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加快腳步走出去,生怕慢了一步泄露了自己的心思,生怕今兒喝多了酒,說出什麼讓尊主不高興的話。
他很想不去嫉妒尊主,很想多看一眼主子,卻…不能,有些東西,哪怕忍不住了,也要閉上眼,闔上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他依然是那個冷血冷心的月寒。
月,雖然明亮,卻只在黑夜升起,寒,冬季飄零的冰雪是爲寒,冷血冷心是爲寒。
王爺賜名月寒,從那一天起,他就註定是活在黑暗之中做一個無情無心的死士。
月寒有些失魂的走在遊廊,這一身火紅的喜袍他恨不得馬上撕掉,卻,終究不能。
小雅披着紅蓋頭坐在喜房內,小手緊張的交握着,她終於如願以償嫁給了她在皇宮第一眼就愛上的男子。
門,被推開。
小雅心臟緊張的砰砰直跳,小手緊緊的交疊着,彷彿抓住了力量給自己打氣。
紅蓋頭被掀了起來,一張妝容美麗的小臉出現在月寒面前,雙頰透着蘋果紅,羞怯的低垂着。
興許是喝了許多酒的原因,月寒看着這張美麗的小臉,忽然變成了紫洛雨那張精美動人的小臉,他心中一顫,常年拿劍的手指擡起她低垂的下巴。
小雅臉上紅暈愈發深了,心臟幾欲狂跳出來,她顫着睫毛上揚,對上月寒傾城絕色的面容,當觸及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神,小雅呼吸一窒,幾乎不敢置信。
他的臉,漸漸低下來,似要吻她,小雅屏住呼吸,腦中一片空白,心中既高興,又緊張,她第一次和一個男子如此近…如此近……
冰涼的薄脣落到她的脣瓣上,如一片羽毛點上她的脣,小雅呆呆的看着親吻她的男子,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的眼睛,小雅才知道,他的眼睛原來這麼的黑,如同光澤耀眼的黑珍珠一般。
而此刻,他正眼神溫柔的看着她,他…這是接受她了麼?小雅心中喜極,歡喜的眼淚滾落下來。
月寒眼前的“紫洛雨”忽然變成落淚的小雅,他眼中閃過驚慌,冷着臉推開她,背過身,狠狠的用衣袖擦拭自己的嘴脣,他今天怎麼了?怎麼會把小雅當成主子?自己又怎麼會對“主子”做那樣不可能的事?
小雅一個不防,身子倒在牀上,鳳冠砸在牀被上,斜在一邊,身雖不疼,心莫名的疼了,他…這是怎麼了?
“夫…君。”她滾着淚,低聲喊道。
“小雅,方纔是我對不住你。”月寒眸中閃過懊惱,他不想傷害單純的小雅,但爲了能在主子身邊,他明知娶了小雅不能給她想要的生活,卻還是自私的利用了她。
小雅撐起身子,不算細白的小手擦掉眼睛裡的淚水,哽咽着笑道:“沒關係,小雅會慢慢等夫君適應。”
夫君?
月寒皺了皺眉頭,一貫的冷聲道:“你還是叫我寒大哥吧!我不太習慣你叫…。”夫君二字,他有些說不出口。
小雅剛擦掉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她儘量讓聲音不顫抖:“好…的…寒大哥。”
心彷彿被針扎過,鑽心的疼,他們已經成婚了,他連一聲夫君也不許她叫?
他…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了別人?只有心中已有心愛之人的男子纔會這般注重夫君這個稱呼。
此想法讓小雅心中一陣劇痛,他若有心愛之人,又爲何不娶那女子過門?又爲何要答應尊上娶她?
“寒大哥,你…是否心中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子?”雖然知道不該問,她還是問出了口。
月寒一愣,心愛的女子?他的腦中升起一張精緻絕美的小臉,月寒苦笑,他哪有資格愛她?
他的靜默,讓小雅已經猜到七分,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往下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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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長老在八大家族中聲望頗高,平時誰見到他不恭敬的喊一聲宗長老?他活了大半輩子也不曾被誰這般罵過,他又如何咽得下一個年輕小輩這般罵他?
“小潑婦,你敢罵老夫?”宗長老手一展,一雙青銅斧出現他手中。
八大家族人見宗長老要動手,都抓緊手中的刀劍,準備一場大戰,其中幾個人更是盯緊了紫元夜和紫東陽。
紫流雲下意識擋在紫洛雨身前,雖然他的孫女玄力勝過他,但畢竟小洛雨現在懷孕身孕,不適合與八大家族動手。
“紫流雲,你這助紂爲虐的叛徒,魔君情殤若是破封印而出,這天下蒼生將要遭殃,紫流雲,你不但不幫着拿到煉妖壺,你還幫着他們對付八大家族,你死後還對得起紫家的列祖列宗嗎?”紫大長老一臉憤怒的指責紫流雲。
紫流雲嘴邊掛起一個苦笑,聲音蒼老的說道:“大長老,流雲年紀大了,這天下蒼生的責任太重,流雲承受不起,流雲只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孫女能好好的活下去,足矣,對不起紫家的列祖列宗也罷!人活了大半輩子,總要自私一回。”
“好一個總要自私一回,紫流雲,你這是與八大家族爲敵,今日,你休怪我等逐你出紫家大門,從今往後,你紫流雲和你的兒子孫女再也不是紫氏家族的人。”紫二長老接着說道。
聞言,紫大長老眼中閃過一道精銳的亮光,紫流雲一家被趕出紫家,將來的宗主之位,非他兒子莫屬。
紫流雲心中滑過尖銳的疼,他活了大半輩子的紫家,他任勞任怨,甚至忍痛拋下小洛雨的紫家,就這樣把他逐出家門了…。
紫洛雨對上宗長老憤怒的老臉,譏諷的笑道:“我罵的就是你這老不死的東西。”
四目相對,如閃電雷鳴,兇光閃過,危險,一觸即發。
一把毀天滅地的夔龍寶刀朝宗長老門面砍去,宗長老大驚,手中雙斧一擋,和夔龍寶刀碰撞在一起。
蕭亦然和宗長老一動手,八大家族的人紛紛動手,一些人直接朝紫洛雨等人攻擊過去。
紫流雲擋在紫洛雨前面,但和八大家族中的長老們相比,紫流雲的玄力到底還是差了一點,特別是他們以二對一事,紫流雲打的非常吃力。
紫元夜和紫東陽這邊還好,從古戰場遺蹟出來之後,紫洛雨爲了避免爸爸再次遇到意外,她把煉製能提升紫凝決的丹藥全部給了爸爸和小叔叔,現在他們的紫凝決皆快到達到九層之巔。
蕭亦然妖力蓋世,殺伐兇殘,不需要紫洛雨擔心,爸爸和小叔叔現在處於上風,自然也不需要紫洛雨擔心。
唯有,那個年紀大又逞強想要保護她的爺爺,還沒和八大家族的長老過幾招,明顯處於下風位置。
紫洛雨搖搖頭,心中嘆了一口氣,小手一展,破冰劍在手,直刺過去,替紫流雲擋開那致命一擊。
紫流雲險中得救,心有餘悸,他轉眼就看到一張精緻的小臉對他笑着,說出來的話,讓他幾分好氣,幾分好笑。
“爺爺,你年紀大了,不是那兩個老東西的對手,你還是一邊休息休息去吧!那兩個老東西就交給我吧!”
紫流雲也有自知之明,他確實不是那兩個老東西的對手,見小洛雨“趕”他去休息,他雖不想去,也只得去。
“小洛雨,你小心點,莫要累壞肚子裡的孩子。”關心人的話,他從不曾說過,對這唯一的孫女說起來有幾分生澀。
紫洛雨噗嗤一笑:“知道了。”
說罷!破冰劍在手中舞出道道殺招。
“宗大長老,小心。”不知誰驚呼一聲,所有的人幾欲同一時間停下來,視線朝宗大長老看去。
一把夔龍寶刀從如閃電般從宗大頭頂劈下來,頭顱大開,人直接被劈成兩半,一顆元丹被夔龍黑影猛的吞掉,那夔龍寶刀上的妖氣愈發濃烈,彷彿來自九幽的噬魂魔龍。
衆人之中,宗大長老玄力最爲頂級,被劈成兩半後什麼樣子?恐怖到極點,地上鮮紅的血和腦漿內臟全是一分兩半,流淌出半邊體外,衆長老表面上極力維持鎮定,心中卻已升起害怕。
這世界上,無論是英雄還是狗熊,在死亡面前,都會心生膽顫,而現在,他們看的清楚和明白,眼前這手拿夔龍寶刀的玄袍男人,練的妖功已經遠遠大過八大家族,若繼續打下去,他們必死無疑。
“現在怎麼辦?”白大長老蹙着眉,警惕的看着蕭亦然。
“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此事需從長計議,我們走。”藍大長老沉聲說道,腳步逐漸後退。
八大家族的人聽藍長老這麼一說,也不和紫元夜等人打了,都退了回去,準備離開。
“本尊的蕭府豈是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既然來了,通通把命留下。”霸道無匹的聲音像索命的魔王,魔王的領地又豈是那麼好進的?
八大家族的長老心中一驚,有人喊道:“既然他要我們的命,不如拼死一戰,殺不掉他,我們殺掉他的妻子。”
衆人視線全朝紫洛雨射去,帶着濃烈的殺意,拼死一戰,他們衆人,必要拼死一人。
“放肆。”蕭亦然怒喝一聲,眸中赤紅的妖氣大盛,精純的紅色鮮如血液,彷彿他一張嘴,就要吸盡人血一般,那張俊美無雙的臉此刻冷如地獄之魔,滿臉都是狠戾的殺氣。
衆人見蕭亦然變的如此可怕,心中雖有懼意,但畢竟都是風浪中走過來的長老,他們什麼世面沒見過?面對躲不過的災難,他們卑鄙一次又如何?
三個最強的長老拖住蕭亦然,其餘的長老全部朝紫洛雨殺去,他們拿着刀劍,恨不得把紫洛雨身上刺出一百個洞來,最好她死絕了,讓蕭亦然痛不欲生。
所謂正派,生命攸關時和妖魔並無區別。
紫元夜和紫東陽全部擋在紫洛雨前面,紫大長老和紫二長老互視一眼,他們很有默契的朝紫流雲殺去。
現在這一刻,只要站在紫洛雨這一邊的人都是妖人,他們臨死前,也要拖着紫流雲那叛徒一起上黃泉路,到了列祖列宗面前也好告他一狀,讓他在地獄都不得好過。
兩個長老拖住紫元夜和紫東陽,剩下七八個長老全部對付起了紫洛雨,每一次出手皆是殺招。
紫洛雨看到宗大長老被劈成兩半時,已經狂吐了一陣,身體虛的很,這會兒七八個武功高強的長老朝她使了殺招,她應對起來吃力的緊,手中的一把破冰劍,紫色光芒不斷劃出,卻終究還是難敵八方之敵。
一個刀光朝她小腹刺來,紫洛雨神色一急,險險的避開,刀是躲了過去,手臂卻不知被誰刺了一劍,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袖,沿着手指滴在地上。
蕭亦然心中一疼,似乎感受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受了傷,妖紅的眸朝紫洛雨看去,當看到她手臂上鮮紅的血時,他的眸中升起了滔天狂怒。
三把劍同時刺向蕭亦然身體,他站着未動,手中的夔龍寶刀緩慢的舉過頭頂,薄脣低聲念着別人聽不懂的咒語。
三個長老心中一喜,以爲能把劍同時刺入蕭亦然體內,三把劍卻在刺入蕭亦然身體的那一霎那停住不前,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推動劍,都無法前進一寸。
三個長老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充斥着他們每一寸肌膚,深入骨髓的寒涼,讓他們幾欲渾身顫抖,他們朝蕭亦然臉上看去,心中懼駭,蕭亦然本赤紅的眼珠子不知何時已經佔據了眼白,整個眼眶裡都是猩紅的一片,恐怖的如同暗夜妖魔。
“他已入魔。”白大長老震驚的說道,額角出現密密麻麻的冷汗。
另外兩名長老皆震驚,死皺着眉頭推動手中的劍。
“白大長老,我們真的沒有辦法殺掉他嗎?”藍大長老咬牙催動玄力,心中恨恨的想道,這劍怎麼不在進一寸?要在進一寸,他就能殺死這危害人間的妖魔了。
“妖魔非人軀,若沒煉妖壺,我們殺不了他。”只有上古的神器方能煉化妖魔的魂魄和妖丹,他們只是凡人之軀,又怎麼可能殺死妖力強大的魔?
蕭亦然滿眼的妖紅忽然覆上一層赤黑色,詭譎的讓人不敢直視,他薄脣微微上斜,聲如寒冰:“妖龍,去將那些妄想傷害你女主人的底下人類,全部噬魂,一個不留。”
話音剛落,一條渾身妖黑的夔龍從夔龍寶刀中騰空而出,它巨大的身軀直接掀翻了蕭府的屋頂,深黑的夜,月滿,繁星多。
照進剛辦完喜事的蕭府中,顯得那麼清冷,薄涼,且詭異。
妖龍出刀,一個不留?
衆人臉上皆出現了震驚之色,夔龍巨大的身體橫掃衆人,奇怪的是,那巨大的龍身從紫洛雨身上掃過,也沒能傷她半分,它夔龍就如一個透明的黑影穿透她的身軀,倒下一大片的是八大家族的人。
夔龍張開猩紅且大的嘴,朝地上衆人咬去,似乎一口能吞掉好些人。
即將被夔龍咬到的幾個長老驚恐的叫了起來,臉色發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就在他們以爲要被夔龍吞下肚子的時候,一道白光從空而降,打在夔龍身上。
夔龍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龍吟,龍身一擺,回了夔龍寶刀內,刀面上的妖氣一下子消散了很多。
漫天的星月下,一身雪白衣袍的男子如仙般出現在衆人視線內。
男子一張傾世容顏,周身彷彿仙氣圍繞,一雙黑眸皎潔如天上月華,他手指雋秀且美,似沾着一層仙氣。
男子的到來,猶如解救芸芸衆生的菩薩仙人。
“雲池上仙。”八大家族中立馬有人認出了雲初月,心中激動的喊出來,他們有救了,八大家族的長老們都有救了。
蕭亦然冰冷的看着來人,黑眸中詭雲層層,又是他,雲池上仙。
雲初月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受傷的衆人,視線掃過紫洛雨,眼神在她受傷的肩膀上停頓兩秒,又移到蕭亦然不似人,似魔的臉上。
“爲何要入魔道?造殺孽?”他的語氣很淡,似清風,似淡水,但就是這樣淡無顏色,但無起伏的聲音,卻是兩句質問。
蕭亦然寒氣四溢的俊臉忽然大笑起來,笑聲震的人耳發疼,忽然,他停止笑容:“若入魔道能護住本尊妻子,本尊願入魔道,若造殺孽,能護住本尊妻子,本尊願造殺孽。”
雲初月淡漠虛空的眸子升起一絲波動,隨即那波動消失無蹤:“這些,都是藉口,自古以來,人魔不兩立,你既然選擇了魔途,就註定要承擔魔該受的。”
紫洛雨心中大驚,她跑到蕭亦然身邊,把他護在身後,恨恨的盯着雲初月:“雲初月,你敢動我夫君,我定不饒你。”
雲初月清風霽月的臉上似灑了一層寒霜,輕哼道:“不饒我?你何時饒過我?”
紫洛雨有些聽不明白他這句接近抱怨的話,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去管他在想什麼,她認識雲初月這麼多年,深知他的性子,若非大事,他不會下來多管閒事,他既然下來阻止美男王爺殺八大家族的長老,那就說明…他已把美男王爺當做妖魔,必要除之。
不…她的美男王爺不能有事,誰也不可以傷害這個一心護着她的男人。
------題外話------
啊!啊!啊!今天手殘,沒達到八千,欠你們三千,魚記着,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