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瀲收回目光,也不回答他,面上微微一笑:“皇上其實想說,沒想到我竟也知道了蛛絲馬跡。”
“你……不只是聰明,只是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溫穆凨盯着墨瀲,精緻美麗的面容,竟讓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墨瀲輕嘆一聲,似有太多的無奈,道:“墨瀲只是爲了尋得一處立足之地罷了,芷妃娘娘和妍嬪娘娘對墨瀲的敵意,想必皇上也是清楚的,墨瀲差人調查,也不爲過吧。”
溫穆凨眼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意味,墨瀲權當沒有看到一樣,低垂了雙眸。
“不要把朕當做太后,憑你三言兩語就能矇混!”
溫穆凨怒眉橫起,沒有人敢如此跟他說話,他的威嚴從來容不得忤逆,若不是考慮身份,他早就上前掐了墨瀲的脖子。
墨瀲並沒有絲毫詫異,臉上依舊是往日的平靜無波:“太子還是個孩子,不該被捲進女人的勢力爭奪鬥爭裡來。”認真嚴肅的表情讓溫穆凨一震,剛想說什麼,卻看墨瀲脣畔勾起一抹淡笑:“不如,我們打個賭?”
溫穆凨站在墨瀲面前,一絲微風揚起她兩鬢的青絲,劃過她的嘴角,恍如清湖裡的一支荷,清麗絕俗。
“你要賭什麼?”溫穆凨一時走神,隨着她眼角一轉,回過神不由自主地問出口。
“賭我們誰先查明白影妃毒害太子的事……”墨瀲說得平靜,彷彿這件事只是一個遊戲,仰起頭直直地看着溫穆凨,接着說:“若我先查明,皇上要許我三件事……”
“你竟然敢跟朕講條件!”不容觸動的威嚴被無視,溫穆凨心裡升起一股惱怒。
“皇上放心,墨瀲絕不會提出無理要求的……”墨瀲視而不見他的怒意,反倒臉上掛起來淺淺的笑意:“難道,皇上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你!哼!”溫穆凨伸手指着墨瀲的眉心,看到她眼角促狹的笑,忍下了脫口而出的話,轉而平靜地問道:“好,只是,若沁夫人輸了又該當如何?”
“我若輸了,就徹底清除太子體內的餘毒!”
墨瀲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看着溫穆凨漲紅了臉,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其實太子體內餘毒已經清了,只是,現在除了她沒有人對鵚醚有太多的瞭解,畢竟,這毒世間罕見,他們無需花費太多心思去研究。
墨瀲則是從小帶着生生離的毒,她跟着師父學醫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學毒,如果能解了身上的毒,母親就不用再被人所迫。
如今墨瀲說解了就是解了,說餘毒未清就是餘毒未清,就算溫穆凨再找能解鵚醚的人,卻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他對她一直都是探究更多一些,卻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敢無聲無息地威脅他!
墨瀲看着溫穆凨,眼角促狹的笑意更深,贏了能得到溫穆凨這個皇帝的承諾,日後自己的保障就會更多一分,輸了什麼都不用做,反正太子的毒已經清了,到時候裝裝樣子便可,橫豎她是不吃虧!
“好!朕對這個賭很感興趣!”
溫穆凨臉上掛起一絲笑,卻是極力掩飾的尷尬,莫名的被她擺一道,臉上卻還要表現得積極跟她賭,真真是心裡堵得慌!
“你進王府到底是什麼目的!”溫穆凨湊近墨瀲,一句話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墨瀲擡頭看着溫穆凨,眼裡沒有一絲驚慌,甚至沒有因爲他的一句話有絲毫變化,只靜靜地看着溫穆凨,語氣平靜,無波如鏡:“目的?墨瀲孤身無依,需要尋求庇護。”
只一句話,原本的疑慮重重,竟變得有理有據,溫穆凨望着墨瀲漆黑的眸子,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陰暗處,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墨瀲意識到,卻來不及看清楚,此人,輕功是她所不及的,看來,事情越來越有意思。
昏暗的青石路上,兩列宮女提着燈籠在前面引路,輦轎兩側跟了幾個太監唯唯諾諾地跟着,只聽到整齊的腳步聲和轎子吱呀的起伏聲。
鬱芷斜斜地靠在座椅上,風是暖暖的,稍稍吹起兩側的轎櫺,倒也生出一絲愜意。
“啊!那是什麼!”
前面領路的宮女忽然喊了一嗓子,驚得一隊人頓時慌了腳步,擡轎子的太監一時沒穩住,差點摔了轎子。
鬱芷正用手捂着嘴打哈欠,頓時嚇了一跳,還沒打出來的哈欠生生憋了回去,正想呵斥,卻被遠處城牆飄過的一身白衣的影子嚇得尖叫起來。
一身白衣恍恍惚惚飄蕩在遠處的宮牆,來來回回飄了幾次,幾個膽兒大的往前湊了湊,白影便消失不見了,鬱芷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雙手捂着嘴,卻顫抖不已。
一行的宮女太監早已亂成了一團,一時間都不敢往前走,一干人嚇得都站在原地,轎子也忘了擡。
平常芷妃早就呵斥怒罵起來,可現在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雖然看不清楚臉,但是從她的角度看去,那明明就是剛剛自殺不久的影妃!
靜心殿。
“請道師驅鬼麼……似乎會很熱鬧……”
墨瀲聽着素兒的彙報,嘴角稍稍勾起,一絲冷笑浮現,轉瞬即逝,彷彿沒有出現過一般。
“是啊,昨天芷妃娘娘可是嚇壞了,聽說一晚上醒了好幾次,然後疑神疑鬼的總覺得自己屋子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素兒把一支碧玉金鈿流水簪別入墨瀲的發間,像說故事一般,紫嫣看着素兒搖搖頭,這般口無遮攔,得虧不是在宮裡長住,不然,可是很難活下去的。
看時間差不多,墨瀲陪着太后去了後殿,第一眼便看見芷妃緊緊地偎依在溫穆凨懷裡,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顯然是嚇得不輕。
道場已經擺好了,道長周長卿在中間放了幾個大大的香案,身邊十多個小道士拿着桃木劍來回走動,周長卿手持一柄雕刻古樸的桃木劍,劍上纏繞幾個黃色道符,夜半子時香爐裡煙霧繚繞,黃色紙錢漫天飛揚。
周長卿圍着香爐繞來繞去,一手指天嘴裡唸唸有詞,另一手裡的桃木寶劍橫劈豎砍煞有其事,四處引來了無數婢女奴才遠遠觀望,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