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謝聃聆又接着道,然後,聲音又越來越輕,好像下意識的就認爲,安尚寧沒死,是一個正常的事,而她真的死了就不太正常了。
沒錯,領頭的黑衣人正是安尚寧。
曾經一夕陽之間,滿府被抄,被斬,而她不得不和安尚羽在謝靈沁與白玉的相幫下逃出都城,幸保一命。
“是呢,我與靈沁姐姐要好的。”
安尚寧道,面上含笑。
謝聃聆聞言,豁然站起身來,“那你就看眼看着我大姐姐被人抓走。”
時間,永遠能灌洗改變一個人。
安尚寧依如當初那般清麗俏美,然而,眉宇間,再沒了溫婉的單純和俏憨。
此時笑意收住,“不是我們。”
“不是你們?!”
“我們趕到時,那些黑衣人正好要將你和聽海帶走,我們不過是來了個黃雀在手,正巧趕上,便換了他們的衣服。”
“的確,你們不是先前那些人。”
聽海道,看着謝聃聆。
謝聃聆先前與他們交了手,此下自然也察覺到了。
“不過,那人身形太快,爲了救你們,我們只是愣神一瞬,對方已經抓着靈沁姐姐離開了。”
安尚寧又道。
“那那些黑衣人是誰,你們爲何換了他們的衣服?”
謝聃聆的心還是沒有松下。
“因爲,我們需要你們陪我們做一場戲。”
“戲?”
“一聲可以幫我又可以幫到靈沁姐姐的戲。”
謝聃聆看一眼聽海,少年清澈的眼神裡爬起疑惑與暗芒,“可是,對方把我姐姐抓走,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她如今性命是否無憂,我們都不知道,又如何說能幫到她。”
“我相信,太子如此愛她,一定會找到她的。”
安尚寧說這話時,語氣裡幾分篤定,篤定中,又似乎深沉的想着什麼。
……
謝靈沁已然精疲力盡,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死。
這個宇文安純粹是刀槍不入,不管她說什麼,他好像都能無動於衷的。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她就要尋到一線生機,想逃時,他就暗暗一出手,讓她再跌回狼羣裡去。
看着她被這些狼逼得狼狽至極,他就很開心,很得意,還時不是的毒嘴毒語,若不是謝靈沁活了兩世,這心也算是千錘百煉,光這精神攻擊就要歇菜了。
“宇文安,我今次若是全身而退,不打你幾個耳光,我跟你姓。”
謝靈沁看自己一身的血,炸毛了。
她已經解決了四頭狼,可是,還有十一隻。
狼這種烈性的動物,你如果不是一舉將他們殲滅,讓他們懼怕你,那隻就能被他們慢慢折磨着。
“宇文曜,你這個王八蛋,千算萬算,還是傻得可以,我若是被你弟弟給害死了,我看你找誰哭去。”
“你竟然敢說宇方曜傻。”
方纔還在遠處的宇文安豁的穿進狼羣來,看着謝靈沁,那目光,儼然就像是在看仇人。
“是啊,他若果聰明,這會兒還沒有找到我。”
“那晚我太厲害,太瞭解他。”
“呵呵,傻就是傻。”
“哼,看來,我不能給你時間了,當該立馬弄死你。”宇文安在斟酌着,卻不知,就在此時,趁着宇文安唯一走神這麼一小瞬間,謝靈沁眼底精光一閃,下一瞬,足尖一點,一個騰起之時,往後一翻。
同時,手指放在脣角,一聲呼嘯之聲凌空響起。
頓時,方纔還視謝靈沁爲仇人十一隻狼竟齊齊朝着宇文案而去。
“你們這些畜生,主人都不認了。”
“就你這樣的主人,他們能識得,呵,笑話。”
謝靈沁大口呼着氣,趁此跑到一旁的樹邊去休息。
她會御狼,可是,也並無把握,只是,方纔她方現,在她怒到極致,生死存亡時,竟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充盈之力在灼灼的升騰幾乎讓她壓制不住,冥冥中一個聲音好像在告訴她,這樣做,就一定能轉敗爲勝。
的確,這些狼好像不止是受她的御使,更好像,是被她方纔的哨聲給迷惑了,她方纔吹哨時,也感覺到吹出去的不止是有聲音,好像還有一股虛無的力量撲騰出去。
不過,眼下來不及想這些了。
謝靈沁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趁着宇文安與狼羣打鬥時,溜了。
結果……
麻的。
“宇文家的人都特麼如此有才嗎,武功高強,還是佈陣高手。”
謝靈沁此時是滿頭滿身的怨與惱。
她再一次感受到,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自己的弱小。
光有腦子都不行。
畢竟,對方腦子也不弱。
而且,這個小陣連大陣,這陣法,可謂能將人給繞暈了去。
“謝靈沁,你給我出來,你躲哪裡去了。”
將狼羣解決掉的宇文此時也入了陣,不過,入所這處,四下皆是一片綠油油的樹林,無邊無際,陽光自縫隙間斑駁灑下,不知東南西北,更甚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謝靈沁。”
恍惚中,好像能聽到宇文曜叫他的聲音,很着急,很着急。
“宇文安,不用冒充宇文曜的聲音,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讓我逮到你,不止是幾耳光,我一定讓你見識到我謝靈沁的厲害。”
被小叔子欺負成這樣,這是謝靈沁沒有想到的。
霧,於陣中,樹林中漸漸起。
謝靈沁乾脆不走了,她知道,與其四處走,以及走出去被宇文文曜給攔住,還不如等着宇文曜找到她,這裡四下,她方纔一醒來時就看過,當是城外的樹林,可是,距離冥瀾他們駐紮之地還是有一定的距離。
所以,鞭長莫及。
所以,保存力氣,在這迷霧陣中,拖延時間。
而在這其間,對付宇文安唯一的方法就是……
“宇文曜就是個大混蛋……”
謝靈沁高聲道。
聲音四散而開。
“謝靈沁,不許你侮辱他。”
宇文安追到謝靈沁的藏身之處時,謝靈沁已不在原地。
“宇文曜就是小雞肚腸,弱得像雞……”
謝靈沁又道……
“長得像個木頭,看了就讓人倒胃口……”
謝靈沁又道。
而此時,這迷霧的樹林裡,一層又一層的陣法中,某一處,聽風聽着前方那近乎朦朧而不真實的聲音,低垂着頭,“太子,靈沁小姐想來是爲了對付他,所以才……”
“我當然知道,我在她心裡,是最好的男子。”
宇文曜道,自信絕絕,然後上前。
“太子,不如你暗中輕喚他,想來,他會聽你的話,就撤了這陣法,靈沁小姐也不會有事。”
“不行。”
宇文曜擺手,玉顏凝色,“這般多年,你們都當該知道他的心性,一旦觸怒他,若是發起病來……”
“屬下們明白。”
聽風與聽雨當即點頭。
也就是說,他們只能依靠感覺在這陣法裡將靈沁小姐找到,並無聲無息的帶出去,而太子再製住他。
而陣法的另一邊,許怡然此時也收到消息趕到了,看着四下一切,示意酸皮子在外面守着,自己也小心翼懵的走了進去。
而此時此刻,安尚寧帶着她的人,還有聽海與謝聃聆正站在都城裡一條長街內拐的癖巷裡。
巷子裡,還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十具屍體。
“我把這些屍體帶來了這裡,一會子,謝聃聆,你就大叫好了。”安尚寧對着謝聃聆細細囑咐一遍後,這纔看着聽海,“你方纔說知道靈沁姐姐在哪裡,帶我們去吧。”
“你們確定要去?”
“不見到她安全,我不會放心。”
安尚寧道。
聽海當下點頭,方纔,他去了太子府,知道,太子出了城。
太子出城,那當然就是小姐所去之處。
謝聃聆見着安尚寧還有聽海與等人離開,這纔將自己衣袖一扯,又往臉上抹了血,這才呼天嚎地的跑出去,“救命啊,救……”
“那不是將軍府的謝公子。”
正在巡邏的京兆尹府的人見此當下走過來。
不一會兒京兆尹還有謝將軍也同時趕到。
“這此人抓了我將我帶到這裡,正想殺我,然後,又有黑衣人出現也想殺我,我姐姐爲了救我,引開了他們,他們朝城門方向去了。”
謝聃聆急聲道,一臉擔憂,“父親,霍大人,你們快去追吧,追啊。”
謝將軍在猶豫,沒有快速作出反應。霍大人卻當即組織人向着城門口而去。
“謝將軍,我先帶着人去追,你放心,定然將謝大小姐安然帶回。”
霍大人話落,留下一部分人處理屍體,其餘人都跟着他走。
謝將軍想了想,也跟了去。
謝聃聆擦一把臉,也跟了上去。
……
與此同時,李傾玉正帶着雷霆暗衛出現在方纔謝靈沁被擄走的地方。
“副統領,你之前下令說不能讓我們的人出手,所以屬下都是從各處調來的,你放心,不會有後顧之憂。”
“可是,現在不是後顧之憂,而是,這些人全部消失了,而我們在一個時辰前纔得到消息。”
“稟副統領,方纔我們的人發現,有數十黑衣人暗中想出城,且還穿着我們先前派出去那些人的衣裳。”
“追。”
李傾玉當機立斷,“一定要將這些人捉到,活口。”
“是。”
李傾玉將輕功運至絕頂。
她本來是想抓了謝聃聆來威脅謝靈沁,看能不能尋到一絲先機,沒曾想,竟出了這般變故。
這些人是誰?
謝靈沁又在哪裡。
“你們先去城門口,我先去太子府邸。”
“是。”
近三十名雷霆暗衛當下齊奔至城門口,然而,卻正好被京兆尹大人帶兵團團圍住。
“抓住他們。”
京兆尹一聲厲喝。
雷霆暗衛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他們可是高人一等的,只爲皇上號令的雷霆暗衛。
於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打得是不可開交。
此時此刻,安尚寧早帶着她的人褪去對方的黑衣,與聽海出城數裡,直奔向謝靈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