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着,梅琳達緊皺眉頭接聽了電話。
“喂,有事情?”她懶洋洋問道。
“你的腿受傷了?怎麼弄的?嚴重嗎?”歐陽明銳語氣急促,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你這是想讓我應接不暇的節奏。”梅琳達沒好氣地說道。
歐陽明銳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大的火氣,靜默了一會兒,這才找到聲音,他說道,“你怎麼了?”
“先是您父親,現在是您自己,你們歐陽家的人都打算到我這報道嗎?”梅琳達怒懟着。
“我父親?”歐陽明銳語氣中流露出明顯的驚訝,“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梅琳達譏諷道,“你父親來我這裡幫你提親了,你們可真是父慈子孝呀,把我當什麼了?”
“梅琳達,你聽我說,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我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歐陽明銳帶着歉意說道。
“沒想到,誰知道,也許是你們父子兩個商量好的吧。”梅琳達冷哼了一聲,不屑於顧的繼續說道,“我掛電話了,以後不要給我打電話,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拜託了!歐陽明銳先生。”
說完,還不等電話另一端的那個男人有迴應,梅琳達就摁斷了通話。
站在她身邊,一直都是沉默着看着她的秘書小姐試探着問道,“梅琳達小姐,誰的電話,讓您這麼生氣。”
“一個無賴!”梅琳達冷冷丟出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單腿跳到了一旁,坐在了一截臺階上,她是真的生氣了,生氣的後果就是害的身體痠軟無力。
她的話語有些噎人,秘書小姐吃了一個啞巴虧,哪裡還敢再繼續八卦,乖乖地坐在了她的旁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低下頭,用手撫摸着腳踝,梅琳達暗自懊惱,最近這是怎麼了,一個事故接着一個事故,她簡直都成了“災區”了,災禍連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一定是那個可惡的男人帶來的黴運。
梅琳達在心裡咒罵着,能用上的詛咒詞彙幾乎用了一個遍,最後,在她挖空心思找更多的詞語的時候,卻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忙停止了這個幼稚的行爲。
如果“詛咒”成真,那歐陽明銳會怎麼樣?
她的心裡有了一絲不忍,酸酸的,苦澀的。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在醫生的照顧下,梅琳達終於躺在了那張狹窄的擔架牀上。秘書小姐則是守護在她的身邊。
其實,按理說,她不過就是扭傷了腳,一時間無法正常行走,根本就不需要緊急救護車,可是秘書小姐卻堅持如此,生怕梅琳達真的有了意外,她要承擔責任。爲了膽小的美秘書小姐,梅琳達也就沒有堅持,而是隨了她的意。
躺在救護車裡面,看着手臂上掛着的營養吊瓶,梅琳達雖然很清楚自己是無大礙的,心情卻依舊逃不開沉重。閉上眼睛,恍若是生命走到了盡頭一般,心情就是一片虛無的沙漠,看不到一絲綠色,充斥着乾涸和荒涼。
愛情,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不經意間,梅琳達的眼角滑落了一顆淚珠,被目不轉睛看着她的秘書小姐發現了,她緊張地問道,“很疼嗎?”
“還好!”梅琳達回答着,她察覺到了自己一時的失態,忙擦拭着眼角,微笑着說道,“只是打了個哈氣。”
“哦,那就好。”秘書小姐很清楚梅琳達是在找一個藉口掩飾,也不好拆穿,自然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
醫院檢查的很順利,梅琳達的腳拍了片子,做了治療之後,她就被秘書小姐送回了家,她的汽車也只能在公司停車場逗留上幾天了。醫生千叮嚀萬囑咐,在她的腳傷沒有好之前是不能走路和開車的。
幸好家裡還有一個傭人能夠很好的照顧她,避免了她親力親爲的勞動。
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懊惱地看着那條橫在了坐墩上的腿,梅琳達恨不得錘頭幾下。
公司裡面的事情早就已經是堆積如山了,可她現在卻坐在這裡悠哉悠哉,再這樣下去,別說擔心沈氏被歐陽吞併,只怕會早早的自生自滅。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幹坐着,必須進入工作狀態。
“阿姨,阿姨,來一下,好嗎?”梅琳達扭頭向着廚房的方向喊去。
家裡的阿姨正在廚房裡忙乎着給她熬上一鍋養腿的骨頭湯,香氣四溢,她早就聞到了,卻提不起任何興趣來。
阿姨聽見了她召喚的聲音,快速倒着兩條腿走了出來,“小姐,您有事情?”
“幫我叫輛車,我要去公司。”梅琳達雙手支撐着沙發就要起身。
阿姨忙制止着,“這怎麼可以呢,你的腿傷需要好好養的,公司的事情很重要嗎?”
“當然。”梅琳達嘆了一口氣,幽怨地說道,“怎麼會這樣,剛休完假,而後就是落水,現在又是腿傷,連續一個月都沒有認真打理公司了,回頭,陪我去寺院燒香拜佛,好好祈禱一下。”
“去寺院可以的,只是,今天就別去公司了,既然公司離不開您,您也許可以將工作帶回家呀。”阿姨試探着提出了一個建議。
“把工作帶回家.....”梅琳達重新坐穩,一隻手肘支撐在腿上,託着下顎認真想着,好像是一個不錯的注意,打了個響指,“就這麼辦,謝謝你,阿姨。”
“客氣了,只要你的問題解決了就好。”阿姨含笑說道。
事不宜遲,梅琳達給格格打了一個電話,通知他,她臨時把辦公地點搬回到了家裡,可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她的家庭生活,所以,格格被任命爲特殊時期的特殊聯繫員,專門負責她和公司之間的聯繫事務。
很快,格格就搬着一箱子的文件材料來到了她的家裡。
將箱子放在了地面上,格格掏出了一個手絹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他的一雙眼睛則是在細細打量着房間裡的一切。
“梅琳達,你重新翻新裝修這裡了嗎?”格格詫異地問道。
“對,簡單的收拾了下。”梅琳達已經從阿姨的手裡接過了幾本文件,低垂着頭開始了閱讀。
“我說嘛,看着有些新,而且,原先的這裡是偏向東方的裝修風格,而現在則是偏向歐氏風格,風格變化還是很大的。”格格在房子裡緩慢踱着步,時不時的會伸手摸一摸飾品。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見了一座一人高的雕像,齊身底座上面擺放着一隻前蹄彎曲的牛,有一條牛腿上面的蹄子卻不翼而飛。
“梅琳達,這隻牛雕像是怎麼回事?一開始就是這樣沒有蹄子,還是後來有人把蹄子弄掉了。”格格好奇心萌生,頭也不回地問道,手則是攀上了牛雕像,在斷了蹄子的創口處認真摩挲着,希望能夠憑着感覺找到一絲線索。
“格格,你是來工作的,還是來參觀的。”梅琳達埋頭在筆記本上面,連接着電源和鼠標線。
“呵呵,”格格略顯尷尬,忙轉過身來,不再去理會房間裡的裝修和裝飾品,討好般說道,“我這不是在跟着你學習雕刻文化嘛。學習自然會有請教了,別生氣。”
“我沒生氣,也不值得我生氣。”梅琳達頭不擡的忙活着,卻並沒有耽誤她奚落格格,“看來,譚維佳和你分手把你的魂也帶走了,來我這裡一副心不在的樣子。”
“怎麼會,我的魂可不是那麼容易勾的,再說了,那個小丫頭鬧分手也不是一次了,過幾天等她自己氣消了自然就回來了,一個小孩子的把戲,你還真都當真了。”格格略感尷尬,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梅琳達的消息這麼靈通,沒有上班都知道這麼隱秘的事情。
“不是?”梅琳達確定性問道。
“不是!”格格搖着頭極力否定着。
“那好!”梅琳達隨手丟過來一個文件夾,“這是服裝週籌辦方今早傳過來的傳真,你看一下,我們需不需要進行具體調整。”
格格一伸手,那個突如其來之物就撞進了他的懷抱裡,他忙抓住了文件夾,打開資料看着,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題不大,雖然,表面上看服裝週的最終舉辦方案和最初未定稿方案有一些初入,可是基本情況還是原先的,咱們不需要針對性做任何調整。”
“那就好!”梅琳達手裡翻看着幾張設計圖,動作停止在了其中一張上。
見她久久沒有出聲,格格走了過來,彎下身子,探着頭看過來,“這張是不是很特別?”
“是很特別。”梅琳達輕聲回答着,“這個風格看着有些眼熟。”
“沈凝心。”格格輕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梅琳達不想會是這樣,非常震動,拿着設計圖的手指抖了抖,忙用另一隻手捂住了這隻手,她不想讓人看出內心的波動。
“她的設計風格變化很大,和以前判若兩人,若不是作品下面有作者資料的註釋,我一定不會想到,這是她的設計作品。”梅琳達聲音有些沙啞。
“你們家的事情,我聽說了一些,不要傷心,這不是你的錯。”格格將手搭在她肩膀上,柔聲安慰着她。
這是什麼話,他聽說了?
梅琳達意識到了一件事情,猛的擡起頭,冷冷的目光如兩道寒劍鋒芒射向了他,“你怎麼聽說的?”
“啊,這個。”格格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巴,手搔着頭,慌亂中想着合理的理由。
“說呀,別告訴我,你忘記了。”梅琳達冷聲逼問着,那個氣勢就好像是在審訊着犯人一般,一點溫情都沒有。
這種冷漠的態度,讓格格火熱的心臟頓時涼了半截。他以爲他們關係很親密,算是那種可以互相交流隱私的最好朋友,卻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很遙遠。
磕巴了一會兒,格格露出了沮喪的神情,認真說道,“好吧,我說實話。你們沈家近一年來真的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已經成了時尚圈子以及那些貴婦們茶餘飯後的調劑品。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讓你難堪,可事實真的就是這樣。”
梅琳達合上了一旁的筆記本,將手中的設計圖也散落在了沙發上,將後背靠在沙發背上,緊抿着嘴脣,眨巴眼睛。
突然間,格格有些擔心她會想不開,忙安慰道,“不要把這些放在心上,那些無聊人的笑談不應該影響到你的生活。”
“我知道。”梅琳達輕描淡寫地說道,將頭扭向一旁,目光沒有聚焦,幽幽繼續說到,“我是在想,沈凝心的設計風格爲什麼會多了一些黑暗元素,這和這次服裝展的主題背道而馳,怎麼還會送到我的手裡。”
“啊,這個。”格格忙說道,“我這就問問。”
走向一旁,翹着手指,格格撥通了公司設計部的電話,一番低聲詢問,不時的會扭過頭,看上梅琳達一眼,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閃爍着。
不多時,格格就問道了原因,他彙報說,“沈凝心畢竟是梅琳達服裝公司的一個小股東,現在她已經簽署了股份託管書,交給了沈瀚文打理,這張屬於沈凝心的設計圖正是在沈瀚文強烈要求下才放進來的。”
“沈瀚文......”
“你先彆氣,生氣太多會生病的。”格格語氣溫柔,仿若哄小孩子一般承諾着,“我回頭就親自設計一個風格與這次主題相符的作品出來,把沈凝心這張替換下來,這樣總可以了吧。”
“不!”梅琳達斷然否決了。
“什麼,你要想怎麼做?”格格好奇地問道,他認識梅琳達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決絕的樣子。
“不要你設計的,我親自設計一副作品,回頭可以作爲壓軸作品呈現在時裝週上。”梅琳達緊抿着嘴脣,洋洋得意昂着頭,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
情不自禁的在梅琳達腦門上彈了一個腦瓜崩,格格的眼睛裡多了一層寵溺。
“疼!”梅琳達忙縮回了頭,捂着腦門皺着眉頭抗議着。
此情此景,就彷彿又回到了兩個人學生時代,那個時候他們是一個導師帶的博士生,總是會如此這般嬉鬧在一起,那個時候,格格對梅琳達很着迷,可偏偏梅琳達的身邊總是陰魂不散着一個歐陽明銳。
能夠和梅琳達一起工作,也算是一種幸福,少了很多失落,格格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