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夜寒是看着母后的,可馬上看到母后臉色青紫的模樣,他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勁忙上前緊張的問道:“母后,你怎麼了?”
甄皇后痛苦不堪的看着太子,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喘息地道:“母后要是有一天死了,定是被你給氣死的。
風夜寒一聽到這話,當即明白了什麼意思,忙拍了拍母后的後背,輕聲道:“母后慢慢的深呼吸,然後吐氣……”
甄皇后看着皇兒如此擔憂的模樣,她心裡一橫便道:“不吸氣也不吐氣,母后死了算了,死了便讓你稱心如意不在阻攔你和白玉珠了。”
風夜寒很無力,他自是看出母后的氣惱,他柔聲勸着道:“母后,這是兩碼事。”
“母后就問你,看到母后如此難受你就沒有一絲心疼麼。”甄皇后很痛心的看着太子風夜寒問道。
“怎麼可能不心疼,皇兒看到母后如此難受心都要碎了。”風夜寒安撫着母后,眸中帶着擔憂。
“你要真心碎了,你要真心疼母后,你就不要讓母后如此爲難。”甄皇后氣息不穩的看着皇兒,她又道:“母后做什麼都是爲了你好,你就不體諒一下母后的用心,以前白玉珠的身份合適,母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鍵是她現在身份不合適,也是一顆無用的棄子,成大事者不該爲了男女之情不顧眼前大局……”
風夜寒輕撫着母后的後背,他幫她疏理氣息,聽到母后這麼說時,他輕聲道:“母后所說皇兒心裡都明白,可母后爲何就不能放任皇兒一次呢,況且,皇兒也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情希望自己能做主。”
“從你八歲時母后和父皇就沒過問過你任何決定,凡是你決定的事哪一件母后和父皇過問過?向來都是你想做什麼就是什麼,沒有任何人過問,你怎麼能如此說呢。”甄皇后很無力的說着。
“母后所說無錯,可母后在白玉珠這件事上就一直不讓皇兒做主,母后你可知皇兒夾在你和玉珠之間非常的無奈……”風夜寒一邊幫母后順氣,一邊意味深長地說着。
然後,他繼續又說道:“皇兒心疼母后,但也心疼玉珠,皇兒失去過一次,真的不願意失去她第二次,這些話,想必母后是知道的。人啊,只有等失去之後纔會發現自己最愛的人是誰,皇兒便是如此經歷過,所以,皇兒只想要玉珠一人,在感情世界裡更沒有身份不和之說,皇兒,要的只是她白玉珠,僅此而已。”
甄皇后又豈會不瞭解自個皇兒內心裡的苦,然而,她也是爲了他好才如此逼迫他,更重要的是那白玉珠心裡對皇兒的恨意,始終是個禍事,隨時都會爆發害了自己的皇兒。更何況,已經是棄子,又心高氣傲完全沒什麼可利用之處,爲了這麼一個不重要的女子去毀了大局,只會讓心懷不軌的人得了利益,她怎麼肯。
“是,這件事母后的確出面阻攔,那也是爲了你好,要是放做旁人,母后纔不會管這些事。”她暗自深吸一口氣後心靜氣和地說着。
風夜寒聽得出母后氣息穩了很多,他繼續溫柔地說道:“皇兒心意已決,無論母后怎麼阻止,皇兒只要白玉珠。”
甄皇后聽得出自個太子語氣裡的堅決不移,她知道再多說也無意義,她直視着他道:“你如此固執,卻不知母后比你更固執,你要白玉珠,那母后偏生非要拆散你們。”
“母后……何苦這麼對待皇兒呢,皇兒只是想要喜歡的女人在皇兒身邊。”風夜寒很無奈的看着母后。
“最是無情帝王家,在這皇家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喜歡,每一份愛與被愛都是牽扯着利益在裡面,沒有利益便什麼都不是。”甄皇后面色非常不悅,她沉聲看着他言道。
然後起身看着他,她又道:“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吧,煙花女子無情,戲子無義,煙花女子只是在牀上有情,戲子只是在戲臺上有義,這話雖然粗魯,但很多人都是如此相處的,特別是皇家。好了,該說的母后都說了,母后也不願意再和你多費口舌。”
說完,她便打開房門,看了一眼侯在門口的若言道:“回去。”
“是。”若言福了福便扶着皇后娘娘離開。
風夜寒目送傷心的母后離開,他端起桌上的清茶輕抿了一口,涼心徹骨,輕嘆一聲,狹長鳳眸滿是無可奈何,母后說的道理他懂得的,可總有取捨……
門並沒有被關死,他輕輕地打開了白玉珠的屋門,走進去並沒有看到她人,反倒看到一旁的窗子敞開着,讓被暖爐所溫暖的屋子稍顯冰冷。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窗邊,擡首看向陰暗的天際,撲面而來的寒意也更讓自己腦中清醒了很多,他將窗子合上之後,走向內屋,看到的是放下是黃色紗幔。
紫檀香幽靜美好,香檀木雕花牀被黃色薄紗帳籠罩,他慢慢走上前指尖輕撩開紗帳,入目的便是和衣而睡,睡熟的白玉珠,只是似乎看起來很熱的樣子,她的臉頰透着緋紅,甚至連錦被都沒有蓋上。
他慢慢坐在牀邊,伸手爲她蓋好錦被,猶豫了一會,他伸手撫上她顯得溫熱卻透着涼意的臉頰,凝視着她的鳳眸裡滿是疼惜和深情。
一步錯步步錯,所幸他知道自己錯的及時,只是自己帶給她的傷害讓她不再相信自己,這些她自是一清二楚的……
“你做什麼。”就在風夜寒望着白玉珠出神時,白玉珠被他的撫摸給弄醒沉聲問着,倒也沒有躲開。
風夜寒輕撫白玉珠臉頰的手頓時僵住,隨後他溫柔道:“看你沒點動靜,我擔心你。”
白玉珠翻了身,讓他的手垂落在一旁錦被上,她背對着他冷聲道:“出去。”
風夜寒自然不會因爲她的冷言冷語而生氣,他輕聲道:“知道你用不慣寺裡這些粗茶淡飯,故而,我派人準備了新的膳食,你起來用些再睡吧。”
“不用了,出去。”白玉珠睜着眼睛看着黃色紗帳,眸中滿是複雜的冷聲道。
風夜寒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然,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嚥了下去,他柔聲道:“好……”
雖很想陪伴在她身邊,卻也不想讓她特別的厭煩,他只能選擇起身,三步一回頭的看向那又一次合上的紗幔,依稀能看到她背對着自己的背影,他眼底帶着苦澀,片刻,他溫柔道:“膳食我放桌上了,你記得起來用些……”
白玉珠緊咬着下脣努力讓自己不說出嘲弄他的話,而雙眸里布滿了酸楚,爲什麼他總是逼着自己來正視他,他對自己的愛護只會讓自己痛苦,毫無一絲喜悅……
房門關上的剎那,白玉珠翻了一個身,她望着頭頂紗幔上顧着的佛字流蘇久久出神,最後她起身走到了桌前。
甄皇后的到來讓自己感到有些窒息,只覺得很悶便打開了窗戶,她看向那緊閉的窗子自是曉得被風夜寒給關上,又一回眸看着桌上的食盒,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打開了食盒。
裡面放着一碗散發着熱氣,並有人蔘香氣的粥,她聞得出是雪參才能散發的氣味,又打開一層下面是精緻的幾盤小菜,還有冒着熱氣的精美點心。
她雖不常吃點心,可點心的花式她倒是記得,這出自宮廷,並且還是東宮點心御廚所做的,御廚到光明寺?
她搖頭,肯定不可能的事情,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風夜寒派人從東宮快馬加鞭送到自己的手中……
如此一想,心裡又是不舒坦,外面那麼厚的積雪,又那麼的冷,該有多快才能將新鮮熱乎的飯菜送到自己面前。他越是對自己好,她就越心裡難受,更加是連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她將食盒蓋好,然後走到廳裡時沒瞧見風夜寒,她就直接去了他居住的屋子,他的屋子和自己的屋子沒什麼區別。
都是精緻典雅,樣樣俱全,她入目的便是一名暗衛跪伏在風夜寒的面前,她面色平靜不顯露絲毫情緒。
風夜寒在看到白玉珠來時眸中帶着意外,下一刻,他冷聲道:“下去。”
暗衛快速消失在他們面前,而這時,他纔看到她手中還拎着自己拿過去的食盒,他目光溫柔,以爲她用完了膳,便柔聲道:“希望你還喜歡我爲你準備的。”
白玉珠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她大步走到他面前,猛的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震得桌上風夜寒面前的一杯水傾灑出。
她一字一句道:“這些東西我不需要,你要是用不慣寺裡的飯菜就自己派人給你準備,不需要爲我準備這些。還有,你也不用白費心機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她便要走,只是下一刻風夜寒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他們四目相對,他輕聲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寺裡的膳食怕不合你胃口,這才爲你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