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煙雲的心情很不好,但是樑煙雲並沒有一分一毫表現出來。
現在,沒有比現在更期盼奇蹟出現了,老天,要是可以,請墨琛出現!要是不可以,退而求其次,請奴良出現的,要是有奴良,多少也是可以保證自己與玉琅的安全,但是這兩個人都不會出現。
樑煙雲服侍玉琅睡了,今晚,樑煙雲吃的東西也是不多,好在後院她們並沒有造訪過,對於樑煙雲爲何還不死的問題,其實左曉月與夕月也是很疑惑的。
但是疑惑歸疑惑,還是不清楚樑煙雲是怎樣活下來的。
樑煙雲握着扇子,一邊扇風,一邊看着水面,水面浮萍在水波的舞弄中,頃刻之間就攢動起來,頃刻之間就分散,好像人一樣,在因緣際會中,胡在一起,在一切都過去以後,又是什麼都不在了。
樑煙雲就這麼看着水窪,看着菜畦,菜雖然多,不過終究有一天就會吃完的,糧食囤積的不多,也是會吃完的,到了那山窮水盡的時候,那不是就完蛋了。
樑煙雲就這麼想着的時候,忽而屋頂的瓦片晃動了一下,一個人已經從屋頂的夜色中落下來,闌珊的身影落在了樑煙雲眼前的位置,一片淡淡的光華,樑煙雲驚得幾乎合不攏嘴。
這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人,但是絕對是自己在危險中第一個挺身而出的人,是趙赫,樑煙雲看着菜畦,立即將目光收回來。
“這裡連個鬼都沒有,趙赫,你過來。”樑煙雲拍一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趙赫立即上前一步,坐在了樑煙雲的身旁。
看着樑煙雲的大肚子,趙赫心裡面五味雜陳,趙赫時常也是那種沉默寡言的人,樑煙雲呢,在面對這種人的時候,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要說,只想要好好的找一個陪陪自己,月光下,樑煙雲的臉色白皙,有淡淡憔悴,只可惜趙赫並沒有看出來。
“這個時候你還過來,不嫌太晚?”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論早晚,想到你我總是想要第一時間就過來的,現在王爺不在,我更加是可以放心的過來看看你。”
樑煙雲聞言,指了指自己的臉,兩邊長長的睫毛下是一對葡萄紅的大眼睛,眼睛雖大,但很有神采。這種臉色,已經不是樑煙雲第一次表現出來了,這臉色是那樣憔悴,甚至有面黃肌瘦的意思。
紅潤的櫻桃小嘴翕動了一下,“你看到了,我現在很不好。”
“他走了,你也不快樂,你以後還是離開墨琛,與我在一起,好嗎?”趙赫祈求的看着樑煙雲,樑煙雲想要笑,但是笑不出來,想要哭,奇怪的是欲哭無淚,大概是很久都沒有哭過了。
樑煙雲的淚腺變得比較強悍起來,變得比較發達起來,她時常想,自己已經不是樑煙雲了,那麼,自己是什麼人?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堅強的人,還是……
因爲那種紅色,很快的和那白皙的臉蛋起了一個強烈的對比,紅色更加紅了,而白色呢,白的簡直也是觸目驚心起來。
“不是我不走,我在這裡是有原因的,你愛過一個人嗎?”樑煙雲問趙赫,趙赫立即點點頭,但是樑煙雲一笑,伸手在趙赫的肩膀上親切的拍一拍,“你老兄說的是喜歡,我的意思是愛,你知道什麼是愛?”
“愛就是,我可以爲你去死,爲你去做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趙赫回答的很好,“爲你去犧牲,你快樂所以我就快樂,你傷心所以我就傷心……”
“但是這也不是全面的愛啊,還有一種愛,就是想要瘋狂的在一起,雖然兩個人距離很遠,在天涯一般,但是兩個人的心距離很近很近……”樑煙雲憧憬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美麗的貓兒眼石頭一樣。
“聽得出來,你在思念一個人。”
“趙赫,下一次你來的時候,給我拿點兒米。”樑煙雲忽而就將話題一轉,很是生硬,話題剛剛轉過去以後,趙赫就覺得比較奇怪,樑煙雲爲何要米?
“要米做什麼?”趙赫疑惑的看着樑煙雲,他並不清楚,此時的樑煙雲已經坐吃山空,這府中的東西,其實到目前爲止,對樑煙雲而言,還是求仁得仁的,不過只要是樑煙雲得到的東西,總是有毒的。
與其這樣子,看到趙赫到來,不如樑煙雲好好的讓趙赫幫助自己根本性的解決一下問題,說完以後,樑煙雲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很久很久的沉默。
“愛就是犧牲,這不過是要你拿點兒米而已,哪裡有那麼多的爲什麼,現在,除了這個你必須要答應我,你還幫我,不!”樑煙雲不可以讓趙赫覺得自己現在已經陷入了一種危險的山窮水盡中。
“今晚,我不困,我想要在翻月湖中釣魚,不要問什麼,不要問原因,你要是自認爲愛着我,就跟着我去釣魚。”實際上,樑煙雲果真是聰明過人的,很快已經帶着趙赫往前走。
不是樑煙雲沒有想過釣魚,而是樑煙雲實在是已經試過了,自己壓根就沒有姜太公的本事,他沒有辦法將魚兒給釣起來,現在趙赫來的很是好,樑煙雲要是與趙赫在一起,通過趙赫的幫助倒也是可以準備很多東西的。
兩個人往前走,樑煙雲忽而想起來什麼,回頭,到了屋子裡面,對着躺在那裡的玉琅說道:“我和趙赫去釣魚,你有事情就吶喊,我會過來的。”
“是,王妃。”看着樑煙雲去了,玉琅也是百感交集,她現在病了,不然這些事情,她都是會做的,慢說是釣魚之類的,其實這府中很多東西都可以用來果腹,但是現在呢?她看一看自己,自己倒是成了樑煙雲的累贅。
她從來句沒有這樣依賴過一個人,儘管,樑煙雲以前並沒有伺候過一個人,但是還是從樑煙雲的言行舉止可以看出來,樑煙雲做的很不錯,至少,樑煙雲已經初步學會了照料一個人。
在樑煙雲這裡,沒有門第觀念,沒有男尊女賤,也絕對不存在主子比奴才就高人一等的愚蠢想法,玉琅看着樑煙雲去了,還在感嘆自己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讓樑煙雲做自己的主子。。
而樑煙雲去釣魚以後,玉琅這才後知後覺,去釣魚也就罷了,還是和“趙赫”在一起,這本就是說不清楚的,但願樑煙雲不要讓人看到啊,不過這裡是後院,好在這裡的人並不多。
樑煙雲往前走,一邊往前走,一邊看着趙赫,趙赫的背影筆挺,白衣在風中微微的輕撫,樑煙雲看着看着,不禁一笑,“趙赫,做了狀元郎與以前有何不同呢?”
“一模一樣,不過這也是我的進身之階而已。”趙赫說,差點兒就說漏嘴,樑煙雲迫問一句,“你究竟在想什麼?你說的那些我都已經清楚了,但是我想要問問你,你真的已經要做造反的事情嗎?”
“阿雲,談點兒讓人開心的。”
“開心,你看我開心嗎?我簡直開心不起來,走了,去垂釣。”樑煙雲握着釣竿,到了前面的翻月湖,樑煙雲已經走的沒有了力量,趙赫將那釣竿放下,這才輕輕的笑了。
“現在,可以和你坐在這裡,有柔風,有白雲,有你在我身旁,傾聽我快樂與感激的心,我很開心,你呢?阿雲?”
“釣到魚我就開心,滿載而歸,我就開心,要是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的來,空空如也的回去,我真的是開心不起來。”趙赫可不清楚,今晚不單單是釣魚,還是給樑煙雲貯存未來的口糧。
樑煙雲的眼睛望着水面,托腮,一個字都不說,看上去怪深沉的,趙赫看着樑煙雲這樣子,知道樑煙雲是思念墨琛了,這才說道:“是皇上的意思,讓王爺出門去歷練歷練。”
“你說,王爺什麼時候回來,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要是知道你這樣子等着他,他一定會很快就回來的,阿雲,你是一個好女孩。”趙赫一邊說,一邊看着魚漂,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影着一對璧人,這兩個人分明是近在咫尺的。
但是趙赫一清二楚,自己與樑煙雲,心遠在天涯,兩個人並沒有在一起的可能性,現在這一刻的美好是自己求過來的,上一輩子。
“上鉤了,動一動,你看。”樑煙雲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水面的魚漂,趙赫眼疾手快,很快已經握住了這釣竿,一看之下,樑煙雲大喜過望,“好,好,這樣大的一條魚,好。”
“給你。”趙赫一邊說,一邊將掙扎的魚兒給了樑煙雲,樑煙雲伸手,握着旁邊的菖蒲,從魚鰓的位置塞過去,將魚兒給串起來,綁在了旁邊的木欄杆上,這才說道:“愣着做什麼,繼續啊,繼續釣魚,這還不夠我一個人塞牙縫的。”
“你果真是要吃?”
“難道是看,有什麼好看的,看死魚眼睛不成?”樑煙雲沒好氣,趙赫一笑,行雲流水而又輕車熟路的將玉鉤已經丟在了水中,今晚,他們真正是滿載而歸,等到樑煙雲左右兩邊的闌干上已經掛滿了活蹦亂跳的魚兒以後,樑煙雲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
回頭,朝着身後的位置去了。
“走,洗剝乾淨,掛起來,做鹹魚幹。”趙赫不知道,樑煙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親力親爲做膳食的,不過看到樑煙雲有興趣,趙赫還是幫助樑煙雲,這些魚兒很快已經掛在了月桂樹下。
搖搖擺擺的,看起來霎時美麗,好像巨大而又肥碩的葉片在風雨中飄搖似的,樑煙雲這纔將目光收回來。
“夜深人靜,趙赫,我還要你幫我一個忙,你不能拒絕,好嗎?”看到樑煙雲如此真切的懇求自己,這是趙赫不多見的樑煙雲的一面,他立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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