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裡的後宮,依舊燈火通明。安沁玥看着面前穿着龍袍的男子,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靠在牀上,安沁玥皺着眉頭,雙眼望着那黑乎乎,散發着臭味的湯藥。在現代的研究所裡,她被迫吃下太多的藥丸。久而久之,她對藥物本能地有些排斥。就算已經來到這個時代,亦是如此。“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我不喝。”安沁玥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
端着藥,君莫奕好脾氣地說道:“那可不行,御醫說就算你體內的毒解了,這些藥也必須喝。良藥苦口,這些藥必須得喝。沁玥,乖乖聽話,朕來餵你。”說完,君莫奕舀起一勺的湯藥,送到安沁玥的面前。
聞着那難聞的味道,安沁玥的臉上浮現出嫌棄之感。“燙。”安沁玥簡單地開口。只是她的嘴脣壓根都沒有碰到湯藥,如何知道會燙?至於這一點,安沁玥纔不在意。
瞧着那孩子氣的模樣,君莫奕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一直以來,安沁玥都是冷漠決絕的模樣,鮮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如今這神情,真是難得一見。依舊有耐心地送回到自己脣邊,君莫奕小心地吹着下,再次送到她的面前:“好了,現在已經不燙,可以喝了嗎?你喝一口,朕就給你吃一顆蜜餞,如何?”
看到君莫奕的神情,安沁玥明白,今天這藥是真的喝定了。看着那散發着臭氣的藥,安沁玥不禁有些想念21世紀的藥丸。那些藥總是包着糖衣,吃起來不苦。咬咬牙,安沁玥認命地張開一小口。見此,君莫奕連忙將湯藥送到她的嘴邊,餵了進去。頓時一抹苦味在口腔中肆溢。“來,吃顆蜜餞。”君莫奕微笑地說道。
吃了蜜餞之後,口腔中的那股苦味這才淡去。看到這,君莫奕趁勝追擊,繼續不停地喂着。或許是適應了那種苦,亦或是蜜餞的甜將苦味掩蓋,安沁玥不覺得那麼難喝。不一會兒,一碗湯藥就這麼喝下去。藍依歡快地拍着手掌,笑盈盈地說道:“還是皇上厲害,如果換做是藍依,纔沒這份心慢慢地喂着小姐呢。”
彩兒同樣附和地說道:“是啊,皇上對娘娘可真是體貼入微。這份恩寵,可是別的娘娘不曾有過。”
聞言,安沁玥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笑容。平心而論,君莫奕是個不錯的男子。只可惜,卻爲帝王。明天就要離開這裡,踏上行軍之路。也不知道這一次出征,能否順利而歸。想到這,安沁玥的心頭浮現出一抹擔憂。“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君莫奕柔聲地詢問。
搖了搖頭,望着君莫奕的面容,安沁玥淡淡地說道:“皇上,我想去看看月色。”說完,安沁玥掀開被子,準備下牀。可是雙腿還未着地,卻被君莫奕攔住。
擰着眉,君莫奕不贊同地說道:“不行,夜色涼,要是感染風寒如何是好。你如今身子正弱,更吹不得風。”
安沁玥是個固執之人,一旦決定什麼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思及此,安沁玥堅持地說道:“不要,我就是要去。”聲音裡不知不覺加了一絲絲撒嬌的味道,只可惜本人卻不自知。
望着她蒼白的模樣,君莫奕忽然一笑:“好,要想去看夜色可以,必須由朕抱着你。只要這樣,朕才能護着你,不讓你受涼。若是不應允,朕便不讓你去。”
嘴角抽搐了幾下,安沁玥頓時無語。一旁的藍依捂着嘴,調侃地說道:“小姐,你就聽皇上的話吧。皇上這麼做,也是爲你着想嘛。莫非,咱們小姐是害羞了?”
話音未落,安沁玥倪了她一眼,嗔怪地說道:“休要胡言,我有什麼可怕的。”
瞧着那張有趣的笑臉,君莫奕不由笑出聲音。命令彩兒取來披風,爲安沁玥披上之後,再打橫將她抱起。或許真是有些害羞,安沁玥使勁地低着頭,儘量將自己埋在他的胸前。低下頭,望着她的面容,君莫奕的心臟不由漏了一拍,眼裡的笑容顯得真摯。
來到院子裡,宮女早已準備好軟榻。君莫奕直接坐在軟榻上,手中依舊緊緊地抱着安沁玥,不讓任何的風入侵她的體內。注視着夜空中皎潔的月亮,安沁玥雙手合十,在心中默唸着。
看到她虔誠的模樣,君莫奕疑惑地問道:“在想些什麼?”
緩緩地睜開眼睛,仰望着天空,安沁玥淡淡地說道:“沒事,只是在祈禱。明日便要出征,希望這次能夠順利覆滅了青國。”
握着她的手掌,迎視着她的面容,君莫奕淺笑地說道:“未必,青國畢竟是強國,不可能那麼容易便覆滅。再者,青帝再昏庸,朝中也是有諸多的大臣。青國裡,想必也有許多的能人異士。攻打青國之路,並非那麼簡單。沁玥,可曾想好要與朕吃苦了嗎?行軍在外,日子無法向後宮這種奢華。”
這話說的……安沁玥來到嵐國,並不是爲了享福。來這裡,便是爲了能夠助她奪得天下。安沁玥從小便開始吃苦,對於這些早已適應。“若我不能吃苦,你會如何?”安沁玥反問道,“師父讓我入宮,不就是爲了能夠助你一臂之力嗎?”
深深地凝視着她的眼睛,君莫奕輕柔一笑:“若你不能吃苦,那你便留在宮中。朕親自出徵,定會平定天下。凱旋迴來之日,封你爲後,與你坐擁江山。”
他的聲音依舊動聽,安沁玥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纔是。她一直以爲,君莫奕對她並無男女之情,可是這次次的事情,似乎都在否定她的猜測。見她沒說話,君莫奕淺淺一笑:“朕記得沁玥你說過,你不喜歡皇帝,因爲你不喜歡皇帝有那麼多的妃子,是嗎?”
平靜地看着他,安沁玥沒有說話,算是默認。瞳孔裡倒映着她的模樣,君莫奕溫柔一笑:“那今日,朕便與你定下承諾,如何?”
訂下承諾?疑惑地看着他,安沁玥的眼眸裡閃爍着一絲困惑。君莫奕爲她戴上那白玉髮簪,眼裡帶着膩人的溫柔:“待我統一各國,我倆坐擁天下。縱然弱水三千,只飲一瓢。”
縱然弱水三千,只飲一瓢……耳邊不停地迴響着這一句話,安沁玥呆愣地望着他。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做出如此的承諾,安沁玥的心湖不禁蕩起一層層漣漪。對普通的富貴子弟而言,一夫一妻自然可以。但,他是皇上,九五之尊……安沁玥注意到,君莫奕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的是我,而非朕。“師兄貴爲皇上,萬萬人之上,何必爲了一個安沁玥,捨棄那些些如花美眷。”安沁玥淡淡地說道。
眼睛微微地眯着,君莫奕淺笑地說道:“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朕若是深愛一人,便可以爲她捨棄整個後宮。三千寵愛在一身,便是如此。朕,只是想和心愛之人白首偕老。”
這若是承諾,安沁玥的心不再平靜。君莫奕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抓着他龍袍的手掌微微地曲着,安沁玥低沉着聲音,說道:“可是,我還未愛上你。”安沁玥不會輕易愛上一人,愛,便會受傷。
擡起手,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君莫奕溫柔地說道:“傻丫頭,朕並不曾要你現在就愛上朕,答應朕。無論多久,朕都會等你。無論你是否回頭,朕都會在這裡等你。”
空氣陷入一份沉靜,安沁玥不再開口。就算開口,亦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皇上,何必呢?我不值得。”安沁玥感嘆地說道。
君莫奕沒有說話,手掌落在她的後頸,直起身子,溫柔地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沁玥,從你成爲朕妃子的那一刻起,朕就不會讓你離開。這輩子,朕要你做朕的女人。”君莫奕深情地說道。
是嗎?其實最初安沁玥便已經決定,等替柳傾城完成夙願之後,她便會離開宮闈,浪跡天涯,過一些無拘無束的生活。她不喜歡束縛,更向往自由。只是爲何在聽到他的深情告白之後,她卻有絲絲心軟。不想讓自己沉醉其中,安沁玥閉上眼睛,淡然地說道:“我乏了,想要歇息。”
既然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君莫奕自然不會勉強。站起身,溫柔地抱着安沁玥,一步一步地往寢殿裡走去。將她放在牀上,掖好被子,君莫奕這才準備離開。“去哪裡?”安沁玥困惑地問道。
拉了拉她的手,君莫奕微笑地說道:“還有許多公務未處理,你先歇着。待處理完畢,朕再回來。”拍了拍她的手心,君莫奕這才與若風一道離開。
藍依湊上前,笑盈盈地說道:“小姐,皇上對你真是百依百順呢。經過今天之事,藍依覺得皇上也不錯哦。雖然他有那麼多妃子,但他最在意你呢。”再者,安沁玥已經成了君莫奕的妃子,想必也不好嫁人了。
百依百順嗎?聽着好像確實如此。想到他的用心呵護,安沁玥輕柔一笑。
蕙草殿外,若風欲言又止地看着君莫奕。見此,君莫奕淺笑地說道:“說吧,有什麼想問的。”
想起剛剛的那一幕,若風不禁問出心中的疑惑:“皇上,你是真的喜歡上青妃娘娘了嗎?”若風常年跟在君莫奕的身邊,對他自然瞭解。剛剛那一番言語,並不像虛情假意。
停住腳步,雙手負在身後,望着那皎潔的月色,君莫奕輕柔一笑:“朕似乎……真的喜歡上她。”
聞言,若風的眉頭鎖起,擔憂地說道:“可是那預言的後半句,青妃最終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