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禮部侍郎和欽天監之後,由大將軍府內的下人們扛着引魂幡,然後即爲牽纜持喪棍的白清,意味孝子之意,在白清的身後便是棺木,他前行,棺木纔可前行,他停下,棺木必須停下,而在老夫人棺木之後所跟着的是身穿孝服的家眷,一切雖簡,但也稍顯着急,畢竟白家的親戚都未能來齊全。
白陵是葬白家先輩之人,白玉珠的親生孃親便埋葬在這裡,老夫人與鎮國公同葬一墓,當天宣佈了老夫人的去世,當天就將老夫人下葬,雖顯得非常的快速,但是真正上沒有多少人在意太多,畢竟這是大將軍府的家事。
外有送葬隊伍,府內有兆風故意躲開,他對大表妹白玉珠的閨院是非常熟悉,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府內的下人,就在他馬上就要到玉珠的院子外時,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俊美男子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今天是老夫人出喪的日子,你應該跟着出殯的隊伍,而非是來這裡。”擋住兆風的是凝華,凝華認識兆風,他直視着兆風沉聲道。
“我要見表妹。”兆風看着眼前之人,他見過凝華,故而識得。
“大小姐現在誰也不見。”凝華語氣帶着堅決的對兆風說着。
“我必須要見到她,外祖母去世,我大表妹不可能不在場,說吧,你們把她怎麼了?”兆風看到凝華在場,心中就暗覺不安,他細長的眼眸直視着冷漠的凝華絲毫不退讓質問道。
凝華狹長的鳳眸微閃了閃,他看着找風道:“但是大小姐不見任何人,就算是老夫人出殯,他也不方便見。”
“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在隱瞞些什麼,可我知道我表妹對老夫人的心思沒人能比得了,老夫人去世,我表妹不見蹤影,根本說不過去……”兆風定定地注視着凝華,微頓了一下,他沉聲又道:“我是站在我表妹這邊的,我必須在眼下這個關頭保護她的周全,所以,我敢篤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束縛了我表妹……”
很多話他都不願意跟凝華說的太清楚,雖然他看得出凝華是關心玉珠的,不過,他還是對這些人保存着一些戒心,畢竟人心隔肚皮,實在是難以定奪誰對誰錯,是好誰壞。
一襲如雪白衣,一襲如雪孝服,兆風生的清秀俊美頗像他父親兆文炎,凝華周身散發着如雪般的寒意,清冷的不似人間凡夫俗子,更是美若謫仙。
兩人對視了很久,還是凝華先妥協道:“你跟我來。”
兆風眼中微驚訝了一下,然後跟在了凝華身後,一步步的走進了表妹白玉珠的閨房,打開閨房的撲面而來的是一種夾雜着血腥和藥味的怪異味道,讓他頓時心口發緊,倒也什麼都沒有追問。
進入屋內,非常溫暖,不過他微微驚愕,只因爲太子風夜寒竟然在屋內,更讓他驚訝的是夜郎國的五皇子墨宣竟然躺在屋內的軟榻之上。
“表妹……”不過在看到榻上躺着的人時,他揪心不已的立刻上前喚道。
一襲如雪白衣頭戴紗帽的男子,其實他仔細的想一想便知道是誰——西域夜凌。
夜凌看着眼前清秀男子,能喚白玉珠表妹的,只有兆氏的兆風纔可以,故此,他立刻就知道擔心白玉珠的是誰。
其實在場的每個人就算沒見過,但是大家的眼線都會讓他們知道誰是誰,故此立刻就認得出來。
兆風看着不省人事的表妹白玉珠,他心裡非常的擔心,他看向身邊的夜凌問道:“她到底怎麼了?”
“毒發。”夜凌紅眸深邃的看着不省人事的白玉珠,語氣帶着絲絲難以言喻的情緒言道。
“毒……”兆風聽到夜凌這麼說道的時候,他立刻就明白了原因,此刻,他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風夜寒。
狹長的鳳眸此刻微斂着,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如何,但關於太子風夜寒放棄了玉珠的消息散播各處,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老夫人去世,玉珠知道嗎?”他憂心忡忡的問着屋內人,反正會有人給自己答覆。
“知道。”凝華在兆風話罷迴應道。
兆風頓時震驚,他沉聲道:“既然知道她還在這裡,要知道讓她錯過了老夫人出殯,醒來之後,她必定會憤怒,到時候該如何收場?”
“就是因爲大小姐知道老夫人去世纔會毒發,等老夫人出殯過後就會解開大小姐身上的穴道,那時候事情都過去了,大小姐是不會再生氣的。”凝華語氣帶着不穩對兆風說着,其實,他已經預料得到大小姐醒來之後的憤怒,不過,眼下爲了她的性命也只能如此了。
兆風在凝華說完沒有再吭聲了,他望着不省人事的表妹白玉珠,他沉聲道:“什麼時候才能讓玉珠醒過來。”
“傍晚。”夜凌冷聲迴應兆風道。
“在這大將軍府太危險了,我應該帶她離開這裡。”兆風雙眸帶着思緒的看着白玉珠,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大小姐去哪裡,醒來她自有選擇。”凝華看向兆風微皺眉頭說道。
兆風沒有再說些什麼,畢竟他擔心白玉珠的安危是一回事,可凝華所說有白玉珠自己選擇也是一回事,她非常有主見,瞭解她的人都很清楚。
白陵之內痛哭聲不斷,正午吉時過,棺木下葬,一切都是那般的快速完美,沒有半點紕漏,李會兒在看到老夫人的棺木下葬之後,她的心也放鬆了下來,總算不用再哭哭啼啼受苦個沒完沒了。
“結束了。”此時,管家率先回府來到白玉珠的閨房言道。
夜凌的眼眸一凜,下一刻,他便解開了白玉珠的昏厥穴,如扇的睫毛微微煽動,對於陷入了幾天的昏迷之中的白玉珠總算睜開了一雙眼眸,眸中血紅一片,乾澀的讓她無法睜開眼睛。
但是,隨着眼睛的睜開,記憶就像潮水那般快速的涌入她的腦中,心間,全身整個骨骼之中,都在提醒着她,老夫人中毒身亡的事情,這一刻,她整個的雙眸睜大,帶着絕望的空洞,發出了一聲嘶吼。
然而,幾天不吃不喝,身體處於停歇的狀態下,她的嘶吼在此刻輕的難以讓人聽到,她全身毫無一絲力氣,錐心刺骨的痛蔓延整個身體,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卻發現更讓胸腔內劇痛加劇。
“玉珠……”當兆風看到白玉珠醒來的時候,他擔憂的眼眸帶着欣喜,他忙驚喜若狂的喚着她的名字。
“表……”白玉珠張了張嘴,卻也不過只發出了一個字,她着實沒有力氣去說任何話,在她的眼前是夜凌和大表哥,他們怎麼在這裡?
“師兄……”她又低喃了一聲,雖然聲音很低很低,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了。
“在一旁睡着了。”凝華來到了榻前,他望着醒來的白玉珠,那毫無一絲情緒的狹長鳳眸在此刻也充滿了緊張和欣喜,他迴應着白玉珠,卻並沒有說是他點了少主墨宣的穴道,讓少主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我……要見老夫人……”白玉珠在話間,那血紅的雙眸眼淚奪眶而出,她的聲音輕微嘶啞,她道:“快扶我起來……”
“老夫人已葬入白陵。”在場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最後還是兆風語氣溫柔的對白玉珠說着。
白玉珠在聽到大表哥說老夫人已經下葬的消息之後,頓時目瞪口呆,她呆滯的看着眼前的大表哥,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她……她到底昏迷了幾天?誰能告訴她,自己到底昏迷了幾天?爲什麼她感覺才昏迷了幾個時辰醒來,老夫人卻下葬了?
“我要見老夫人……”她一邊如蚊低語,一邊就是要從牀榻上爬起來,然而,她沒有一絲力氣,她連身體翻動的半點力氣都沒有,當手臂壓在錦被上,隨之而來的是噬心入骨的痛,頓時冷汗浸透了她全身,她更是依然躺在榻上絲毫動彈不了。
“快扶我起來……”她痛苦,她不甘,她也不敢置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一切。
夜凌在下一刻雙手按住了白玉珠的雙肩,他的語氣如冰一樣的寒冷,他冷聲道:“你現在的身體接近殘廢,如果你想去見老夫人,那就養好傷了,你想怎麼見,想怎麼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現在,你必須要配合我,我才能醫治你,你才的身體才能好,你才能見到老夫人。”
白玉珠瞬間呆滯,她淚眼模糊卻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層白色面紗的夜凌,她彷彿甚至能透過白色面紗看到夜凌那雙如同紅寶石般的眸子帶着憤怒,她愣住,完全腦袋一下子空白一片。
“我問你,你現在是不是五臟六腑劇烈疼痛,時而寒,時而熱!”夜凌看白玉珠愣住,他覺得是被自己給震住,便聲音帶着壓迫感質問她。
“是……”白玉珠隨着夜凌的聲音而慢慢緩過神,她下一刻輕聲的迴應道。
是的,毒發的徵兆,她最瞭解的毒發,已是發作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