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祁梟旭真的下得了手,冷沐真着實一驚。以前跟他打交道,他雖然辦事一本正經、有時比較僞善,但起碼不會動真格的。
看來跟方孝在一起之後,他也變了很多。
冷沐真並不覺得奇怪,因爲祁梟旭原本就是一個盲目聽上頭命令的人,來了臨川之後,臨帝怎麼教他,他自然也就跟着學了。
劍刺入胸膛的一刻,冷沐真只覺一種錐心的疼痛,雖然來了古代以後,她吃過不少苦,但還是忍不了這種刺心的劇痛!
沒等冷沐真說什麼,眼前便是一片漆黑,沒意識地倒在了地上,鮮血自心口緩緩淌出,任誰看了都是重傷的樣子。
元帥見狀,連忙衝破人羣,想要營救冷沐真。奈何朝堂擁堵,愣是怎麼也擠不過去。
臨帝在不遠處,依舊不慌不忙地指揮,“駙馬,活捉清涵公主!”
祁梟旭的一劍,雖然刺在冷沐真的胸膛,但力道不大,不會致人死亡。臨帝看得明白,這也正是他的命令。
活捉冷沐真、威脅冷耿,唯有這個辦法,才能完全保住臨川!
“是!”祁梟旭接了命令,拔出寶劍,用藥給冷沐真止了血。正要動手擒拿她,卻被突然出現的方孝推開,“父皇、駙馬,你們不能這樣做!”
方孝一直是一個簡單、單純的女子,她愛臨帝,卻不贊同他的許多做法,比如活捉冷沐真的做法。
她去北界求情,並不是配合臨帝的詭計,而是真的想結束這場戰鬥。
奈何她一己之力,什麼事情都不能改變,臨帝還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將冷沐真的捉住了。
在她得知朝堂有大事之後,義憤填膺,甚至拋下自己還在餵奶的孩子,拿着劍便來解救冷沐真。
按說冷沐真不會來這一趟,若非方孝求情、她對方孝有憐憫,冷沐真就不必遭此大難。
換句話說,是方孝把冷沐真引進臨帝的陷阱。方孝又不是成心的,聽說了這樣的事,自然現身解救冷沐真。
明明叫人把方孝看好了,沒想到她還是跑出來了,臨帝一驚,連忙吩咐手下人,“保護好公主,別讓她靠近清涵公主!”
臨帝之所以忍心讓方孝去北界冒險,不是因爲他對女兒無情,實在是被逼得不行了。再者,他也肯定北界不會傷害方孝,因此他允許方孝前去。
方孝去北界的一段時間,臨帝可謂擔心,日日茶不思飯不想。直到方孝平安回來,臨帝才鬆了一口氣。
原以爲一切已經按着計劃走,沒想到還是激發了女兒的正義心,及時出現攔住了祁梟旭。
祁梟旭見是方孝,拿着劍的手頓時軟了,“公.......公主,父皇讓你遠離清涵公主.......”
他們成親的時候,雙方並不熟悉,是古代人傳統的雙蒙面式成親。
這樣的成親賭注,不一定每一對都會幸福,但他們過得很幸福,還有了愛情的結晶。
相處的過程中,祁梟旭知冷知熱,對方孝可謂無微不至。平時做人,方孝也只看到祁梟旭愛心、善良的一面,從來沒想過他會舉劍殺人。
看到方孝難以置信的眼神,祁梟旭更弱了一分,眼中原有的鋒芒,也在此刻全然消逝。
方孝明白祁梟旭懂她,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麼,一手放下藥箱,另一手趕緊給冷沐真包紮傷口。
臨帝見祁梟旭這裡出了問題,立馬高聲吩咐,“趕快把婉靜拉走!”
祁梟旭接到命令,下意識上前了一步,可被方孝一陣瞪眼,又馬上退了一步。
在他心裡,方孝是純淨的存在,是不容玷污的白蓮花。這種國家大事、陰謀詭計,他是不想讓方孝參與的。
可惜他還是讓她參與了,他利用她將冷沐真引來,然後完成臨帝的大陰謀。
或許是因爲心虛,祁梟旭很快放下了劍,上前想幫方孝的忙,“公主的力氣不夠,還是我來背清涵公主吧!”
方孝大大咧咧的,倒不會吃醋,只是怕祁梟旭耍花招,所以還是將他推開了,“我有的是力氣!”
話落,方孝背起重傷的冷沐真,輕功躍出了朝堂,並沒有回自己的寢宮,而是朝京城外而去。
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臨帝一旦結束朝堂的戰鬥,就會過來追殺冷沐真。
臨帝做事喜歡做絕,若方孝執意攔着不許,臨帝就會狗急跳牆,直接殺了冷沐真。雖說這樣做,臨川還是會被北界滅掉,但起碼臨帝出了氣,殺了冷耿最心愛的女兒!
爲了保住冷沐真,方孝只能暫時丟下自己的女兒,隻身帶走冷沐真,到處找地方藏身。
好不容易出了京城,找了一家很小的藥鋪藏身,即便是深秋的天氣,方孝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方孝沒有學過醫術,只能靠藥鋪的人給冷沐真抓藥,然後很勉強地治着冷沐真的傷。
突然很後悔把冷沐真找來,她這一來,家人肯定非常擔心,這會兒估計已經急壞了吧?
這裡離凌晟不遠,方孝打算送冷沐真去凌晟,及時把她交給冷府,既能把傷治好,也能躲避臨帝的追殺。
瞧着冷沐真依舊慘白的臉色,方孝內疚地一嘆,“這麼重的傷,該怎麼辦呀?”
休息片刻,方孝又踏上了去凌晟的路途。
她並沒有繼續用輕功,而是僱了一匹馬、買足了馬糧,打算日夜兼程地趕路。
冷沐真前去臨川,冷耿早就準備好了接應的人。沒等方孝離開臨川境內,就有線人現身,及時接下了冷沐真。
誰也沒想到冷沐真會受重傷,方孝說把她送去凌晟最妥當,線人便保護他們前去凌晟。另一邊的線人,則回去通知冷耿,臨帝將冷沐真給傷了。
冷耿聽後大爲震怒,再也不顧什麼仁君人情,發動全部兵力,一舉攻下臨川!
而冷沐真,也被平安送去了凌晟的冷府。
寧梨瞧見孫女受傷,別提有多心疼,整宿整宿地低泣,一句一句都在怪自己沒照顧好沐丫頭。
治了幾日的傷,冷沐真的臉色終於好轉,人也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寧梨見狀,高興得不得了,連忙拿着白粥上前,“你先別講話,郎中說了,你一醒來就要進食!”
冷沐真並沒有說話,傷口還發疼,她也說不出話來。乖乖喝了幾口粥,連張嘴都覺得觸動了傷口,疼得她雙眉緊皺。
寧梨隨即解釋,“臨帝的心忒狠,刺你心口的死穴就算了,還要在劍上下毒,叫郎中好一番治傷!”
原來她還中毒了,怪不得傷口那麼痛。
喝了幾口粥,冷沐真也恢復了一些氣力,深秋的嗓子有點幹,冷沐真忍不住咳了幾聲。
寧梨想伸手拍拍孫女的背,又怕動輒她的傷口,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感覺怎麼樣?傷處好了一些沒有?”
咳了幾聲,通了嗓子,冷沐真才說出了話,“祖母囉嗦什麼?這幾天把你囉嗦的,我耳朵都長繭子了!”
人雖然昏迷着,但他們這些習武之人,還是能保持一些意識的。
就知道她一張口,準沒好聽的話,寧梨一聽,臉色立馬變得難看,“死丫頭,我囉嗦,還不是被你嚇的,明明內功不弱,去一趟臨川,還能被人傷成這樣!”
猜到她會埋怨,冷沐真早就聽慣似地笑笑,“我那是不屑跟他們動手,自己自然就傷了!”
明明受了重傷,還給自己找漂亮藉口,寧梨無奈一笑,“好了好了,不管怎麼樣,傷處有癒合就好。你外公剛剛去清越山,聽說你受傷了,又日夜兼程地趕來,估計一會兒就到了。”
一聽外公,冷沐真便要去迎接,卻被寧梨攔住,“聽我說完。你的傷還沒好,別叫他老人家唸叨,你就說不見!”
這兩個老人,到現在還在爭搶孫女,吃孫女的醋。
當初是上官凜死乞白賴,非要住在冷府的。如今好不容易將他送走,寧梨自然不能再讓他插手孫女的事,萬一孫女變心,覺得外公更好,那寧梨養了她這麼多年,豈不都白費了?
冷沐真明白祖母的心思,但也明白上官凜對自己的關心,頓時又是兩難。兩邊都是親人,這可怎麼選擇呢?
正矛盾着,便聽外頭的侍女通報,“老太君,上官老太爺來了。”
寧梨應了一聲,便給孫女使眼色,“快,快跟你外公說,你誰也不見,只要祖母照顧即可!”
冷沐真聽得無奈,正要開口,上官凜便自己推門進來,“親家這招是不是太陰了?”
說罷,也不等寧梨回話,上官凜直接來到孫女面前,“怎麼樣?傷口還疼不疼?臨川皇帝實在過分,老夫已經差人過去,過幾日要親眼看着他凌遲而死!”
一聽凌遲,寧梨立馬打了他一下,“沐丫頭受傷,正忌諱着血色,親家胡說什麼呢?”
經他提醒,上官凜才意識到這一點,連忙賠笑,“是老夫的錯!”
想到方孝,冷沐真還是弱弱地求情,“臨帝也是爲了自家的基業,要不,咱們就饒他一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