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總管回宮的時候,袖子裡揣了一袋金裸子,跟他一起去送成王的小內侍也每人都有一個荷包。
回到御書房,皇帝拿着奏摺在看,肖總管笑眯眯地走到皇帝身後站着。
“奴才方纔送殿下回去,也見了那位小姐。”
皇帝放下奏摺,轉頭看向肖總管,沒什麼怒氣地呵斥。
“瞧把你高興的,又收了不少吧。”
肖總管從袖子裡取出那個袋子,“奴才哪兒敢收那勞什子,這是成王殿下賞給老奴的喜錢,老奴收着也是沾沾成王殿下雙喜臨門的喜氣。”
皇帝一愣,“雙喜臨門?”
肖總管一張老臉上洋溢着喜氣,“奴才恭喜陛下喜得皇長孫。”
除了宇文謙,其餘幾位成年皇子,最短的成親不過三個月,最長的也纔不到一年。
三位王妃的肚子老是不見動靜,咋一聽說自己竟要有長孫了,皇帝心頭也涌起一陣喜意。
“那女子叫什麼名字,品性樣貌如何?”
皇帝也顧不得被宇文謙氣出來的火了,忙着打聽皇長孫生母是何情形。
“這位小姐名爲景瑗,約莫二八年紀,容貌美麗,舉止大方得體,奴才看來雖比不得世家精心教導出來的千金,卻也是良家閨秀。”
皇帝不知是想到什麼,哼了一聲。
“也是朕糊塗了,問你這個做什麼,是成王看着養大的孩子,能差到哪裡,讓欽天監選一個最近的好日子,把婚事給辦了,內務府那邊你盯着點。”
肖總管明白皇帝這是看在皇長孫的面子上鬆的口,便樂呵呵地應下了。
回到主院,宇文謙就擺擺手讓秦文下去,方纔還一瘸一拐的腳也利索了。
景瑗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地,她突然明白過來,“你故意的?”做給皇上的心腹看?
宇文謙扶着她往屋子裡面走,方纔還慘白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景瑗眼裡掩飾不住關心叫他心裡暖暖的,止不住地感嘆,這一切都值了。
“確實是故意的,我要是跪了一夜還生龍活虎的,父皇該怎麼想,豈不是會更生氣,
我慘一點,父皇心裡反倒不會多想,況且他同意我們的婚事了,這纔是最重要的。”
“那怎麼不乾脆裝到底,在我跟前也賣一賣慘,我看得心疼,說不定一個心軟就同意成婚了呢。”
宇文謙喜歡在她跟前賣慘裝委屈,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本就是個心軟的人,也不知怎麼的,她對宇文謙的賣慘毫無抵抗力。
沒想到一向喜歡打蛇上棍的宇文謙這次居然沒有順着杆子爬,而是牽着景瑗的手在自己臉頰上蹭了蹭。
“本來是想在你面前賣慘的,可是我捨不得啊,看到你爲我着急的樣子,我都心疼死了,哪裡還有心思賣慘呢。”
他說得雲淡風輕,景瑗卻能從裡面感受到他的體貼,只是她還來不及感動,就又聽宇文謙說道。
“而且現在父皇已經知道你跟我的事了,他已點頭同意你我婚事,咱們這可是天子賜婚,反悔不得…”
景瑗收回心裡那點感動,一巴掌拍開某隻不規矩的鹹豬手,一腔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王爺跪了一晚上想必累了,還是趕緊用過早膳,休息休息吧。”
說罷她讓守在外面的秦文端早膳進來,自己則出了房間,讓小丫鬟送一瓶治淤青的藥進屋子裡。
不想看見某隻大尾巴狼洋洋得意的樣子,她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宇文謙也嫌棄自己跪了一晚上渾身是汗,便用過早膳,又去沐浴一番,這才解了些乏。
景瑗靠在貴妃塌上曬得昏昏欲睡,突然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讓她清醒不少。
“你怎麼不去休息,一晚上沒睡,不累嗎?”景瑗躺在宇文謙懷裡有些迷迷糊糊地問他。
宇文謙把頭靠在景媛發頂輕輕蹭了蹭“抱着你我才睡得踏實,就這樣休息會兒吧,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景瑗被他疑似賣慘的話驚醒,這人可真是……
反正抱也抱過了,她懶得矯情,又不會少塊肉,而且她還挺喜歡,想抱就抱着吧。
“那你抱我去牀上休息,我也困…了…”曬了太陽,緊繃了一早上的神經突然鬆下來,景瑗也覺得自己困得厲害。
兩個人抱在一起午睡,一直到下午才醒過來。
景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窩在宇文謙懷裡,而自己這一覺睡得很安心。
她擡頭看宇文謙,發現宇文謙已經醒了,一直在盯着她看。
景瑗打了個哈欠,“你不睡覺盯着我看作什麼?”
宇文謙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不盯緊點,我怕你跑了。”
景瑗哭笑不得,她不就偷偷溜了一次嗎,怎麼這個人還記上仇了。
“我不會跑的。”景瑗有些無奈道。
宇文謙突然將景瑗的腰緊緊摟着,兩人鼻尖相觸,呼出的熱氣都能撲到對方臉上。
兩人眼神相接,他鄭重地問景瑗“你真的不會離開我?”認真的樣子叫景媛看得心中一緊。
景瑗也緊緊盯着宇文謙堅定深邃的雙眸,那裡面有太多東西,有她一直想要,卻不曾擁有過東西。
她嘴脣動了動,忽然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我答應你,不跑,不離開。”
承諾像一根紅繩,將兩個人連接在一起,景瑗不知道自己能爲宇文謙做到哪個地步。
但是現在,她不能離開,也不想離開。
不論今後境遇如何,即便被宇文謙發現她不是原來的景媛,要捨棄她,她也不後悔。
欽天監很快找到一個宜嫁娶的日子,就在月底,內務府也得肖總管的命令,開始準備成王大婚。
京城裡,百姓對此議論紛紛,都猜成王是不是早有心上人,就等着同溫家退婚後迎娶心上人爲妻。
又道溫家三小姐無福,放着榮華富貴不要,竟願跟人私奔亡命天涯。
宇文謙怕王府里人來人往打擾景瑗養胎,就留下一衆人等準備婚事,自己則帶了景瑗到他在城郊的園子養胎。
“真的沒事嗎,皇上知道了會不會怪罪下來。”
景瑗這兩天在王府閒着無聊,就逮着宇文謙給她講皇家貴族之事。
她也才得知,宇文謙的生母皇后已經去世近十年。
皇帝一心只在朝政上,對宇文謙的教養並不上心,皇后逝世後,宇文謙就出宮建府,一直到如今。
“不會,我在父皇眼裡一直都是個無所事事的閒散人,他早就見怪不怪。”
宇文謙面前擺了一籃子核桃,他拿了小錘子,一個一個錘開,放進小碟子裡給景瑗吃。
易茗叮囑過他,懷孕的人要多吃點這些,對孩子和大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