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蘭張張嘴,無奈被點了啞穴,發不出丁點聲音。一雙大眼睛瞬間盛滿了怒火,恨不能一把火燒死了洛夜痕。
“我大概知道上山的法子。”
衆人聽得眼睛一亮。
文青羽伸手向着山崖摸去,清眸突然一眯,素手停在一塊突出的山石上:“就是這裡。”
說罷,將子蘭一把提了過來,寸許長一根銀針,嬰兒手指般粗細,毫不猶豫紮在他手指上。
於滄瀾美人出浴的扇子頓了頓,看的手指頭疼,拿那麼粗的針扎個孩子,太狠了。
子蘭一雙大眼睛越發的憤怒,卻無奈根本不能動彈,唯有任文青羽唯有欲爲。
文青羽將子蘭手指用力按了按,指尖上立刻出現紅豆大的鮮豔血珠。文青羽迅速拉着他的手,將血珠抹在了山石上。
眼看着鮮血立刻便滲入山石,耳邊傳來格拉拉一陣輕響。文青羽雙眸晶亮,看來是猜對了。
子蘭小臉一片灰白,面前山石突然裂開了一個大口,露出黑黝黝不見底的大洞。
“你怎知這裡有機關?”洛夜痕不着痕跡將子蘭小小身軀向旁邊擠了擠。
飛影看的嘴角一抽,爺是不是太……子蘭雖然長的不錯,畢竟還是個孩子,至於的麼?
“這樣的機關,我看他開啓過一次。剛纔他被我們抓住,卻那般從容。定然是真的有逃脫的法子。”
“我想,此地定然有機關。而且這機關,還只有他能夠開啓。”
文青羽看一眼蔫頭耷腦的子蘭:“還好,我猜對了。”
子蘭再次閉上眼,絕不再看他們。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洛夜痕拉着文青羽,率先進了山洞。
玉滄瀾臉色卻黑了一黑:“掌燈!”
他身後六個白衣侍衛紛紛從懷中拿出火摺子,六個人,六隻火把,瞬間將這一方山洞照的白晝一般明亮。玉滄瀾這才搖着扇子,一步步慢悠悠進了洞。
玉滄瀾的步子走的極有規律,一步一步剛剛好踏在火把最明亮的光圈內,絕對不叫自己踏出去半步。
文青羽看的嘴角一抽:“我說,你該不會是怕黑吧。”
眼看着玉滄瀾手中美人出浴的扇子頓了一頓:“你想多了。”
文青羽一臉瞭然,玉滄瀾這麼說,那果然就是怕黑的。
玉滄瀾突然下死力地搖着手中摺扇,一張臉孔黑暗中晦暗不明。
看到玉滄瀾吃癟,洛夜痕心情突然大好。一把將文青羽柔軟的小手攥在手心裡。
“爺我也怕黑,青青你可得拉着我點。”
“嘶”一聲,文青羽抽了口冷氣。
“怎麼了?”洛夜痕神色一變,一把將文青羽雙手拉在明亮燈火下。
這纔看到,她一雙玉手的手心一片血肉模糊,瀲灩鳳眸中瞬間就隴上了暗黑濃雲。
“你受傷了?受傷了怎麼不說?”
“還不是爲了你?”玉滄瀾涼悠悠說道:“她憑着一雙手去抓那迅速墜落的鐵鏈,那樣大的摩擦力。這雙手能保得住已經算不錯了。”
洛夜痕突然就愣了。
整個人泥塑一般動也不動,瀲灩鳳眸中一抹複雜流光。
文青羽叫那樣的眼光看的渾身發毛,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大一樣。下意識便要抽回自己的手。
洛夜痕卻一下子將手指攥的更緊,薄脣抿了抿。一聲不響將懷裡的金瘡藥掏出來,小心翼翼撒在文青羽手心裡。再用雪白絲巾包紮好。
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文青羽脣角不自然地抽了抽,面前哪裡還能看的出是兩隻手?多明顯的兩隻包子,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其實,沒有那麼嚴重。”文青羽訕笑:“我有分寸。”
“閉嘴。”洛夜痕面色一沉:“這種事情以後不許再做。即便以後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許你來救。你給我好好保護好你自己,聽到了麼?”
文青羽心中掠過一絲溫暖,山洞暗影裡,玉滄瀾幽幽搖着摺扇,眸光中破碎出一抹意味深長。
子蘭臉上則掛着毫不掩飾的嘲諷和不屑,世界上最蠢的事情,就是感情!
“你別想太多。”洛夜痕淡然開口:“你本來就長的就不怎麼樣,再把自己弄的七癆八傷破了像,就更不能看了。”
文青羽臉色一黑,這貨會說話麼?會麼?
每次都是這樣,剛升起的一絲感動,瞬間就叫人變成怒火。
文青羽甩開他的手,向着山洞深處走去。
玉滄瀾一臉幸災樂禍的瞄一眼洛夜痕,快步越過他,向着文青羽身邊蹭去。
“小羽兒,夲世子比小夜子溫柔多了。你跟我回蒼穹山吧,絕對虧待不了你。”
“去蒼穹山幹什麼?”文青羽斜他一眼:“做你院子裡衆多美人中的一個?”
“哪能那樣委屈你,當然是做世子妃。”
“我做了世子妃的話,玉含嫣怎麼辦?你一個人能娶兩個世子妃?”
眼看着玉滄瀾燦爛風騷的笑臉瞬間就垮了。
“到了。”
文青羽突然停下腳步,清眸想着前方看去。
衆人擡頭,面前是個圓柱形的空洞,這空洞上下都極深遠,也不知到底有多長。
“這是幹什麼的?”
“這是通天梯的隧道。”文青羽回頭:“是能夠上到天塹山最快的一條路。”
通天梯?”玉滄瀾瞳眸中迅速閃過一絲驚異,突然退後,不知在想些什麼。
“還勞煩子蘭公子叫人放下通天梯纔好。”
子蘭冷哼一聲,扭頭不去看她。
“子蘭公子牙疼。”洛夜痕低悅慵懶的聲音緩緩飄來。
“飛影去瞧瞧子蘭公子哪顆牙疼,替他拔了。”
“屬下瞧着,似乎每顆牙都疼。”飛影點點頭,一句話說的嚴肅又認真。
“恩。”洛夜痕淡然說道:“那就都拔了吧。”
眼看着子蘭大眼睛裡突然就蒙上了氤氳的水汽,文青羽嘴角狠狠抽了抽。
洛妖孽又欺負人了,總欺負個孩子不嫌丟人麼?
“你能辦點正經事麼?”文青羽清眸淡淡瞟了眼洛夜痕。
“你們既然都能上到摩天崖,我就不信你們沒法子出去?”
“爺能夠上來,那是爺輕功超絕。”
洛夜痕鳳眸中不變喜怒。
“不過,你以爲真氣是不要錢的麼?天塹山這麼高,你以爲憑着一口真氣,能夠上的去?”
文青羽默了,洛夜痕和玉滄瀾明顯就早有佈局。不然怎麼那麼巧,他們從山崖上掉下來,下面就剛好張了巨網接着?
她哪裡知道,這些人上山用的就是最笨的法子。
“我跟他不是一路的。”洛夜痕朝着文青羽走去,玉滄瀾站的那個位置,怎麼能那麼礙眼?
偏偏,玉滄瀾身軀松柏一樣堅韌。洛夜痕怎麼擠始終紋絲不動,空氣中似有火花連閃。
洛夜痕突然轉身,沒有人看到他出手。但玉滄瀾身邊侍衛手中的火把,卻明明白白叫他搶了好幾根。
玉滄瀾臉色一變,洛夜痕毫不猶豫將手中火把向着身後遠遠拋去。
文青羽只覺得眼前驟然一暗,耳邊瞬間聽到衣闕飄飄。
扭頭看去,玉滄瀾氣定神閒站在一尺之外的光明之中,一雙眸子幽怨的看着她們。
文青羽瞬間無語,玉滄瀾是有多怕黑?這麼大人了!
話說,洛妖孽這廝的確也是太黑心了些。
“飛翩呢?”文青羽輕聲詢問。
她跟飛翩約好,兩個時辰後她若沒有迴風華軒,飛翩就去國師府找她。
如今只怕早就過了兩個時辰了吧!飛翩那樣警覺,洛夜痕和玉滄瀾這麼大動作,她會不知道?
“不清楚。”洛夜痕搖頭:“我並沒有見到飛翩,想來,她應該是被什麼絆住了。”
“轟隆。”
震耳欲聾一聲轟鳴驟然在所有人耳邊炸響,高聳入雲的天塹山突然就顫了顫。
眼看着細小的山石從通天梯隧道中滾落。
“轟隆,轟隆~~~~。”
頃刻間,轟鳴聲響接二連三傳來。即便衆人在山腹之中,耳膜卻還是叫那聲音震的嗡嗡直響。
隧道中,越來越多的碎石下雨一樣朝下滾落。
文青羽臉色一變,這個陣勢,難道是......
“快退出山洞。”洛夜痕聲音一沉,面色難得一見的凝重。
“是地牛翻身了麼?”衆人耳邊突然傳來子蘭的聲音。
子蘭愣了一愣,怎麼突然就能開口說話了?
“不是。”文青羽搖搖頭:“是有人在炸山!”
“你若是再不帶我們出去,今天所有人都得死!”
洛夜痕眸色冷凝,似有怒雲翻滾。子蘭剛剛擡起的頭瞬間又低下了,根本不敢與這樣的洛夜痕直視。
“不光我們要死。”文青羽聲音中透着冷冽:“整個天塹山都得陪葬。”
“不可能。”子蘭擡頭:“根本不可能有人找的到無名山莊,更沒有人有膽量跟暗月閣作對。”
“可笑。”洛夜痕淡然聲音飄來:“這裡有一個算一個,找到無名山莊的人還少?”
“何況,”洛夜痕平靜地看他一眼:“你並不能代表暗月閣。據說,暗月閣的主事人有三個!”
文青羽挑了挑眉,妖孽又開始嚇唬小孩子了!
果然,子蘭的臉色瞬間一片灰敗,終於狠狠咬了咬脣。
“我帶你們出去,你們可能替我保住無名山莊?”
“爺我從不給任何人承諾。”
子蘭嘆了口氣,突然伸手從頭頂髮髻中取出一隻小拇指大小的玉哨子。
子蘭將玉哨子放在脣邊,衆人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然而,頭頂卻傳來嘩啦啦鐵索攪動的聲響。
一架結實的木籠從天而降,子蘭轉身,大眼睛裡有着毫不掩飾的複雜。
“若我知道,今日天塹山之禍跟你們有關。定然不會善罷甘休。”