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與安沁玥分開之後,君莫奕與她便不曾相見。只是每一日,他幾乎都會去冷宮的門前站立一會。無論是出於怎麼樣的緣由,他都無法徹底將她割捨,做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而她,不曾與他見面。
而安沁玥的變故,使得安成傑心急如焚。皇宮外,安成傑着急求見。君莫奕看着他風塵僕僕的,面帶淺笑地說道:“成傑,想必你是纔剛抵達秦陽,便直接入宮見朕吧。”
雙手抱拳,安成傑恭敬地向君莫奕行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伸出手,君莫奕笑着開口:“免禮平身吧。”
安成傑站起身,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急促地說道:“皇上,臣聽聞娘娘被打入冷宮。臣掛念娘娘,可否讓臣去看望。”
從龍椅上站起,走到他的面前,君莫奕微笑地說道:“自然可以,待會你就可以去見見她。朕以爲,你今日入宮,是爲沁玥求情。朕將她打入冷宮,你心中可有不滿?”
尾音還未落下,安成傑快速地下跪,說道:“臣不敢,皇上對娘娘向來疼愛,皇上這麼做,應該是娘娘做了什麼事情,觸怒龍顏。待會兒臣去見娘娘,必定好好地勸說娘娘。”
將他扶起,君莫奕淡笑地說道:“這件事情,你不需要參與。沁玥心性清冷,她若覺得沒錯的事情,必定會堅持。朕這次,只不過是想給她一些教訓。”
聽到他這麼說,安成傑也就放心。他本想着,找個機會向君莫奕好好地求情。畢竟安沁玥,是他唯一的妹妹。“三妹脾性雖然有些冷淡,但心地卻不壞。臣相信,經過這次的事情,三妹一定知道之後該如何做。”安成傑笑着說道。
君莫奕沒有回答,只是保持着溫和的笑容。兩人隨意地聊了些許,安成傑便離開。緩緩地走到窗戶前,君莫奕看着蔚藍的天空,緩緩地說道:“若風,若朕傷害了沁玥。你會不會覺得,朕太過無情。這天下,也是因爲她而得下。”
昨夜他做了個夢,夢到君胤禮前來斥責他,將嵐朝的天下置於危險之地。安沁玥一天不死,這嵐朝的天下便岌岌可危。可是若葬送了她的姓名,則顯得他過於無情。而且,他對安沁玥,也並非能夠如此狠心。想到這些,君莫奕的眉頭深深地鎖着。
看着他,若風平靜地說道:“皇上,屬下一直伺候在皇上的身邊。屬下看得出來,皇上對娘娘確實有情。在遇到娘娘之前,只要是任何不利於嵐朝的人,皇上都不會放過,那個時候的皇上是果斷的。而遇到娘娘之後,皇上卻猶豫不決。”
轉過身看向他,君莫奕的眉毛揚起,言道:“噢?說來聽聽。”
半彎着腰,若風恭敬地說道:“當初皇上之所以接近娘娘,就是爲了讓娘娘幫助嵐朝。那個時候,皇上的心裡只有天下,因此毫不猶豫地將娘娘利用。可是當要將娘娘送往青國時,皇上卻猶豫,甚至於要放棄。那個時候,屬下便知曉,皇上對娘娘的特別。”
或許是這樣吧,君莫奕看着前方,沒有說話。見此,若風繼續說道:“娘娘在青國期間,皇上不曾讓妃嬪侍寢,便是不想失信於娘娘。聽聞娘娘與逍遙王關係親密,皇上曾多次飲酒。爲了不讓娘娘忘卻皇上,皇上甚至每隔一段時間便冒着風險去青國。皇上對娘娘的情誼,便不言自明。”
感情,早已在當初的時候就種下。想到那個清冷的人兒,君莫奕的脣角揚起一抹弧度。安沁玥,是他真心深愛着的女子。但爲何,她卻是能毀了這天下之人。無崖子的話,君胤禮的指責,讓他不得不在意着。
沉默半晌,君莫奕低沉的聲音傳來:“朕,該如何是好?”
若風忽然下跪,帶着懇求地說道:“皇上,站在嵐朝的利益,屬下希望,皇上能夠當機立斷……斬草除根。雖然如此皇上會傷心,但至少能夠留住嵐朝的萬里河山。”
君莫奕倏地轉過身,直直地盯着他。他的眼裡,帶着一抹的難以置信:“你要朕殺了沁玥?怎麼可以!”如今將她打入冷宮,他尚且心裡難受。若是要了她的性命……
若風堅定地看着君莫奕,認真地說道:“皇上,屬下自然也不希望娘娘出事。藍依與娘娘主僕情深,藍依若是知曉,定不會原諒屬下。可是這嵐朝的天下,在屬下看來更加重要。屬下世代守護着嵐朝的歷代君主,屬下也不願屬下的先祖失望。”
君莫奕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撐着窗戶。指尖泛白,宣泄着他的隱忍。殺了她嗎?君莫奕皺着眉頭,不願如此。正當他沉浸在掙扎之中時,劉總管上前,言道:“啓稟皇上,熹妃娘娘求見。”
冷芙雲?自從她入宮的第一日,君莫奕很少去看她。調整了下情緒,君莫奕淡淡地開口:“讓她進來。”說完,君莫奕便朝着龍案而走去。
冷芙雲款款地走入殿中,朝着君莫奕福了福身,笑着說道:“臣妾參見皇上哥哥。”
勾起淺淡的笑容,君莫奕淡淡地說道:“愛妃免禮,愛妃前來找朕,所謂何事?”
蓮步輕移走到他的面前,冷芙雲眉眼彎彎,嬌笑地說道:“皇上哥哥,難道臣妾一定要有事,才能來見皇上哥哥嗎?臣妾想念皇上哥哥,所以特意過來看望皇上哥哥。”
對於她,君莫奕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唯一有的,就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看着她,君莫奕微笑地說道:“朕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若沒有要緊事,芙雲你先回宮裡。”
蹙起柳眉,冷芙雲抓着君莫奕的手臂,嬌嗔地說道:“皇上哥哥都好久沒來看臣妾了,臣妾心裡好難過呢。皇上哥哥,聽說這幾晚皇上哥哥都在養心殿裡就寢,臣妾的心裡不安。要不然皇上哥哥今晚去臣妾那,好不好?”
入宮多日,君莫奕卻對她不聞不問,冷芙雲向來心高氣傲,如何能夠忍受的了。在傲龍堡時,可沒任何人敢這般對她!而如今,宮裡早已對她有了流言蜚語,使得冷芙雲的心情變得而不愉快。
拿掉她的手,君莫奕疏遠地說道:“朕還有很多國家事情要處理,恐怕無法去你那。芙雲,你先下去吧。等朕忙好,自然會去找你。”
可是冷芙雲,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再一次拉着他的手,冷芙雲不滿地說道:“臣妾不要嘛,皇上哥哥,臣妾要你陪着臣妾。臣妾入宮許久,都沒好好地欣賞這後宮的景緻。皇上,你就陪陪臣妾,難道你不喜歡臣妾嗎?”
心情本就煩躁,再被冷芙雲這麼一折騰,君莫奕面露冷色的開口:“芙雲,休得無禮。這裡是皇宮,並不是傲龍堡。若是你不適應這裡的生活,大可以回傲龍堡。朕還有事要處理,退下!”
瞧着他的怒氣,冷芙雲頓時沒了剛纔的神情。彎着腰,冷芙雲小聲地說道:“是,皇上,臣妾知錯。那臣妾,就在宮裡等候着皇上。”
君莫奕懶得開口,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心中縱然如何不情願,冷芙雲最終還是站起身,緩緩地往外走去。捂着額頭,君莫奕疲憊地說道:“朕還是喜歡沁玥,沁玥平日裡,絕對不會如此。你要朕殺了她,談何容易。”
走出養心殿,冷芙雲氣憤地跺着腳。想到這些日子來君莫奕對她的不聞不問態度,心裡就是氣惱:“本以爲安沁玥那丫頭終於被廢,我終於有機會讓皇上喜歡我。可是現在,皇上還是對我愛理不理的,真是討厭。”
蘇蓉拍着冷芙雲的背,安撫地說道:“娘娘不必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皇上雖然將德貴妃娘娘打入冷宮,但是誰都看得出來,皇上的心裡還是記掛着德貴妃娘娘。奴婢聽聞,皇上每日都會去冷宮。”
快速地回過頭,冷芙雲的臉上帶着不悅:“你說的可是真的?皇上哥哥到現在都還忘不了安沁玥?”
點了點頭,蘇蓉如實地回答:“是啊,皇上一直還想着德貴妃娘娘。大家都在那說,只要過段時間,等皇上的怒火消了。恐怕到時,德貴妃娘娘還是位高權重。所以如今就算她被打入冷宮,大夥也都不敢去招惹。”
冷芙雲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某處。垂在身側的拳頭用力地握緊,冷芙雲的眼中帶着嫉妒。“別人怕她,我可不怕。哼,讓皇上哥哥對她念念不忘?今日,我非要好好地教訓她不可!”尾音還未落下,冷芙雲便疾步往前跑去。
蘇蓉跟在她的身後,焦急地說道:“娘娘這是要去哪裡?等等奴婢!”
冷宮中,安沁玥依舊如同往日,安靜地在那撫琴度日。她並不知曉,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麼。而一段風雨過來,將迎來怎樣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