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差役也都大喜,這可算是不小的功勞,說不得能有功勞記錄,外加一筆不錯的獎賞。
王瑜陽看着這些大箱子,目光冷閃,隱見一絲不屑,沉聲道“都埋進去。”
衆人一愣,都道:“王捕頭,這是什麼意思?都找到了,爲什麼還要埋進去?”
王瑜陽揹着手,頗有些豪氣的道:“先埋進去,然後找人散播消息,就說巡防營在這一帶找到了銀子,要說的模糊一些,等天色將黒,讓巡防營將安置點轉移,我們守株待兔,等那些人來。”
這裡的差役也都心思通透,真要是含糊不清的散播出去,那些人定然會有心裡驚疑不定的,會回來查探!
“好!”
衆人都大喜,這功勞是妥妥的到手了!
箱子又埋了進去,一羣差役悄然散開,忙着佈置,埋伏。
王瑜陽倒也不閒着,在安置點來回走動,不時幫幫忙,與巡防營打好關係。
巡防營巡視京城,人數多,力量大,他們順天府不時需要藉助他們的人手。王瑜陽儘管出身高,可情商也不低,加上爲人落落大方,處事幹脆,很是讓一幫巡防營的人喜歡。
沒多久,天色將黒,巡防營就按照王瑜陽的意思,6續將西面的安置點撤離,將埋銀的地方空出來,可以進入。
王瑜陽等人藏在樹林裡,都披着後悔的蓑衣,目光警惕的盯着藏銀的地方。
可能是閒來無聊,又或者是立功心切,衆人都低聲交談起來。
“王捕頭,聽說你也是皇親國戚,是真的嗎?哪一支的?”
“我覺得像真的,聽說現在那些皇親國戚,都開始找事情做,不然都吃不上飯了。”
“胡扯,要是皇家都吃不上飯,咱們就都餓死了。”
“可我就見到了,據說是靖王的四子,在宛.縣做縣丞,結果因爲得罪了一家大戶,被人家告到了三司衙門,惹起了好大的風波,靖王都親自出面,給人家道歉,纔算平息了這件事。”
“哎,我記得好像這件事是王捕頭去做的吧?王捕頭,你說說。”
王瑜陽聽着這羣人胡扯就預感到不好,果然還是扯出問題來了。
這件事說來她也是倒黴,靖王家的那位四殿下在宛.縣做縣丞,能力平庸,倒也堪堪夠用,本來風平浪靜,偏偏彈了一手好琴,被一大戶人家的姑娘看上了,兩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吧,你儂我儂,按理說挺好,偏偏這位姑娘定有娃娃親,‘醜事’被人揭,定親的男方家是一位官宦之後,恪守禮法,羞憤不過,告上三司衙門,可三四衙門說這不是刑事也不是民事,乃是禮儀風俗,需要順天府決斷,這件事他們管不了。
這種事情向來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了說‘傷風敗俗’,小了說是‘才子佳人’,這件事順天府也沒辦法斷,只好讓王王瑜陽出面擋雷。
好巧不巧,督政院整理的‘宗室約法’出草本,向民間徵集意見,其中一條就是關於‘宗室婚配’,結果那男方家裡就將告狀信遞到了督政院。
靖王自然顏面無光,幾番想轍也壓不下去,物議沸然,只好親自出面,架子放的極低。
靖王親自登門道歉,那家人再有理也沒了辦法,只能認了下來,最後還是將負責處理此事的王瑜陽給告訴了一番。
王瑜陽最終也落得被罰俸半年,一年不得獎賞,調職,晉升。
舊傷被揭開,王瑜陽沒好氣的掃了這羣人一眼,冷聲道:“給我老實盯着,要是跑了賊匪,我通通罰你們去看守菜市場!”
衆人頓時噤聲,他們是順天府的衙役,待遇好的很,要是去看菜市場那就慘了。
王瑜陽見他們都息聲了,這才繼續望向那處,心裡又頭疼另一件事——婚事。
她這個年紀,算是老姑娘了,若不是仗着平王妃撐腰,她小孩不知道都多大了。
不過平王妃也受到了不小壓力,據說前不久給她安排了一人,要逼着她悄悄見見,若是好就定下來,早日晚婚。
對於‘事業心’極重的王瑜陽來,無異於晴天霹靂。
“王捕頭,來人了。”突然間,一個人低聲道。
王瑜陽思緒被打斷,擡頭看去,果然,黑暗中,有幾個人悄悄摸了過來,正萬分謹慎的向着那處藏銀的地方走去。
一羣人都如狼似虎的盯着,恨不得立刻撲過去抓人,其中一個壓低聲音道“王捕頭,抓人嗎?”
王瑜陽藏身暗中,冷眼看着,搖頭道:“不急,我估計不止這一波人,他們要是走了,派人悄悄跟着,摸清住處。”
衆人都無聲點頭,眼神緊緊盯着。
有三四個人,摸到藏銀的地方,這裡大雨連綿,泥土都被侵蝕,看不出被挖過的痕跡。這羣人倒也聰明,沒有開挖,拿出一更棍子,往裡面插,直觸到箱子,才鬆一口氣,悄悄低語幾句,又轉身離開。
“王捕頭,怎麼辦?”有人壓低聲音道。
王瑜陽本來想讓人跟着,現在卻有些猶豫,這賊匪有三十多個,現在只來這麼幾個,要是不小心走漏風聲,怕是想要再抓就難了。
“王捕頭?”有人催促一了一句。
王瑜陽咬牙,道“不用管他們,肯定還會有人來。”
王瑜陽也在賭,她在政院‘刑科’上課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叫做‘罪犯心理’的課本,她在賭,賭這羣人不會那麼齊心,定然不止這一波!
果然,沒有多久,又一波黑衣人摸了過來,足足十個人,他們觀察一圈,直接開挖,看架勢是要挖走藏銀。
一羣埋伏的差役心裡一驚,連忙壓低聲音向王瑜陽道:“王捕頭,怎麼辦,他們在挖了?”
王瑜陽眼神冷笑一閃的道:“就怕他們不挖,不要着急,我們就跟着這羣人,一定要將所有賊匪抓齊!”
衆人心裡嘭嘭嘭直跳,要是抓齊了,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這羣人依舊是黑衣,蒙面,飛的挖着,不時四處觀望,在他們不足一里外就是巡防營安置的難民點,隨時都會有巡防營的士卒過來巡視。
在他們的不遠處的暗中,張秉忠父子神色難看的盯着,張秉忠恨聲道“父親,我就說他們信不過,果然如此!”
張秉忠的父親也目露狠色,殺機森然的道:“現在怎麼辦?我們只有兩個人。”
張秉忠眼神閃爍,一會兒道:“咱們先去弄兩套巡防營的軍服來,然後離一定距離確保不被巡防營聽到,大喊幾聲,足以嚇跑他們,然後搬走箱子,找地方重新藏起來。”
張秉忠父親雙眼露出讚賞之色,道:“好主意,就這麼幹!”
張秉忠,也就是張獻忠,父子兩人商議已定,藏匿在草叢裡,眼看着這羣人將藏銀起出來,悄悄的搬走,轉身也悄然離開。
剛沒走多久,又一波黑衣人迎面過來,差點打起來,爭吵了好一陣子,這才重新擡起箱子,繼續往西走。
這麼一來,這波人就有二十多,賊匪來了過半。
王瑜陽手下的一羣人大喜,這賊匪要是聚齊了,就省得他們麻煩了。
王瑜陽目光湛湛,這麼多人,抓住了,那剩下的人也就好抓了。悄然一揮手,低聲道:“我們跟着,再去兩個人,去巡防營那借點人來。”
巡防營現在到處巡邏,這借人就簡單的多。
安排已定,王瑜陽帶人悄悄跟隨,結果沒出二里,這羣黑衣人就遇到了一隊‘巡防營’,足足二十人,領頭的猛然大喝:“什麼人!站住,快通知兄弟們,這裡有賊匪!”
擡着五個大箱子的二十多人嚇的魂不附體,巡防營可不是吃素的,殺氣人來不眨眼,二十多人對視一眼,大叫一聲,四散而逃。
‘巡防營’也是特意選好位置,可以方便他們逃走,待這羣人逃走,裝模作樣的追了追,然後飛快調頭,擡起箱子就快離開。
本來王瑜陽還以爲省事,但見這幫人的動作,頓時又心生疑竇。
他身邊一個差役,皺眉道“王捕頭,現在巡防營這麼大膽嗎?我聽說每過一個月兵部都會嚴厲整頓,這二十多人,還敢這樣私吞贓物?要是被查出來,可都是要殺頭的?”
王瑜陽心裡猛的一驚,沉聲道:“他們是黑吃黑!快,通知巡防營,有人冒充他們搶劫!”
衆差役也紛紛醒悟,立馬去找人,這次巡防營要更上心才行了。
張獻忠心裡得意,一點小計策就白賺了這麼多銀子,這樣的活計還真是家的好手段。
張獻忠父親也興奮,不用分出去了誰能不高興,一邊走一邊低聲道:“秉忠,先回西.安,過個一兩年再回來取,到時候,你想娶幾門媳婦都行!”
秉忠是張獻忠字,他神色也頗爲振奮,點頭應是。他一身的戾氣,最喜歡的就是女人與殺人。
就在他們高興的時候,一隊人馬悄然向他們圍了過來,足足百人。
這是巡防營的一隊,掌百人。
張獻忠臉色微變,強自鎮定,低聲道:“父親別怕,現在很混亂,他們未必分辨得出我們,裝作如無其事的離開就行。”
張獻忠父親點頭,心裡慌亂,臉上平靜的帶頭走着。
若是往常或許可以,可在那百人中,還有一位女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