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太后的聲音不由立刻提高了些許,她對自己的皇兒沉聲道:“這不叫意外,這叫衝動!碎了的心就算復原也只是外表,內心的傷痕累累經不起絲毫的痛苦,稍微一點痛苦都足夠讓心血流不止,白玉珠多麼驕傲的人啊,她要是像其他心軟的女子早就原諒苦苦追求她的太子了,何必等到今天還不爲所動?”
當白玉珠聽到太后說這話,又看太后神情上的滄桑,她大概猜得出年輕時太后也經歷過這麼多的苦楚,不然怎麼能說出如此讓人大徹大悟的話,又豈能練就了一身內心強大的忍耐力。
感情……了斷和開始都是一樣的難……
“所以這需要些時日才能讓白玉珠感到太子對她的這份情,這需要一個機會,可我們連一個機會都不給他,直接否認了他,在皇兒看來很殘忍……”風元凝視着母后輕聲地說着,又補充道:“太子很有孝心,母后是知道的,他在白玉珠的事情上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意頂撞我們半句,要是他平常的脾氣,別人欺負白玉珠,他早就斬草除根了,他一直都在忍耐着我們給他的壓迫,本來白玉珠就讓他很痛苦,爲人父母也不能不疼自己的孩兒……”
“你都說他很痛苦了,那便長痛不如短痛早些斷了的好……”太后搖頭的看着風元,還是不同意他的話。
“若能斷早斷了,又何必等到今天呢。”風元看着母后,後無力道:“母后,放過他們一次吧……”
“放過?母后做的都是該做的,也沒爲難他們。”太后似乎不滿皇帝的這句話,她語氣略顯冷淡。
“母后,你知道皇兒不是這個意思。”風元柔聲安撫着母后。
太后眉頭微皺了一下,轉頭看向了白玉珠的方向,在看到白玉珠的時候她的眼神很冷……
白玉珠毫不畏懼的和太后四目相對,太后的手段她唾棄歸唾棄卻也佩服,不過,太后的身份是擺在這裡的,誰也違逆不得,自己總是被太后抓軟肋完全抵抗不了。
這些都是一些可惡的人,總是用自己的親人來脅迫自己……
“清平公主該走了。”連嬤嬤瞧見了太后,她不由的出聲言道。
“嗯。”白玉珠輕聲應了一聲,隨後對着太后冷冷一笑轉身離開。
“這件事哀家自有主意,就不用你操心了。”白玉珠剛一轉身,太后轉頭看向風元說道,而後擡步離開。
風元看着母后離開的背影……他無奈的搖頭……
“太子……你去哪裡?”太后走出偏角之後,就瞧見太子風夜寒急匆匆的追白玉珠。
風夜寒聽聞太后之言,他腳下步子停下看向太后,他如實道:“皇孫去追清平公主。”
太后看了一眼走上來的墨宣,後道:“誰准許的?現在去壽德宮陪哀家喝茶。”
“皇祖母……”風夜寒當時就着急了,他一咬牙道:“請皇祖母原諒皇孫恕難從命。”說罷,便要走。
這次太后倒也沒有去阻攔,她看向了墨宣道:“五皇子,失望了嗎?”
墨宣以爲太后的阻攔風夜寒絕對不敢反抗,沒想到風夜寒違逆了太后的意思,反而太后也不在阻止?倒是太后這句疑問可是頗有深意……
“小王不懂太后在說些什麼,故此不知失望從何而來。”他不卑不昂的直視着太后道。
太后望着墨宣微挑了一下眉頭,她意有所指道:“哀家早就和你說過了,你心裡在想什麼,哀家是一清二楚的。放眼這宮中,每個人在想些什麼,想做些什麼哀家都清楚,讓你收起你的心思,你偏生不收起來,你記住了,哀家這裡就是一道你無法越過的坎。”
墨宣神情淡然,看似完全不在意道:“太后嚴重了,小王自然鬥不過太后。”
“心口不一。”太后嘴角微勾了下,而後她輕聲道:“日後就好好的住在壽德宮,要知道在哀家的眼皮底下想離開宮中可是會被哀家發現的,故此,好好陪哀家下下棋。”
墨宣平靜迴應太后道:“太后都這麼說了,小王豈有不陪太后下棋的道理。”
太后直視着墨宣,她道:“那就跟着哀家走吧。”說罷,她眼神深深的看着墨宣,然後帶着他去向壽德宮。
“請。”墨宣盯着太后言道。
太后剛一轉身先走,墨宣盯着太后的挺直的脊背,他袖中雙手緊緊地握着,什麼都知道?她的確什麼都知道,可她就是每次都要出面攪了自己的好事,若是她死了或許才能永絕後患!
本是一衆人來到鳳藻宮,拓跋澤他們先行離開,而後白玉珠離去風夜寒追去,夜凌悄無聲息的退離,墨宣有太后的現言之語只能跟着。風元站在不遠處看了看太后他們,便回到鳳藻宮寢宮去安撫甄皇后。
“玉珠……”風夜寒匆忙而來在後面喚着。
白玉珠頭也沒回,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走着走着她看向連嬤嬤道:“連嬤嬤,麻煩晚些去一趟大將軍府告訴老夫人一聲我的去向。”
“公主放心,奴婢送公主出城之後會去大將軍府爲公主收拾一下衣物,晚些會派人送去光明寺的。”連嬤嬤恭敬道。
白玉珠這才點了點頭,可這時,風夜寒已是追上了她,他走在她的身側堅定道:“我不會讓你獨身一人去光明寺的,哪裡……有我們之間太多不好的回憶……”
風夜寒不提還好,一提白玉珠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猝然轉身看向他,陰冷道:“回憶?光明寺沒有任何的回憶,有的只有我的恨,我的怨,我的心碎在光明寺裡!”
風夜寒一把抓住了白玉珠的手,帶着歉意道:“對不起,那時候是我不好……”
“你放開……放開……”白玉珠氣惱的要抽回自己的手,卻反被風夜寒握得更緊,更甚,下一刻自己就被他緊擁在懷中。
“過去的我無法彌補,但以後我會永遠守在你的身邊,疼你,寵你,只要你開心。”風夜寒緊緊地將白玉珠禁錮在懷中,他在她的耳邊輕柔地說着。
低沉嗓音充滿了磁性,更加彷彿有一種穿透力瞬間穿透自己的心臟,讓白玉珠渾身都一顫,那掙脫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只覺得心口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伴隨着一陣酥麻,然後就是心跳急速的悸動。
“永遠?”她苦澀的出聲,而後聲音冷冷道:“永遠這兩個字,只有小孩和騙子才說得出口。”
白玉珠的話是在諷刺自己,可懷中的她沒有再掙扎卻讓風夜寒欣喜不已,他柔聲道:“我是不是騙子,時間會證明一切。”
白玉珠緊抿着脣,時間會證明一切?證明什麼?證明他再一次來欺騙自己?有句話說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態,看起來他的神情和話語都是如此真誠,可她完全不知道他說這些話到底是真還是象以前一樣溫柔的欺騙。
醫聖……醫聖……那一夜,夜闖太子府惹來的禍事……
“我無法承認你是我生命中的過客,你不在我的身邊我****夜夜思念着你,思念刻骨只爲你。”風夜寒在白玉珠的耳邊輕柔真誠的說着,後輕聲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介意,若是終其一生都得不到你的心,至少我擁有了你對我的恨,因爲恨也是需要感情的。”
白玉珠心裡一陣抽搐的疼,她可以掌握很多事情,卻無法掌握自己的心不會痛,特別是眼前這個自己愛的刻骨銘心的男人,那份愛已變成了積怨在心頭的怨恨。
她沒有吭聲,也沒有掙開他,心情很難受,糟糕透了,全身彷彿連一絲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白玉珠緊繃的身子慢慢的放鬆下來,風夜寒是感受的最清楚,他狹長鳳眸之中凝滿了深情的溫柔,細碎的吻落在了她的髮髻上,長久心臟的空落在這一刻充實,他感激上蒼對自己的眷戀。
連嬤嬤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倒是很自覺的垂下了眸,也沒有很着急的催促着白玉珠離開。
“放開我。”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玉珠才輕聲說道。
“我不想放。”風夜寒本暖心的擁着白玉珠,卻在聽到她這麼說時,他心裡一慌忙忙言道。
白玉珠眼中劃過一道無奈,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被他這句慌亂和害怕所觸動心絃,她想破口大罵讓他放手,可最後也不過是換爲了一句輕聲道:“我該去光明寺了,不能在這裡耽擱了。”
去還是得去,自己拖累老夫人太多,太后的狠厲是說到做到,她必然不能害了老夫人。
風夜寒聽到白玉珠這麼說時,慌張的心才鬆懈,他才慢慢的鬆開自己收緊的手臂與她四目相對,她目光清冷深邃,就像這白雪之下的白梅冷清的充滿了不畏嚴寒的傲氣,牽動了他的心神。
“我隨你一同去。”他柔聲對她說道,而後他伸手憐惜的輕撫她的髮鬢,眉目溫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