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

謝靈沁仍然是一身女裝,戴了兜帽,在鬧市上徘徊了一陣兒,直接去了寧秀才的家。

寧秀才拿着揹簍正要出門,一打門便見着一位清秀的得好像不食人煙煙火的姑娘站在那裡。

藍衣素顏,明眸皓齒,手執兜帽,輕紗微拂,宛若畫裡出來的人,真的是襯得他了這破院都蓬蓽生輝起來。

寧秀才愣神一瞬,拱手詢問,“請問姑娘要找誰?”

“找你。”謝靈沁一出聲,便將方纔寧秀才腦中的所有美好畫面打碎。

從仙境落至至實地。

這聲音,這語氣……

然後,後知後覺,轉回身,看着已經錯過他搖大擺走進去的謝靈沁,“你是……”

“我是言射,也是謝靈沁。”謝靈沁有些心不在焉的。

“哦,哦,你,你好。”

“嗯。”謝靈沁看了眼院子四下,視線又回落在寧秀才身上,“咦,孩子們呢,寧一呢。”

“他們,都去後山的田地了。”

“去那地方幹嘛。”謝靈沁一邊問,一邊將手上兜帽往一旁桌上一擱。

“摘菜。”寧秀才老實回道,不知爲何,竟然有些怵謝靈心。

沒曾想,她女裝時,是這樣的。

這般純然無垢的氣質,真是世間少有。

須臾,寧秀才回了回神,“你,要不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叫他們回來。”

“不用,摘菜麼?我也去。”

“啊,那豈是你這等千金小姐能做的,田城裡泥垢深重,還有蛇蟲鼠蟻,你受不了。”寧秀才一口回絕,謝靈沁卻已經走了過來,“千金小姐會男扮女裝?會自己開店,會獨處來請你?”

“這個……”

寧秀才語聲一噎,猶豫着,“那,你跟我來吧。”

“下次我男裝時你可以叫我言射,我女裝時,你可以叫我謝靈沁,還有,在白玉面前,你只能叫我言射,因爲,他不知道我是女子。”謝靈沁道,話落手一伸,“帶路吧。”

“呃,好。”枉寧秀才一個大男人,飽讀詩書,一本正經,卻突然無力招架謝靈沁,走在前面引路,都莫來由的發虛。

後山田地並不遠。

秋風拂過,夕陽掃落,殘暉豔紅,卻分外的寧靜。

遠遠的,便見着幾個小孩子蹲在田地裡扒菜,個個笑得燦爛。

而寧一是孩子裡面最大的一個,一邊摘着地裡那些青悠悠的菜,一邊拿袋子裝好,擡眼一看到寧秀才走來,身後還跟着謝發沁時,竟激動的把袋子一扔,就奔了過來,直接一把抱住謝靈沁的腰,將頭埋在謝靈沁的胸前。

“姐姐。”叫得份外親近粘乎。

謝靈沁……

又佔她便宜。

“寧一。”謝靈沁笑容可掬的擡手擰着寧一的耳朵,“你這般小,我更要對你說,男女授受不親。”

寧一揚着頭,好像不太明白。

“寧一,快放開,你這樣,像什麼話。”一旁寧秀才也輕聲呵斥。

寧一好像見寧秀才生氣了,這才幾分不情不願的撒手,可是那雙分外明亮的眼睛卻盯着謝靈沁,戀戀不捨。

“那個,你們菜摘好了嗎,我和你們一起。”謝靈沁說話間已經開始擼袖子,白潤纖細的手腕露出來,如玉一般吸人眼神。

寧秀才一驚,立馬上前,幫謝靈沁把袖子給攔下來,“非禮視非禮勿視,女子怎麼好當衆擼袖。”

謝靈沁看着寧秀才那幅天要塌下來的樣子,真時無語至極。

她如果說,她都快被男子看光了,他是不是嘴裡能塞下一隻雞。

“迂腐。”謝靈沁擺開手,“難怪你這般多年進不了仕途。”

“這……”寧秀才明顯被傷到了,看着謝靈沁,“我,怎麼就進不了仕途了?”

“太迂腐,太清派,太偏激,太憤世疾俗。”

“那,那柳府柳雲洲柳公子也迂腐,也清派,我看過他的文章,我與之相比,並不差。”寧秀才較上了真兒,目光灼灼的瞧着謝靈沁,大有一幅要個說法的樣子。

謝靈沁無奈一笑,“可是,他不偏激,不憤世疾俗是吧。”

“人之性也,豈能相同,難不成,狀元還要看這個。”寧秀才有些生氣了。

謝靈沁不慌忙,談笑自若,“你都知道你文章寫得不比柳雲洲差,那我問你,別人會不知道嗎?”

這話……

寧秀才面色慍怒一退,緊盯着謝靈沁,似乎沒琢磨過來。

謝靈沁也不等寧秀才琢磨了,看了眼四下,倒是一驚,“難道你們的晚飯就吃菜,肉呢?”

“肉……”幾個小孩面面相覷。

寧秀才聞言,面有愧色的走過來,“肉的話,也不是每天一要的。”

“可是他們都正在長身體。”謝靈沁面有不悅,“我記得沒錯的話,我是提前支付了你工錢的,難不成,你去花天酒地了。”

“當然沒有。”寧秀才立馬擺手,一臉嚴肅,“只是,有些花費,用掉了。”

“用掉了?”

寧秀才點點頭,看了一眼寧一這才小聲對着謝靈沁道,“一會子我和你說。”

謝靈沁微微頷首,這才放下心來,竟然真的和寧一幾個小孩子一起扒菜。

寧秀才覺得,腦子好凌亂。

待扒好菜,回到院子,寧秀才便生火做飯,寧一打下手,其餘幾名小孩就幫着忙前忙後,一片喜色高興的樣子。

“姐姐,我們院子裡第一次來客人呢,明兒個是中秋,這一定是個好兆頭。”一名差不多五歲的小女孩扯着謝靈沁的袖子,軟萌軟萌。

謝靈沁看她一眼。

少女小臉嫩白,眼睛乾淨清澈,如同未被浸染過的天泉。

都是些純真可愛的孩子。

難怪,寧秀才如此保護。

“謝……靈沁,你真的要在這裡用飯嗎?”

好半響,寧秀才從廚房裡探出頭來,似乎還是有些不太信。

謝靈沁點頭,無比確定,“對,你們吃什麼,我也吃什麼。”

“……好吧。”寧秀才似乎有些無奈。

約莫半個時辰後,飯和菜都端上了桌。

是真的有什麼吃什麼。

兩盤之前從土裡挖出來的青菜,幾碗摻着雜米的米飯。

順便說一句,整個北榮,不管是地方還是權利的中心都城,皆是以食大米爲主,像這種大米中能摻合着雜米的,就可謂是不一般的清貧了。

不過,謝靈沁吃着,這柴火炒出來的菜,倒是比高門府邸裡的小廚房裡燜出來的別有風味。

尤其是坐在這破敗的院子裡,身邊圍着一羣孩子,外有夕陽,餘光入院,一片融光。

歲月靜好,莫外如是。

“姐姐,你一定比寧哥哥的未婚妻還要漂亮。”寧一捏着筷子吃一口飯,就要將謝靈沁看上一眼。

“未婚妻?”謝靈沁偏頭看着明顯正禁危坐一仴拘謹的寧秀才。

寧秀才神色尷尬,“這個,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如今,家道中落,不提了。”

謝靈沁對別人私事也不感興趣。

這一頓飯卻用得格外舒心。

可謂是她穿越至今以來,吃得最安心的一頓飯。

一種前所未的寧靜,孩子們的笑臉,讓她之前那躁動的心,好像突然間就平靜下來。

這一平靜,大腦裡也一派清明。

將最近種種串縷在一起,才發現自己的可笑,於太子在說,那樣一個吻算什麼呢,她怎麼能爲了這一點事兒,就讓自己心緒這般不穩。

此時,寧一在洗碗,不過十歲的孩子,神情專注,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對待藝術品。

“謝……小姐,天色快要黑了,你要我送你回去嗎?”寧秀才捋着袖子走過來,徵詢的開口。

謝靈沁莞爾一笑,看着他,“你還沒與我說那十兩銀子的事。”

“那個……”寧秀才猶豫一瞬,這才道,“寧一是我從別人手裡搶來的,那邊每個月都要我還銀錢,之前你給的銀子了,我正好一次還清了,所以……”

“是誰?”

“就是這都城裡一些幹黑暗勾當中,不過,你放心,如今,兩清了,他們再也不會來煩我們了。”

謝靈沁看着寧秀才,好半響,移開目光,“好吧,我相信你,這些孩子過得很幸福,不過,寧一的身世你可有查過?”

寧秀才搖頭,“沒有,他的武功,許是被那些人抓去,逼着學的,這孩子你也知道,心智有些問題,所以,我也不想引起他的反感。”

“明白,時候不早了,多謝宴請,告辭。”

謝靈沁轉身,倒有幾分捨不得的出了府門。

寧秀才本來想着出去送一送,畢竟是女子,這天色也快要黑,可是又覺得,指不定真的出現壞人,他纔是要被保護的那一個,於是,默默上前,關上了門。

天色漸暗,天際邊一輪若隱若現的圓月輪廓陷於雲層,一片灰濛。

“啊啊啊,小丫頭你竟然在這裡,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身旁,突然咋乎的聲音響起。

謝靈沁側眸看了一眼,興致一般,“逸世子,你放心,我好得很。”

“我知道,是太子幫了你,對了,太子有沒有欺負你。”

“他怎麼會欺負我,我像這般好欺負的。”謝靈沁情緒不高,“餘輕逸,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太子,我們還能好好做作朋友。”

“好啊,不提也可以啊,只要你不再損貶我就行。”

謝靈沁冷笑着橫他一眼,“我說,逸世子,慶王妃那邊,你處理好了?”

“我說,謝靈沁,你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嗯,好吧,換個話題,明日將軍府中秋小宴,你會去嗎?”

“不會。”餘輕回得乾脆直接,注意着謝靈沁一鬆的面色,面上轉過笑意,又立馬道,“本來是這樣想的,不過現在,我覺得,去去也無妨。”

“哦。”謝靈沁不置可否,卻很好的掩飾眼底一抹算計。

餘輕逸……

謝靈沁這般淡然的表情,和他預料得不一樣啊。

好挫敗。

“說起來,這中秋小宴,最開始還是你娘將軍夫人籌劃的呢,當歸是多麼熱鬧,都快比得上皇宮裡的春夜宴了,不過,現在去將軍府參加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少了。”餘輕逸一嘆。

謝靈沁不置可否,這是事實。

若不然,謝將軍怎麼能放心將這諸般事宜交給纔剛來的謝玉樹去打理籌備呢。

“不過呢,你放心,我對你呢,看着也是蠻順眼的,我一定會罩着你的。”好半響,餘輕逸昂頭,下巴一擡,宛若大俠降世。

謝靈洲白他一眼,忽而輕笑,“那,如果是太子要殺我呢。”

“那……”

“哼,的確啊,不扯上太子,我們還能好好做朋友的。”

“世子,慶王府有人帶來一條消息。”突然,二人面前落下一個身影,那人看了眼謝靈沁後,對着餘輕逸道。

餘輕逸爲了以示哥倆好,大手一揮,“說吧。”

“是福悅賭坊的護衛前來稟報的,說是他們莊主遇到了困難,請你去相助。”

“聶醉兒?”

“正是。”

餘輕逸當下不容分說,連招呼都沒和謝靈沁打,就消失在黑夜中。

謝靈沁想了想,當即也作勢就要中上去,卻被一隻手給拉了回來。

謝靈沁回頭,便看到了軒轅獨那張輪廓鮮明的臉。

“你怎麼在這裡?”

“別去,聶醉兒惹上了事非,這事兒,你最好別出面。”軒轅獨語氣裡帶着警告與關心。

謝靈沁瞧着,卻直覺有異,清眸定定的看着軒轅獨,“和你有關?”

軒轅獨沒有答話,深刻的眉目擰得沉了些。

“或者說,和你來北榮都城有關?”

軒轅獨眸光隱有厲光一閃,“你很聰明。”

“我不聰明,你會和我做朋友麼?”

“不……”軒轅獨搖頭,“和我做朋友的人都不笨。”

“這話……”謝靈沁似笑非笑,“我當是誇獎了。”

與此同時,前方,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刀戟聲響,捲起一片殺氣,往前奔去。

“謝靈沁,我望你安好,再會。”然後,軒轅獨的身景緊跟着也一起消失。

謝靈沁在原地站了片刻,須臾,脣角露出一分似是而非的笑意。

看了看天色,謝靈沁又幾分喪氣

哎,武功,這是個大問題!

自己山頭鍛鍊了一會兒,謝靈沁這才直奔回將軍府。

……

遠遠的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回了將軍府,宇文曜這才收回目光,只是,目光卻又看向了別處,看着那星辰滿天的天際,極深,極遠,幽深莫測。

“太子,事情已經辦妥了。”聽風自暗中走了出來,稟報。

太子沒理他,似乎,已近渾然忘我之態。

“得,之前太子盯着手看,失神,這會子,不止是失神了,是整個發呆了。”遠處,聽海撓着那張胖乎乎的臉,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聽雨抱胸上前,瞧着聽風,“聽風,你天天跟在太子身邊,有何見解。”

聽風面色晦暗,好半天,擠出一句話,“今日白天,太子抓着靈沁小姐單獨處了一會兒,我離得遠,不敢聽,不敢看。”

“可是,我方纔看,靈沁小姐好好的啊,沒什麼問題。”聽雨表示,“所以,這和靈沁小姐當是沒關係的。”

“太子自小到大,從來心緒不透,喜怒憂鬱,他都沒出現過這種症狀,我們,要不要去找僧雲大師問問。”

聽雨扔頭,“僧雲大師不在北榮境內。”

“那……”

“其實……”聽風面色糾結,看着聽海和聽雨,“我在想一個問題,你們說,太子,會不會喜歡上了……靈沁小姐。”

聽海和聽雨互相對視一眼,又看着聽風,“那,李小姐呢?”

“太子何時喜歡李小姐了?”聽風納悶了。

聽海更納悶了,“不是逸世子說的嗎。”

……

謝靈沁剛回到清水閣沒多久,便傳來消息。

皇上已經下了旨意,對七公百般譴責之後,念宗政侯府之委屈,特地下令,准許宗政府公子以後可以沒有任何召令隨意進宮。

這,可能對任何人來說,是無上榮寵,可是,偏對宗政府來說,反而是個枷鎖。

明知皇上忌諱,宗政府會自尋死路,濫用這個權利嗎。

當然不能。

不過,護了宗政府周全倒是真的,至少,往下如無意外,十年之內,皇上當是不會尋宗政府的麻煩。

……

一夜而過。

心,再度平靜。

只是,一醒來,整個京中便四處在傳一道消息。

據說,昨夜,一名世家公子哥兒喝醉了酒,竟叫了打手擄福悅賭坊的莊主,聶醉兒,幸得慶王府世子路過,救了人,隨後京兆尹大人也帶人趕到,交手間,那名公子哥不幸身亡。

這事被傳得沸沸揚揚。

然後,最終,聶醉兒又被冠上了一個紅顏禍水的稱號。

謝靈沁此時正在用早膳。

硨磲將聽到了說完,面上也不禁唏噓,“沒曾想這一個小小世家公子竟這般大膽,如今被殺,也是活該。”

紫河此是正自外面進來,沉穩的沒有說話。

“是啊,一個小小的公子哥哥兒,竟然這般大不爲,更要緊的是,還不幸死了,這背後,不知道在醞釀着什麼陰謀詭計呢。”謝靈沁笑。

“小姐,今日兒府裡要行中秋小宴,再晚一些,所有客人些就要登門,說是今日個,尚書家也要來。”紫河稟道。

“哦?”謝靈沁聞言一挑,三叔一家一直與將軍府往來寥寥,尤其是她母親死後,幾乎不再往來。

往年的中秋小宴自然也是從不參與,最多叫人送來禮品,今日個,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那二姨娘和二小姐有什麼動靜。”

一聽這話,紫河的面色頓時也不好起來,“被小姐你之前料中了,二姨娘被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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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氣惱,她如今已經不是姨娘了,充其不過一個安室,將軍也不過是爲了臉面才如此做,畢竟,縱然謝靈玉再得賢王心,謝將軍與二姨娘之間的恩愛情,是已經撕了裂縫的,這有心和無心,是兩回事。”

“小姐說得是,不過,還有一事,小姐,奴婢之前觀察過,婉姨娘這幾日是真的心情不好的樣子,並未有任何好轉,據大夫說,是懷孕的症狀,可是奴婢卻覺得,不像是那麼回事。”

謝靈沁點頭,眼底暗光閃過,“此事,我知曉了,對了,謝聃聆可有回來?”

“聽說還在路上,晚些到。”

謝靈沁想了想擺手。

用過早飯後,又在院子裡歇了一陣兒,謝靈沁這才帶着紫河和硨磲起身向外走去。

遠遠的就看着謝玉樹站在那裡,指揮着人上茶,準備點心。

一切井然有序,從容不迫。

“這個謝管家,着實厲害,昨日個那般晚到,還要着手準備,這會子不僅準備得極好,這府裡每一個人的名子都能念得出來。”

“他在鄴城是學商的,經商之人,記憶力,識人看事,是必備課。”謝靈沁輕聲道。

“對,小姐也厲害。”紫河點頭,“小姐看透別人的厲害,更是佼佼者。”

謝靈注淡笑不語。

“謝玉樹是很厲害的,小姐,紫河姐姐,你們別看他不會武功,可是,他那種面對危險時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並迅速作出反應的能力,常人難比的。”

硨磲一臉的誇。

謝靈沁和紫河都不禁看着她。

“情人眼裡出西施,大抵是這個意思的。”謝靈沁很中肯的給出意見。

硨磲小臉立馬羞紅一片,“小姐,你好壞。”

“喲,大姐姐已經來了啊。”

正值此時,身後,響起謝靈玉的聲音。

謝靈沁回頭,便見那花枝後,謝靈玉帶着丫鬟,蓮步而來,而一旁,還跟着一名身着束簡的婦人,淡着妝粉,青絲只是簡單的梳了髻,斜插一隻翠綠的簪子。

本就風韻猶存,腰間一根玉帶一束,倒真是……

“大小姐這般盯着我看什麼呢。”二姨娘輕拽了拽袖子,眼底是不掩的怒火。

謝靈沁收回掃量的眼神,笑,“二姨娘今日這打扮,真好。”

“都是敗大小姐所賜,被剖了二姨娘之位,還添了不少傷,自是不能太過招耀。”

“是啊,二姨娘不說,我倒是快將此事給忘了,而且,那可是幾十大權呢,這才幾日呢,二姨娘竟然能下牀走得如此儀態萬千,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嘲諷的語氣,刺激到了二姨娘,端得極好的面色出現幾分猙獰,“謝靈沁,你不要得意,過去是我小瞧了你,你總會有報應的。”

謝靈沁笑得極其從容,“是啊,我看到了二姨娘的報應。”

“呵,謝靈沁,你一個早過及笄之年還沒有婚配,更無人上門求娶的女子,就最好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

“是啊,二姨娘想讓我嫁,結果呢,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落得這般下場。”

“你……”

“還有二姨娘,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方纔也說了,你已經被剖去了姨娘之位,別說之前你在我面前自稱一聲我,已經越矩,我不想說,現在……你一個侍妾而已,我不與你計較,是我的大度,你便不要得寸進尺。”

謝靈沁每一個字都讓二姨娘氣得渾身顫抖。

謝靈沁這纔對着紫河和硨磲點頭,“走吧,我們去那邊看要不要幫忙。”

“是。”

看着謝靈沁帶着人走遠了,謝靈玉這才輕聲開口,“母親,你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好了,今日,必能將謝靈沁名譽掃盡,死無葬身之地。”

二姨娘看着謝靈玉,“靈玉,這個謝靈沁不是我們以前認識的謝靈沁了,今日,一切都要小心些。”

“母親放心。”

沒過多久,婉姨娘也由丫鬟扶着走了出來,身旁還跟着謝將軍,那一臉關切緊張的樣子,似乎生怕婉姨娘摔了碰了。

今日箇中秋小宴,整個將軍府裡的妾室也都出來了,一時間,片花紅柳綠的,好不熱鬧。

之後,吏部尚書帶着夫人登門,隨行竟然還有忠勇侯。

宇文賢自不必說,人人都知道,他是爲謝靈玉而來。

還有侍郎夫人,二姨娘的妹妹,此時一落坐,就與吏部尚書的夫人隔空一個對視。

沒錯,昨日裡與侍郎夫人相邀的便是吏部尚書夫人,謝靈沁的堂嬸。

再還有新晉榜眼,王仁義。

事隔幾日,他宛左路什麼事也沒發生般,登了府門。

到底,那日關乎將軍府聲譽,所以,那些事並未外傳。於是乎,自又有人攜帶着待字閨中的女兒前來。

醉翁之意不在酒唄。

而且,還有一位,從一進將軍府,就對謝靈沁滿懷敵意的人。

李俊儒。

他是跟着賢王前來的,看向她的眼神,如淬了毒的利箭。

謝靈沁恍若不覺,心裡冷笑,今日,既然來了,那便不要走了。

謝將軍倒是頗爲欣慰,一張臉上笑意就沒有停過,招呼着所有人坐下。

原本以爲,這中秋小宴會一日不如一日,沒曾想,今日也不算太差。

謝靈沁看了眼主桌,眼底閃過深意,就近在一旁桌旁坐下了。

“慶王府,逸世子到。”

這時,外面傳來一通報。

“逸世子竟然來了。”

“天啊,逸世子從來不會參加這種宴會的,據說,他任性慣了,每年多少朝中權臣想參加的春夜宴他都不一定參加的。”

“……”

聽着聲聲議論,已然在將軍府招呼下落座的宇文賢也不禁隨着衆人的目光看向院外。

餘輕逸竟然來參加將軍府的中秋小宴,這就等同於突然聽到人說太子對哪家女子上心了般的讓人難以置信。

所以,餘輕逸今日來將軍府是爲了什麼?

“呀呀呀,將軍府今日個可真是夠熱鬧的啊。”

人未到,聲先至,是餘輕逸獨一無二的作風。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謝靈沁此時看着正大搖大擺走進來餘輕逸,某一剎那,她認爲,就像是看到了太子。

誠然,太子不會這搖大擺,可是那目中無人,唯我獨尊的模樣,這餘輕逸到是撿了八成八。

餘輕逸一派風流輕縱之態,錦袍綿帶,桃花眼更是瀲灩着異樣明亮的光澤。

當下,引得不少女兒芳心跳躍。

“逸世子大駕光臨,真是讓我臉上生光啊。”謝將軍走過去,是真的臉上有光的。

“瞧謝將軍說的,我不過是覺得,今日個天氣好,想着……”餘輕逸的目光在女眷這邊輕微一挑,然後,又迅速收回目光,分外幽深一笑。

那一眼。

謝靈沁知道,是在看她,不過……

她竟感覺到了一旁,謝靈玉渾身那讓她都能感覺到的興奮勁兒。

這謝靈玉……腦子沒壞吧。

謝靈玉腦子自然是沒壞的,自從那日逸世子和賢王一起送她去小法華寺後,她還在一直認爲,逸世子對她另眼相加,心存暗戀呢。

本來呢,這些時日,發生這般多事,她也對此關生了疑惑,是,自從聽到坊間傳言說,逸世子喜歡男子,她便更加篤定了。

那一定是因爲她心有賢王,他憂傷難抑,所以便扯了這個理由,也不想讓牀王妃催婚,而且,逸世子從來不參加這種宴會的,今日竟然來了將軍府,一定是爲了多看看她。

謝靈玉這越想,心裡越是興奮。

而且,方纔,逸世子分明就是在看她,幸好,她夠淡定,纔沒叫賢王給看出來。

這真是……

若是叫賢王知道了和逸世子爲她大打出手,那就不好了。

而此時,院子裡一衆人自然也起身和餘輕逸打招呼。

餘輕逸一擺手,明顯應付而過,這才大剌剌往前走,直接在宇文賢身旁坐下。

“賢王,這昨日個在錦華樓看到你和謝二小姐親親我我,你這是,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和將軍府提親求娶啊。”

宇文賢本來正準備說辭,想着試探餘輕逸,卻沒曾想餘輕逸一這一不客氣坐下不說,還直接先聲制人,眼底冷光流過,面色依舊溫潤,“這事,逸世子慎言,別白和污了謝二小姐的名聲,至於婚事,我已經稟報了父皇,一切,當看父皇的意思。”

這話……

謝將軍和謝靈玉,以及二姨娘面上都是一喜,也就是說,此事,只等皇上點頭了嗎。

只要皇上點頭,那,這事,就是真的成了。

不過,謝將軍雖喜,眼底卻更有隱憂。

想必,早在那日安平侯府,傳出賢王與謝靈玉之後後,賢王就已經稟報了皇上的,可是皇上卻至今沒有任何反應,不說皇上,就連蘭妃娘娘,賢王的生母,也至今沒有任何反應,這是不是代表着,這事……懸!

不得不說,賢王也不愧是北榮的賢王,這回答也算是滴水不漏。

不過,餘輕逸好像就是和他扛上了。

“還有啊,賢王,昨日你那一腳,踢壞了的門,銀子賠了沒啊”

這般丟人的事,宇文賢面色顯現幾分不耐,卻還是壓着性子,“我想逸世子來此,也不是爲了說這些的吧。”

“是啊,當然,你當本世子很閒,整天就瞎操心你的了。”餘輕逸還真是會拿喬,關鍵是,與此同時,還暗暗的和謝靈沁打眼神,一幅討功的樣子。

謝靈沁不予以於會,偏頭。

“來吧,大家一起入座,所幸,今日天氣也是極好。”

謝將軍打着圓場,正說話間,又有幾位大人帶着自家女兒來了將軍府。

這下,將軍府可真是夠熱鬧了,幸好,謝靈沁提前和謝玉樹打好了招呼,準備充足,立馬又擺上一桌來。

謝將軍這下縱是素日裡也謙遜的人,也笑得合不反嘴。

這可是說明,將軍府,榮寵不衰啊。

謝靈沁低頭喝茶,淡笑不語,這些人明擺着,都是衝着王仁義和餘輕逸來的好嗎。

當然,後者的機率更大,畢竟,慶王府世子,根基沉穩,又得皇上寵愛,還未娶妻,這麼一個最佳女媚,誰不想收入囊中。

“誒,謝靈沁不是將軍府嫡女嗎,怎麼她坐在了旁桌,你這個女人是誰,穿得跟死了人似的,卻要坐在將軍府身邊,這邊不是已經坐着大肚子的姨娘了嗎?”

正當衆人要起筷時,餘輕逸突然看着謝將軍旁邊下首一些的二姨娘,表示特別奇怪,好像完全沒注意他一語落,謝將軍那尷尬的面色。

當然,二姨娘更尷尬,她今日是故意穿得這般簡樸,好讓謝將軍心生憐惜,而方纔,謝將軍看着她,也確實如她所料的生起了心疼之意,所以,她在落座時,也就順勢坐在這裡。

作爲客人,賢王自然也不會說什麼,畢竟,她是謝靈玉的娘,挨着謝靈玉坐也沒什麼。

至於謝靈沁,這主桌不夠位了,她爲了招待那些大家小姐,和她們一起坐,也是無可厚非的。

畢竟,這般多年來,每年的中秋小宴上,也都是這般,只要將軍不發話,別人自也不會說什麼,婉姨娘更不敢說什麼。

卻沒曾想,竟被餘輕逸這般尷尬的說出來,當下,面色是真的一片煞白。

“逸世子,這個,她到底是謝靈玉的孃親。”半響,謝將軍幾分尷尬的出聲。

“哦,所以,將軍府的規矩就是,讓嫡女坐旁桌,讓一個沒有任何名分的侍妾上主桌,這庶女……”

餘輕逸似乎覺得特別有趣,竟笑起來。

這時,謝靈沁看着主桌那一水的尷尬,終於起身來,盈盈一禮,“逸世子,不怪父親,是因爲我自己想坐在這裡的,今日這般多的客人,婉姨娘又有孕在身,需要父親關切着,我身爲將軍府嫡女,自當爲父分憂的。”

字字清晰,不急不躁,端顯大義。

卻看得二姨娘幾乎想上去撕開這張虛僞的臉。

“哦。”餘輕逸看一眼謝靈沁,好半天,又收回了目光,不作聲了。

“你,還不下去另一桌。”謝將軍的面色卻已掛不住,當下對着二姨娘輕聲一喝。

於這滿堂客中可謂是損極了面子。

二姨娘緊了緊手,她不能怨恨餘輕開口,自當把這一切歸怪在謝靈沁的身上。

她嫁入將軍府這般多年,原以爲,被剖了姨娘位還捱了板子就已是泥下塵,沒曾想,今日,在這般多人面前,又被擺了一道。

謝靈沁,你放心,你不會得意多久的。

“逸世子,她是我母親,作爲女兒,自當以孝爲先,既然母親不能坐在這裡,那我也只好隨母親一起坐於旁桌。”謝靈玉緊緊了面色,突然柔柔弱弱的開口。

說話間,眸光竟還沁了一絲絲水霧。

那委屈可憐巴巴的樣子。

謝靈沁心底忽的笑了,謝靈玉莫不是以爲餘輕逸……

有好戲看了。

餘輕逸此時也瞧着謝靈玉,精至的脣角突然緊緊的抿在一起,眸光輕挑着一水的笑意,在謝靈玉滿懷期待的眼神中,輕輕吐出兩字,“好啊。”

好?

謝靈玉聞言,不可置信的看着餘輕逸。

她是故意這般說的,逸世子在意她,自然會爲了顧及她而不爲難她母親,沒曾想逸世子,竟然就這般,同意了。

“逸世子……”

“二小姐如此孝順,真是難得,真好。”餘輕逸還在誇讚。

謝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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