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沁玥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卻產生了微妙的變化。看到他手裡的木梳,若說沒有絲毫驚訝,那是不可能的。只因,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僵硬地坐着,安沁玥果真聽話地沒有動。
君莫奕的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微笑地說道:“沁玥,你的頭髮真美。其實,我還是喜歡最初見你時,那一襲的長髮,未經過任何的修飾。那個時候的你,猶如天仙下凡。”
他你話,觸動她的心房。最初來到這個時代,她便喜歡釋放自己的長髮。只可惜最後,卻又不得不綰起。入了宮之後,就要開始綰妃子該有的髮髻。有些時候,安沁玥真是厭倦。若不是因爲柳傾城,她早已離去。“只可惜,宮中有宮中的規矩。”安沁玥平靜地說道。她並不是那種不懂禮的人,該遵守的,她還是會遵守。
終於爲她將髮梳理順暢,君莫奕滿意一笑。從首飾盒裡取下那一根淡雅的白玉簪子,君莫奕緩緩地爲她插入發間。“以前是不是經常幫你那些妃子梳頭。”安沁玥漫不經心地說道。
在她的身旁坐下,君莫奕輕笑地說道:“若我說你是第一個,你信嗎?”
聞言,安沁玥深深地望着他的面容,肯定地嗯了一聲:“我信。”
隨着她的話,君莫奕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靨。彩兒走上前,恭敬地說道:“皇上,娘娘,安將軍在外候着。”
站起身,君莫奕張開手臂,平靜的說道:“嗯,替朕穿衣。”剛剛一醒來,君莫奕便來爲她梳頭,只是簡單地穿着裡衣。安沁玥瞧了君莫奕一眼,率先往外走去。
安成傑雙手負在身後,安靜地看着某處。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安成傑這纔回過頭。只一眼,安沁玥便注意到他眼底的擔憂。“在想着爹的事情吧,父子戰場相見,卻各爲其主。”安沁玥從容地開口。
面對着安沁玥的時候,安成傑總覺得,她似乎能夠將人的心思看穿。輕嘆一聲,安成傑終於說出心中的顧忌:“爹如何對我不仁,畢竟對我而言有養育之恩。刀兵相見,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心。”
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安沁玥冷笑地說道:“二哥會手下留情,我卻不會。如今在我眼裡,只有嵐國。傾覆青國,便是我的目的。如今誰敢阻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完成任務,她便可快意江湖。既然如此,她必然全力而爲。
聽着她的決心,安成傑的心中閃過震驚,隨後佩服地說道:“三妹,如今的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若能有你這樣的決心,該有多好。”
望着他,安沁玥的眼裡閃過精光:“二哥,若要成大事,必定不能有太多顧忌。心不狠,終究會有牽掛。”
點了點頭,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成傑釋然一笑:“好,二哥明白該怎麼做了,三妹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二哥,真是慚愧了。”
君莫奕始終站在暗處,聽到這,這才緩緩地走了出來。來到安成傑的身邊,君莫奕友善地說道:“沁玥所言有理,安卿家,做大事者不拘泥於小節。朕在秦陽,恭候大將軍得勝還朝。”
雙手抱拳,安成傑感激地說道:“是,臣遵旨。”
平靜地看着君莫奕,安沁玥陳述性地說道:“我也要去。”她並不是請求,只是告知。她想做的事情,沒人能夠攔着。
知道已經攔不住,並且也沒有攔阻的打算。拉住她的手,君莫奕聲音溫柔地叮囑:“嗯,路上小心。沁玥,答應朕,無論如何,平安歸來。”
淡淡地應了一聲,安沁玥便掙脫掉他的手,往外走去。見此,安成傑心中閃過疑惑,卻並沒多問。手中失去她的溫度,君莫奕的心裡悶悶的,有些不舒服。君莫奕並非傻子,自然注意到他心裡的變化,與她有關。
騎着神駒,安沁玥兄妹很快便來到邊關。來到城樓上,當看着城樓下爲首的那兩人時,安沁玥的眉頭不由蹙起。沒想到再次相遇,卻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安成傑疑惑地問道:“你認得逍遙王?”
何止是認識呢,差一點,她都要成了他的妃,只可惜……或許,註定是有緣無分吧。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安沁玥平靜地說道:“二哥,你要怎麼做?”這一次,安沁玥並未按着將軍的身份前來。來此,不過是爲了解決與安雲鶴之間的事情。安沁玥,自認是個比較記仇之人。
傅凱走上前,雙手抱拳,言道:“安將軍,讓屬下前去會會那一名青衣之人。”這一次出征,依舊是陳老將軍爲主帥,只不過安成傑成了主力大將軍罷了。
安沁玥明白他所說的青衣人指的是誰,於是輕笑地說道:“傅將軍,那逍遙王的功夫,可在你之上。”
聽到她篤定的語氣,安成傑好奇地問道:“三妹,你與逍遙王較量過?爲何據我所知,逍遙王縱情聲色,不聞朝中之事。”
嗯了一聲,回憶起曾經的事情,安沁玥面色如常地回答:“嗯,我也敗在他的手中。”共同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安沁玥有理由相信,留戀花叢是他的僞裝。只是爲何如此,她去不曉得。
聽到她的話,安成傑與傅凱顯然嚇了一跳。畢竟,他們可是見識過安沁玥的武功,並不低。臉上浮現出一抹興趣,安成傑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軍更要會會他。三妹你就站在這裡,我去領教下逍遙王的高招。”話音未落,安沁玥便轉身,往城樓下走去。見此,安沁玥的眉頭不由蹙起。
騎在馬背上,上官睿鴻的雙眼緊緊地鎖着那一抹纖瘦的身影。今日相見終於可以肯定,果真是她。只是在確定的那一刻,上官睿鴻的心裡一陣生疼。他不曾想與她爲敵,卻到頭來,終究避免不了走到這一步。
安成傑騎着馬來到安雲鶴與上官睿鴻的面前,朝着兩人抱拳,禮貌性地喚道:“參見爹,參見逍遙王。”
看到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兒子,安雲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着他,安雲鶴怒着說道:“你個逆子,還不快束手就擒。爲父是如何教的你,竟讓你做出如此叛國之事。”
感覺到他的怒氣,安成傑平靜地說道:“在爹的心中,孩兒真的重要嗎?在爹的心裡,不是向來只有大哥。”有些事情不是他不知道,之事不想去介意。而現在,他已經沒有必要忍耐。
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安雲鶴頓時瞠目。一時間,空氣中洋溢着強硬的氣息。紅纓槍指着上官睿鴻,安成傑笑着說道:“王爺,今日就讓末將領教王爺的本事。”
安雲鶴橫在上官睿鴻的面前,同樣手持着紅纓槍,言道:“逆子,竟然如此對王爺不敬。好,今日爲父便收了你這逆子!”尾音還未落下,安雲鶴便朝着安成傑而去。動作遲緩了幾秒,安成傑這纔回應。
城樓上,緊緊地注視着安雲鶴與安成傑之間的戰鬥,安沁玥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安雲鶴雖然年紀稍大些,但是體力看上去依舊極好。而且每一個武功招式,絲毫不比安成傑差。不知是否錯覺,安沁玥感覺到,安成傑還是有所保留。看來,他並未完全下得了手。“怎麼辦,安將軍似乎要輸了。”傅凱焦急地說道。
安成傑之所以歸降,就是聽了她的勸。因此,安沁玥不容許他爲此負傷。思及此,安沁玥轉過身,飛下城樓。騎上神駒,安沁玥拉着繮繩,快速地出城而去。近距離地看到安沁玥,上官睿鴻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明顯的笑容。眼看着安雲鶴的槍即將傷及安成傑時,安沁玥利落地用長劍抵擋。安雲鶴始料未及,身子頓時往後退去,上官睿鴻眼疾手快地抓住他。
駕着馬來到安成傑的身邊,安沁玥低聲詢問:“沒事吧?”
額頭上落下幾滴汗水,安成傑搖了搖頭。四人的距離相當地近,只隔着兩米的距離。望着她,上官睿鴻揚起邪魅的笑容,言道:“玥兒,真沒想到,你我再相見,會是此情此景。”
聽到那一聲久違的玥兒,安沁玥的心中有些許的變化。是啊,她從不曾想過,她與他會兵戎相見。“是否會後悔,當初以命救我。”安沁玥平靜地開口。
脣角揚起一抹弧度,上官睿鴻的眼中盪漾着深情,言道:“我從不曾後悔過,若真要後悔,便是再遇你之時,沒有強迫你,成爲我的王妃。”有的時候上官睿鴻在那想着,要是再抓捕江洋大盜時,順其自然地讓她成爲他的王妃,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只不過這世界上,卻並未有後悔藥可尋。
聽到兩人的交流,安成傑與安雲鶴明白,兩人的關係匪淺。見此,安雲鶴開口說道:“沁玥,成傑,隨爲父回去。到時,爲父定會向皇上求情,從輕發落。”
聞言,安沁玥忽然放肆一笑,嘲諷地說道:“爹,莫非你來此,只是爲了和我們說這個嗎?若會隨你回去,我又何必幫助嵐國。今日我來這裡,是要與你將舊恨好好地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