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祁安擔心浮香,也跟着跟着一起來了。路上,君傾從陸祁安的口中得知了浮香的一些情況。
浮香是孤兒,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過世了,她被一戶人家收養到九歲。後來那戶人家的人也都離世了,她就自己在村裡住,平時多都是靠着鄰居照顧。
“有件事兒我倒是一直挺好奇的,”君傾道,“你是堂堂少城主,她不過是一個鄉下的小丫頭,也就是相貌出衆一點兒你怎麼就看上她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是在鯤山認識浮香姑娘的,”陸祁安說起這個就來了精神,“那還是幾年前的事兒,我貪玩,去鯤山上玩兒,和我的護衛們都走散了,又遇到了靈獸。雖說後來我把那靈獸殺了,但也受了傷,那時候就遇到了浮香。她幫我療傷,還救我下了山,後來就……”
“美人救英雄,後來你就以身相許了?”君傾似笑非笑的調侃了一句,和凌燁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兒事要辦,你先過去看看浮香姑娘的情況,一會兒我們再過去。”君傾說着讓車伕停住馬車和凌燁一起下了車。
陸祁安有些不明所以,卻也聰明的沒有多問什麼,只說在浮香家等着他們,便讓車伕駕車直接朝着浮香家去了。
“看來這浮香還真是有問題,”君傾道,“和陸祁安的牽扯,怕是也沒那麼簡單。”
“確實,疑點太多。”凌燁道,“她能給陸祁安治傷,就表示她懂藥理。而救了我之後卻‘特地’當了我的金龍墜兒去請藥師,這顯然不合常理,此其一。”
“其二,鯤山中有靈獸出沒,陸祁安是獵靈師都難保自身周全,她一個根本沒有修爲的弱女子怎麼會獨自去那種地方犯險?”
“其三,一個鄉下地方的孤女,能得少城主青睞,高興都還來不及。她卻不肯接受陸祁安,反而對我一個不明底細的陌生人這樣死心塌地,這顯然不正常。”
君傾頷首,“而且,我很好奇她做這麼多究竟是爲了什麼?如果她圖的是你,就沒有必要用金龍墜兒引我找到你。可如果她的目標不是你,那一次次這麼做,擺明了一定要我認定你們之間有些什麼,難不成……”
凌燁的聲音森冷,“故意挑撥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就這麼簡單。”
浮香跳河自殺的事兒動靜太大,把村子裡的人都給驚動了。
如今人已經救了回來,情況也安穩了,村裡的人都散去,只有花嬸兒和鄰居家的一位大娘留下照顧她。
浮香渾身無力的倚靠在牀頭,身上裹着一牀厚厚的錦被,身子卻還是不停的打着哆嗦。
她的眼眶發紅,嘴脣隱隱泛着青白色,一雙眸子灰黯無光,看上去憔悴到了極點,一副了無生意的模樣。
花嬸兒給她端了藥來,看她這樣子,忍不住嘆了一聲,“浮香啊,你這是何苦呢?明知道他都已經有妻子了,不是你的良人,你怎麼還這麼想不開,連自己的性命都糟蹋!要我說,那男人除了樣貌好點,別的沒有一樣比得上少城主,你怎麼就看上他了?”
“花嬸兒,你不懂,”浮香的聲音嘶啞,剛開了口,眼裡就泛起了淚花,那模樣格外的惹人憐惜,“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非他不可了,可他現在卻不要我,我只能……”
“哎,你這孩子,怎麼就偏生就這麼死心眼!”花嬸兒無奈的搖了搖頭,看浮香這模樣,生怕她再傷心,也就沒有再勸。
院子裡鄰居家的大娘驚喜的喊了一聲,“呀,少城主,您來了?是來看我們浮香的?”
“我聽說浮香她出事了,不放心,就過來看看。”陸祁安應了一聲,站在浮香的門口敲了敲門,“浮香,是我!”
花嬸兒看了浮香一眼,見她垂斂了眉目,雖說沒有開口讓陸祁安進來,但也沒有拒絕的意思。花嬸兒以爲這一回她總算是想通了,忙起身去爲陸祁安開門。
在花嬸兒看來,陸祁安這樣身份的人能看上浮香已經是天大的機緣了,巴不得浮香趕緊的攀上這根金枝。
“少城主快請進,浮香身子弱,在屋子裡歇着呢!您進去看看,我去給你泡茶!”
花嬸兒將陸祁安迎進屋裡便尋了藉口出去,擺明了就是要給陸祁安和浮香製造獨處的機會,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兒給帶上。
“浮香,現在感覺好點兒了嗎?”陸祁安坐在牀邊兒,擡手關切的想要撫上浮香的額,卻被她側首避開。
陸祁安面上微微一僵,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自嘲一笑,“浮香,我對你的心思,從來都沒有隱瞞過。今兒我來,就是問你一句,你的心裡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我?”
浮香這才緩緩擡了頭,目光落在陸祁安的身上,抿着脣半晌沒有應聲。
陸祁安道,“我不在乎你沒有身份地位,也不在乎你不是獵靈師,就算你說你已經和別人……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願意,我馬上就可以迎娶你。我對你的這份兒心意,從來都沒有變過!”
浮香的指尖兒不自覺的揪緊了錦被,臉色似乎也更蒼白了幾分,“少城主說笑了,您身份尊貴,浮香不敢高攀。”
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讓陸祁安死心一般,她又補了一句,“浮香的心裡只有一人,就算是爲他死我也甘願。”
陸祁安脣角的笑意徹底消失,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浮凸,明顯是在死死壓抑着怒氣。
可即使是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是沒有對浮香說上一句重話。
一直在門口聽門的花嬸兒聽出裡面兒的氣氛不對,忙推了門進來,給陸祁安端了杯茶,還不忘緩解着氣氛。
“少城主,浮香這纔剛遭了難被救回來,腦子還不清楚,說了些胡話您可千萬不要當真啊。”
浮香偏過了頭去,陸祁安卻是垂着頭始終沒有吭聲。
一直隱身在暗處觀察着情況的君傾和凌燁看時機也差不多了,就直接現出身形進了浮香的屋裡。
花嬸兒一看到君傾臉色就是一變,君傾弄出的各種手段着實是太狠,現在她見到君傾心裡都還是忍不住的忌憚。
但看陸祁安也在,想着君傾也不會太過放肆,她壯了膽子大吼道,“你們兩個還有臉來!我們浮香不想見到你!趕緊的給我滾出去!”
“哦?”君傾的目光朝着屋裡瞟了一眼,“我怎麼沒看出來浮香姑娘有不肯相見的意思?”
花嬸兒一回身,見浮香掀了被子就要下牀來,目光緊凝在凌燁的身上,“公子!你來了!”
凌燁斂了眸,沒應聲。
那邊兒陸祁安見君傾兩人到了,也忙站起了身,“師傅師公!”
看浮香一見凌燁就這般激動,對他卻一直冷漠疏離,陸祁安心中越發不是滋味兒。
“我先去馬車裡等你們。”他說完便出了屋子,背脊挺直的近乎僵硬。
君傾知道,她這徒弟這次真的是被傷到了。
“公子,快裡面兒請!”浮香卻似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陸祁安的情緒一樣,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凌燁的身上。
望着凌燁的時候,她蒼白的臉上都染上了一絲紅暈,激動地連說話都帶着顫音,“我就知道公子不是薄情之人,不會拋棄浮香的。”
君傾對花嬸兒道,“你先出去,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浮香姑娘說。”
“這可不行!浮香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讓你們倆待在一起,我可不放心!”花嬸兒護犢子似的將浮香護在身後。
君傾就笑了,“莫說我今兒來沒打算把她怎麼着,就算是我真的打算對她做點兒什麼,別說是你護在這兒,就是你們全村的人都在這兒,我想要弄死她也就和掐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這話讓花嬸兒生生打了個寒顫。
浮香的目光這才落在了君傾的身上,對花嬸兒道,“花嬸兒,你出去吧,我也想和這位姑娘好好談談。”
姑娘這稱呼讓君傾的眉梢一動,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直到花嬸兒出了屋,房門被關上,君傾打了一個響指,在周圍佈下一層結界,這纔開口道,“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人,有些事兒我想問問你,希望你配合點兒。”
君傾沒那麼多的心思和她彎彎繞,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你一次次這樣鬧,究竟有什麼目的?”
浮香掩口低咳了一聲,攏了攏披在身上的那件衣裳,“我只是喜歡公子,想要和公子在一起僅此而已。”
她說着擡起頭望向君傾,“就算公子已經娶了你,我也願意留在公子身邊兒服侍公子,就算是沒名沒分我也心甘情願。”
君傾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是一片癡心呢,連我都要感動了。不過我聽說,姑娘你是幾天前才認識凌……我夫君的。不過是幾日工夫便讓你對他這般死心塌地?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本事。”
凌燁聽到她口中說出“我夫君”三個字的時候,眼角眉梢都籠上了笑意。
浮香聽着君傾這近乎是尖銳挑釁的問話,態度卻還是如之前一般,“公子的好,浮香樣樣都記得。姑娘你難道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需不需要理由,但我知道我要是想殺人,還真不需要什麼理由。”君傾手腕一翻,鋒利的短匕出現在她掌心。
匕首的刀尖兒對着浮香的臉比劃着劃了幾下,她笑道,“對殺你這件事兒,我的理由倒還挺充分的,你要不要聽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