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A沒吭聲。
海歌坐在位置上一時就有些尷尬。
她想進廚房幫忙,然而可能只有越幫越忙,再次瞄了一眼對面的那個男人。
他就蒙着個面罩,面無表情的抱臂坐在那裡,似是一尊雕像般,然而那雙眸子卻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就是太過於冷漠。
那種冷漠不似木生的淡漠,簡直看不到一絲溫度,平白可惜了這麼一雙好看的眼睛。
屋內的氣氛一時間凝滯的令人壓抑,海歌不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然而面對這個男人,縱然她有千般話語來開頭,對方不搭理照樣白搭。
真古怪,木生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
廚房裡的木生正在忙碌,海歌聽見她在給誰打電話,聲音壓的極地,她聽不真切,對面這個男人又不搭理她,她只得拿出自己的手機來刷微博。
微博上現在一翻木生的照片流傳的到處都是,好在大部分都是誇讚聲,沒有看見多少帶着惡意的揣測,海歌心裡面很爲木生自豪。
木生這種人,註定不可能是池中物,她只希望當以後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時,木生還能記着她這麼一個朋友。
“開飯了。”
大約半小時後,傳來木生的聲音,海歌一聽蹭的從座位上起來,對面的男人像是被她這個動作給驚到,下意識的有些皺眉瞄了她一眼。
實際上海歌只是去抽碗筷了而已。
她坐在這裡,總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幹。
木生將飯菜端了出來,她坐了簡單的兩菜一湯,都是些家常小菜,大A看見時,本來心裡面還有的疑問都硬生生壓下了,他覺得他有些發瘋,竟會覺得這個女孩像極了首領。
可是首領不會做飯。
不止是不會做飯,按照一般說法,首領簡直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她連廚房都不會進。
面前的女孩,端着飯菜系着圍裙的淡然模樣,雖然像極了首領,但也差的太遠。
首領永遠不會像她這樣還有一番柔和似水的樣子,明明看起來,她也只是個普通的溫室花朵,只是,她真實的身份,究竟是誰?
帶着這些說不出口的疑問,大A在木生的招呼下上了桌,但他帶着面罩,這就有些不方便。
木生不是不信任海歌,但她仍舊不想讓這些普通人踏入一個未知的世界,京城就是通緝的主要地點,很難說海歌有沒有看過大A的本人照片,她猶豫了下,單獨給大A盛了一份:“你進房間吃吧。”
大A並不在意這個,點點頭端上飯就進了臥室裡。
海歌坐下來和木生吃飯,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後,小心翼翼的問木生:“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嗎?”
木生一怔,擡頭看她一眼,又點頭道:“是,認識很久了,但是很久沒聯繫過,所以我一時沒認出來。”
她雖然沒敷衍海歌,海歌也識趣的並沒有問下去,她知道這事情沒那麼簡單,無論是這個男人突然進入家中襲擊她卻被木生抓住,還是他們談論她聽不懂的話題,她都知道這個男人恐怕不僅僅是木生的朋友那麼簡單。
他身上透露出的鐵血氣息,實在讓海歌感覺心驚膽戰。
她想不到木生這樣一個普通學生的身份是怎樣和對方認識的。
可她正是因爲識趣,知道有些不該問的就不問,這話題便就此終結了。
……
下午三點,木生給沐連繆通知了後他派來接大A的心腹已經到達,並且派人將大A的外貌做了一些修改,大A的臉上多了一道疤,現在的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沉默寡言又高大魁梧的普通漢子,完全沒有以前的一絲影子。
海歌在吃了飯後就被木生送回了家,而後讓人將大A帶走後,就去機場接墨遙了。
因爲沐冥竟然親自給木生打了電話,說墨遙馬上就要到了,然木生去接一下她。
他在說完後讓木生都沒來得及罵他兩句就掛了電話。
在這件事情上木生必須裝作一無所知,她不能讓沐冥察覺到她知道是誰綁架的墨遙,她該表現的是一個室友該有的擔憂而已,其他的,並不需要多管。
儘管心裡咒着沐冥,木生也沒空再去顧那麼多,在機場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她就接到了還有些神志不清的墨遙。
墨遙應當是被下藥了,份量掐的極準,到達的時候她就差不多醒了過來,但是理智依舊有些不清晰。
送墨遙下飛機的是一個束着一頭銀髮穿着灰色風衣的優雅男人,木生記得他,他是沐冥身邊的心腹之一,簡單點來說,就是狗頭軍師。
沐冥和沐連繆雖然都有能力處理任何事情,但權勢過大難免就需要分憂的人,這個銀髮男人就是沐冥身邊極得他信任的人之一,至於叫什麼,木生壓根不會記一個無關緊要人的名字,只是曾經撇到過兩眼罷了。
“很抱歉讓墨遙小姐受到了一些驚嚇,木小姐,現在你可以將墨遙小姐帶回去了。”
男人帶着淡雅迷人的微笑,一舉一動透露着一個紳士該有的優雅風範,話語中卻沒有解釋此次墨遙被綁的原因,以及他是誰,木生甚至聽得出在他話語下那隱藏的傲慢與冷漠。
對於現在的木生來說,毫不客氣來講,面前的男人與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處於雲端,偶爾來到塵世間,都充滿了對普通人的蔑視。
木生心底嗤笑了聲,面上卻不顯,只淡淡的問了句:“你的意思就是,這次綁墨遙的就是你們?先生,綁架人,是犯法的。”
“我當然知道呢。”男人的尾音勾得極爲膩人,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撒嬌,讓人骨子裡就酥了一半,說出的話卻倨傲的緊:“我不知道的是小姐你會這麼天真。”
天真的以爲他們綁人就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木生當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什麼,挑眉淡笑了一聲:“哦?”
僅僅一個字,像是暗含了幾絲嘲諷。
她當然明白這個社會的潛規則,法律是用來約束普通人,對於這種人,壓根只是個擺設。
她說那話僅僅是爲了做個樣子,也沒指望他們會付出什麼代價。
不知是不是木生最後的這一句還是有些刺到這個男人,他只是微微勾了勾薄脣,露出一絲像是有幾分憐憫的樣子,那高高在上的神態與模樣,換成別人還真有可能被刺激到,對於木生來說就是個屁。
“不過還是很感謝你們將墨遙給送回來。”
她甩下這句話,轉身扶着墨遙,輕聲低語喚了墨遙幾聲,見墨遙無意識的“恩”了一下後,心中再次咒了沐冥一下,然後攙扶着墨遙不帶一絲的猶豫就走了。
男人在背後眯了一下雙眼,隨即垂下眼皮,掠過一絲深思,轉眼又冷笑一聲,大步的向另一邊走去。
因爲墨遙意識不清醒,扶着墨遙坐上計程車後,迎着司機若有所思的怪異眼光,木生十分淡定的無視了,好半晌直到快到家了墨遙才清醒過來,然後叫了一聲“木生”之後,司機才終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下車的時候,木生付了錢,墨遙嘟囔自己頭暈走不動路,木生聞言嘆口氣蹲下身:“上來,我揹你。”
墨遙立刻趴上她的背,等到自己凌空後還發出“咯咯咯”的歡樂笑聲,木生真是十分無奈。
“你都被綁架了還這麼樂觀?你就不怕綁匪撕票啊?”
木生沒有說爲什麼去接她,也不會說她知道誰綁的墨遙,說這話純粹就是表達下該有的擔憂。
墨遙以爲她不知道,當下聞言就僵住了笑意,然後勉強的扯了下嘴角:“沒什麼事,我不怕,有你在呢。”
“就是因爲我不在啊。”
木生無奈的搖搖頭,墨遙卻一下又笑的十分開心:“可是你現在就在啊。”
“傻姑娘喲……”
木生喚的韻味深長,那調調卻好像一下就撞進了墨遙的心裡,****的墨遙卻紅了眼眶,木生揹着她看不見,墨遙擡頭努力望天止住自己的眼淚,夕陽正要西下,落日的餘暉依舊刺的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很多年後,她回想起現在這一幕,感嘆她寧願一輩子就這樣,有木生陪在她的身邊,縱使千般委屈,縱使萬般傷痛,又有何苦?
……
回到家後,墨遙躺在牀上說頭疼,木生手指溫柔的按着她的額頭來回按摩,墨遙就一直看着她,木生被她盯的失笑:“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因爲你帥啊!”
墨遙俏皮的回了一句,還眨了眨眼睛,木生輕笑一聲,按了幾下後再問道:“還疼嗎?”
她嗓音低柔,像是傾注了萬般溫柔,直叫人捨不得放開,怕一輩子都再也聽不見如此動聽的聲音。
“不疼了。”
墨遙抓住了她的手掌,十指對比,她發現木生的手指纖長,生的極爲好看,比她的手掌都要長一個小指甲蓋,木生見狀有些奇怪,接着又嗤笑了一聲:“你的手真小,像你的人一樣。”
墨遙雖然人看起來青春靚麗,但骨架偏小,一米六的人如果不細比,看起來是很嬌小的一個人。
然而她話一說出口,墨遙臉色突然煞白。
木生笑意一僵:“怎麼了?”
“沒……”
墨遙只有虛弱的迴應,她怎麼能說,那一瞬間木生說的話,和以前沐冥說過的一模一樣。
他也是這樣,抓着她的手,帶着這樣的笑容說“你的手真小,像你的人一樣”,每一個字,每一分的神態,都讓墨遙一下就陷入了曾經的回憶。
木生當然不知道她讓墨遙想起了沐冥,但是看着墨遙閉上眼睛幾分疲憊的模樣,心中低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臉頰,“我晚上8點就要飛希臘,今晚海歌會過來照顧你。”
墨遙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這麼快就要走嗎?”
“恩,沒辦法的,戲份要抓緊拍,否則預算的時間不夠。”李州上午就打電話催他了,在知道這邊墨遙沒什麼事後也一直在問,不是他不近人情,實在是在國外每天都耽擱不起,木生的戲份再不拍他們都要離開希臘了。
“哦。”她現在實在是很虛弱,心中雖然不捨得,但也理解木生,慘白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淡如百合的笑容:“你去吧,好好賺錢,你說過要養我的。”
“嗯。”
木生摸摸她的腦袋:“休息吧,你現在不舒服。”
“嗯。”
墨遙聽話的閉上了眼睛休息,木生替墨遙拉上薄被,走出房間去收拾東西。
上午大A來了一趟,兩人打了一架,屋子裡被弄得有些亂,木生將屋子收拾整齊的時候,在沙發靠墊下發現了大A留下的一張紙條。
‘密碼盒在雉山’
木生看到這句話,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笑容。
她並沒有問大A密碼盒被他藏在什麼地方,因爲對她來說這密碼盒目前毫無用處。
但是沒想到大A會留下這樣的線索,恐怕也是大A的測驗。
雉山,在整個華國有名字的山中都沒有雉山這個名字,他只留下這麼一個模糊的名字,恐怕就是想測試木生究竟知不知道。
木生當然知道,甚至都知道大A已經藏在了雉山哪裡的具體地點,只是如今對她來說,密碼盒對她還派不上用處。
但是如果給沐連繆……
她在心中下了決定,但密碼盒並不適合現在去拿,沐連繆剛剛派了心腹來華國接大A,短時間之內不易跑的太勤了,等她有時間了再去取了拿個沐連繆吧。
離她拍完葉開一生的所有戲份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她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將這四年大學給老老實實的上了,其他的,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走之前本來想做點東西給墨遙吃,可墨遙睡的很香一直沒醒,木生也沒叫醒她,等到海歌來了之後,囑託了海歌幾句,木生就坐車前往了機場。
上飛機前李州和白彌雅還分別打電話給木生確認了一下,弄得木生哭笑不得,直到木生上了飛機,在睡夢中,前往了希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