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擰了眉,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只聽傅揚道,“這些是神魔大戰時已故的英靈,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你都應該對他懷有敬畏之心。”
君傾二話不說,直接對着那石棺跪了下來。
侍劍這才繼續道,“軒轅氏先輩英靈在上,此女,爲軒轅氏第一百六十九代繼承者。守護人侍劍,在此請求先輩英靈開啓繼承法陣!”
說完對着君傾道,“三跪九叩!”
君傾依言照做,神情肅然,對這些前輩英烈,她確實是滿心尊敬,能與魔族捨身大戰的,無一不是忠烈!
最後一叩完成之時,刺目的光柱沖天而起,石棺緩緩移開,出現在君傾面前的,是一座由金色光芒凝成的階梯,一直朝着下方延伸。
“下去,”侍劍道,“這是最後的試煉,若是通過,你就是軒轅氏的繼承者,若是不能通過試煉,你會死。”
凌燁一聽這話臉色立變,想要上前卻被傅揚攔了下來,“讓她自己選擇。”
凌燁身形一滯,雙拳握緊,卻沒有再開口。
君傾看着那光芒璀璨的通道,深吸一口氣,大步邁了進去。既然來了,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她順着那光梯往下走,沒有注意到一旁侍劍的臉上竟泛起了一絲柔和的笑意,目光中有着欣慰之色。
待到那光芒暗去,牌位和石棺又恢復成剛纔的模樣,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象。而君傾的身影卻徹底消失在凌燁幾人面前。
凌燁和緋焰的臉色都不好看,桑華有些驚慌的拉着凌燁的衣角,“凌哥哥,我感覺不到姐姐的氣息了!”
凌燁安撫的拍了拍桑華的腦袋,緊擰的眉心卻一直沒有鬆開,何止是桑華,就連他也感覺不到玉鳳的所在了。
傅揚的神情卻相當平靜,“那丫頭現在在石棺裡。”
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軒轅氏最後的繼承,是精神考驗,能不能闖過這一關,看的就是這丫頭自己的選擇。”
看幾人神情憂慮,他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早說過,這丫頭和軒轅氏的緣系很深,我們只要在這兒等着她出來就是了。”
外面是個什麼情形君傾是不知道了。她順着那光梯一直往下走,直到雙腳踏上地面,她仔細打量着四周,發現這裡是一處山谷。
不遠處有一戶人家,花樹爲林,綠籬繞戶,門前有流水潺潺,院內植靈草奇花。
院子門口,兩個小娃娃頭挨着頭嘀咕着說些什麼,目光卻不住的朝着她這邊兒瞄。
“應該就是她吧?”那大眼睛的小女娃娃說道,“她不是軒轅氏的血脈呢,身上倒是有幾分天狐的氣息。”
這話傳入耳中的時候,君傾眉梢一動,天狐氣息?這是她第幾次聽到這話了?
“就是她沒錯了,”那小男孩兒嘀咕道,“身材真差,前面後面都分不出來了。”
君傾額角的青筋一抽,心中暗罵,這丫是誰家的熊孩子!
“喂!你!”兩個小娃娃跑多到君傾面前,那小男孩兒仰着下巴問,“你就是這次選定的繼承人?”
“我叫君傾,”君傾擡手在那男孩兒的腦袋上彈了一記,“軒轅氏選定的第一百六十九代繼承人就是我沒錯了。”
“呀!”小男孩兒捂着被彈的發紅的額頭低叫一聲,憤憤的望着君傾,“你敢打我。”
“我這是在教育你做人要懂得禮貌,”君傾笑的很是“親切”,“小孩子,乖一點兒才招人喜歡。”
“我纔不是小孩子呢!”小男孩兒氣呼呼的鼓着腮幫子,白嫩嫩的小臉兒越發像是剛炊好的包子。
“我是白芷,”一旁的小女孩兒眨着大眼睛說道,“他是茯苓,我們兩個是奉主人的吩咐來接引繼承人的。既然你是繼承人那就跟我們一起進去吧。主人已經在裡面等你很久了。”
小女孩兒說着拉起小男孩兒往前面走,推開院子的木門走爲君傾引路,“進來吧!”
“我就是不喜歡她!”小男孩兒一臉的不滿,“我要告訴主人,不讓她做繼承人!”
小女孩兒咯咯笑着,“你還能替主人做決定不成?”
君傾對兩個小娃娃的話倒是也不在意,跟着他們順着院中的石子路往前走,直到在在一間大屋門前停了下來。
小女孩兒推開門,脆聲道,“主人,我們把繼承人帶到了!”
“主人,我不喜歡這個繼承人!”小男孩兒也衝進了屋子裡,拉着主人的衣袖央道,“你讓他們換一個人來!”
“茯苓,休要胡鬧,”男人的聲音清越如山澗流泉,“明明是你無禮在先,這會兒怎麼反倒怪起別人來了。”
男孩兒扁了扁嘴,“反正我就是不喜歡她!”
男人寵溺的拍了拍他的頭,“行了,你和白芷一起去燒了水送來。”
男人說着緩步走到門口,對君傾笑道,“君傾姑娘?且隨我進來吧。”
君傾看到那男人的模樣有一瞬間的恍神,聽到他的話,忙應聲跟在他身後進了屋。
原來是想要向男人行禮的,男人卻擺了擺手讓她坐下,“在這裡不必拘禮,坐吧。”
男人仔細打量了她半晌,輕笑道,“你現在是乾坤劍劍主?”
“嗯,”君傾點頭,“前輩你是軒轅氏的……先祖?”
男人頷首,“吾名軒轅皇。”
一個皇字,足以顯示其身份了,一般人也擔不起這字兒。
“你並不是我軒轅氏血脈,卻是乾坤劍劍主,再加上你……”軒轅皇的目光在她的右眼上掠過,“如此也算是與我軒轅氏有緣,被選爲繼承人也是應該的。”
“他們之前可曾與你說過,這最後的歷練是什麼內容?”
君傾搖頭,“他只說,通過就是繼承人,不通過就死。”
軒轅皇笑問,“這是誰告訴你的?”
“侍劍。”君傾道,“就是這繼承地的守關人。”
“他忽悠你呢。”
“嗯……啊?!” 這下倒是把君傾愣住了,怎麼也想不到,侍劍那麼一板一眼的人,竟然也會忽悠人?
“我們軒轅氏選繼承人,又不是土匪強盜搶親,哪有不合適就要殺死的道理,”軒轅皇似笑非笑的望着君傾,“難得這麼不靠譜的話你竟然也信了。”
君傾無語了,只覺得自己真真是腦子抽掉了,她也沒想到侍劍會拿這種事兒來忽悠她啊。
不過想想侍劍也有他的道理,如果放手一搏的膽識都沒有也確實做不了繼承人。
“那,軒轅前輩,這最後的一關試煉,到底是什麼?”
那邊兒,茯苓和白芷捧了茶具過來,放在一旁的茶桌上,軒轅皇起身走了過去,“試煉,不過就是讓你品一杯茶。”
不是打,不是殺,更不是精神攻擊,原本以爲要以命相搏危險至極的試煉,竟然只是喝一杯茶?
君傾是徹底的蒙了,着實搞不清楚這軒轅皇唱的是哪一齣。
但看他已經走到了茶桌旁,她也起身跟了過去。
白芷拉了拉君傾的衣袖示意她彎下身來,掩口在君傾耳邊低聲道,“你是第二個有幸能看到主人親自烹茶的繼承人。”
君傾疑惑,“每個繼承人的試煉都還不一樣嗎?”
“當然是不一樣的!”白芷道,“有去看樹的,有去賞花兒的,還有看水的,捉魚的,打鐵的,燒火的,主人的試煉方法多了去了。”
君傾聽着脣角卻是忍不住一抽,這試煉方法,還真是一樣比一樣有個性。
“白芷,你和茯苓先出去。”軒轅皇淡淡的一聲,兩個小傢伙瞬間安分了下來,垂首應了一聲,蹦蹦跳跳的出了門去。
軒轅皇示意君傾在他對面坐下,“我要開始了,從現在起,我的每一個動作你都要仔細看,至於能不能通過試煉,就看你最後能不能喝到我煮的茶。”
君傾挺直了身子重重頷首,“明白了!”
軒轅皇明顯很擅長茶道,溫器,置茶,沖泡,倒茶,一步步行雲流水,讓君傾看的入了迷。
茶煙嫋嫋,茶香繚繞,當那杯茶放在君傾面前之時,她的目光落在那杯清茶上,像是神魂都沉迷了進去。
軒轅皇脣角揚起,起身朝屋外走去。
“主人,她……”茯苓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軒轅皇捂住小嘴,他豎起食指,在脣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關上房門,他讓白芷取來釣竿,帶着兩個小傢伙朝着門口的小溪旁走去。
直到走出了院子,白芷纔開口,“主人,當年那個人,可是整整在茶幻之境裡被困了十年呢!她不會也要那麼久吧?”
“十年,萬年,於我們來說,不過彈指一夕罷了,豈不聞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那一杯清茶……”軒轅皇輕笑道,“且讓她慢慢的悟吧。”
君傾有一種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面前的,就是一杯普通的茶,她可以看到茶煙,嗅得到茶香,感覺到繚繞在周身的微微溼熱的空氣,聽到極其細微的,茶葉在茶水中舒展開來的聲音。
那杯茶的色澤因爲被浸泡的越久,顏色越發深濃,茶葉全部舒展開來,沉到了杯盞的底部。
茶煙散去,空氣逐漸恢復清冷,茶香也漸漸消散。
沒有觸碰杯盞,她也知道,那杯茶,已經涼了,涼透了。
茶是什麼?水是什麼?茶葉又是什麼?水沸而生熱,而生蒸氣,沸水煮茶而生茶香,那麼……茶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