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洲一言出,不止謝靈沁,本坐於上首的謝將軍顯然也是一怔,豁然起身,看看謝靈沁,最後視線複雜的落在柳雲洲身上。
“柳大公子,你此話何意?”
“我……”柳雲洲吞吞吐吐半響,這才一定眉,對着謝將軍微微拱手,“謝將軍,此處也無外人,我就直說了,我雖對靈沁小姐頗爲欣賞,卻也只是因爲欣賞將軍夫人的風彩而愛屋及烏,並非對靈沁小姐有些別的什麼心思,所以還請謝小姐,收回你的芳心。”
最後這話,柳雲洲是對着謝靈沁說的。
那斬釘截鐵又避閃的樣子……
謝靈沁心底發沉。
柳雲洲所說不像是子虛烏有,那……
“謝靈沁!”
謝將軍自是怒了,聲音驟沉,目光咄咄,“你就是這般丟人的。”
識時務的謝靈沁知道,她此時羽翼未豐,不能與謝將軍頂嘴,所以,她緩緩擡起頭,惶恐疑惑,“柳大公子,你是名門才子,更該知道說話做事,可是要負責任的。”
柳雲洲一張俊臉上染着幾分緋紅,考量了一瞬,這才從袖中取出一封已經拆開的信遞給她。
“靈沁小姐,你……自己看吧。”
謝靈沁正要接過,那信卻被謝將軍一把奪過,取出一看,面色立馬陰雲密佈。
“啪。”
擡手一巴掌,打得謝靈沁始料不及,耳朵發懵。
“小姐。”紫河一聲驚呼,立馬上前扶住謝靈沁,怒,卻不敢言。
“將軍,請息怒。”
柳雲洲顯然也意外謝將軍如此動作,當下上前,擋在謝靈沁之前,對着謝將軍拱手,“謝將軍,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斷不會說出去,這就告辭。”
柳雲洲話落,便着急的要往外走。
像是身後有人追似的。
“等一下。”
謝靈沁卻突然出聲阻止。
柳雲洲眉宇一皺,轉過身上看着謝靈沁,搖頭,“靈沁小姐,男兒志在四方,我柳雲洲,眼下並不想這兒女情長之事,你……對我就不要念想了。”
呵……
謝靈沁撫了撫痛得發麻的臉,這纔不慌不忙的撿起地上方纔謝將軍扔在地上的信。
一目瞭然。
全是她對柳雲洲的思念愛慕之情。
字字句句,還當真是原主的字跡。
可是……
“這不是我寫的。”
謝靈沁聲音肯定,她話聲一落,已面色黑沉的謝將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謝靈沁,你給我閉嘴,你……”
謝靈沁乖順的退後一步,看着紫河,“紫河你和父親說。”
紫河聞言,這才上前,垂着眉眼謙卑道,“將軍,這,真不是小姐所寫,您看,這信上字跡,當是最近才寫,可是,將軍你許是不知道,早在兩日前,小姐作畫時不小心碰傷了手,寫幾個字都困難,更何論這一篇……”紫河說着,扶了扶謝靈沁,“這事兒,奴婢本來勸說小姐與將軍說,可是小姐說,這不過是小事,將軍事務繁忙,不必打擾。”
紫河話落,謝將軍頓時擰眉,也不顧忌柳雲洲在場,直接就一把扯過謝靈沁的手腕,撩起袖子一看。
銳眸裡光束閃動,隨即釋然。
那雪白纖細的胳膊上,的確有着淤青痕跡,而此時他這樣一拽,謝靈沁分明疼得快掉淚。
“這……”
柳雲洲迂腐卻也不笨,當下也目露疑惑,“那,不就是說,有人冒充靈沁小姐,寫信於我?”
謝靈沁懶得理她,而是看向謝將軍。
既然有人如此害她,那她今日也不想小事化了。
“父親,如此污陷我的聲名,這背後這人實則太心思叵測,還請父親,爲女兒作主。”
謝將軍瞧着謝靈沁那委屈模樣,再看向她那已然紅腫起來的臉,倒底有些愧疚,這纔看向柳雲洲,語氣嚴肅,“柳公子,這信,是如何到得你手中?”
“是一名小廝送給府衛,府衛交予我的,這……”柳雲洲撫了額頭,一臉慚愧,“我當時一看這信,一股腦兒就覺着不能受靈沁小姐這份情,倒是沒想過這事兒……”
你當然沒想過。
就你這顆豬腦袋,除了四書五經,就沒別的了。
謝靈沁斂下心頭怒緒。
這個柳雲洲,她以後遠離就好,不需要把他教聰明。
“此事,我回府必定細查,那,這就告辭。”柳雲洲此下也預料到事情的嚴重性,終於後知後覺自己今次是多麼的衝動與失禮,耷拉着頭,對着謝靈沁分外歉意的拱拱手,離開。
見柳雲洲離開,謝將軍的視線這才落在謝靈沁身上,問,“你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父親,女兒一直待在府裡,一步不出,哪裡能去得罪什麼人呢?”
謝靈沁溫溫輕輕一句迴應,倒是讓謝將軍一時無言。
是啊,謝靈沁根本沒有出過府,這風寒纔好,更不可能。
也就是說,這背後陷害之人,極大可能是將軍府裡的人……
是誰,就讓謝將軍自己去想好了。
“父親是在意女兒方纔那般生氣,女兒醒得的,那便,先退下了。”
以防和謝將軍生下嫌隙,話落,謝靈沁這才帶着紫河離開。
謝將軍看着謝靈沁那清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一直走回到清風閣。
謝靈沁與紫河複雜的對視了一眼,這才徑直走進主屋。
房門輕輕關上。
屋內,一男子於窗邊而立。
身若玉樹,墨袍流雲。
一個背影都能叫天地失色,奪去這世間一切瀲灩光華。
“多謝太子相助。”謝靈沁雖不甘願,卻還是硬着頭皮道謝。
確實,若不是臨出門前,太子突然出現,二話不說就擰了她的手腕,那此時,縱然她心計了得,也確實不能全身而退。
只是,謝將軍這一巴掌,是真疼。
好半會兒,宇文曜方纔緩緩轉身,妖冶俊美的臉上,視線冰寒的落在謝靈沁的臉上,“這一巴掌,就算是……你對本宮不敬的代價。”
聲線薄涼得沒有一絲感情。
謝靈沁神色微怔,手指緊拽。
“不服?”
“……不敢。”謝靈沁頓時手鬆開,這個太子,太觀察入微。
“本宮喜歡聽話的人。”
謝靈沁……
再擡眸時,眼前早已無了宇文曜的蹤跡。
窗外陽光仍在,卻有些冷。
這個太子,到底在想些什麼,一邊幫她,一邊又不遺餘力的踐踏她。
不敬?
分明就是指昨夜她所說他和謝靈玉之言。
喜歡聽話的人?
真當她好欺負嗎。
“紫河,進來幫我上藥。”良久,謝靈沁眯了眯眼眸,對着門外喚。
紫河走進來,頭垂得極低,“小姐,奴婢並沒有往外透過什麼。”
“我知道。”謝靈沁擡起頭,即使痛得她快窒息了,卻也能不動聲色。
“太子遠不如外表看的那般簡單,他想知道的事,瞞不了。”
“謝小姐信任。”紫河頗爲感激,話落上前,拿出給上前,“那小姐,你忍着點兒。”
“不痛。”謝靈沁道,“我應該感謝太子纔是。”
總有一日,她會讓別人痛。
她還正愁她不會寫字這個梗以後如何隱瞞,眼下,倒是解決了不是嗎。
不過,這一巴掌……
今日一出是二姨娘出的計策是吧,那她便要她百倍千倍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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