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木鳶兒乖巧的給自己和柳煙煙盛了飯,木江州暗暗點頭,“夫人,鳶兒照顧你如何,老夫倒覺得這孩子挺上心的,你也就不要再埋怨她了。”
柳煙煙差點沒被一口飯噎住,卻只能滿臉堆笑,慈愛的看看木鳶兒笑着對木江州點頭,“老爺,妾身本來就沒有怨懟鳶兒的意思,又加上她如此乖巧懂事,妾身疼她都還來不及呢,老爺不用擔心!”
想到在木鳶兒伺候的短短兩天,她不僅差點被腿疼折磨的要了命,甚至還白白丟了三萬兩銀子,而且這一切還都被自己的寶貝女兒承擔了下來,柳煙煙現在只覺得木鳶兒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後快。
可是,在木江州面前,她偏偏還得裝成一副慈母的模樣。
“爹爹,其實你剛纔誤會姐姐了,這屋子裡的……”給兩個人盛好了飯,木鳶兒這才坐了下來,小臉上閃過誠懇,打算替木蘿兒求情。
柳煙煙臉色一變,趕緊笑着岔開話題,“鳶兒,你姐姐做錯了事,自然就應該受到懲罰,你不用替她求情了。今日這燕窩粥做的不錯,你再替你爹爹盛一碗嚐嚐。”
要是木鳶兒說下去,勢必要將今日發生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清楚,那木江州也會知道她讓木鳶兒親自送便盆的事,這怎麼可以!
看着木鳶兒幽冷美目中劃過的笑意,柳煙煙恨的牙癢癢:木鳶兒,你等着瞧!
冬天的天色,早早的便暗了下來,因白天便開始下雪,整個丞相府很快就被一片雪白給掩蓋住了,顯得瑟縮而寒冷。
前院正房內,一個身影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這才閃進了房間,將身上的雪花拍打幹淨之後,這才走進了裡間。
“木蘭,你打聽的怎麼樣了,大姑娘現在怎麼樣,還好不好?”她剛走進去,暖榻上正在假寐的柳煙煙立刻就支起了身子,端莊的臉上全是着急和關心,“這天竟然下起雪來,祠堂裡也沒有火爐,蘿兒身子嬌貴,可怎麼受得了!”
雖然在木江州面前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柳煙煙卻心疼的要命,趁着晚上沒人注意,便讓木蘭悄悄去打聽木蘿兒的情況。
“回夫人的話,這次相爺恐怕當了真,祠堂門口有侍衛守着,奴婢想盡了辦法,那侍衛根本就不肯通融,奴婢連大姑娘的面都沒有見着……”木蘭小心翼翼回答了柳煙煙,根本不敢看向她的臉色。
柳煙煙倒抽一口冷氣,既然這侍衛攔着不讓木蘭進去,那想必這次木江州當了真,斷然不會給木蘿兒吃飯的!
平日裡木蘿兒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她身嬌肉貴,哪裡受過這種罪?
這太寒地凍的時候,要是再吃不上飯,要是木蘿兒餓了病了,豈不是要生生心疼死她?
想到這裡,柳煙煙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冷聲吩咐身邊站着的婆子,“趕快替本夫人收拾,本夫人要去求相爺饒過大姑娘這次!”
見她起身,那婆子和木蘭齊齊吃了一驚,立刻就按住了她的身子,小心翼翼哀求,“夫人,您的身子還沒好利索,您千萬不要生氣,相爺也心疼大姑娘,肯定不會看着她受罪的!”
“不行,聽木蘭這意思,相爺這次恐怕是當真了,本夫人必須去……”柳煙煙心疼女兒,哪裡聽得進半句話,掙扎着就要坐起來。
木蘭和那婆子又是一陣哀求。
就在爭執不下的時候,卻見門口伺候的丫頭帶着一個小丫鬟急匆匆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對柳煙煙說道:“夫人,這丫頭說有大姑娘的消息,還說要親自告訴您,奴婢就帶她來見您了!”
柳煙煙示意木蘭和婆子站在一邊,冷眼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頭,半晌才說道:“說吧,你有大姑娘的什麼消息?”
柳煙煙生性多疑,雖然心疼木蘿兒,但是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頭一身下等丫鬟的衣服,而且看着十分眼生,她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兒。
“夫人,奴婢是祠堂裡打掃的丫鬟,昨日大姑娘進了祠堂之後,整整一天都沒有吃飯,今日又下了雪,大姑娘有些發燒了,這才讓奴婢來捎個話!”那丫鬟恭恭敬敬垂着頭,說到這裡,她從懷裡小心翼翼掏出一張紙條來,“夫人,這是大姑娘寫的,說讓奴婢親自交到夫人您手裡!”
聽到木蘿兒發燒了,柳煙煙心裡一疼,卻又深深端詳了那丫頭一番,這才點頭,示意旁邊的木蘭將紙條遞給自己。
“夫人,奴婢謊稱出來拿東西,這才騙過了侍衛,現在該回去了,免得他們生疑。”等木蘭將紙條遞給柳煙煙之後,這丫鬟便低聲說道。
柳煙煙點了點頭,木蘭便從衣袖裡掏出一錠銀子來,飛快的塞進那丫鬟的手裡,笑着說道:“你做的不錯,這錠銀子是賞給你的。”
那丫鬟推辭了一番,這才心滿意足拿了銀子,又急匆匆離開了。
等那丫鬟離開之後,柳煙煙這才展開紙條,卻見紙條上用香灰模糊寫着:孃親,救我出去!
看到這幾個字,柳煙煙立刻心疼肉跳,就算這字跡再模糊,她也絕對不會認錯,這是木蘿兒的筆跡!
看來,剛纔那丫鬟說的都是真的,木蘿兒難以忍受祠堂的寒冷,又加上沒有吃飯,居然生病了!
“木蘭,你現在就拿着我的手牌,找幾個侍衛,去祠堂將大姑娘接出來!”想到這麼冷的天氣,自己的寶貝女兒卻在祠堂受罪,柳煙煙終於按捺不住,咬牙吩咐木蘭。
那木蘭一向成熟穩重,而且又跟在柳煙煙身邊多年,此刻反而顯得冷靜許多,“夫人,就算這真的是大姑娘的筆跡,但現在相爺恐怕還在氣頭上,要是硬生生將大姑娘接出來,只怕相爺會更生氣……”
“難道就讓我這麼眼睜睜看着大姑娘在祠堂受罪?”木蘭的話,讓柳煙煙頹然跌坐在暖榻上,儘管經過精心修飾,還是難以掩蓋她臉上的蒼白和擔憂,倒讓人感覺她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屋內火爐裡的炭火,發出細小的劈里啪啦的聲響,更襯的屋內氣氛沉重。
木蘭咬着下脣沉思了片刻,終於附在柳煙煙耳邊,輕聲細語說了什麼,就見柳煙煙聽的直點頭,滿臉都是讚賞說道:“好,木蘭,就按照你的辦法去做,這次非把大姑娘救出來不可!”
半夜時分。
已經早早陷入寂靜的丞相府內,忽然聽到一陣驚呼,“不好,祠堂着火了!”
很快,丞相府內就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接着就是很多人來回跑動救火的聲音,頓時,整個丞相府亂成了一團!
“二姑娘,祠堂着火了,夫人讓你過去呢!”就在木鳶兒被驚醒的之後,立刻就聽到門外傳來了木蘭的聲音,帶着十分的着急。
木鳶兒很快就走出了屋子,幽冷的清眸中帶了幾分驚疑,衝木蘭點了點頭,立刻帶着如意朝正房走去。
“鳶兒,你快去看看你姐姐,祠堂着火了,她還在裡面呢!”看到木鳶兒走進來,柳煙煙赤紅着一雙嫵媚眼睛,神色驚恐着急,急急對木鳶兒說道:“我只恨我的腳,到現在都不能走路,要是你姐姐出了什麼差錯,我也就不活了……”
她一頭青絲隨意披散着,只穿着一身褻衣,想來也是半夜忽然被驚醒的,邊說邊掙扎着要下暖榻。
旁邊伺候的木蘭和婆子趕緊將她按着,柔聲安慰道:“夫人,您彆着急,現在相爺肯定吩咐他們去救火了,再說了,二姑娘一會兒就過去,您安心等着,大姑娘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被木蘭和婆子按在牀上,柳煙煙蒼白的臉上流下眼淚來,嫵媚眼中滿是哀求,“鳶兒,你快些過去,求求你爹爹,讓他不要再生你姐姐的氣,快些將她救出來……”
眸底雖然閃過疑惑,但是木鳶兒還是點點頭答應道:“大娘,你放心吧,我現在就去看看,爹爹想必早就去救姐姐了。”
“鳶兒,那就拜託你了,只有你求情,你爹爹才肯聽的。”柳煙煙蒼白的臉上立刻露出滿臉的感激來,又示意一旁伺候的木蘭,“木蘭,你跟着二姑娘過去,要是二姑娘有什麼吩咐,你照辦就是了!”
木蘭自然滿口答應,跟木鳶兒辭別柳煙煙,腳步匆匆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她們剛走到祠堂門口,就見兩名侍衛用小輦擡着一個人走了出來,旁邊還有兩個丫鬟,死死按住小輦上的人,阻止她不停掙扎。
“疼死我了,你們放開我,放開我……”那小輦上的人,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拼命的扭動着身子,想要掙脫兩個丫鬟的禁錮。
如意臉色微微一變,低聲對木鳶兒說道:“二姑娘,聽聲音,被擡着的是大姑娘呢!”
木蘭臉色也猛然一變,不顧木鳶兒還在場,飛快越過她朝小輦旁邊跑去,等她跑近看清楚小輦上的人時,聲音竟然驚的變了調,“大姑娘,你怎麼被燒成這樣!”
“木蘭,你快去給我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過來,疼死我了……”小輦上躺着的正是木蘿兒,她一把抓住木蘭的手,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掐進她的肉裡,聲音帶了幾分沙啞,疼痛時的喊叫卻淒厲異常,讓人聽了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