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紛擾幾時休,恐怕只要是有一個人存活着,戰鬥就不會休止。而最可憐的,莫過於那些妃子。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冷宮內,孟靜嫺躺在潮溼的牀榻上。經過上次大火燒了冷宮,如今的冷宮更破舊,更加蕭條。自從被打入冷宮之後,孟靜嫺便一直病着。因爲是廢后,孟靜嫺的待遇比別的妃子更加差。就算生病,前來診治的也只是個小太醫。更甚者,只是前來一次,瑤兒再去請時,卻再也請不動。
瑤兒將熬好的湯藥端來,將孟靜嫺扶起,連忙說道:“娘娘,奴婢已經將藥熬好,趕緊趁熱喝了。只要將這藥喝完,娘娘定會恢復精神,大病痊癒。”
不停地咳嗽着,孟靜嫺面如死灰,苦笑地說道:“大病痊癒又如何,只怕本宮這輩子,都走不出這冷宮。與其拖着病弱的身子苟延殘喘,不如早早結束性命,早日投胎,忘卻凡塵俗事。”
聞言,瑤兒安撫地說道:“娘娘千萬不要那麼早就放棄,娘娘在這世上並不是完全沒有牽掛,娘娘還有小皇子。小皇子尚且年幼,若是娘娘就這麼撒手人寰,小皇子豈不是很可憐。娘娘,無論有多麼艱辛,娘娘一定要撐下去。”
想起小皇子,淚水不由潸然而下。自從進了冷宮,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小皇子。不是她不想見,而是沒得見。因爲是以毒害安沁玥之名被打入冷宮,沒有任何人敢來看望她。如今她是後宮最爲得寵的妃子,又有誰敢與她爲敵。孟靜嫺很擔心,安沁玥會因爲自己的緣故,而加害小皇子。
瞧見孟靜嫺難過的神情,瑤兒輕嘆一聲,面色凝重地說道:“娘娘,娘娘平日裡待人溫和,能夠很好地處理後宮中的矛盾。而娘娘唯一的失策,就是沒能得到皇上的心。若是皇上的心在娘娘這,娘娘又怎會如此多災多難。”
輕嘆一聲,孟靜嫺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感情這種事情,又豈是人力所能夠改變的。“本宮知曉在,只是皇上的心中,只有安沁玥一人。本宮對他而言,恐怕也只是利用的棋子。”
以前的時候,君莫奕爲了嵐朝的大業,讓她在青國,成了偷取情報的棋子。大業已成,他立她爲後,也只是爲了讓安沁玥能夠更好地呆在後宮中。對君莫奕而言,他從不曾將她當成妻子看待。想到這,孟靜嫺心中憂傷。
“娘娘,您千萬不可以放棄。若放棄,便是絕境。郭妃娘娘與您交好,奴婢相信,郭妃娘娘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瑤兒堅定地說道。可是孟靜嫺,卻不這麼以爲。
掀開被子,孟靜嫺緩緩地走下牀。來到窗戶前,感受着外面的陽光,而她卻只能生活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仔細地聽去,外面似乎傳來笙簫之音,而她這裡卻是冷冷清清。這輩子,她都要在這裡孤獨終老嗎?再也瞧不見小皇子,再也無法與他團聚了嗎?
孟靜嫺越想,心裡便越恨。她不願在冷宮裡度過餘生,她不要接受這樣的命令!想到這裡,孟靜嫺的眼中充斥着渴望,一種離開的渴望。“對,無論如何本宮都不能夠認命,絕對不能!本宮是皇上,是六宮之主,是嵐朝的國母。本宮一定不甘心留在廢棄的冷宮,本宮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心。”
瞧見孟靜嫺重新恢復鬥志,瑤兒露出笑容,言道:“娘娘這樣纔對嘛,娘娘,天無絕人之路,無論如何,娘娘都不要放棄。奴婢相信,娘娘一定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
孟靜嫺沒有說話,只是心中有着強烈的渴望。忽然,一張面孔浮現在她的眼前。一樁被塵封許久的事情,再次出現在她的大腦裡。因爲過去多年,孟靜嫺一直不曾記起,如今……
脣邊揚起一抹冷意,孟靜嫺的眼中閃過冰冷:“看來,本宮想要重振旗鼓,只有那一個方法。只有得到皇上的心,本宮才能……一雪前恥。”說這些話的時候,孟靜嫺的神情透着駭人的冰冷。
在安沁玥的調養下,君莫奕的身體也好了許多,日益硬朗。爲了表達對她的謝意,也爲了讓她能夠舒展心情,君莫奕便帶着她出宮。喬裝成平民百姓,看着身上豔紅的紗裙,安沁玥的眼中帶着笑意,言道:“皇上,臣妾還是喜歡穿成這樣,多美呀。”
安沁玥膚如凝脂,五官精緻,穿什麼衣服都十分好看。這一身普通的紗裙,穿在安沁玥的身上,爲她平添一絲嫵媚。牽着她的手,緩緩地走在街道上,君莫奕寵溺地說道:“是,你若喜歡,朕特許你在宮中,也能穿成如此。”
明明是天大的恩惠,但是安沁玥卻還是搖搖頭,拒絕地說道:“這倒是不用呢,在宮裡的時候,臣妾是皇上的妃子。而且現在臣妾還掌管着後宮,若是臣妾如此,只會惹來閒言碎語。而且,還會失了一份威嚴。宮裡有宮裡的規矩,臣妾還是得遵守的。”
失去記憶的安沁玥,更懂得禮節守規矩,處事賞罰分明,將後宮治理得井井有條。加上君莫奕對她的無上榮寵,後宮的衆人更是心悅誠服。如今的後宮,可是平靜許多。而君莫奕,也是十分滿意。“嗯,還是沁玥懂事,朕什麼都依你。”君莫奕微笑地說道。
挽着他的手,安沁玥直接往前走去。猛然想起今天是初一,安沁玥笑着詢問:“皇上,臣妾想要去廟裡上香,可以嗎?今日初一,上香進貢佛祖,那會更加靈驗。”
聞言,君莫奕好奇地問道:“沁玥,你想求什麼?”
面頰上浮現出幾朵紅暈,安沁玥嬌羞地說道:“臣妾比較貪心,所求的事情比較多。臣妾想要祈求皇上能夠平安,祈求嵐朝風調雨順,祈求後宮妃子和睦相處,祈求臣妾能早日爲皇上誕下皇兒。皇上,你說臣妾是否比較貪心?”
聽着她一連串的祈求,君莫奕的臉上浮現出感動之色。望着她,君莫奕溫柔地說道:“傻丫頭,你求了那麼多,卻獨獨未有爲你所求。”
望着他,安沁玥的眼裡帶着笑意,溫和地說道:“只要皇上平安,嵐朝能夠太平,那臣妾便可以好好的。臣妾只是一個女子,自然只是希望皇上能夠好好的。”
動容地將安沁玥攬入懷中,君莫奕吻着她的發,溫柔地說道:“好,朕一定會好好的。朕的願望很簡單,只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朕曾經因爲失去你而痛苦,如今朕再也不願嘗試一次。因此,朕便希望你能夠永遠留在朕的身邊。這輩子,朕對你不離不棄。”
好一句的不離不棄,想起那日前來的殺手,安沁玥的心裡一陣冷漠。若不是撿到那一塊的令牌,她又怎麼能知道,她的好夫婿,好皇上,竟然派了殺手暗殺她。而那射箭之人雖然故意站在很遠的地方,而她卻也沈,那是他的人。不離不棄,卻將她逼上絕路。
見她沉默,君莫奕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在想什麼,那麼專注?”
回過神來,擡起頭迎視着他的面容,安沁玥微笑地回答:“沒事,只是在想着,臣妾有那麼多冤枉,佛祖不知能夠全都聽見。看來等下許願的時候,可要十分虔誠,纔可以呢。”
牽着她的手,君莫奕輕笑出聲,說道:“傻丫頭,只要你虔誠,佛祖一定能夠聽到。再者,朕是天子。就算佛祖不能夠替你視線,朕也可以替你實現。”
笑着點頭,安沁玥便與君莫奕一起朝着寺廟走去。因爲恰逢初一,前來上香的人很多。兩人走在人羣中,安沁玥的臉上始終帶着和煦的笑容。走到寺廟的大堂裡,彩兒負責點香,隨後交到安沁玥的手中。
朝着佛祖彎腰拜了幾下,安沁玥緩緩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攏,望着那佛祖,安沁玥緩緩地閉上眼睛。“佛祖,希望你能夠保佑上官睿鴻平安歸來,也希望你能夠保佑,我可以大仇得報。”安沁玥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默唸許久,安沁玥這才站起,將香插在香爐上。讓彩兒投了香油錢之後,安沁玥便轉身,往大殿外走去。並未看到皇上的身影,安沁玥疑惑地問道:“皇上呢?”
彩兒攙扶着她,笑着說道:“皇上說與這裡的主持是舊識,因此去看看,讓娘娘在這裡等候。娘娘,奴婢聽聞這裡的香火很旺盛。一些善男信女都會來這裡,祈求姻緣呢。”
聞言,安沁玥輕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別在這伺候本宮,趕快去祈求一段美好的姻緣。到時若是喜歡上哪家的公子,本宮還能夠替你做主。”
面頰上浮現出一層紅暈,彩兒嬌羞地說道:“奴婢只願能夠留在娘娘的身邊,奴婢就已經心滿意足。”
以前的時候,藍依同樣如此說,只不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催促着她,安沁玥命令般說道:“快去快去,要不然本宮可就要重罰你了。”
知曉安沁玥只是說笑,但彩兒還是恭敬地福了福身,快速地往裡走去。安沁玥隨意地在寺廟裡走動着,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羣,安沁玥的神情顯得平靜。忽然,人羣中的兩個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安沁玥的眼睛微微地眯着,眼中浮現出探究。忽然,安沁玥的脣邊揚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