顧,司徒詳便知司徒甯有多喜歡雲狂。
看到妹妹那麼可憐無助,雲狂卻在洛商混得如魚得水,司徒詳有些難受,便派人送信過去,請雲狂過來一坐!
原以爲雲狂會想起司徒甯,爲了司徒甯過來看一看,沒想到雲狂直接回絕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司徒詳自然是驚訝的。雲狂之前對司徒甯瘋狂的愛,司徒詳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如今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他們之間,有了什麼矛盾麼?
雲狂不見,司徒詳卻不能置之不顧,正好這些天閒下來,司徒詳便親自去洛商一趟,順道看看司徒速的進展如何了。
到了洛商一看,便碰見了一同進城的韓魅。
兩個馬車擦肩,韓魅的馬車迅速超過,兩輛馬車齊齊向冷府而去。
坐在馬車上,還沒有感覺到彼此。到了冷府、下了馬車,韓魅纔看到司徒詳,笑着上前打招呼,“太子,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