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搖了搖頭,神色中帶了慌張和擔心,“二姑娘,咱們還是趕緊進宮去見貴妃吧,時候不早了,貴妃怕是已經等急了!”
木鳶兒自然知道她說的沒錯,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跟着那女官朝城門內走去。
劉貴妃派來的轎子早就等在城門內了,負責接應的女官已經是滿臉着急,看到她們進來,低聲抱怨了幾句,便吩咐小太監們擡了轎子朝劉貴妃的寢宮急匆匆走去。
坐在轎子內之後,木鳶兒這纔打開了一直緊握着的小手,慢慢將窩在手裡的絹紙展開,卻見上面草草寫了幾個字:二姑娘,含香閣的事要小心!
這紙條是在女官的馬車受驚狂奔之後,那個小叫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木鳶兒馬車裡來的。
這幾個字分明像是顧彥給木鳶兒的警告!
這幾日,因爲柳煙煙故意摔傷,接着就是木蘿兒出事,然後就是如意受傷之後她被懷疑,木鳶兒竟然將調查含香閣的事情耽擱了下來!
可是,這短短的幾個字,木鳶兒並不能猜測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顧彥發現了什麼?
還是柳煙煙怕顧彥發現什麼,早就派人對他動手了?
悄悄將紙條塞進了馬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木鳶兒沉思了半天,卻始終想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個時候,她們已經來到了劉貴妃的寢宮——漪蘭殿!
接木鳶兒來的女官讓她先在殿外等待片刻,她急匆匆走進去覆命了。
有小宮女給木鳶兒奉了香茶之後,又悄無聲息的退到了一邊,另外有幾個宮女在有條不紊的安排着半上午的茶點。
這殿外現在大概有十幾個小宮女,卻個個都輕手輕腳,做起事來麻利乾脆,待人落落大方卻又不失禮數,可以看得出來,這劉貴妃平時調教極爲有方,她又在後宮獨擁帝寵,想必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再環顧整個大殿,卻見這大殿用雲頂檀木做樑,精心繪製的牆壁上掛着水晶玉璧,大殿正中央隆起的穹頂上鑲嵌着一顆巨大的夜明珠,時時刻刻發着像明月一般的光輝。
大殿的地面也是用白玉鋪成,上面又鋪了一層白色地毯,這地毯兩側竟然綴滿了各式的白玉雕成的花朵,極爲窮奢極欲!
就在木鳶兒淡淡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卻有另外一個宮女走了出來,客客氣氣帶着她朝內殿走去。
內殿跟外殿相比,卻更有一番天地,而一身藍色華貴金絲無邊裙的劉貴妃,正懶懶的倚在暖榻上,逗着手裡的白貓。
這暖榻上設有蓮花抱香玉枕,鋪着軟蠶絲暖被,顯得奢華至極,就連劉貴妃手中逗弄的白貓脖子上,都帶着一顆大約有雞蛋大小的玉球!
“臣女木鳶兒見過貴妃娘娘!”草草看了一眼,木鳶兒立刻俯身,按照宮廷禮數,規規矩矩朝劉貴妃行了禮!
這劉貴妃寢宮中的擺設用度,無一不表明,她在宮中極受皇帝寵愛,而且又是南慕宸和南慕哲的母妃,身份只比當今皇后差點而已。
木鳶兒行禮之後,那劉貴妃似乎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依舊神情慵懶無比,專心逗弄着手中的白貓,根本連理都沒有理會,等木鳶兒定睛看去的時候,卻見她纖長白皙的手中拿着一個通體碧綠的蝴蝶簪,正讓那白貓叼着玩兒!
劉貴妃沒有下令讓木鳶兒起身,木鳶兒自然不能起身,只能規規矩矩按照行禮的姿勢半屈着。
殿內不遠處擺了水鍾,正在滴答滴答走着,除了劉貴妃逗弄白貓的聲音,整個殿內的氣氛顯得異常壓抑。
大約過了片刻之後,卻見那一隻靜靜窩在劉貴妃懷裡的白貓,一雙耳朵猛然豎起,兩隻眼睛猛然睜大,倏地扭頭朝木鳶兒的方向看來,接着弓起身子,嘴裡示威性的“喵嗚”一聲,很快從暖榻上跳了下來,飛快的朝殿外跑去。
“馨兒,這是怎麼回事,還不趕緊把玉球給本宮找回來!”劉貴妃顯然吃了一驚,接着冷聲吩咐旁邊伺候着的宮女,聲音中帶了幾分意外和焦急。
即便是這樣,她的聲音依舊曼妙動聽,像是微風掠過清泉一樣。
整個皇宮都知道,玉球是皇帝賞賜給劉貴妃的寵物,劉貴妃極爲寵愛,那宮女自然不敢怠慢,答應了一聲之後,急匆匆就朝殿外跑去。
這個時候,劉貴妃似乎纔剛剛看到還在半屈着身子的木鳶兒,高貴嫵媚的臉上閃過一絲歉意,竟然親自走下暖榻來,彎身將木鳶兒扶起,“二姑娘,剛纔本宮跟玉球玩的開心,竟然沒看到你來了,倒是怠慢你了!”
她剛纔明明就是故意視而不見,現在卻又如此屈尊紆貴的親自來攙扶木鳶兒,倒讓木鳶兒一時猜不透她的心思,只是規規矩矩站起身來謝恩,“貴妃娘娘嚴重了!”
這劉貴妃已經是兩個皇子的母妃,卻依舊身材玲瓏窈窕,體型妙曼多姿,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蓮花一樣動人,尤其是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媚而不妖的風情,怪不得能將後宮一大羣妃子給比了下去,獨佔南君敖的寵愛數年。
今日她穿了一身藍色華貴金絲無邊裙,裡面着銀色雪緞裹胸,外面罩一層白色牡丹煙羅軟紗,更顯的肌膚賽雪,容顏豔麗無雙,姿態妖嬈萬方。
尤其是一雙似霧下秋波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挑,隨意便挑出了風情,一雙眼睛總是似笑非笑、似喜非喜,含情帶俏,眼波流轉之間,更是風情無限,引人遐思。
等劉貴妃被宮女扶着重新坐上暖榻之後,木鳶兒這次卻雙膝跪在地上,誠懇說道:“貴妃娘娘,臣女請罪!”
“哦?”纖長手裡端了碧玉茶杯,劉貴妃似乎並不驚訝,只是眼睛微微上挑,高貴美麗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淡淡笑容,“二姑娘,你何罪之有?”
“貴妃娘娘讓臣女來宮裡,已經是天大的臉面,臣女卻在路上耽擱不說,還讓姑姑傷了臉,所以特向貴妃娘娘請罪,請貴妃娘娘見諒。”木鳶兒說的異常誠懇。
那女官剛纔進去覆命,斷然沒有不將路上的事情告訴劉貴妃的道理,與其讓劉貴妃責罰,還不如主動認錯。
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將茶杯緩緩放在暖榻上的玉几上,劉貴妃這才笑笑開口,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你倒是乖巧的很,也不枉本宮請你來宮裡坐坐。不過,你可知道,本宮想要跟你說什麼?”
木鳶兒搖搖頭,“貴妃娘娘的意思,臣女不敢揣測!”
劉貴妃傳她進宮,她心中自然意外,雖然也大致思索了一下,卻想不出什麼眉目來,便索性走一步看一步,看這劉貴妃找她到底有什麼用意。
“八皇子整天在本宮面前唸叨你,本宮便有了興致,想要親自見見你。”優雅的換了個更爲舒服的姿勢,劉貴妃無論什麼姿勢都顯得優雅高貴,讓人不敢直視。
儘管劉貴妃提到了南慕哲,但是木鳶兒卻還不知道她叫自己來到底是什麼用意,也不敢貿然接話。
“聽說,八皇子時不時會去找你?”有意無意的撫摸着手裡的碧綠蝴蝶簪,劉貴妃再次開口說道。
此時,劉貴妃淡雅的語氣中,已經帶了淡淡的審視和疑問,卻又彷彿只是無意間提起一般,並沒有更深的用意。
木鳶兒心中微微一震,擡起頭來看向劉貴妃,神態卻更加恭敬,“貴妃娘娘,八皇子性情淳厚,待人親切,可能覺得臣女有趣,這纔多提了臣女幾句而已,倒叫貴妃娘娘掛念了!”
“你倒是口齒伶俐,聰明的緊。”劉貴妃微微一笑,卻給人一種無端的冷意,“不過,若是這聰明用錯了地方,倒不是好事了。”
木鳶兒趕緊垂頭,“貴妃娘娘教訓的是,臣女一定謹記貴妃娘娘的教誨。”
這劉貴妃莫名其妙的請她來宮中,又說了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像是在試探她,又像是在敲打警告她什麼一樣,這讓木鳶兒暗自提高了警惕。
這後宮裡的女人,凡是熬出頭的,哪一個不是心計深沉,笑裡藏刀,若是得罪了她們,想必會後患無窮。
尤其是這劉貴妃,既然能長期擁有聖眷,想必無論心計和手段上,都有過人之處,她又是六王爺和八皇子的母親,在這後宮之中,地位也算盛極一時了。
“好,很好。”似笑非笑眼眸看了看木鳶兒,劉貴妃輕輕扭頭,墨發上的金步搖跟着晃動了幾下,吩咐身邊的小宮女,“蘭兒,把皇上剛賞的梅花白玉簪拿來給二姑娘。”
聽這意思,竟是要將這梅花白玉簪賞賜給木鳶兒了!
木鳶兒剛要拒絕,卻見這劉貴妃笑着說道:“難得哲兒跟你這麼投緣,本宮也喜歡你,便將這簪子賞給你吧,你們年輕人,帶着正好看。”
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叫做蘭兒的宮女,已經將白玉簪恭恭敬敬遞給了木鳶兒。
“臣女多謝貴妃娘娘厚愛。”知道不能再推辭,木鳶兒只好結果白玉簪,恭恭敬敬道了謝。
劉貴妃正要說什麼,卻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嬌俏中略帶些尖細的聲音,“是什麼貴客在貴妃娘娘的漪蘭殿?”
很快,一個身穿淡紋雙蝶雲形宮裝的女子便走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撲面而來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