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那一刻,便是看到凌子逸的身旁,站着那個女人。有些時候,蘇沐璃真心覺得自己好沒用。爲什麼,她不會勇敢一些。
整整一個白天,凌子逸始終陪伴在蘇沐璃的身邊。一個溫暖的目光,一個暖人的話語,便可以讓蘇沐璃暗自歡喜許久。能夠陪在他的身邊,蘇沐璃的心中跳躍着開心。只是她的心裡,卻始終有股不安。她擔心,擔心安玥慧的出現。
自從葉珮琪不再住在這裡,凌家裡便安靜許多,而蘇沐璃也過得更加自在。與蘇語昕坐在房間裡,蘇沐璃小心翼翼地說道:“媽,有件事情,我想問你好幾天了。但,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聞言,蘇語昕的雙手開始用力地糾纏着。望着她的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麼。輕嘆一聲,蘇語昕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情緒掩藏。好一會兒,蘇語昕這才緩緩地說道:“我知道,你是想問,那天咱們遇到的那個人,是嗎?”
蘇沐璃沒有作答,而是專注地看着她。關於蘇煜軒的事情,向來都是蘇語昕避之不及的。可是,她卻分外想要知道。深深地呼吸着,蘇語昕終於開口,說道:“好,你問吧。你也已經這麼大,也應該知道真相。”隱藏了二十幾年的秘密,是時候告訴她了。
其實,蘇沐璃始終有個疑問。爲什麼蘇語昕與蘇煜軒都姓蘇,名字還會那麼像。很快地,蘇語昕便告訴她緣由。“不錯,那天我們遇到的那個人,他就是蘇煜軒,也就是……你的爸爸。”蘇語昕自嘲地說道,“他是你爸爸,卻也是……我哥。”
“什麼,你哥?”霍地從椅子上站起,蘇沐璃滿是錯愕地瞪大眼睛,“怎麼會這樣?那你和他豈不是……”luanlun二字,她不敢說出口。
瞧着她的反應,蘇語昕苦笑地回答:“每一個知道的人,都是這樣的反應。但其實,我和他並沒有luanlun。他是蘇家的獨子,而我只不過是他們在孤兒院裡領養回去的女兒。小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能夠有一位可以保護我的哥哥。可長大後,我卻厭惡那樣的身份。因爲這輩子,我註定不能和他一起。”
說是沒有驚訝,那是不可能的。原來名字的相似,竟有這樣的淵源。就算身體裡沒有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但在別人看來,卻依然還是兄妹。只是她,卻依然不明白:“所以,你們互相喜歡對方,卻因爲身份的關係,不能在一起,對嗎?”蘇沐璃說出心中的困惑。
搖了搖頭,蘇語昕慘淡地笑了笑,眼中閃爍着點滴的淚花:“不是,不是……那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我一個人的愛情。哥哥他對我很好,但他對我的感情,只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他不愛我,他只是把我當成家人。如果不是那一夜喝醉,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傷害。”
看着蘇語昕痛苦的模樣,蘇沐璃伸出手,輕柔地抱住她的頭:“媽,別哭了,好嗎?看到你哭,我很
難受,我也想哭了……”
擡起頭,睫毛上依舊掛着淚珠,蘇語昕繼續說道:“那一晚過後,哥哥十分後悔碰了我。那天起,他便總是躲着我,不肯和我見面。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裡時,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站在我們家裡。那天,哥哥笑着跟我介紹。原來那個女孩,就是哥哥一直喜歡的人,也就是我的大嫂。那天起,我就陷入痛苦之中……”
蘇沐璃沒有說話,心裡不停地翻滾着。沒想到,蘇語昕竟然會有這樣一段經歷。這些年,她卻始終不肯向任何人說起。想到這些,蘇沐璃不禁爲她不值。“我以爲,我對哥哥的感情,只能永遠地放在心裡。我也以爲,那晚的事情已經成了過去。直到一個月之後,我突然在學校裡暈倒。醒來之後,爸媽就站在我牀邊,斥責我那是誰的孩子。當時,我真的愣住了。”
對於以前的人來說,未婚懷孕是件十分丟人的事情。想必,當時蘇語昕的爸媽一定是很生氣吧。“哥哥當時也一臉的慘白,還有他喜歡的女孩也在。本來,我想要說出口,留住哥哥。可後來,卻還是沒那麼做。我告訴爸媽,是和一個社會上的混混在一起時懷上的。爸媽好生氣,當場打了我一個耳光。”
只是一個耳光,恐怕不止這些。蘇沐璃的心頭滿是酸楚,看着蘇語昕佯裝堅強的模樣,鼻子酸酸的。“當時蘇家在A市璃也是大戶人家,肯定不能讓這種醜聞傳出去,毀了家族的名聲。所以,爸媽讓我把孩子打掉,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我又怎麼能裝作沒事情呢?那個孩子,是我暗戀了那麼久的哥哥的,我怎麼能打掉。所以,我留下一封信給爸媽,就偷偷地離開蘇家。”
更加用力地抱着蘇語昕顫抖的身體,蘇沐璃不停地說道:“別說了別說了,那都過去了。媽,我們別想起來,再也不去想了……”可是蘇語昕卻彷彿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將多年的負擔說出口,不想停下。
“爸媽對我很好,我不能因爲我個人感情,而害了他們。可我身無分文,卻不知道該去哪裡。離開後的第三天,哥哥找到了我。他要把我帶回去,我不肯。拗不過我,他只好答應爲我安排住處。對於那個孩子,他的心裡也有愧疚。後來,我求他能夠偶爾陪我,等孩子出生滿月之後,我再也不會出現,打擾他的生活。後來,哥哥答應了。”
想起當時看到的那張照片,蘇沐璃頓時瞭然。原來,她與蘇煜軒相處的時間,只有到滿月過。想想,真是短暫。只是那張照片裡,蘇煜軒的笑容爲什麼真實的,笑意會那麼深?“不想再打擾哥哥的生活,所以我偷偷地搬了家。沒過多久,哥哥便和爸媽一起移民去了美國。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幾年前,我見到了老爺。他告訴我,哥哥在離開之前去找過我,卻沒有找到。當時,我心裡是竊喜的。”
聽着蘇語昕的講述,蘇沐璃發現,其實她也是個
倔強的女人。一旦決定放手,就不會死纏爛打。而這個的女人,往往最容易受傷。“我用幾年的時間想去遺忘,卻始終沒能成功。對哥哥的牽掛,揮之不去。後來,我決定來凌家工作。老爺是哥哥的朋友,他和哥哥經常有聯繫。我想通過他,知道哥哥的情況,看他過得好不好。我的心裡還有個奢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再見他一面……”
故事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必要。望着她的面容,蘇沐璃不由說道:“媽媽你是個笨女人,如果忘不了,就應該勇敢地去找他。你一個人在這裡受苦,他又不會知道。”只是爲了得到他的消息,寧可在凌家裡吃苦受累,被葉珮琪虐待。蘇語昕,真是個笨女人。但笨女人,總會惹人心疼。
輕嘆一聲,蘇語昕揚起和藹的笑容,說道:“我不覺得苦,相反覺得很滿足。至少,我的心裡還有念想。我以爲我足夠堅強,有勇氣與他見面。可真正見了才發現,勇氣那東西,早就不屬於我了。”
用力地抱着她,蘇沐璃安慰地說道:“媽,如果你還想見他,那我們就再見一次。如果你不想,那我們以後就算遇見,也把他當成路人好了。”
聞言,蘇語昕拍了拍她的手,淺笑地說道:“好,都聽你的。也許就像你說的,我也應該放下了。哥哥的心裡始終沒我,我又何必死死地眷戀着。到頭來,還是一種傷害。”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那麼多事情,是由不得人選擇的。正如,每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自己的愛情。帶着失意回到臥室裡,便聽見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瞧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七點鐘。疲憊地倒在大牀上,蘇沐璃整個人呈大字型,雙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愛情總傷人,還好她的愛情,終於收穫幸福。思及此,蘇沐璃燦爛一笑。
手機傳來一個震動,蘇沐璃胡亂地抓着,卻發現原來是凌子逸的手機。剛準備放回原處,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帶着好奇,蘇沐璃點開了凌子逸的郵箱。卻在看見的那一瞬間,身體頓時怔住。這條短信是安玥慧發來的,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我在家裡等你,你要不來,我就……”
憶起那日的打賭,蘇沐璃的心頓時懸到嗓子眼。凌子逸,會去赴約嗎?就在她驚愕之際,浴室裡的水聲戛然而止。蘇沐璃連忙將手機放回遠去,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
從浴室裡出來,凌子逸只是簡單地滾了層遇見。瞧見蘇沐璃坐在那,淡淡地說道:“怎麼了?”
心臟跳得飛快,面上卻依舊帶着鎮定的笑容。平復着自己的心情,蘇沐璃淺笑地回答:“沒事呢。你要出門嗎?”視線落在凌子逸正在換衣服的動作上,心裡不由一驚。
沒有回頭,凌子逸淡淡地說道:“嗯。”
聯想到那一條短信,蘇沐璃只覺得心裡猛地抽搐。“去哪裡?”蘇沐璃微笑地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