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兒!”溫穆颺的聲音似乎是從深淵底處發出,泛着一種震破心扉的感覺,衆人聽得溫穆颺的聲音,心裡忍不住猛地顫抖。
長公主看着墨瀲指尖微微動了一下,她面上動了動,指着墨瀲,道:“賤人,你倒是會做戲,你就是用這樣的手段迷惑男人的吧!”
溫穆颺聽得長公主的話,周身頓時一愣,他猛地擡起頭正好對上長公主的臉,他眼神深邃帶着寒意,如冰山冷窖中一般,看着長公主的時候,眼中寒芒射出,他面上一橫,道:“我敬你是長輩,若長公主自己不把自己當長輩,那就休怪本王不念親情了!”
長公主聽着溫穆颺口中的“長公主”,她心裡一顫,眼中帶着幾分慌亂,縱然政見不和,溫穆颺也從來都是稱呼她爲長皇姑母,如今喊她長公主,讓她心裡不由得一陣發毛。
“還愣着做什麼!快去找劉太醫!”溫穆颺懷裡抱着墨瀲,他擡起頭朝着門外的喬吉大喊了一聲,只震得院子裡的下人猛地一抖。
喬吉看着溫穆颺眼中充血,心裡一顫,轉過身拔腿就跑。
“凝兒到底去了哪裡!”
看着溫穆颺抱着墨瀲往裡面走,長公主心裡一緊,上前攔住他,眼睛之間隱去了慌亂,她瞪了一眼閉着眼睛的墨瀲,擡起頭看着溫穆颺問道。
溫穆颺看了長公主一眼,並沒有說話,只是閃過身繞過長公主身邊,往內室走去。
“你!”長公主看着溫穆颺抱着墨瀲離開,心裡還惦記着鬱凝,只是她也知道,如今若是她再死拽着溫穆颺,定是討不到好處。
轉過身看到躺在一邊的素兒,長公主面色沉了沉,沒想到這個孩子最後竟然會爲她擋下那一掌,看來墨瀲還真是有手段!
看着素兒似乎還有一絲遊離的氣息,長公主伸手要觸向素兒,卻被殘雪半路攔了過來。
“你竟敢攔本宮?”長公主看着面前一襲黑衣,嘴角還有一行淺淺的血跡的殘雪,她的眉頭蹙起,眼中帶着狠意。
殘雪擡起頭看了長公主一眼,身爲暗衛在溫穆颺身邊待了這麼久,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如何表達,在她心裡,面上永遠只有一種表情,那便是淡漠。
伸手擋開長公主的手,殘雪聲音清透的有些飄渺,她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道:“王爺吩咐將她送到廂房,長公主還是放開手比較好。”
看着殘雪面上清冷,長公主面上一頓,殘雪面上散發着一種和溫穆颺一樣的陰冷,只是看着她的眼底,便有一種莫名的心虛感,猛然的收回手,長公主看着殘雪將素兒抱走。
劉太醫是從家裡被喬吉拽到王府的,隻身背了一個藥箱子,臉身邊的藥童都沒來得及喊。
踏進清越小築,劉太醫首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道,他微微地皺了鄒眉頭,只是腳下來不及停歇,便跟着喬吉進了清越小築。
溫穆颺正在屋裡守着墨瀲,聽到稟報劉太醫到,他緊忙上前拽住劉太醫的衣袖,連拖帶拽的將他拉到了牀前。
“快救沁兒!”溫穆颺的聲音有一絲沙啞,他一雙眼睛深邃如冰,現今還帶着幾分紅。
劉太醫看着溫穆颺這樣的情形,心裡一顫,隨即將身上的藥箱放在桌上,一方絲巾搭在墨瀲的皓腕之上,全身的精力便集中在了指尖。
片刻,劉太醫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雙眼猛地瞪大,隨即便聽到身側的丫鬟驚叫了一聲。
“沁側妃見紅了!”
衆人被那丫鬟的一聲驚呼全都帶到了墨瀲的身上,看着她原本雪白的輕紗被染上了一大塊殷紅的血跡,心中不由得一顫。
“沁兒怎麼樣!?”溫穆颺眼睛猛地瞪大,看着劉太醫緊皺的眉頭,他心裡頓時慌了。
劉太醫額頭浸出細密的汗珠,他緩緩地將手收回,沉默了片刻,微微地搖了搖頭,道:“沁側妃腹部受創,腹中胎兒……保不住了!”
“你說什麼!”溫穆颺似乎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全身猛地青筋暴起,伸手抓着劉太醫的衣襟,雙手力道之大,似乎要將他的衣服撕扯了一般。
劉太醫被溫穆颺拽的有些喘不過來氣,他原本有些消瘦的身子如今在溫穆颺手上如同一個沒有掙扎之力的兔子一般,一時間面色憋得通紅。
“王爺,王爺您快鬆手,劉太醫快要被勒死了!”
喬吉見溫穆颺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緊忙上前拉住溫穆颺,雖然劉太醫乃一介內務官員,但是如今溫穆颺真的是將劉太醫勒死也真的是一件麻煩事。
長公主和如央一直沒有走,內裡深厚如她,自然是聽到了劉太醫的話,原本她應該是高興,可是如今卻是有些慌亂。
“沁兒怎麼樣?她怎麼樣?!”溫穆颺鬆開劉太醫,轉過頭看着墨瀲臉色慘白,他雙手有些顫抖,轉過身又對着劉太醫問道。
劉太醫勉強的喘過氣,看着溫穆颺急紅了眼,一刻都不敢耽擱,緊忙回答道:“沁側妃身子虛弱,下官定會盡力將沁側妃救回來。”
說話之間,劉太醫快步的走到藥箱子前,將裡面的工具一一取了出來。
錦嬤嬤被長公主摔在地上,原本就是身子骨有些支撐不住,聽到劉太醫這話,心裡似乎被抽空了一般,沒了,孩子沒了!
兩行淚水順着錦嬤嬤的臉便流了下來,片刻,她似乎是想到什麼,緩緩地站起身,她微微有些顫抖,走到溫穆颺跟前,道:“奴婢留下給劉太醫打下手,王爺還請去外間。”
溫穆颺一怔,看着錦嬤嬤有些站不穩,他皺了皺眉頭,卻並沒有動。
屋內只剩下留下的幾個丫鬟,還有就是溫穆颺和劉太醫,錦嬤嬤環顧了四周一眼,嘆了一口氣,道:“王爺,此刻若是夫君守在牀前是十分不吉利的,唯恐會給沁側妃帶來不好,如此,還請王爺在外間靜候,有什麼情況奴婢定會通知王爺。”
聽到對墨瀲不利,溫穆颺縱然十萬個不願,也不敢拿墨瀲的性命開玩笑,他朝着牀邊深深地看了一眼,轉過頭出了內間。
剛走出來,溫穆颺便看到長公主和如央依舊站在院子裡,他周身頓時一冷,三兩步走到長公主跟前。
“你到底把凝兒藏到哪裡去了?”長公主勉強壓下心裡的驚慌,迎着溫穆颺的一雙嗜血的眸子,她冷了冷聲音問道。
溫穆颺一雙如冰潭寒窖的眸子死死地鎖在長公主的臉上,他雙手攥緊,道:“這裡是王府,她是王妃,就算本王對她如何,也是王府的事!如今我的孩子沒了,長公主還想要你的孩子安然無恙?”
長公主聽着溫穆颺這句話心裡猛地一顫,面上的慌亂再也無法掩飾,她伸手一把抓住溫穆颺的胳膊,聲音中帶着幾分嘶聲力竭道:“你敢對凝兒動手,本宮定不會饒了你,爲了這個賤人,你竟然對凝兒這般,她可是你的表妹!”
溫穆颺冷眼看着長公主這般歇斯底里,他脣角咧了咧,帶出幾分煞氣,道:“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不管是誰傷害她,我定不會善罷甘休!此事本王定會如實向太后稟告,長公主還是做好償命的打算!”
長公主攥着溫穆颺衣袖的手猛地定住,她眼中閃爍不定,可是她打出去的掌,她是清楚的,更何況那一掌實際是打在素兒身上,就算墨瀲身懷胎兒,也不至於就這麼保不住!
不對,想到這裡長公主突然想起剛纔墨瀲微微動了一下的手指,剛纔掃過墨瀲,明明是看到她勾起的脣角,難道這一切都是陷阱!
“賤人,本宮那一掌根本沒有那麼重!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長公主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迎着溫穆颺一臉的冰寒,她忍不住喊出聲。
如央看着長公主有些失控,她上前去拉長公主,可是竟然拉不回來,一時間竟有些拉扯在一起。
“故意?”溫穆颺面上驟冷,他胳膊揚起,將長公主的手甩開,看着長公主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他就當做沒有看到一般,道:“劉太醫向來公正秉直,如今沁兒見紅,你竟然這般污衊她?”
長公主被溫穆颺甩出好遠,腰間撞到桌子上,疼得她咧了咧嘴,看着溫穆颺一雙眸子之間帶着嗜血的殺氣,她第一次在溫穆颺面前感到害怕。
“我告訴你,若是沁兒有個三長兩短,本王絕對,讓丞相府斷子絕孫!”溫穆颺一句話說得似乎是從牙尖咬碎一般,帶着一股尖刺的味道,一字一句的傳進長公主的耳中。
“你!你真是瞎了眼睛,爲了這個賤人……”長公主聽着溫穆颺的話,心裡不由得怒意橫生,只是罵出口的話還沒有說完,只感覺面前一股凌厲的掌風劃過。
眼看着溫穆颺的掌就要落到長公主的頭上,如央嚇得瞪大了眼睛,可是根本過不去,溫穆颺的掌太快,她自知不是對手。
“二哥有話好好說,親人之間何須如此這般恨眼相見?”
就在溫穆颺的掌落到長公主面上時,一襲青衣閃過,快速地接下了這一掌,在化解掌力的同時,也被甩出了一丈遠。
溫穆颺聽着聲音定了定神,看着鬱韶鬢前的頭髮北風吹起,露出那一道傷疤,他心裡一沉,一雙深潭一般的眸子冷寒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