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噬心之痛

皇宮裡帶着寧謐,君莫奕一直站在御書房內,雙手放在身後,久久地佇立着。距離那一則殺無赦的命令,過去已經半個時辰,君莫奕的心中猶如刀絞。眉頭深鎖,他依舊不停地猶豫着。

對於安沁玥,他是真的愛着。因爲身上的重擔,他一次次地欺騙她,讓她失望。甚至於,一次次地傷害她。每次的糾結,最終卻化作了忍心。而這一次,他真的要奪去她的性命嗎?

眼前浮現出那張清冷的面容,那微微揚起的脣角,帶着柔和的味道。君莫奕癡癡地望着,臉上盪漾起一抹笑容。他,終究是愛着。一想到她即將永遠地離開自己,君莫奕的心中迸射出濃烈的衝動。來不及多想,君莫奕飛快地往外奔跑而去。

他還是不想要她死,他不要去相信所謂的預言,他不要失去她!想到這些,君莫奕繼續快速地飛奔着。只是還未跑近,眼前忽然出現一片火海。看到那,君莫奕猛然停住腳步。

震驚地看着那火蔓延的位置,君莫奕的眼中滿是震驚。那不是……冷宮!輕身一躍,君莫奕在牆上飛檐走壁,不停地趕往冷宮。此刻他的心中,悠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那種預感,越來越強烈。

終於抵達冷宮,看着面前的火海,君莫奕吃驚地站在原地。“沁玥,沁玥……”君莫奕大吼一聲,立即衝向火海。若風等人連忙跟了進去。

整個冷宮全被大火所包圍着,除了火,根本看不到什麼。看到這,君莫奕失控般大喊:“沁玥,沁玥!!”可是,無論他如何叫喊,始終沒有任何人迴應他。

若虎與若豹趕來,看到失控中的君莫奕。與若風互相看了一眼,三人會意,立即合力將君莫奕拉出冷宮。看着那橫樑不停地落下,發出啪啪的聲音,君莫奕的心中一片刺痛。“快救火!”君莫奕大聲地命令着。

太監們連忙不停地提水滅火,君莫奕則站在冷宮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一想到火海里可能有她,君莫奕的胸口便是一陣刺痛。“沁玥,朕後悔了,朕後悔了……朕不要你死,朕不要你死……”君莫奕不停地念着,雙眼不敢有片刻的移開。

經過一個小時的努力,大夥終於撲滅。君莫奕掙脫掉他們的手,立即快步往裡走去。只是看着面目全非的冷宮,君莫奕的心絃一緊。走上前,看着地上的那一具具屍首,君莫奕的眼中帶着刺痛。那些人裡,會有安沁玥嗎?

看着身後的侍衛與太監,君莫奕大聲地吼道:“快去給朕找,非要找到沁玥不可!”

“是,皇上。”衆人戰戰兢兢地說道,隨後快速地分頭尋找。明明這道殺無赦的命令是他下的,但他還是後悔。看着被燒焦的屍首,君莫奕不願相信,他深愛的女人,就在這其中。

若虎緩緩地走到君莫奕的面前,忽然砰地一聲下跪。低着頭,若虎平靜地說道:“皇上要有心理準備,娘娘怕是已經命喪於此。今晚,娘娘被屬下射了一件,正中肋骨。除此之外,娘娘先前左肩也受了傷。負傷嚴重,娘娘定是逃不出這裡。”

聞言,腳步不由往後退去。君莫奕低着頭,用力地抓着他的衣領,大吼道:“不會的,不會的!沁玥不會死,不會死!”

正在這時,一名侍衛前來稟報,說道:“皇上,屬下發現一具女子的屍首。但因爲被燒焦,不確定是否是娘娘。只是那女子的身上,還有多處傷痕。”

尾音還未落下,君莫奕便快速地跑了過去。看着地上的那一具被燒焦的屍首,君莫奕的呼吸一緊。蹲下身檢查着她身上的傷,果然在左肩與肋骨上發現受傷。看到這,君莫奕腦袋一沉,整個人跌坐在地。“不會的,不會的……”君莫奕失神般喃喃自語。

彩兒趕了回來,震驚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眼眶中泛着淚花,跑到那具屍首前,哽咽地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娘娘,娘娘,奴婢回來了,奴婢回來了!娘娘……”

君莫奕猶如瞬間失了魂魄,只是呆愣地坐在那,傻傻地看着那具屍首。緩緩地,君莫奕抱起那屍首,淚水不經意間從眼眶中落下。“沁玥,我後悔了,我不該下令,我不該下令……沁玥你回來好不好?我不相信什麼預言,我只要你,只要你……”君莫奕悲傷地說道。

懷中的早已不是人兒,而變成了一具發黑的屍首。如今再多的話,也已經於事無補。一直以來,君莫奕都將國家大事,放在兒女情長之上。他一直都堅信着,江山比安沁玥更加重要。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刻,他卻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此刻,她已不再,他卻明白,江山長存又如何,安沁玥不在身邊,所有的一切變得沒意義。

若風等人走上前,紛紛下跪,言道:“皇上,節哀順變。”

君莫奕沒有說話,只是依舊用力地抱着那屍首。淚水,依舊無聲無息地落下。呆呆地抱着屍首,君莫奕的臉上透着無助:“沁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回來好不好?什麼江山我都不要,你回來好不好?”

燒成灰燼的冷宮裡透着淒涼,整個上空,不停地迴響着君莫奕痛苦的聲音,透着無限的悲傷。世間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吧。錯過之後,便是萬劫不復嗎?

時光荏苒,轉眼間,距離那一場大火已經過去一個月。這段時間裡,君莫奕始終過着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後宮佳麗三千,對他而言,卻是虛設。整日呆在養心殿與承乾宮內,除了上朝,便是在那飲酒度日。安沁玥的死對他而言,是個沉重的打擊。

若風與若虎等人守在殿外,臉上透着無奈:“這該怎麼辦纔好?要是皇上繼續這樣頹廢下去,恐怕嵐朝的江山就岌岌可危。”

若虎輕嘆一聲,懊惱地說道:“早日皇上會如此,當初我就不該射殺娘娘那一箭。若沒有受那一箭,娘娘一定可以逃出火海。這一次,都怨我。”

拍了拍他的肩膀,若風平靜地說道:“這事怪不得你。若不是皇上下了命令,你也不會……算了,還是別在皇上面前提起娘娘,免得讓皇上更加傷心。”

承乾宮內,君莫奕觸景傷情。看到曾經安沁玥睡過的牀榻,看着安沁玥曾經撫過的琴,君莫奕的眼裡滿是傷痛。如今,他依舊無法忘懷。他一直堅信,安沁玥不曾離開。所謂的國家,他早已拋諸腦後。

爲自己倒杯酒,看着身邊的空杯,君莫奕苦澀地說道:“沁玥,我是真的後悔。當初我以爲,在我的心裡,只有先祖留下來的嵐朝基業纔是最重要的。女子,想有便有。可是失去你之後,我卻追悔莫及。如今你若還活着,就算失去這萬里江山,我也無怨悔。沁玥,你回到朕的身邊,好不好?”

人都是失去,只有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可往往到了那個時候,卻也已經無力迴天。整個承乾宮內十分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響。孤寂地在那飲酒,君莫奕的心早已麻痹。淚水在眼眶中落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至今爲止,君莫奕,只爲她而落淚過。

坤寧宮中,孟靜嫺與郭妃相對而坐。想起如今的後宮,孟靜嫺輕嘆一聲,說道:“如今安沁玥不在,本宮倒覺得後宮清冷了不少。本宮,倒有些想念她。”

聞言,郭妃輕笑地說道:“德貴妃不在,那豈不是很好。如今後宮裡,是娘娘一人爲尊。將來,四皇子將穩坐太子之位。而皇后,也會越來越尊貴。”

想起如今的君莫奕,孟靜嫺苦笑地說道:“可是在本宮的心裡,卻覺得還是難受着。皇上心心念着的就是安沁玥,就算她已經去世,卻依舊還是念念不忘。本宮有幾次想去看望他,卻也被他拒之門外。要是長此以往,皇上終身都無法忘懷,那該如何是好?”

拍了拍她的手,郭妃安慰地說道:“娘娘不必有這份擔心,只要時間一長,皇上便可以忘卻德貴妃。男子都是薄情的,尤其是帝王之家,更是如此。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讓皇上重新寵幸後宮中的女子。”

“皇上日日流連承乾宮與養心殿,始終不肯召見任何妃子。皇上想要召見何人,也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孟靜嫺擔憂地說道。想到自己,孟靜嫺更覺得可悲。入宮以來,她始終不曾侍寢過。雖然別人面上不說,但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嘲笑她。

郭妃的臉上帶着從容的笑靨,輕笑地說道:“後宮中的妃子本就比較少,皇上會不感興趣,那也是正常的。其實我們可以向皇上提議,選民間女子入宮。聽說江南多美女,選一些貌美如花的女子,只要是我們的人,到時便對我們而言是有大大的用處。”

選民女入宮?孟靜嫺蹙眉,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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